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此以后，崔大新开始了学习游泳的生涯，在他学的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品味到了游泳的乐趣。于是他把这种乐趣又像当初钱念珠强加给他一样的强加给儿子崔凯：“儿子，我和你妈现在能在水里鱼一样的游来游去的了，我看你也没事学学游泳吧，这个才增加心肺功能呢。别一天总坐着，伤身体。”

    崔凯摇了摇头：“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学游泳，再说把我扔水里我还会狗刨几下呢，这也算会吧？”

    “狗刨算不得会游泳，游泳花样多了去了，蛙泳、蝶泳、仰泳、自由泳。你得潜心学才能学会呢。”

    “不会吧，我可听说狗刨也算一种，还有反蛙泳、侧泳，老爸，你可得好好学学，要不然怎么能追得上我老妈的节奏呢。我可听说我妈会好几种游法儿呢。”

    “我不稀得追她，她爱会几种会几种，赶明儿个你老爸我来个独创泳式。”

    “崔式独门游泳式。支持。”崔凯咧嘴笑着。其实崔凯对他们游泳的事情并不是太感兴趣，他最近忙于和林伊莉拍拖。无论是试吃还是看电影，他们都在稳步前行。看着林伊莉捧着奶油玉米花吃的香甜的样子，崔凯就有一种满足加幸福的感觉，看着她吃饭喝水，每一种状态都觉得可人，崔凯心想，也许这就是爱情。崔凯开始计划什么时候吻她了，他当然不知道，两个人坐着观光电梯上五层影院的时候，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林伊莉不记得，崔凯也记得不太清楚。其实就是坐着这样透明的电梯里，看着外面的世界，电梯在上升，两个相互看着，微笑一下。有一刻林伊莉心底软极了，这是多么适合恋爱的场地啊，这电梯里可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有个男人在旁边搂着她的腰，再轻轻的吻她一下，该多幸福。于是看向崔凯，崔凯没有搂着她腰的意思，更没有在她脸上的任何部分亲上一下的意思。但是让她脸红的是，看完电影各回各家，林伊莉收到了崔凯的手机短信，他竟然说在电梯里特别想搂她一下吻她一下。林伊莉心砰砰的跳，难道这就是心照不宣？尽管崔凯当时没有行动，但他当时和她有着相同的想法，他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他有顾虑，他在尊重她的心愿，万一她没有这种想法，那崔凯不是糗大了？这样短信告知，似乎在通知她，也似乎在为他们的下一次也就是第一次做着准备。林伊莉明白，她在崔凯面前马上就要沦陷了。这是一种甜蜜的沦陷，她喜欢。也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只是林伊莉还在考虑着老妈的情绪，老妈似乎不是太喜欢崔凯他妈，有事没事都会在她耳朵里灌一些负面的东西，并把男士照片往她面前一放，那意思，今年你不找个男朋友回来，她坚决不同意。当然，那意思也很明了，不许找崔凯。

    而崔凯的日子也过的水深火热，老妈钱念珠尽管迷上了游泳，可她仍然不忘了催儿子的婚事，并一再让视频里的女孩出现在生活当中。“出差这么久了，总该回来了吧？或者你就直接跟我说就是院里上次我看到的那丫头？对不，我说的没错吧？”钱念珠这样问儿子。崔凯没有办法，只好说，回来了，可是又被派到了另一个城市出差，她们长年出差，没有办法。

    钱念珠不乐意了：“长年出差？这一年没有几天在家待着？这样的媳妇要来干嘛使啊？一年三百多天都在外面，老公孩子她管不上，这够不上贤妻良母，你赶紧给我吹了她。妈给你重找。”

    “妈你就甭管我了，我这没有媳妇你着急，有了你也着急，还是让我安静点吧。最近事情多，您再给我加纲我该多郁闷啊。媳妇儿不急。”崔凯叹了口气。

    “你不急，我急，赶紧的，你这个视频给我的女友要是虚拟的，你趁早就甭再哄我了，该相亲得相亲，该偶遇得去偶遇。结婚是大事，事业急什么？你没听古话说的好：先成家后立业。”

    “妈呀，行了，您都说了多少遍了，先成家后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我今年先成家行了吧。哪里有虚拟的女友啊，人家本来就是活生生存在的。”崔凯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人家不就是丑媳妇害怕见公婆吗，才编了出差骗您的，大不了哪天我把她领来就是了。”

    “看看，咋样，那就领来给我看，不会姓林吧？”钱念珠仔细盯着儿子看，把崔凯吓了一跳，还真不知道怎么接下句了。

    “别催儿子了，你看把你儿子急的，汗都要下来了。”崔大新对钱念珠说，“走，出去买菜，回来给儿子改善生活，给他老爸也改善改善，馋了。”

    看着两个人走了，崔凯这才算静下心来，想这谈场恋爱虽然不是太容易，但是被老妈逼婚才是更不容易的，太艰难了，太可怕了，每次都差不多像自己在撒谎，每次都要露出马脚，难道自己始终在错误的道路上前行着？和林伊莉交往这么久，崔凯的那条期待吻林伊莉的短信若说是他鼓足勇气发过去的，还不如说是他本人在投石问路，如果对方不反感他，那么他以后的邀约她还会去，并且一定做好了这方面肢体相遇相亲的准备。一想到这里，崔凯又生出了足够的力量，管她是姓林还是姓木呢，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老妈不同意也得同意。老妈现在就是缺一个儿媳妇，缺一个为她传宗接代的女人，他崔凯找的女人又不是永远和公婆在一起生活，只要自己认定了好，那就是好的。何况如果能和自己好，能和自己同舟共济，那么也就会对他的父母好，一旦对他的父母好了，那老爸老妈还能有什么意见？

