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合作者:王跃斌

换票儿

作者:王跃斌

时间:2021-01-23

龙七爷踱出茶馆,看到县公署门前围聚着一群人。他蹊跷地眯起眼睛,老老地朝人群那边看看,“喀巴喀巴”转动两圈左手的核桃,而后“歘歘歘歘”地朝人群走去。龙七爷年过花甲,依旧体健腿轻,走路像是竞走,带动得脑后一条小辫子左摇右摆,如同喝醉了酒。看到天福号饭庄大掌柜的走来,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龙七爷身上。就像龙七爷是块磁石,他们的眼睛是铁球,眼神复杂,有的惊恐,有的忧伤,有的企盼,有的彷徨。龙七爷扫视一圈各色人脸,目光落到一个年轻人脸上,问:“怎么回事?”

死不瞑止的赵尚志

作者:王跃斌

时间:2021-02-13

赵尚志二十五岁那年,还没有娶上媳妇。这可急坏了赵尚志的父母,都火烧眉毛似的替他找对象,求东邻,告西舍,上道里,跑道外,忙得像走马灯。结果却仍然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因为什么呢?因为赵尚志的父母着急,赵尚志不着急,介绍的几个女子都被他拒绝了。赵尚志的母亲想不开,便絮叨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中,整个浪儿哈尔滨就不够你挑了,再挑都挑成小老头了。赵尚志的父亲并不责备赵尚志,只是摇头叹息,唯有叹息而已。

匪兄匪弟与匪妻

作者:王跃斌

时间:2021-01-07

这个人出现时天已傍晚。一群村民正聚在村头看火烧云。火烧云烧得轰轰烈烈,铺铺张张,烧红了西北半边天,看得人惊心动魄。如果不是云中偶尔滚出一线缝隙,钻出一条曲曲弯弯的阳光,谁都相信大地即将燃烧,一切生灵都会灰飞烟灭。就连阳光也像燃烧的火龙,肆无忌惮地搅动着,翻卷着大块大块的云彩。彩云瞬息万变,勾勒着各种图案。看云的人们指指点点,惊惊诧诧。有的说,那里摇出一头老牛,还生着两根犄角呢;有的说,那里跳出来一个小狗,还张着大嘴巴汪汪叫着要咬人呢;有的说,那里又拱出一朵大蘑菇,像有人在撑着一把大红伞呢;有的说,那里又耍起了狮子,前边还有两个人滚绣球呢……不管真像什么,还是说像什么,那些东西都是转瞬即逝,好像梦一样。

沉睡的九连坏

作者:王跃斌

时间:2021-02-13

我大学毕业那年,被留在C市师范学院当老师,因没房住,我和妻子只好迁就在朋友家。那些年住房尚由公家分配,要分房的人多,可分配的房少,青年教师要想得到一套住房,那得论资排辈地等着领导给分配。朋友家是三间砖房,中间开门,东西两间做卧室,中间那间做厨房。厨房的西北角,另间隔出间小卧室,缩在角落,憋憋屈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黑龙江习惯上将这种卧室叫道闸。道闸里住的是位老人。他是朋友的外祖父,当年七十岁左右,身材高瘦,背有些驼,头发零乱,卷卷曲曲的,像只刺猬。他的鼻梁高耸,眼睛窝藏在眼眶里,像两眼枯干的井,咝咝咝咝地冒着凉气。

爱之痛

作者:王跃斌

时间:2021-01-26

兰伯侯爱上朱月那年很年轻,只有二十一岁。这样的年纪如果放在今儿个,还被称为男孩女孩呢。但兰伯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年轻,正读北平大学三年级的他面临着一个严酷的选择:如果选择朱月,他将罄身出户,一文不名;如果放弃朱月,他将获得半条街的财产,并将到美国留学。这话是他父亲兰家驹讲的。兰家驹还说,只要你答应娶金娇,除了那半条街的房产,我立马将我在北平的三家大商店也赠送给你。这就像当今商家打出的促销手段,买一赠一,或者是买一送二。兰家驹之所以这样慷慨,完全是因为他看不上朱月,不想让兰伯侯娶朱月。

白桦林中的两座坟茔

作者:王跃斌

时间:2021-01-26

天上沉重着大块大块的雨云。云压在大野上,翻腾起伏着。在云天与大野之间,一条白色大道伸向远方,由南向北,像一条银灰色的河,无声无息泻着。道上没有行人,只有一辆白色的尼桑停在路边。石兰走出小车,站在大开的车门内侧,直了直腰,这才把目光投向路边的白桦林。白桦树棵棵笔直着身材,像一群穿白连衣裙的少女准备登上六一国际儿童节的舞台。这让石兰想到了自己少年时的一次演出,禁不住心头升起一缕惆怅,淡淡的。弯腰,她用左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两束鲜花,又用右手提起裙摆,走下大道,朝白桦林走去。白桦林外,靠近大道的这一边,有两座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