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丁小村

不要丢掉你的女人

作者:丁小村

时间:2021-02-13

在警校上学时曹树林接受过各种耐力训练。有一天在正午灿烂的阳光下,教官让他们像一排木桩似的站立在训练场上,夏日的阳光像密集的箭雨一般射进他们的眼睑,仿佛置身于子弹呼啸的战场上,十几分钟以后他们眼前开始闪烁着光斑,耳朵里出现了幻听。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人败下阵了,教官一直让他们这样站立了足有四十分钟之久,曹树林是仅有的几个坚持到底的学员之一。教官看着他干瘦的身体,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一双奇特的大脚上,表扬说:曹树林你天生就是做警察的料,你有极好的耐性。事后同学都笑他:曹树林你是沾了力学的光,你人瘦,又长了这么一双大脚,所以单位面积承受的重力你比我们要小得多。

北京的达利和十二宫图

作者:丁小村

时间:2021-02-16

二十年后我来到北京,已是一个很冷的日子。北京的风吹在脸上,立刻感到麻木。街道两旁的落叶被吹得满地翻飞,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正午,这些金黄的树叶在街上跑动,我和6站在公交车站牌下说话,树叶不断从我们的脚边漂浮过去。我浑身冰冷,忍不住想打哆嗦,6脸上则是红扑扑的。这一瞬间我想起了从前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她有着婴儿般的脸蛋儿,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让人感觉到润泽和鲜活的印象。6在北京已经定居多年,有了自己的家,我和她大概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了,因为我从没来过北京。我对这座大都市没有任何印象。

哑巴的儿子红树

作者:丁小村

时间:2020-12-23

村里有一家哑巴,他们住在一个草棚里。男的叫金贵,女的人们不叫她的名字,就叫她哑巴。他们先后生了五个儿女,其中两个生下来没活到三天就死了——金贵把孩子抱到村西七里山的峡沟里,那里有个地方叫鹰嘴崖,鹰嘴样的山崖下边有个岩洞,村里最大胆的孩子也不敢到那儿去,据说那里边丢的全是死孩子。还有一个没满月就死了,这个也被丢到鹰嘴崖下边的岩洞里去了。还有一个是女孩子,这个是上了户口的,大名叫金富丽,这个叫金富丽的女孩子也没活到一岁半,得了一场急病死了。这一次金贵没有把死孩子丢到鹰嘴崖去。

纪念我的朋友周迅

作者:丁小村

时间:2021-02-13

我的朋友周迅已经去世一年多了。我们这样一个小县城差不多已经把他给遗忘了。因为前一阵子有线电视台播放一部电视剧,里边有个小巧娇媚的演员名字就叫周迅,许多朋友是在看到这个周迅时,才想起我们认识的人里边,也曾经也有个叫周迅的。当然啦,这个名字不是他的原名,他的原名叫鲁卫明。因为他生前特别喜欢朋友们叫他的笔名周迅,所以我就一直叫他周迅而不是鲁卫明。1987年的5月22日,我们县文化馆的林馆长托我的语文老师给我捎来一封信,让我参加第二天在文化馆举行的文学创作座谈会。

流窜

作者:丁小村

时间:2020-12-30

从我十几岁开始我的腿就带着我到处跑,可是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碰上一个要跟着我跑的女人,就像是我自己的女人。当时是夏天,我和木子从湖北窜到陕西,在秦岭南麓快到汉江河谷的一座小城下了车。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有点儿喜欢这个小城。这是个巴掌大的地方,前后左右都是山,青苍苍的,满眼是绿。当时长途班车就停在城边的桥上,我们下了车,从桥边的石级上走到河边,我们坐了好长时间的车,灰头土脸,现在最需要在脸上泼一把水。可是我们把手伸进水里,都不约而同地缩了回来,水太凉,木子打了个冷战,我也打了个冷战。

路书

作者:丁小村

时间:2021-02-13

回来我逗阿路,要不要去隐居啊?阿路说,不要。我不会想去隐居的。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叫阿路陪我喝酒,我发短信给阿路:我寂寞。阿路也回复:我寂寞。这三个字儿成了我们的密码。我开玩笑对阿路说:这大概也是我们生活的密码。

麻雀也懂得孤单吗

作者:丁小村

时间:2021-02-14

在人之中,不知道自己对“人”需要还是不需要,这就是冬天到来之时,他最大的悲哀。一个33岁男人的悲哀。如果需要,就要。如果不需要,就不要。这是他的自由。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这是不公平的——这个人,就是你需要或者不需要的“人”。穆惠肯定是因为这一点才对他若即若离的。这种若即若离使生活变得平淡起来。他在某一天像是突然明白了这一点,他不再对穆惠有所苛求,因为你不能把你的自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生活的起点,那里,依然有一条深刻的断裂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