    老爸老妈从跳舞的场地转到游泳馆，崔凯看他们生活的滋润心里也暗暗开心，至少他们常常外出，少了跟他磨牙，给了他更大的自由空间做自己的事情，于是他在这么大块的时间里，就安排出一部分交给了林伊莉。不管是林伊莉发出的邀请，还是他主动约请对方，两个人就这样平稳的过着日子。浪漫的林伊莉尽管不是在观光电梯里接了爱情的招数，总之他们还是有了肢体的碰触，娇羞里透着渴望。从此，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命运开始了不同于以往的变化，从此，增添了彼此的牵挂，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以往单身的两个人，从此不再孤单。

    只是崔凯不知道什么时候领林伊莉回家，而林伊莉心里也在胆怯着，怎么回家和老妈说这件事情。

    两个年轻人的感情水到渠成，而夏美英和李长青两个人远没有他们这么透明，夏美英不想接李长青的招，而李长青话里话外暗示过多次，比如说他对夏美英对他这些天的照顾表示感谢的同时，或多或少的也说了不少他需要一个女人的话题，也提示夏美英不能一个人孤老终身，这太不公平，也太孤单了。他的建议就是人老了，就算不希望有年轻人的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得有一份感慨寄托，等到一方需要另一方照顾的时候，端杯水，递个药片，总不至于总麻烦儿女。说到这里，李长青会自嘲的说自己就算真有这一天，如果没有老伴，连个儿女都麻烦不成。

    夏美英打哈哈，不接他的招。该帮他买菜还买，该给他做饭刷碗还做还刷。并嘱咐李长青，他们是邻居，她帮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并说若换成别的邻居人家也一样会这么做的。李长青并不赞同这个说法，他说我们跳舞的这么多人，小区十来幢楼房，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多去了，怎么只有你一个肯来给我付出，远的不说，就说跟我们一起跳舞的这些个人，怎么没有一个肯来帮助我的？

    夏美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2、

    从此，李长青家算是热闹起来了，这些跳舞的姐姐妹妹们，开始轮流为他买菜，做饭，这让李长青吃惊不小，遂把电话打给夏美英，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美英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告诉他可能大家都知道你是老单身，又无儿无女，这是在助人为乐吧，要不就是她们都相中你了。李长青自然不相信，万国贞知道夏美英的意思，当大家说好了，每人每天帮助李长青买菜做饭，当轮到万国贞的时候，林业不乐意了，说她是吃饱了撑的，是跑到人家老单身家里去显摆她的裙裾去了。本来万国贞还真没打算穿裙子去，一听林业这么说，还非要穿裙子不可了，还偏要把自己打扮的特别靓丽才行，摆出一副要出去约会的架势，把林业气的直冒烟，万国贞临出门还扔下一句：“我就是生下来专门气你的。”

    万国贞当然也知道，她和林业之间尽管总是在闹腾，可没啥隔夜的愁，好像他们之间互相斗来斗去的都已经成习惯了，不斗反倒生活变得不正常了。万国贞自然把林业气了一小下才走，下了楼直奔李长青家去了。听夏美英说的挺邪乎的，说李长青不能自理，吃用都没人照顾，姐妹们每天都在一起跳舞，就算帮帮他，积点德。这不，就拢来了一大批人，算好了每周一到周日，这样排下去，于是每天轮流去李长青家干活的面孔每天都在变换着。她们的任务除了做饭、买菜、打扫卫生，还要陪李长青聊聊天。他毕竟腿脚不好，也不能下楼遛弯了，一个人一天天的待在楼上，夏美英的宗旨是，李长青不能上楼下楼，已经有点抑郁了，不要让他继续待的抑郁下去。想不到这样下来，李长青有点招架不住了。毕竟有的面孔他都不是太熟悉的，每天都要应对不一样的面孔，还不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最主要的是，这些女人出现以后，夏美英消失了，再也没有来过。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夏美英被女婿李国庆请到家里去，说女儿郑乔想她了。女儿果真是贴心小袄，一点不怕夏美英累到，只要夏美英对那个襁褓里的小娃露出一点笑容，女儿郑乔就赶紧说：“妈，你快抱抱他吧，可好玩了。”假设夏美英没有想抱的意思，或者流露出想抱又有点担心怕抱不好的样子，郑乔就鼓励她。

    夏美英把小宝宝抱在怀里，真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这么绵软的小东西，要知道自己的儿女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只是他们小的时候抱在怀里的感觉已经很遥远了。都说长辈对晚辈隔辈更爱，果真是这样，她对眼前这小孩子的感情，的确要比对郑板和郑乔强烈的多。

