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被雨洗过的天空-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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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文学

    邢所长到派出所任职的第二天,何家沟村何老汉家丢了一头驴。按说丢一头驴不算什么大案,不值得大惊小怪,可驴的主人何老汉来头不小,他有个外甥,是这个县的一县之长。县长亲舅舅的驴丢了,不是儿戏。邢所长立马召开全所民警大会,把破获这起案子,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成立以案发时间为代号的“5·20”专案组,邢所长亲自挂帅任组长,其他班子成员为副组长,成员由全所民警及何家沟村治保主任担任。邢所长部署,要举全所之力,破获这起案子。

    民警给何老汉做询问笔录,详细了解驴的体貌特征,以及丢驴经过。“您的驴是什么颜色?”“棕灰色。”“几岁口?”“五岁口。”“有什么明显特征?”“驴的左前膝盖有一处烫伤,是开春挂掌时铁匠铺不小心给烫伤的。”……

    想破获这案子,没什么捷径可走,只能挨家挨户走访、排查。一连折腾两天,侦破工作没有进展。邢所长一筹莫展。何老汉坐到派出所不走,一副民警不找回驴誓不罢休的样子。何老汉家里有几亩地,全靠这头驴出些力气,眼下,正是农忙时节,驴丢了,失去一个好帮手,他能不急?

    邢所长更急,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来。他安排民警老郭,一大早,去牲畜市场,花大价钱买来一头驴。这驴膘肥体壮,油光水滑。邢所长点点头,他是想用这头驴抵上何老汉丢的那头驴,先把他哄回家,破案的事,就可以放放再说。没想到民警老郭把驴牵过来,何老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个劲说这不是他的驴。他的驴他闭上眼睛都能摸出来。不是他的驴他坚决不要。这何老汉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认准的事,十头犟牛都拉不回来。就这样,何老汉每天早晨到派出所报到,往值班室一坐,眼巴巴盼着破案。邢所长不敢怠慢,好烟好茶侍候,中午又安排食堂加两个好菜。可何老汉茶饭不思,闷闷不乐,低头一根接一根吸烟,一门心思等着他心爱的驴能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天早晨,邢所长叫来民警老郭,附耳几句。老郭边听边一个劲儿点头,转身离去。中午时分,老郭风风火火地回来,还带回一辆农用三轮车。邢所长同老郭一起来到何老汉跟前。“大爷,驴的案子破了。”邢所长说。

    “什么?案子破了?”何老汉忽地站起来,脸上放出光彩来。

    “是的,大爷,这下您就放心了。”邢所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那驴呢?怎么不给我牵回来?”何老汉环顾四周,没发现他的驴。

    邢所长让何老汉先别急,问:“驴是不是五岁口的?”

    何老汉说:“对呀。”

    邢所长又问:“驴的左前膝盖是不是有一处烫伤?”

    何老汉说:“没错。”

    邢所长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接着沉下脸,做出痛苦状,“案子虽然破了,可驴是牵不回来了。”

    “为什么呢?”何老汉一脸迷茫。

    “驴已经被屠宰场给杀了。”邢所长说着,拉起何老汉,来到农用三轮车前。民警老郭把车斗里的苫布一掀,是一堆肉绊子。

    何老汉见自己的驴被人给杀了,抱着脑袋,“呜呜”哭起来:“我的老伙计,你死得好惨啊……”

    邢所长安慰何老汉,驴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

    何老汉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悲悲切切。

    邢所长说:“案子破了,可一头活驴变成一堆驴肉,现在说说返赃的事吧,您老是要驴肉呢,还是要钱?”何老汉哽咽着说:“这驴肉我能吃下去吗?我就是下辈子也不想吃驴肉啦。”

    邢所长给何老汉四千元钱,算是赔偿。一头驴也就值三千两千,给四千,何老汉应该满意。何老汉突然问,案子破了,那窃贼呢?这个挨千刀的,你们给我出出这口恶气。邢所长说窃贼把驴卖到屠宰场之后,逃之天天,派出所正在上网通缉,很快就会落网;至于屠宰场,对收赃买驴的事实供认不讳,愿意赔偿经济损失。

    何老汉揣着钱,“呜呜”哭着离开派出所。邢所长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午,何老汉竟然牵着一头驴,来到派出所。何老汉把四千元钱递给邢所长,拍了拍身旁的驴,说这就是他丢的那头驴。驴是今早自己回来的,可能是窃贼没来得及下手,一时没拴住,驴又偷着跑回来了。最后,何老汉咧开嘴笑了:“都说老马识途,就没有人说老驴识途,我这个老伙计呀,命硬着哩,愣是没被那个龟孙子给整死。”

    邢所长戳在那里,眼见着何老汉牵着驴,带着小跑,一颠一颠离开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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