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是何小山的论文，康敏只是看了一下标题和前言，接下来是具体内容，她直接合上了，没发表的论文应该保密。
最下面的居然是一份申诉材料……
“韩老师，您的这份申诉材料，能给我吗？我回头把它附在我的报道后面！行吗？”康敏提出了一个请求。
这个请求，却让何小山有些犹豫了。
虽然康敏作为新华社的记者，能够在这个时候来采访韩明益，并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支持科研人员跳出体制外，参与经济变革的这种创新之举。但康敏毕竟是康辰的姐姐，洪盛的外甥女，对于这一点何小山还是颇有疑虑的。
康敏看得出来，何小山有顾虑，而他的态度又影响到了韩明益。
虽然韩明益和何小山这对师生之间的关系“错位”，让康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对何小山说道：“何小山同学！康辰是我弟弟，不过……我这次来采访，是为了工作，请相信我作为一个记者的职业操守……”
康敏的话，让何小山无话可说，人家都已经把话都挑明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我也没别的要求了，我就希望康记者能够实事求是的报道！”
何小山说完这话，韩明益也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康敏的采访结束了，何小山提出要送她。两人离开家属楼走在路上的时候，何小山笑着问道：“康记者，你这篇采访打算用什么标题啊？”
“标题……这个我还没想好！”康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侧着头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何小山深知当今这个时代，新闻报道都比较注重事实，往往对标题是否能吸引人不太注重。而后世不论是新闻媒体，还是网络帖子都非常强调标题的作用，甚至有专门的“标题党”，以标题吸引人们注意为荣。
而做企业出身的何小山就非常注重对外宣传中标题的作用。今天康敏的这篇报道，在他看来，要能够吸人眼球，有一个标题是最恰到好处的。
“你觉得，用《科技界的大包干》这个题目怎么样？”
听到何小山的这个提议，康敏愣了一下，这名字怎么听怎么俗不可耐。可仔细想一想，还真有点与众不同。
“科技界的大包干……这个名字还真有点意思！”康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三天后，署名新华社特约评论员的一篇名为《科技界的大包干》的文章，在《国内动态清样》最新一期正式刊载了。
“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上班八小时‘交够国家的’，利用业余时间外出讲课培训，所获报酬全部上交应用技术服务部统一分配‘留足集体的’，以业余研究的形式所得研究成果收取合理报酬‘剩下都是自己的’，这种‘科技界的大包干’是完全符合改革开放精神的。”
“科研人员直接参与企业技术服务，使得研究成果快速转化为生产力，这正是体现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好方法！”
“北大的应用技术服务部和中科院的先进技术服务部，这两朵绽放在象牙塔外的野花，自从诞生之日起，就始终在观念之战与主义之争的激流中沉浮，‘白眼’和‘红眼’汇聚起来的漩涡，时刻高悬在韩明益和陈春光这两位勇于创新的科研人员头上！”
看着这些文字，洪盛的脸上越发阴沉。
工作组对应用技术服务部和韩明益冯铎等人的调查虽然影响很大。但实际上能拿得出手的证据并不多。
服务部的账也进行了逐一细致的审计，除了奖金和补贴的标准超标之外，也没有发现韩明益等人又贪污的行为。
最多也就是这些钱“来路不正”，私自支配未经请示……
关键是连续两笔“巨款”到账，服务部的“生意”太好，扭转了人们对于韩明益他们以权谋私的印象。
人家外国人都抢着要塞钱进来，韩明益他们还能贪那些小钱？
“洪副校长眼红这些钱”的谣言闹得全校皆知，对洪盛的声誉有着很大的影响，导致工作组的调查压力也放缓了。
据说韩明益已经好几天都没在学校露面了，有人说他躲到景山学校去了。
洪盛以为韩明益根本就没有反省，反倒是利用停职不用上班的机会，去“赚外快”了！
看来得给这死不悔改的家伙动真格了！
洪盛想了一会儿之后，下达了一个通知——明天，召开全校教职工大会！
虽然北大的工作组也派人去景山学校调查了，但裴校长并没有终止和服务部的合作，计算机兴趣小组的活动依然还是照常进行的。
何小山回到宿舍之后，就接到学生处的通知，明天要他参加全校教职工大会。与此同时，在家里的韩明益刚刚看完新闻联播准备休息，也接到了同样的通知。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即将来袭。
全校教职工大会，一般情况下每年举行一到两次，一般都是在开学或学期结束做总结报告的时候。当然，也会有临时通知召开的情况。这种情况一般都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了。有可能是重要的院系领导调整，也有可能是校领导层有变动……
但今天的大会，主题却非常明确。
“韩明益来了没有？请到主席台上来！”
“计算机系一年级何小山来了没有！请到主席台上来！”
“电仪厂修配车间冯铎……”
会议刚刚开始，韩明益和何小山、冯铎等“应用技术服务部”骨干，一一被叫到了主席台上，一溜排开仿佛等待公审的犯人一样被要求站在台上……
他们站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主持会议的副校长洪盛却一言不发。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这架势很明显就是——示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洪盛带着沉痛的表情，严肃地说道：“同志们！前不久，根据群众举报，经校务委员会研究决定，派出工作组对电仪厂所谓应用技术服务部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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