    女婿李国庆看上去也比儿子郑板更有礼貌，这或许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吧，这种礼貌里透着一种客气，更有一种尊重。而郑板一旦被媳妇小燕指使，他就会在自己的母亲面亲急的跟个孩子一样。一看就不成熟，是时候放一放手了，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的小家。夏美英想自己已经是老太婆的年纪，再干涉孩子们显得多余，并且自己也累。自己的身体也不允许再去管他们，要说这么小的孩子她每天抱在怀里，伺候他，喂奶换尿布，再过一遍自己二十多岁曾经有过的日子，自己还真是不太甘心。如果自己去做了这些事情，那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不是都成闲人了吗？那本应该属于他们该干的事情不由他们自己亲自去做，其实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不公平。他们的孩子就应该由他们带，让他们尝尽带孩子的各种酸甜苦辣，才更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在女儿家里，夏美英过足了抱小孩子的瘾，那么绵软的小孩子，让她心底倍加温柔。

    夏美英来了以后才知道是郑乔的婆婆回了婆家，因为家里有急事，所以眼下白天只有女儿和孩子在家，女婿每天都要上班的。被闺女甜言蜜语的哄了半天，夏美英这才算明白了，原来女儿也没有人照顾了，没人照顾这是又想起这个当妈的人来了。夏美英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到了千丈以下，但她还好，没有表现出来。女婿把丈母娘接来就急三火四的又回公司去了，说晚上要回来的晚一点，公司要加班。让娘俩个吃饭不用等他了。郑乔假装生气的说：“是娘仨个，不是娘俩好吧。”

    正要顺手带上门的李国庆的脸上赶紧堆满了笑一叠声的说是。说那娘仨个要好好团结噢，晚上回来再和你们说话。门关上了，把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关在了屋里。夏美英自然要关心下女儿，问她奶够不够，孩子夜里闹不闹，她吃的好不好。电话里虽然聊过这些话题，可现实里，夏美英做为母亲，还是下意识的要关心下自己的女儿。当她得知女儿一切安好，这才算真的放下心来。心想你婆婆即使不在这里，我也不在这里，你做为宝宝的妈妈，也一定会把生活打理得非常精彩的。她这样想，也是这样说给女儿的。

    女儿郑乔不这样想：“妈，我觉得你要是在我们家生活，你和我都会过的很舒服的。信不信？”

    “怎么舒服？我咋不信呢？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金窝银窝……”

    “不如自己的狗窝。”郑乔赶紧接过去。

    “不对，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我的是草窝好不好，你这怎么成狗窝了。”夏美英笑。

    “妈，你以前总跟我说不如自己的狗窝，怎么今天你就变化了？让我措手不及。”

    “人啊，就是要改变的，不能一成不变。一成不变的人生多无趣啊，你也是，不能总在家里带孩子，等到产假满了，就赶紧回去上班。”

    “妈，我觉得在家带大宝挺好的。国庆挣的钱又不是不够我们俩个人花。”

    “乔，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说三流父母做保姆，二流父母做教练，一流父母要做榜样。你一天天的就在家带孩子这可不行啊，你将来要给自己的宝宝做一个好的榜样，不能因为生了他就天天在家做保姆，你妈我从来不赞成女人做全职太太。人家国庆在外面工作，男男女女见的可多去了，成功女人在外面可是一抓一大把。你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不用我告诉你，你也做过白领。成功女士，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吗？你看你衣服上的奶渍。再说将来国庆往上走，你原地踏步哪行呢。”

    “妈，你竟揭我的短。大宝才多大啊，他吃完奶，那奶是自己溜达出来的，我又控制不住它。你来之前我都换过一次衣服了，我有什么办法，除非断了他的奶。”

    “那可不行，他还这么小，你就给断了，那你太狠了，这哪里是妈妈？我是说你现在的形象，你可以因为大宝还小，就这样子，可你知道国庆回来看到你衣服上一堆奶渍，他什么感觉？在单位里看到的女人可是各个光鲜，都穿着漂亮的衣服。你就不怕国庆以后动别人的心思？你的孩子找保姆带最好，不要自己带。”

    “妈，可是大宝才这么小啊，你让我把他交给保姆？我不放心，要是妈妈来给我带大宝，我肯定放心。”

    “打住，闺女，你妈多大岁数了？”

    “不大啊，很年轻啊，妈您看你穿旗袍多年轻啊，哪像68岁？”

    “不像？不像我也69了。”

    “妈，那是虚岁，您才68，年轻着呢。”

    “别给我戴高帽，我不年轻了，要是说起年龄，我真不年轻了。”

    “要是像以前报到过的那个老寿星，您也活到一百四十岁的话，那人生才过了不到一百呢。”

    “别拍马屁了，你觉得你妈是那样的寿星吗？闺女，不是妈提醒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被孩子拴在家里，等产假满了，就赶紧的去上班。找个保姆带孩子，再说你婆婆不是年龄比我小了近二十岁呢吗，她来照顾宝宝也合适。你妈不行了，刚才抱一会儿宝宝我就累的现在还胳膊疼呢。”夏美英甩着胳膊。

    “妈，真的？胳膊真疼吗？”

    “可不，可疼了。”夏美英继续在女儿面前示弱。

    “妈，那你可得好好锻炼锻炼，这才抱多大一会儿啊，我还打算让您过来跟我们一起过，每天我累了，帮我抱抱大宝呢。”

