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张翎

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

作者:张翎

时间:2021-02-13

她朝他走过去,递给他一根烟。他俩靠在街边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身上,抽着他们萍水相逢的旅途上的最后一根烟。迷茫的烟雾中,香榭丽舍大街的车水马龙,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一条灰色的链子,长长的,远远的,向不可知的地方延伸。“想知道我下部小说的题目吗?”她问。“做梦都想。”他说。“《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两人哈哈大笑,就在巴黎的暮色里。梧桐叶子窸窸窣窣,夜风起来了,他们即将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阵痛

作者:张翎

时间:2021-02-13

《阵痛》描写了从1942年到2008年,三代身份、际遇迥异的母亲,经历了同一种形如铁律的宿命,由此折射并概括了历史的风云变幻,人世的风波险恶,生命的无常无奈,和足以洞穿一切苦难困窘的母性的坚忍不拔。

雁过藻溪

作者:张翎

时间:2021-02-13

女儿灵灵考人多伦多大学商学院不久,越明就正式向末雁提出了离婚的要求——那天离他们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只相差了一个半月。其实在那之前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越明早已不上末雁的床了。末雁知道越明在掐着指头计算着两个日期,一个是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分居两年的日期,一个是女儿灵灵离家上大学的日期。随着这两个日期越来越近地朝他们涌流过来,她感觉到他的兴奋如同二月的土层,表面虽然还覆盖着稀薄的冰碴儿,底下却早蕴藏着万点春意了。她从他闪烁不定欲盖弥彰的目光里猜测到了他越狱般的期待。在他等待的那些日子里,她的眼神时常像狩猎者一样猝不及防地向他扑过来。

丁香街

作者:张翎

时间:2021-01-17

“丁香街三号,慕容家的,私章!”邮递员半跨在摩托车上,冲着院门,扯着嗓子嚷。这会儿太阳刚刚出来没多久,可打太极拳的、溜鸟儿的、喝豆浆吃糯米饭包油条的人都散了。该上班的,早蹬着脚踏车走了。没班好上的,也正在自家的自来水龙头底下,哗哗地淘米洗菜,准备中晚两顿吃的。一条热热闹闹的巷子,一时变得冷冷清清起来。丁家阿婆蹬蹬蹬地从屋里跑出来。现在的邮差是越来越不耐烦了,喊过两趟没人答应,便像安上风火轮似地跑了。那日安安寄的一封挂号信,就是因为动作慢了点,等了一星期才取到。

夏天

作者:张翎

时间:2020-11-09

那封信在枕头底下压着,只露出一个橘红色的小角——是邮票。五一的脑袋瓜子一落到枕头上,就能感到邮票上那尾大金鱼在摇着尾巴,一扭一扭地游过枕芯来啄她的耳垂子。一下,又一下。五一知道那是妈妈从温州城里寄过来的信。外婆住的地方很乡下,离最近的长途汽车站也得走一个多小时的路。除了妈妈以外,没有人会给外婆写信。其实妈妈的信也很少,一年里最多三封。第一封在三月,是给外婆祝寿的;第二封在八九月,是问年成的;再有一封在年底,是贺年的。可是这一封信却落在了外婆的寿辰和秋收之间的那个尴尬地带,前不巴村后不着店。

废墟曾经辉煌

作者:张翎

时间:2021-02-18

《废墟曾经辉煌》为著名小说家张翎第一本散文作品集,是其二十多年散文创作的总集。共分三辑,第一辑“雪泥鸿爪”,为作者游览成都、古巴等地的见闻记录;第二辑“朝花夕拾”,是作者对童年、成长、故土、亲友的回忆文章;第三辑“书言书语”,主要包括作者的书评和其代表作的创作谈。张翎出生在沿海城市温州,童年生活在瓯江边。后来离开故乡到上海读大学,再后来离开中国漂流到大洋彼岸,对中西文化的异同有了全新的体会……虽然离家乡越来越远,但她在异乡书写故乡,字里行间都有着浓浓的江南风情。

死着

作者:张翎

时间:2021-02-14

柳絮,杨花,雪,羽毛,飞尘……我想到了世界上一切轻盈的物体,可是我比它们还轻。我不具体积,缺乏形状,所以,我也没有重量。我没有四肢,没有躯干,甚至也没有头颅,我却依旧能看、能听、能闻。我的感官失去了承载它们的器皿,如丢了鞘的刀,自由、尖锐,所向披靡。我不仅挣脱了身体的羁束,还挣脱了万有引力这根巨大绳索的捆绑,现在再也没有一样东西可以限制我的行踪,把我拉回地面。我是风、是云,我可以抵达任意一个高度,穿越任何一条哪怕比头发丝还细的缝。然而,我还不太习惯这份突然获得的自由。

流年物语

作者:张翎

时间:2020-12-25

流年中的故事,小城里的故事,伴着瓯江水,日夜不息。你好像都看在了眼里,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流年物语》是关于贫穷和恐惧的,同时也是关于假像和真相,欲望和道义,坚持和妥协,追求和幻灭的。这部头绪纷多的小说里独独匮乏的是爱情——那种我们在十八岁时憧憬的纯净的爱情。书里相遇的每一对男女,都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心。

阿喜上学

作者:张翎

时间:2021-01-17

清末,金山(早年华侨对北美洛基山一带的统称)唐人街几乎清一色的男人群里,开始出现了少数几个年轻女子。她们漂洋过海来到金山,或为人妻,或为人婢,后来由于各样的因缘际遇,进入了当地的公立学堂,与白人的孩子一起接受教育。在大英帝国体制下的教育系统里,她们遭遇了另外一种窘迫——那是与她们生来就熟稔的贫穷不完全相似的窘迫。她们被众多的敌人包围,诸如肤色,诸如性别,诸如年龄。她们的故事,与同时代许多惊天动地的历史事件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所以,她们就轻而易举地被人淡忘了。连她们的后代回忆起她们时,也是一脸茫然。我的主人公阿喜,便是那几个少女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