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王方晨

乡村案件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0-12-17

寒冬腊月,水泼到地上,能“刷”一声冻成晶亮的冰舌头。家家院子里,都有这样的冰舌头。一层层摞起来,高的有半尺。 家家院子里,都有这样的冰舌头。一层层摞起来,高的有半尺。塔镇来人最先去了宝林家。什么都问,连宝林夜里几点上床,摸过几回妈妈头子,尿过几壶都问了。终于合上簿子走出去,前头一个塔镇来人一不小心,就在冰舌头上跐滑了,屁股连蹾了六七下,到院门口才停下来,把那些同来的人,给笑得顿失威严端庄。

塔镇的塔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1-02-13

“我今天不能不打你了,”陶玉兰说,“我不打你我将会很难受的。但你别怕,我会打得很轻。”陶玉兰的动作无疑引起了人群的一阵惊呼,但是他们不解怎么会没听到耳光响亮的声音。远远地看去,陶玉兰就像是在随意翻看了一下孙小芹美丽的面庞。他们屏息住了呼吸,并期望着陶玉兰的手掌再次举起。塔镇的塔是有些来历的。相传乾隆皇帝巡幸江南路过此地,金乡知县可就龟孙了。

一个局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1-02-13

上帝已婚,并且有了一个八岁男孩。那孩子在他结婚整十个月出生,好像在他结婚的当天,就被他种上了。有人曾见他爷儿俩,沿着贯穿城市的铁路散步,发现孩子脸色苍白,有些营养不良。

八月之光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1-02-14

女人从没想到老成会对自己说谎。嫁到八下村二十一年,女人早已看惯了老成的慢条斯理,而在他还是个瘦骨嶙峋的毛头小子时,就已显示出了性格中的沉静。二十一年光阴,仿佛全都凝固在了他那张黧黑的脸孔后面。从心灵到相貌,女人没看出他有任何改变。这天晚上,老成从容不迫地给女人讲述了自己的又一次塔镇之行,也像过去一样,没有流露出丝毫让人感到颓丧的神情。女人在锅沿上敲一下弯勺头,坚定地帮他做出总结:“有空再去!”本来种种情况足以引起女人怀疑。老成这次不光在塔镇滞留时间较长,且未按原路返回。

善行记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1-02-13

安好人基本上是个很正常的人。他的父亲老安子,本来也很正常,可在受过打击后,就有些变了老安子是惠民专区驻923厂办事处服务大院理发店的一名理发师,每天接待的顾客,大多是些住在附近的石油工人。来服务大院之前,老安子在滨县老家种地,是农民老二哥。每有身上油渍斑斑的老大哥进店,老安子都忘不了含笑说一句:“向您学习。”老安子手艺是不错的,顾客自然十分满意,可临走老安子总还要再加一句:“为人民服务。”时间一久,顾客就好像过意不去,联名向理发店经理上了请功书老安子是理发店的模范,跟服务大院粮店、菜店、百货店、成衣店的模范一样,很让人尊敬。

女人之围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1-01-26

没有裘文珠的背水一战,服装厂早就淹死了。谁敢小看咱们女人家?女人是半边天,撑起来可是整个天。那些男人见裘文珠干出名堂了,也不好意思再闲在家里。出去跑总比不出去跑强,但又有哪个比得上裘文珠!不是空手而归,就是猪尾巴牛尾巴地往家带,羞死人哩。文珠妹妹,你就是那盖世无双的巾帼英雄,是活花木兰,活穆桂英,活江姐,活……你的大恩大德俺们一辈子也报不完。自然她们还要巧妙地提到贾光铭的名字。

巨大灵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0-12-24

在村子里很多人死了。偶尔说起来,就说谁家爹、谁家妈、谁家弟兄姐妹死了。就像死的人无名无姓。死很久的,有个就叫褚文进的跛子,死在打鬼子那会儿。天不怕地不怕,领着几个村里人去摸炮楼,进去了就没再出来。其他的人叫什么,不记得了。不像褚文进有大号。叫大毛二毛,叫三黑四黑的村里人多了。说大毛二毛三黑四黑死了,活的人忌讳。没大号的,理应被人遗忘。褚文进俨然成了孤胆英雄,要忘记就似乎有了难度。这是有大号的好处。再进一步说,是有文化的好处。

河水、门墩儿和鱼仙女儿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1-02-13

王方晨,一九六七年生,山东金乡人,中国作协会员。一九八八年初登文坛,已发表中短篇小说近两百部(篇),著有长篇小说“乡土与人”三部曲(《老大》《公敌》《芬芳录》)、中短篇小说集《王树的大叫》《祭奠清水》等,共计六百余万字。作品先后近百次入选多种文学选本及文学选刊,长篇小说《老大》曾在台湾出版,并有作品被译介海外。曾获第十六届百花文学奖、《小说选刊》年度大奖、《中国作家》优秀短篇小说奖、年度军旅优秀文学作品奖、首届齐鲁文学奖、第三届泰山文艺奖、省优秀图书奖等,先后荣登全国最新文学作品排行榜、中国小说学会全国小说排行榜。有一个老头子,看上去跟别的老头子没啥两样儿。金乡县城的大人从来不曾留意过他,但小孩子们却已对他留意很长时间了。他们管他叫作“溜达着玩儿的老头子”。

猫样年华

作者:王方晨

时间:2021-01-14

当地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猫是养不到老的。它们发觉自己不大如从前,就会自动离家,把青春和欢乐留在那里,而自己独去野外承受那份孤独和衰老。人们自此把它们叫做“野狸”。漆黑的夜晚,人们会听到“野狸”在远处那凄凉的深深浅浅的呼声。那是“野狸”想要重归故人身边,而又无法实现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