    “妈实在是帮不了，找别人帮吧，找你婆婆吧。”

    “她这不是回老家了吗，要不怎么动您的大驾呢。我知道妈不想给我带孩子。”

    “也不给郑板带，我对你们不偏不倚，你们也该体会下做父母的真切感受，这样人生也不缺憾。别遇到点事儿就想依赖老妈，你就想着，老妈老罗，不中用罗。这样一想，你就不惦记用我了。”

    “也不全是吧，我也是想妈你跟我一起住，我也用不着天天晚上打您电话骚扰你了。也不用担心你把钥匙落家里进不去屋了。”

    “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不识字，钥匙真落屋里，我打一车就来你这拿了。你这又不是没有我的钥匙，怕什么呢。”

    “妈，其实我是觉得您的年纪大了，你说我能不担心吗。”话到嘴边，郑乔没有说出来，但她还是撒娇的说，“妈，你就来我们家吧，我们一起生活多好啊。”

    “不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哈，妈妈承认自己家是狗窝了。妈，那就来我这个狗窝吧，我们都欢迎你。”

    “不来，妈有自己的事情做呢。”

    “妈你能有什么事情可做的？都退休了，一个人过着多没意思啊。你又不找老伴，要是有老伴，我也不会强求你来。”

    “非得有老伴啊，我一个人不行啊？最近我带着大家伙找跳舞场地呢，学校门前跳不了，小区广场被新来的物业经理给弄成停车场了，一广场的车锁，站的地方恨不得都没有了。”

    “妈，来我这里，楼下有大广场供您随便跳。”

    “我不，我不能扔下老伙计们不管。”

    3、

    女儿郑乔快要满月了，夏美英劝女儿找个月嫂，郑乔有点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几天就满月了，自己的妈妈难道连这几天都不能照顾她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觉得可真是太悲哀了。当然，她也想过，老妈年龄确实不小了，只是自己30多岁这才开始生孩子，月子马上就坐满了，再去找月嫂也不太值得。而夏美英觉得没啥不值得的，她对郑乔说月嫂更专业，煲的汤绝对更有营养。夏美英说自己早就不知道怎么做月子里的食物了，怕是做不好郑乔吃完了那脸上的孕斑再下不去。

    夏美英这样一说倒把郑乔给吓一跳，怀孕的时候脸上长满了斑，听说坐完月子这些斑就会自动下去，但听说跟饮食有极大的关系，要真的不专业，那脸上的斑下不去，那跟毁容有啥区别？郑乔吓到了，暗地里跟老公偷偷商量，让他干脆从外面找个月嫂回来算了，看来老妈还真不太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李国庆刚刚作了爸爸，自然孩子妈妈说的话他都听，于是，给郑乔找月嫂的活儿，根本轮不到夏美英，很快李国庆就把月嫂请到了家里，这可把夏美英乐坏了，她其实心里面知道怎么给产妇做吃的，好多调料是不能放的，盐更不能多放，只要不放任何调料，孕斑很快就会下去的，她当然不能跟女儿说，她难得自己像一只小鸟一样从女儿家的牢笼里放出来。

    郑乔看母亲收拾东西要回去了，心底里还是有一点不舍得：“妈，您啥时候再来啊，路上要小心啊，车多人多。过马路的时候好好看着点路。”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

    “你不是小孩，可比小孩还让人担心。上次跟你一起逛街，红绿灯的时候，比谁跑的都快，也不注意看人家右转弯的车，多危险啊。”

    “放心，我慢点走，左右我都看着。”

    4、

    女儿家装修的很不错，当然比自己的老窝要看着更舒服，可夏美英一回到自己家，就亲切的不得了，看哪哪都舒心。尤其看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简直和它们亲的不得了，就和几天不见的亲人一样。该浇水的再浇点水，该修枝剪叶的修枝剪叶。那棵丝瓜仍然疯长着，只是那上面的瓜果极其细小，看样子是长不成硕大的果实的。不接地气的植物还真就是不行，看来只能当风景看了。如果住一层就好了，夏美英这样想，那样就可以把它移植在院子里，那么厚重的土地肯定会让它结出粗大的丝瓜来。夏美英喜欢吃丝瓜汤，看着自己花盆里的丝瓜，也很开心，这是一树的风景，好看就好，亲切就好。

    有几天没开电脑了，一打开电脑，就看到李长青发来一大堆的话，看着看着就把夏美英给看乐了。他说他已经打架不住了，怎么一天换一个美女啊，这是想让他花眼啊？但李长青非常诚恳的对夏美英表示，纵是美女再多，他还是怀念几天前的日子，那些个夏美英一个人陪他的日子。虽然有夏美英在身边，可房间里依然显得很宁静。现在不同，每天来一个不一样的面孔，她们的性格又迥异不同，李长青虽然感激大家对他的帮助，可他还是希望夏美英能回来。并问夏美英为什么好几天都不搭理他，他犹豫好几次都想打电话给她，却每次都把按出来的十一个数字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夏美英咧着嘴无声的笑，怎么都觉得对面这个男人怎么忽然变得像个青涩小男生了？打电话还有这么多的顾虑，要打就打呗，还想这么多。难道他打电话，她还不接不成？一想到这里，夏美英就觉得这人有趣，只是一想到这里，夏美英的笑容忽的又凝重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复他，在想着怎么措词给他。这样想的时候不禁又开始笑话自己了，刚才还在笑话对面这人打电话要犹豫，自己何尝不是呢。

