“一定要这么做吗？”开口发问的人，全身黑衣，脸上一块黑衣，遮去了大半边的脸。
不过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这么藏匿自己的脸，在他边上，也就是他询问的对象，就是藤原长庆，源家茶馆的掌柜。藤原长庆也是一身黑衣短打，但他的蒙面巾还没有拉上去。
他并不是太在意，因为他要干的事情，蒙面不蒙面，区别并不太大。
为什么呢？因为他要做的事，一旦做成了，所有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是他做的。
“不是一定要这么做。”藤原长庆对着身边的黑衣人说道。
“也可以死啊。”
他抬了抬眉毛：“老东主就不打算按人家的章程做。”
老东主毫无疑问，指的就是源真卿的父亲了。
“老东主当年在故国，葛西一带，也是出名的剑豪。至少到了这岁数，还把几个刺客都带走了。论身手，谁比得上老东主？”藤原长庆说着，苦笑了起来，“可是结果如何呢？老东主便不在了。”
“所以你问我，是不是一定要这么做？你可以不这么做的。”
然后说着，藤原长庆就拉上了蒙面巾，尽管没有什么必要，尽管他做的事一旦做成了，所有该知道的人，都会默认就是他做的，但忍者出身带来的习惯，还是让他在行动之前，拉上蒙面巾：“开始吧，希望祁门县顺利。”
他身边的黑衣人不太明白：“我们足足派了二十五个好手啊，不可能不顺利吧？”
“但愿如此。”藤原长庆没有再说下去了。
祁门县的行动到底怎么样，至少要在天亮以后才有结果，而又得从祁门县回府城报信。
藤原长庆是一个杀手，很好的杀手。
一个很好的杀手，不会去担心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
所以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人手，向源家大宅而去。
如同这些年，大型的刺杀行动一样，藤原长庆从来都是和杀手们走在一起，这也是今天，他身后的黑衣杀手们，明明目标是源家大宅，仍然会跟随着他行动的原因，也许仅仅就是因为他们习惯了跟着他走。
源家大宅的围墙很高，所以藤原长庆和他身后的黑衣人，都准备好了攀爬的绳索。
但当两队人手顺利爬上围墙，跑去开门时，却发现，门没有关上。
是的，从一开始，门闩就没有别上，他们压根就不用攀爬，只要轻轻一推，大门就会打开。
“有陷阱！”这是藤原长庆的第一反应，但接着他就看到了血迹。
洞开的大门，进去之后，地上是有干涸的血迹，而有喷溅状的血，洒在照壁上。
再往里走，院子里也有血。
“门口的守卫，马上就被解决了，来的是硬手。”从血迹喷溅的位置，身为一个好杀手的藤原长庆，当然能模仿出中刀者当时的情况。
再深入些，就有带血的脚印，因为入侵者杀的人多了起来，宅子里的反应过来，入侵者没有空去选择落脚的点，不论是否有血，都得踩上去。而根据四周密集喷溅的血迹来看，这场狭路相逢的拼杀，很快就有结果。
“源家输了。”藤原长庆说起来，有些唏嘘，虽然他是来杀源真卿的，但至少他觉得，源真卿最好应该死在他的手里，而不是死在别人的手中，但现在看起来，似乎这一点也成了奢望了。
走廊上，火把映照出来，一连串的血脚步，杂乱交错。
但通过这些脚步，藤原长庆能模仿出来，那些入侵者，打得很稳，就算到了长廊曲径上，他们仍在警戒着，保持一个随时发力的姿势，这是藤原长庆从脚印上看出来的，所以他就感叹了：“少东主太过不智了，我们并不是行伍军阵啊！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些赤佬？”
藤原能判断出来，杀进来的，是军队。
大明的卫所军户，九成九是烂了，但只要有一成没烂，剿掉他们这么一个不敢见光的杀手组织，怎么也能抽调得出人手的。杀手跟行伍军阵硬碰硬，那注定就是一个悲哀的结局啊。
“他们看起来很从容。”在藤原长庆身边的黑衣人，拉下了蒙面巾，他看上去要比藤原长庆更年轻一些，“尸体都处理掉了，至少拖走堆放到了一起。”
“也许他们已撤走，也许还在清理现场，也许我们要快些，趁他们在处理尸体分散之时，才有先机。”年轻的黑衣人，这么向藤原长庆建议。当然他没有提，如果这些军队中人撤走怎么办，如果他们撤走，那么当然就是最好的事了。
“嗯，动手。”藤原长庆点了点头。
这绝对是一个好的机会，他如果不利用起来，那他等对方集结起来，就是重复一次，之前的屠杀罢了。所以他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
他身后的杀手，在走出长廊之后，根据地上的血迹判断，一队队的撒开了。
“源家完了。”藤原长庆走近了书房，就拉下了蒙面巾，因为离书房越近，血迹越多，而且按喷溅的方向，看起来就是源家这一方，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书房有烛光，牛油大烛。
藤原长庆做了个手势，身边的黑衣年轻人用手里的倭刀，慢慢把书房的门顶开。
没有埋伏，藤原长庆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的是，二阶堂翔太和源真卿，就跪坐在书房里。
“想不到你们居然还能活下来。”藤原长庆缓缓在身边手下拖来的椅子上坐落。
望着跪坐在地上的源真卿和二阶堂翔太，藤原长庆有种居高临下的快意，这对他很好。
好到他面对这两人，意有些替他们伤怀了：“你们的命不好。”
“以为撑过了那一劫，但没有想到，一个夜晚，还有第二劫在等着你们。”
“而这一回，你们连抗争的本钱都没有。”
“翔太，你如果不信，用你的办法叫人回来吧，我保证你一个也叫不回来。”
说到这里，藤原长庆便大笑了起来。
不论清理尸体的，是那些入侵的行伍军阵，还是源真卿这边的杀手，都会被他派出去的杀手，包围，俘虏，甚至杀掉的。
这是一件没有悬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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