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次见到白老爷子,还是在他寿宴的时候了。
那一次宴会结束后,白老爷子也是这样突然派人过来请她过去,问了她许多奇怪的问题。
从小到大,从模糊到细节,白老爷子一个都没有放过,就像是……要确认她的身份一般,所幸白以柔将这一切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这才让她侥幸蒙混过关,逃过了这一劫。
而这一次,她刚从冷家被接回,前脚才进门,后脚白老爷子派来报信的人立马便到了,像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一般。
苏星尘觉得有些不对劲,白老爷子这两次要见她的时间都十分微妙,让苏星尘有一种所有事情都尽在白老爷子的掌控之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这让她觉得这一切仿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原始的轨道。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白老爷子。
这一次,白老爷子到底要做什么?她又该如何应对是好?
苏星尘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细细估量起来,针对白老爷子这个人,苏星尘接触的少,因而了解不多,只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
但令她印象很深刻的是,那天在宴会上,白老爷子的目光曾频频朝自己看来,像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还有最奇怪的,是白母的反应,白母不但一反常态地违背了礼数,没有为白老爷子准备寿宴的礼物,而且在宴会上,还多次为她挡下了白老爷子审视的目光,像是在保护她一般,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后来白老爷子问完话便放她走了,只是,那一天的事情发生到这一步还没有完全结束。
想到那一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苏星尘至今还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天她离开了白老爷子约见的地方后,在门口碰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那人看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她,她命里大凶,还会克身边的人。
苏星尘虽然从来不信这些,那一天,她也直接将人赶走了,但整件事情却不知怎的在记忆里被保留了下来……
苏星尘心底甚至隐隐觉得,这个人说的虽然看似离谱,但却很可能与现在发生的这些不能解释的通的一切息息相关。
苏星尘觉得有些头疼,转眼却看见了面色有些苍白的白母。
白母的样子比起苏星尘的淡定要显得夸张许多,看起来,她像是即将要走向刑场的死刑犯似的,紧张到了极点,本就憔悴不堪的身躯因为情绪上的波动而有些摇摇欲坠,看起来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碰即碎。
白母面无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她紧紧地盯着那个白老爷子派来报信的人,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苏星尘见状,连忙抚了抚白母的肩膀,有些不明情况地问道,“妈,你怎么了?”
白母听见苏星尘的声音,才像是从自己的思绪里解脱出来,白母微微半张嘴喘了两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摇了摇头,“妈没事。”
然而苏星尘怎么看白母怎么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相反,她强装没事的样子,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虚脱无力。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因为白老爷子要见我,所以你担心我?”苏星尘想到先前白母还是好好的,是因为白老爷子身边那个人说白老爷子要见自己后,白母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于是试探着问道。
“我……是很担心你,但你不要多想。”白母见苏星尘的语气里透露着怀疑,立即摇了摇头解释道,像是生怕她知道什么似的。
苏星尘眯了眯眼睛,白母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瞒着自己,但明显,她并不想多说。
这一次去见白老爷子,其实苏星尘心里也并不如面上这般淡定,白老爷子活到这个岁数,又坐上了这样的位子,绝对不是什么能随便糊弄的主,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能察觉出来,白老爷子对她有明显的敌意。
苏星尘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往日以来白母的个性,知道这样问下去是没有什么用的,她需要往里添一把火候。
“妈,我直说了,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苏星尘盯住了白母的眼睛,看到白母眼里如她所想闪过一丝心虚后,又继续激将道,“妈,假如你不告诉我,你和白老爷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怕我今天,很可能便有去无回了。”
果然,话音刚落,白母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白母看着苏星尘,捏紧拳头,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只觉得此时面临的两难让她难以抉择,内心满是纠结和挣扎。
“妈,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苏星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道了一句。
白母见状,幽幽叹了一口气,苏星尘知道这是自己的话见效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白母开口了,“其实,当年我肚子里怀着你和以柔的时候,白老爷子的身边有一个人。”
“他是算命的,早年帮着白老爷子算准了不少事情,白老爷子从中获得了利益,因此很相信他,几乎就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当时啊,他就告诉白老爷子,说我这肚子里的双胎命有玄机。”
白母说到这里,苏星尘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她当初在寿宴门口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是白老爷子身边的人,“我其实,在寿宴结束的时候遇到过这个人。”苏星尘说道。
白母有些惊讶地看了苏星尘一眼,“什么?你说,你遇到过他?”
“是。”苏星尘点了点头,如实道,“当时他说,我命里大凶,会克身边的人。”
白母看着苏星尘半晌,最终低下了头,像是陷入了记忆中,“其实早在当年,他就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他算出我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大的带运,小的带灾。”说到这里,白母的眼圈红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苏星尘微微揽过白母的肩膀,拍了拍白母的背,安抚她的情绪,白母擦掉了眼里的湿润,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继续说道,“当时,白老爷子听完那人的话,便二话不说,决定要除去你来避免灾祸。”
白母的手捏紧了苏星尘的手,像是要证明她的存在一般,“我真恨,那个时候,白家的所有人都一早知道白老爷子的心思,却都瞒着我,把我蒙在鼓里,不让我知道这一切。”
苏星尘听到当年的曲折,被白母所感染,眼圈也有些红了起来。
“后来,你们出生了,我很开心,我想着,我终于有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牵挂。”白母沉浸在回忆中,暗自神伤,“却不曾想,你一出生后,便被白家的人带走了,我甚至不曾看过你一眼。”
“当我醒来的时候,才得知这一切,知道白家的人原来早有预谋,计划着要强制夺走我的孩子。看着我旁边的小床上只有以柔孤零零的一个,我整个人都发疯了,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找白老爷子,没想到却被拒之门外。”
说到这里,白母的眼里明显全是恨意。
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情一直是白母心里最大的伤口,从来都不曾被治愈。
作为一个母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失去了,这样的痛,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后来,我又去找白父,白父也是和白老爷子一伙的,根本就不告诉我。”
苏星尘听着白母的叙述,知道当时的白母,是真的有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原来当年这一切,真的另有隐情,她原来真的不是被母亲抛弃的那个。
但是此时,看着白母沧桑的眼神,苏星尘的心里却宁愿当初,她是被抛弃的那个。
也许只有这样,白母的心里才能好受上一些。
“再后来,我就把自己和以柔关了起来,每天都呆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以此来逼迫白父。”
“我当时想的是,无论如何,无论生死,我都要知道你的消息,哪怕我知道,很可能你已经遭遇不测了。”白母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要遮去那抹心碎,“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亏欠你的,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冷冰冰地承受这一切。”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身体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我当时刚生好孩子,身体不好,已经虚脱了,以柔也是同样。不过所幸,最后白父还是松了口。”
“只是,他的话却让我一直以来坚信的希望被打破了。”说到这里,白母的嘴角有些苦涩。
“他告诉我,你已经被白老爷子派人丢到了森林里去喂狼了。”白母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又重温了一遍当初她听完白父的话后的害怕。
“你知道吗?那片森林还没有被开发过,里面真的有狼,而且,还远远不止一只,那个地方,从来就没有人活着出来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和他都知道,你已经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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