    只是夏美英犹豫的时候，李长青的打字框里又发过来一行字：“你在上网？怎么不说话呢。我都等了好几天了。”

    夏美英单手打字，并且戴上了老花镜：“我去女儿家了，刚进屋。”

    “我说呢，最近一直看不到你，她们都说不知道你去哪了。”

    “大家找到跳舞的场地了吗？这几天在闺女家我都在想这个事儿。”

    “没有，你不在，她们人心都散了。”李长青打过来几个字，又说，“我打电话给你吧？”

    “打就打呗，还要申请？”

    “那当然，这是素质。”李长青打完这几个字就把电话打了过来，细心的询问了夏美英这几天的生活，又汇报了自己的腿脚，消肿了好多了，但是他告诉夏美英，可能短时间都不能跳舞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也要休养段日子了。然后补了一句，说我还要教你游泳呢。夏美英就说你好好养伤吧，还想什么游泳不游泳的，以后再说吧。李长青犹豫半天才又说了句话，说反正你现在也没事，不要让那些半生不熟的老姐妹照顾他了，他自己能行，要不实在不放心，就让夏美英一个人来就是了。反正他跟她们没啥话，还显得拘束，跟夏美英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他的话就多，就爱说。只怕她会烦，李长青追问夏美英，是不是她不愿意来是嫌他烦了？夏美英不置可否，只在话筒这边笑，担心对方不清楚眼前的心境，只好说没有的事情。但是她也说了自己的顾虑，现在姐妹们都知道他受伤了，她一个人去照顾他不好，也是为了避嫌。李长青急了，说你怕什么吗，要不以后我对你负责。这句话的声音说的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去，可夏美英听的清清楚楚。

    夏美英为之前刚说的避嫌的话又有了点后悔，心里没有鬼你避个什么嫌？脸上顿时热了起来，赶紧打叉把话给叉开了，开始讲述这几天在女儿家的细枝末节，李长青也就被她导引着听她讲的那些个天伦之乐。心底不禁又生出些许的羡慕：“老夏，真羡慕你，有儿有女，可以随时和他们享受天伦之乐，比我强，我这一生连个孩子都没有。”

    夏美英这又觉得伤到了对方，赶紧又把话题转到别的上面去，然后大大咧咧的说：“行了，有人伺候你就偷着乐吧，这些老姐妹们多好啊，又能跟我们一起跳舞一起玩，这有个什么事她们还能帮得上你的忙。你偷着乐去吧。”

    让夏美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众姐妹们就集体跟她汇报，说李长青不用她们照顾了，他说能自己买菜了，但她们都表示怀疑，说看上去他行动还是极不方便。可她们也不好强制性的去帮助他，因为按门铃，再不给开门了。当天是新潮家园小区的一个老姐妹去李长青家值班，可无论她怎么按门铃，李长青说什么也不给开，说他可以自己做饭买菜，并说谢谢她。

    夏美英听姐妹们汇报，感觉李长青没有好利索，只是不好意思让大家帮忙，她想着自己抽空过去看一下。李长青一听是夏美英，赶紧给开了门，想不到李长青拄着拐，伤脚还是不敢使劲着地。“挺专业的，拐都拄上了。”夏美英笑着说。

    “一个远房亲戚拿来的，以前他也用过。”

    “还真是的，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爱伤脚呢。”

    “没办法，听老万说她老伴在医院待了好几天，现在上下楼还不是太利索。我到现在还没试过下楼呢，估计也没啥大问题，要不我现在下去？”

    “能行吗？年龄大了，就不要逞能了，先好好养伤吧。你咋那么倔呢，有人天天来帮你还不知足？”

    “我不是不好意思吗，要是你能天天来，我就接受了，她们有一半面孔都有点陌生，来帮我，我也不自在。”

    “事儿真多，你觉得你现在能下楼吗？要是能下，一起去买菜。”夏美英试探的看着对方，李长青站起来往前挪了挪，看他伤脚不敢使劲，于是说，“算了吧，再养几天，这几天我来给你买菜，让它一次好利索，别又造成二次伤害，那样不容易好。”

    “我怕我待的抑郁了。”

    夏美英扑哧笑了，当初她跟姐妹们就是这样说的，说怕李长青抑郁了，这才让大家天天来帮忙，并且开导他。可眼下他看上去并不像抑郁的模样，反倒是夏美英有点抑郁了：“老李，我看你这人还是不好伺候啊，有人天天来帮你干活，陪你说话，这不是专治你的抑郁吗，怎么就不让她们来了？”

    “我的抑郁不是谁都能治的，这么多阿姨来我家，我有点接受不了。”李长青摇了摇头，“再说，我才没抑郁呢，是你给我冠的病名，我好着呢，要是脚伤好了，我早楼上楼下不知道跑多少趟了。也不知道游泳馆去多少回了”

    “我们的好意，你全当驴肝肺了。”夏美英撇着嘴说。

    5、

    闲聊间，游泳馆的负责人说游泳馆马上开业一周年了，打算搞一次大型庆典，对方看到钱念珠和崔大新的身材，说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意和他们合作一次。

