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你做的吗？”

    “……是我做的。”

    “哇……你这么厉害，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大发明家！”

    那是第一次，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我，被所有人丢不看好的奥托受到的鼓励。

    那个天真的笑着的女孩，让我明白了，原来我也能被期待，原来我也能被需要着。

    “对了……大发明家，我还有一个请求……来帮我一起拯救世界吧。”

    那时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照耀在女孩的身上，那个笑容是如此的圣洁。

    天空似有无数洁白的羽毛高歌……自己是答应了了，还是没有回答？

    不重要了……

    “卡莲……”

    对面的那个银发的孩子伸出了手，要与自己做一个交易。

    奥托没有伸手，只是闭上了眼，恍惚之间，看见了那位圣女的容颜。

    欺凌，欺骗，人体实验……那个时候的天命，似乎与现在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只是把那些黑暗搬到了明面之上。

    卡莲·卡斯兰娜，那位高洁圣经的圣女，人民之盾，又如何可以忍受天命对普通百姓的压迫。

    于是她化身怪盗，以戏剧般的言论掩盖着自己的身份，将民众被侵吞的财产取回。

    在此之中，她发现了天命珍藏的“潘多拉魔盒”，那罪恶的盒子已经被撬开了一角。

    她逃了，带着潘多拉的魔盒逃出了欧洲，逃向神州，逃向极东。

    但是，已经被打开的罪恶之盒已经泄露了，那盒中的恶魔早已蓄势待发。

    那是一场恶战，尽管最终圣女依旧封印了恶魔，但她已身受重伤，被天命的女武神回收，带回欧洲。

    最终的判决之中，因为卡莲·卡斯兰娜叛徒一般的行为，她被判决处以绞刑……但她并不后悔。

    奥托四处奔走，为了他深爱的卡莲……他最终从他的父亲那换取了保住卡莲的条件——与卡莲成婚。

    那是奥托梦寐以求的未来，但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奥托深知，这是他父亲通过卡莲操控卡斯兰娜家族的手段，而且，卡莲并不爱他。

    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的心，卡莲拒绝了奥托的父亲，天命主教的条件。

    ……奥托知道的，卡莲一定会这么做。

    于是他在行刑那日放出了卡莲以往抓捕的，被天命关押在教堂深处的崩坏兽。

    混乱，鲜血，哀嚎……在那个广场，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释放了出来。

    面对崩坏兽，失去了圣女的守卫军们很快被瓦解，而卡莲，就可以逃跑了。

    啪！

    “奥托·阿波卡利斯，你让我很失望。”

    那一个巴掌，让奥托不解，卡莲称呼了他的全名，她那虚弱的面容上满是怒火，还有失望。

    她转过身，冲向了崩坏兽群。

    她要去干什么，奥托一清二楚，他阻止了，但有用吗，没有！

    卡莲·卡斯兰娜，“人命之盾”，她到死都贯彻着这个信念。

    于是她死了，死在了民众面前，以自己的身躯为盾牌，然后被贯穿。

    崩坏兽们一拥而上，连尸骨都没有遗留，只留下空地之上的一抔热血，微微地发烫。

    后悔？绝望？那都不足以形容奥托那时的心境。

    天命失去了圣女，而奥托，失去了卡莲。

    从那时起，奥托大概也是死了吧，死在了那一天，死在了那个时代……

    奥托重新睁开了眼，眸光如深海一般幽静。

    500年的时间，复活卡莲，复活那个圣女已经成为了执念，成为了奥托活着的原因。

    他只是过去的亡灵，只为着卡莲而活。

    为此，他可以做很多事，无论好坏。

    比如控制崩坏的进程，比如算计第一律者，击杀天命最优秀的S级女武神，比如放走穷凶极恶的第二律者然后将她杀死再计划将她复活，比如……

    如果可以的话，即便与恶魔交易，交易的代价是自己的灵魂，他也愿意付出。

    对面的那个孩子，并非恶魔，索取的也并非灵魂，但奥托却隐隐觉得，他要比恶魔还要更加的可怕。

    于是，他发出了试探。

    “你说你知道很多，想必也了解我的过去吧，那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露出一个微笑，奥托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首先，我不是你。”

    收回伸出的手，李清歌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道。

    “其次，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一切，也没有体会过你对卡莲的感情，这样子空空地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上帝视角的自我良好罢了。”

    “最后，如果真的要我说的话，我的回答只有一个……”

    “是什么？”

    奥托有些期待的样子。

    “我会把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她所期待的样子。”

    李清歌看向窗外，轻声地说道。

    ……然后，在无尽轮回的时光之中，再度与她相遇。

    “哈哈——哈哈哈！”

    奥托有些愣住了，片刻之后，是开怀地大笑。

    那是认真的笑，笑的夸张，笑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但是李清歌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好笑，于是他收回了目光，只是盯着奥托。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还真是天真啊，李。”

    奥托半眯着眼，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他可以确定了，眼前的少年，他根本不是什么恶魔，他只是有着力量，有着理想的普通人而已。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有着力量就足够了。

    但对于奥托来说，这样的人，他不用算计太多，只要满足这个少年的要求，他就可以获得想要的东西。

    而这，也就是李清歌想要达成的目的。

    不多时，等到奥托整理好了仪态与思绪，他才开口道。

    “我的朋友，虽然我相信你有着神奇的能力，但你也清楚，眼见为才实，所以……”

    “所以？”

    “所以，我们不妨来做一个实验如何。”

    他说着，一边伸出了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现在的立场与一开始反了过来，李清歌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握住恶魔伸出来的手。

    “好。”

    但是没有多少犹豫，李清歌接受了邀请。

    与恶魔的交易，仅仅付出口头的代价是不够的，在此期间，他会承担一切，承担一切的代价，承担一切的怨恨。

    紫色的眼眸与碧色的眼眸对视着……于此，契约成立。

    窗外的乌云散了，这场雨，终究还是没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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