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二外的舞会催生了一个很挣钱的小卖部。
自然也有有心人发现了这个小市场。
北二外门外就多了七八个地摊。
卖假领子的，卖拉链式领带的，卖领带架子、皮带头的，以及像何武这样卖旧西装。
不过脏兮兮的二手西装虽然便宜却不好卖。
有传言这是从尸体上剥下来的，所以只有是在买不起西装，又必须要用的人才会买一件。
本装就是日本西装的简称，不过发展了多年之后，这变成了一种西装样式，比如肘部和口袋的镶色拼接，收肩收腰的设计，下摆大多是圆角，肩部比较窄之类的。
比较适合瘦小的人穿，自然也讲究比较适合同属东亚还没有什么胖子的国人。
不过袖长较短有些收口，腋下太紧，不适合北方大汉。
何武在北京卖了二十来天了，也没卖出去多少，钱倒是用完了，再不行只能走了。
九点过后，实在没有人，何武扛着巨大的布包，饿着肚子，脚步蹒跚着回到城郊一处民房。
他连坐车都不舍得，硬生生走了近一个小时。
躺在冰冷的木板上，他耳畔只有煮粥的“咕咕”声。
他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
从狮镇带着一包二手服装回到广州。
表哥王立平就把他骂的狗血喷头。
漂亮的连衣裙没要，时髦的短衫也没要，居然背回来大袋的西装，还是带夹里的。
广州基本上卖不出去这些“本装”不说，这些本装的成本也很高。
因为二手服装是称重的，所以轻薄的连衣裙、短衫才是最好的，一百斤能有很多件。
西装才几十件，价格又卖不高！
王立平叹口气说：“要不，你背回省城卖吧。”
何武不肯，他坚决认为既然看到了何小山，他一定会回到广州的。
终于他打听到了盛佳厂……就在附近摆了个摊。
生生守了半个月，才卖掉三件，有一件还是亏本卖的。
王立平感觉快疯了。
他的对象也觉得，这个表弟就是蠢货！
想来想去，王立平就把何武撵走。
何武求表哥再给个机会，找何小山。
王立平给了他三百块钱。
何武把西装寄存在表哥宿舍里，直奔沿海的其他卖水货的地方。
何小山既然在盛佳厂，那么一定要进水货的电子产品。
还真让何武找到隆镇。
只是何武运气不佳，刚进隆镇，就遇上打私大检查，何武被簇拥着逃离隆镇，钱还被偷了。
几乎是要饭、搭便车回到的广州。
王立平正等着训他呢。
不为别的，那批西装“臭了”。
没办法，何武只好想办法洗，弄得王立平的同事们也怨声载道。
何武只好背着西装北上。
不过没回家乡，而是直奔北京。
他知道何小山迟早要回来上学。
才到，他就在北大附近摆摊。
生意起先还好，卖掉十件之后就不行了。
其实何武不懂，买走的都是能看得过去的，剩下来的就是垃圾……
何武的主要目的是在何小山身上。
他其实好几次跟何小山插肩而过，只是两人都没有意识到。
何武看起来更像是个盲流，蓬头垢面，胡茬也不刮，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本装，本来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而何小山行色匆匆，要么骑车，要么扛着东西，跟个送货工似得，何武就盯着清清爽爽的大学生呢。
在何武看来，何小山夺走了自己上大学的机会，又在南方挣了钱，一定会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比如穿时髦的衣服，找女孩子玩之类的。
离何小山最近的一次，就是何小山被林毅跟踪的那次，何小山在打电话的时候，何武正好在摆摊。
不过后来一辆军车飞驰而过，和何武一起摆摊的摊主拎起东西就跑，何武也跟着跑了。
何武刚走，何小山就从何武摆摊的地方走过。
跑了两条巷子，那个先跑的家伙好奇地问何武为什么跟着自己。
何武说你跑我就跑。
那家伙哈哈大笑，他是卖三点式女郎图案的扑克牌的，抓住就是拘留，哪像何武这样买衣服，抓住最多没收衣服。
看何武老实，那货指了一条明路。
北二外舞厅进去要穿正装，所以是最合适买本装的地方。
于是何武就过去摆摊了。
再不去连吃饭都成问题，何武只能屈服于生活的压力，暂时将追踪何小山的事情搁在一边。
没想到在北二外意外撞见了何小山。
何武只瞄了一眼，确定是何小山，就转身藏进了黑暗中。
走出来之后，他再次开始叫卖，其实心已经飞走了。
一个中年妇女转了好几圈过来讨价还价，何武几乎是咆哮着把人赶走。
“怎么？不吃饭了啊，这生意怎么不做？”隔壁一个摊位的老大哥过来询问。
“老哥，你身上有多少钱？”
老大哥一愣：“一百三……”
“给我，这些本装就是你的了！”
三分钟后，何武快刀斩乱麻，拿着钱就去追何小山。
老大哥还在发愣呢，心说，这小子干嘛呢？
很快他就卖掉一件，三十五块钱，看着剩下的三十来件本装，他可乐坏了，再卖个三四件就能回本，剩下的都是纯利啊！
老大哥开始担心何武是不是会回来倒翻帐。
不过何武一去就是三天没露面。
这三天里，他一直盯着何武，剃了头，刮了脸，买了一身运动服，混进了北大宿舍，找到了何小山住的405，还趁着何小山不在，进去瞄了一眼。
何小山经常走的线路，他也知道了。
三天后，他决定动手。
到小卖部买了一个中号擀面杖，还有一个黑布口袋，一根麻绳，何武就等在一处小树林里，拿着捡来的一本杂志坐在那里乱翻，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一条小路。
何小山这天正要赶去邮电所拿元盛托运过来的一件包裹，所以借了一辆自行车。
突然感觉脑后生风，何小山歪了一下头，猛地后脑就被砸中，他眼前一黑……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