    这个时候的崔大新已经能够很自如的在水里畅游了，并且比较上瘾，只要钱念珠一提去游泳，他立刻响应，就算钱念珠在家偷懒不想动地方，崔大新也会主动喊她一块去游泳。自从尝到游泳的乐趣，崔大新也开始向儿子崔凯灌输游泳的好处，只是崔凯工作繁忙，再加上忙于恋爱，一直推托。钱念珠一再催儿子订婚，崔凯想自己能推就推，看到父母每天忙忙碌碌，对他也不是太深究，自己更是求之不得，只等到和林伊莉水到渠成，自然她会乖乖跟他回家见公婆。

    关于游泳馆经理的提议，钱念珠说可以考虑。崔大新一边用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说：“没在北京待够啊？还打算在北京长住了？你是忘了来的初衷了？”

    “啥初衷？”

    “催你儿子结婚啊。”

    “我能忘吗，可我也不敢天天催他啊，催了不高兴。你说，他总说女朋友在出差，我看哪，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全是你儿子凭空捏造的在哄我们呢。”

    “你要说没有这个人，那天跟我们视频的又会是谁？”

    “同事？纯朋友？天知道，这小子越来越会哄我们，嘴上没句真话。我倒要看看她出差还能出个半年一载的？我就耗在北京，我看他最后怎么跟我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大不了你儿子再给你找个来。你要知道，有这功夫你儿子能给你谈三四段恋爱了，到那个时候，人家现抓来的女朋友，就说之前的分手了也说不定。”

    “那我就给他机会去抓，他要真能乖乖给我抓回来，我给他时间，我大不了再给他点时间，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回老家，年前要是不给我带回一个，春节咱带他回去，不让他回北京了。”

    “你舍得离开北京？”

    “我有啥不舍得的。这里又不是我的家。”钱念珠说到这唱了起来，还一边唱一边甩着手里的毛巾，“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行了，你可别唱了，穿泳装唱着东北小调怎么觉得怪怪的。”崔大新企图制止钱念珠。

    “有啥怪的？穿啥不可以唱歌呢，想唱就唱，想穿啥就穿啥，管这么宽。”钱念珠看到崔大新瞪了她一眼，赶紧有所收敛，“好了，不唱了，回家关门唱。老崔，你说我这泳装是不是该换一套了？”

    “这不挺好吗？换什么换？”

    “换成三点式的。我这个还有裙摆，一点不专业。”

    “我看你想招风引蝶。”

    “冤枉。我绝无二心，我就是想打扮的更好看点，这不是为了养你的眼吗。”

    “就会说好听话。怎么，刚才人家说的你还真动心了？”

    “动心是动心了，可就咱俩是不大可能。咱得想想办法。”

    两个人到浴室冲了个澡，打道回府。崔凯当时正在家里看电影，窗帘挡的严严的，豆豆看钱念珠他们回来，兴奋的跑到门口接他们，在他们脚边打着滚。钱念珠就笑着说：“撒娇呢？还真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啊。比那小子强。又把屋里挡的溜严，连点阳光都不进来，你是不想晒晒太阳，补补钙了？”

    “妈，我看电影呢。”崔凯按了暂停键，“你们又去游泳了？有这么上瘾吗？我看还不如跳舞有意思。”

    “你不懂了吧，跳舞有跳舞的乐趣，游泳有游泳的乐趣。反正我不和那些老大妈们一起跳，那节奏，一点没活力，和他们混在一起，就是老大妈了。太影响我的形象。”钱念珠说。

    “那就跳您的吉特巴，我看我爸跳的也怪好看的，我还没学会呢，我正要学，你们就不跳了。”崔凯说。

    “让你爸在家里教你。要不就百度视频看，一边看一边学。”

    “有这功夫我看看电影，跳舞又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得多看电影多积累素材，多学学人家的经验，哪天我们到电影院去看电影，没准哪天就看到你们儿子写的了。等有一天我再当导演，亲自选演员。”

    “那我和你爸都得当主角。你妈我有做演员的潜力。”钱念珠笑着说。

    “你妈可会演电影了，你当导演的时候一定推举你妈，指不定哪天就打造出一代影后了。”崔大新说。

    “没问题没问题。妈，可我现在要吃红烧肉。您还是先扮演好家长再说行不？”

    “小的时候我给你做饭，长大了还得给你做，你这是把你老妈当保姆啊。好，难得儿子张嘴要吃这吃那，我闲着也是闲着。但我做吃的之前有个建议。”

    “啥建议？”

    “媳妇呢？喊来一起吃红烧肉。不然我不做。”钱念珠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

    “妈呀，就为了个儿媳妇，不让亲儿子吃上可口的饭菜，妈我好委屈啊。”崔凯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然后摁下暂停键，“那好吧，我不吃了，我忍着，我馋死算了。我继续看电影，你们不在这的我也没饿死，大不了吃碗面解决问题。”

    钱念珠没吭声，心里这个气啊，崔大新打开冰箱开始找肉，厨房里没用多久就飘散着红烧肉的肉香味。钱念珠狠狠的瞪着崔大新：“就你惯他，你就惯吧，我看他什么时候给你生个接户口本的。”

    “不是，那个我也馋了，要不是儿子提议，我也打算做红烧肉呢。”

    “我才不信，你不是打算吃素吗，不是要减肚腩吗？唬谁呢，你就是惯他，惯到现在三十多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本事啊。一点儿不知道着急。”

    “行了，媳妇这事儿也不是急的，急也没用，儿子这么大了，你催他他能不急吗，就别给他火上浇油了，他事业也要的紧，你没见他又是写又是看的，在北京生活压力这么大，就不要给他太多压力了。找媳妇让他顺其自然吧，也不能顺手抓来一个就当媳妇啊。”崔大新安慰钱念珠。

    “我不管，我反正着急，我这么大岁数了，再不抱孙子要真等到老掉牙的时候再抱？到那个时候抱也抱不动了，你让我怎么稀罕他？你们爷俩可真愁人。这红烧肉闻着香，我吃不下。”钱念珠和崔大新就在厨房争论起来。

    “你不吃红烧肉？想吃啥？我做。我不能顾了儿子不顾老伴啊。”

    “我吃白菜帮子，揪吧揪吧扔汤锅里煮煮就行，不放油，只放水。白水煮。”钱念珠似乎带着气。

    “这不行，不吃油哪行呢。”崔大新说。

    “我以后不吃油了，省得生气把血管堵上。”钱念珠看到爷俩都不着急，她是干着急没办法。

    “妈。”崔凯推开门，“我爸做的红烧肉肯定好吃，我在卧室都闻到了。干嘛非吃没油的白菜啊，不过我炒的醋溜白菜也挺好吃，油不能不放。”

    “就不放油，没油一样吃，你是没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你不懂得。真该把你扔贫困山区让你尝尝苦滋味你才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甜。”钱念珠说。

    “爸。”崔凯轻声对崔大新说，“妈是不是更年期了？”

    “臭小子，你妈我这辈子都不会更年期。”钱念珠虽然在阳台上，但还是听到了，“你妈我就是为你着急，你懂不懂？你不娶媳妇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奶奶交待？”

    “妈，这怎么还上升到没办法跟奶奶交待的话题上了？我早晚要结的啊，急啥吗，不结婚有不结婚的好处，结了婚我还得为那个她操心。妈，我不想操心，操心人显老。”

    “你看我和你爸老不老？我们老了？”钱念珠追问。

    “不老，你们越活越年轻。”崔凯生怕惹急了老妈，正准备退出厨房，只听崔大新说：“那是，你妈她才31.5公岁，我才34。”崔大新一边笑着一边盛着米饭，“赶紧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你给你儿子做红烧肉，我的水煮白菜呢？”钱念珠不依不饶的问。

    “看，真是老了。我这就做，这就做。崔凯，你好好安慰安慰你妈，可别气坏了她，真要天天顿顿吃水煮白菜，营养不够，到时候吃成绿白菜脸，我们可都受罪了。”崔大新开始洗白菜。

    “妈，咱吃点水煮肉呗。”崔凯嬉皮笑脸的说。

    “不吃，戒了，你不把媳妇领回来，以后我天天顿顿吃白菜，你们俩个，一样，记住了，跟我吃一样的，今天这顿红烧肉算是在你找到媳妇之前的最后一顿肉。一会儿好好享受吧。下次再什么时候享受可就得你说了算了。”钱念珠狠叨叨地说。

    “妈呀，您这可是严重的剥削啊。非常严重，爸，您得伸张正义，这样下去，我们家脸色儿都得成白菜帮子色儿了。极度的营养不良。”崔凯不乐意了。

    “行了，你们俩快别在厨房晃了，一会白菜帮子就好了，好了就吃饭。先都出去，看电影去。”崔大新撵两个人。两个人却都不动。

    “妈，大不了我出去吃。”看老妈没有出去的意思，崔凯听了老爸的话，乖乖走出了厨房，出去之前扔下这句话。钱念珠在后面大声告诉他必须一日三餐在自己家吃。崔凯一边走一边想，我出去吃，你还能看着啊？我又不是两岁小孩，腿长我身上，我还不是想走就走。崔凯是肉食动物，岂能一天不吃肉？

    看到林伊莉，崔凯大倒苦水：“你若不跟我回家，我妈以后只给我吃白菜帮子，不给肉吃，到时候我就变成绵羊了。”

    “你最好变成灰太狼。”林伊莉哈哈大笑。

    “好吧我的红太狼。”崔凯叹了口气，“你那平底锅不要太使劲的砸我啊。我会非常敬业的给你和我们的小狼抓羊。”

    林伊莉拿着一本杂志如同灰太狼的平底锅，从崔凯的头顶砸了下去。崔凯大喊一声：“谋害亲夫啊。”

    6、

    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场地，夏美英等众姐妹们临时就找了一块很小的地方跳着广场舞，那种委屈自不必说。原本提议去东关文化广场，由于路上耽误的时间太长，也就不了了之了。新选择的这块地方不临街，远离了小区，远离了街道，虽然没有与世隔绝，但整体来说这里非常安静。倒很适合运动和锻炼，只是路面狭窄，姐妹们根本站不开，这样队伍又陆续少了几人。夏美英看着也是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

    就这样尴尬的跳着，忽然有一天夏美英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其实对这电话半信半疑的。最近她偶尔会接到一些推销基金、买房卖房、或者一些理财方面的骚扰电话，她也纳闷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弄到了她的电话。眼下这个电话，她也想把它归类到这样的电话里去，只是在犹豫当中，似对它心存着希望。

    对方告诉她是夏宫游泳乐园的老总，希望有机会能和她见面聊一聊。夏美英警惕的询问了一下，基本明白了，说夏宫游泳馆马上开业一周年了，对方在电话里说打算和夏美英合作一个项目，说是打算在一周年这天搞一个庆典活动。夏美英就说我能帮到你？对方就说我们最好见面能聊一下，听说夏美英她们的广场舞跳的非常不错，问她们能否走模特步，上T型台，他们游泳馆打算把一周年庆典搞的火爆点。当然会有可观的报酬，但是需要彩排以后才能最后定具体价格。夏美英从来没有走过模特步，但她在电视里见过，她爽快的答应了，她不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她。再说了，目前暂时没有找到跳广场舞的最佳场地，如今能被邀请，算是给了她目前焦头烂额的情绪一个安慰。

    夏美英找到万国贞对她说：“老万，你觉得我们能做模特吗？”

    万国贞仔细的看了看夏美英，肯定地说：“能，一定能，这有什么不能的。”

    夏美英也自信地说：“对，我觉得就凭你和我，肯定能支起一支模特队。我们这些老姐妹，要是成立个模特队，会有多少人支持我们？”

    “大家都会支持吧？”

    “不知道呢。这样吧，你跟众姐妹们谈，我去跟游泳馆的老总具体再核实一下。让我想想啊……你跟姐妹们不要说的太多，这事还没有具体落实下来，简单透露点就好。我想，模特队的话和广场舞是不一样的，如果上T型台，也不可能一下子忽忽拉拉的上去这么多人，肯定要精减掉一批人下去。其实我也想过，就算我们不减掉一部分人，也会有些人不一定参与进来。”

    “为什么？”

    “比如你，其实我就考虑过，你就不一定能继续跟着我了。”

    “不会。我肯定和你在一起。”万国贞非常诚恳地说。

    “游泳馆里都穿什么？这个你一定知道吧？”

    “游泳馆里？应该穿泳衣吧？穿泳衣。”

    “就是的。有几个老太太能和你我的想法一致？在广场跳，怎么跳都行，这要去人家公司或者游泳馆搞活动，那要穿人家指定的服装。去游泳馆一定要穿泳衣的，三点式。那个老总在电话里已经跟我提前声明了。”

    “这个没啥，穿就是了。怕什么。”

    “我考虑了下，你够呛，就算你同意，你家老林是不会同意的。你都说每天穿个裙子跳舞他都逆反呢，更甭提三点了，他不得气疯了。”夏美英担心。

    “这个我倒忘了考虑。弄不好他还真得跟我炸锅、发飙。”万国贞也陷入了沉思，“没事，我不怕他。”

    夏美英摇了摇头：“这不是你怕不怕他的问题，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了，你也不必和他闹得这么僵。和睦生财，家和万事兴，你要是能跟着我一起上台最好，要是不能也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们找到更合适的地方，再一起去跳广场舞。”

    “放心，我会说服他的。我不会让后院起火。”万国贞打着保票。

    “我只是担心我们为了自己的爱好，搅得家族不睦，这就得不偿失了。”

    “不用担心我，你想好了我们就做。”

    “我跟游泳馆老总约好了，我去跟他具体再面谈一次。”

    “行，我绝对支持。我们要让退休生活更多元化。”万国贞兴奋地说。

    按照电话里约定好的时间，夏美英给自己挑选了一套很合体的旗袍穿上，并配了一双不太高的坡跟皮鞋。夏美英曾经关注过电视里有关模特类的节目，那些模特登台的时候穿的可都是高跟鞋，自己也想好了，平时为了不累到自己，也为了配旗袍更好看，所以买的都是不太高的高跟鞋。而万国贞虽然退休以后喜欢穿裙子，可她从来不穿高跟鞋，这要是走模特步，高跟鞋是必备的利器，就算平时不穿，那也要锻炼着去适应它。夏美英这样一边想一边搭配好服装和鞋子，这才下楼。

    李长青最近已经可以慢慢上下楼了，虽说夏美英偶尔还要过去关照他一下，但两人也有两三天没见面了，这恰巧在保安岗亭旁相遇，李长青就笑着说：“打扮这么漂亮，这是相亲去啊。”

    夏美英看看周围没有边人，这才轻声说：“你不要瞎说，相什么亲。你相亲吧你。”

    “我？我这辈子是相不了亲了，腿也残了，谁又能跟我搭伴走路啊。”李长青无限苦楚地样子。

    “残不了，我看你这拐都扔了，恢复的还挺快，用不了两天你就又能上窜下跳的了。”说完这话，夏美英尽管忍着，但还是差不多要笑出声儿来。

    李长青已经笑的不行：“我还上窜下跳？我猴子啊我？你说我在你心目当中这是什么形象呢。”

    “行了，你好好回味你的形象吧，我得出去了，有事。”

    “唉，看来还真是相亲去了。恭喜你相不成。”李长青说。

    “那可不一定。”夏美英甩下这句话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心底无比轻松，只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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