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新传:奋斗会让自己变的更强大-科学院里严谨古板的女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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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克尔毕业之后就进入了民主德国的物理化学研究所,虽然这不是自己最心仪的工作,但是她一干就是12年。在这里,她隐藏着自己的政治意识,静静等待着机遇的来临。

    【19.科学院里寂寞的物理学家】

    就在默克尔千辛万苦完成毕业论文之后,莱比锡大学的生活也即将结束,默克尔开始投入到寻找工作的大军中。当年选择物理系就是看中了国家对物理相关工作管控较松,如今默克尔还是这样的想法,她想要获得尽可能多的自由。也因为这样的追求,默克尔的求职之路十分曲折。

    起初,她在一家化工企业实习。默克尔的许多同学都在这里工作,这对于热爱集体活动的默克尔来说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她没有再过多考虑其他因素,就毫不犹豫地投上了简历。可是,实际的工作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默克尔原本认为,她到这里工作,就可以继续和同学们朝夕相处。但是,企业严格的管理制度让她们几乎没有时间娱乐。上班时间,每个人都必须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要接受处罚;下班后,没有人愿意出去娱乐,因为一天高度紧张的工作让她们一碰到床就再也不想起来。

    默克尔无法忍受这种高度紧张的工作节奏,这与她追求自由的初衷完全背离。最终,她选择了放弃,即使对朋友有再多的不舍,她也要去追求自由。在当时的民主德国,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是这种情况,他们片面地效仿苏联模式,进行军事化管理。默克尔要追求自由,进企业工作就不能被考虑在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将求职重心放在了大学和研究所上。

    默克尔认为,民主德国的大学虽然都被国家严格管控,如果老师和学生都对政治保持沉默,这种不反对、不拥护的中立态度却也能够让他们在大学中拥有充分的自由。另外,默克尔的大学生活多姿多彩,让她十分不舍。当然重回莱比锡大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默克尔只能以辅导员的身份到莱比锡大学工作。辅导员除了管理学生日常事务外,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这不是默克尔的强项,也不是她愿意做的事情。所以,她只能选择那些比莱比锡大学稍微差点的学校,才能从事大学教员的工作,默克尔选择了图林根地区的伊尔默瑙理工大学。

    伊尔默瑙理工大学作为一所早在1894年就已建立的理工类大学,有着相当出色的物理学与实际应用结合方面的研究传统。默克尔满怀希望地去伊尔默瑙理工大学应聘,却被几位安全部调查员泼了一身冷水。来到伊尔默瑙理工大学,默克尔并没有被带到招聘中心,而是直接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并不在办公室,只有几个看似和自己一样大的年轻人。默克尔非常奇怪,但一向谨慎的态度让她保持沉默。

    年轻人先开口说话:“默克尔同学,我们是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通过对你安全档案的分析,我们认为你十分适合我们的工作。”

    从小就不断地被安全调查员打扰的默克尔,对这些人非常反感:“我想我并没有能力胜任你们的工作,我的信仰不允许我这么做。”

    调查员高傲地笑了笑:“正是因为你的信仰,潜伏在伊尔默瑙理工大学为安全部工作才不会被怀疑。至于能力,我们会对你进行训练。”

    调查员高傲的态度激怒了默克尔:“我现在对伊尔默瑙理工大学无比厌恶,我已经不想在这里工作了。再见!”

    在回家的路上,默克尔仍旧非常生气。在莱比锡大学读书时,她就知道学校潜伏有特务组织人员。但是,她认为那只是政府单方面的行为,与学校没有关系。这次伊尔默瑙理工大学之行让她幡然醒悟,原来在她眼中纯洁、神圣的学校也参与了这项让正直之人非常不耻的事情。想到这里,默克尔对学校非常失望,再也不愿意到学校工作了。

    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们在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要做出相应的付出。正是这种得与失才组成了真正的人生。我们不能被“得到”的喜悦冲昏头脑,也不能为“失去”而郁郁寡欢。其实,“得”有何欢?一切得到都是以失去为代价,而现在得到的东西终究会失去;“失”又有何苦?人生来一丝不挂,走时也将两手空空,生前的功名利禄最终将化为一抔黄土。所以,从容面对一切荣辱得失,才是智慧之人的选择。

    人在适当的时候要学会放弃,有些东西像流水,你越想握紧就越握不到。倒不如放下,也许会得到更多。毕业后的默克尔一直在追求心仪的工作,可是,当她找到心仪的工作之后,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自己想要的自由。在好工作和自由之间权衡一番之后,默克尔决定放弃好工作,追求最渴望的自由。

    默克尔最后在民主德国科学院找到了从事科学研究的工作。在这里,默克尔得到了她追求多年的自由。科学院是东德所有自然科学科研单位的总组织,聚集了全东德最顶尖的科学家,脱胎于1701年莱布尼茨创建的勃兰登堡选帝侯科学院,下设60个研究所,25000多名从业人员,散布在整个东德。这里的科学家大部分都有资产阶级背景,原本该是政府最忌讳的地方。然而民主德国需要利用这些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发展经济。只要科学家们的要求和行为不过分,民主德国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拥有相对较多的自由空间。在戴尔教授和哈贝来德教授的强烈推荐下,民主德国科学院柏林物理化学研究所接纳了默克尔。

    刚刚来到物化所工作时,默克尔非常兴奋,物化所自由的工作气氛让她时刻感觉到全身轻松。可渐渐地新的问题出现了,更换了生活环境,默克尔没有了朋友。这对于热爱集体的她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孤独和无助再一次让她愁眉不展。默克尔是一个心理强大的人,她很快就找到了心灵解脱的方法。她告诉自己,要实现理想、得到自由肯定要付出很多、失去很多。没有朋友就是她为自由付出的代价。默克尔这样想着心里舒服多了,她开始学着热爱这份工作,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默克尔之后回忆这段经历时感慨:“早上上班的时间是7点15分,其实这个上班时间是很不合理的,因为对我们这些做基础研究的人来说,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早了,7点15分,这个钟点人还没有接受能力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默克尔的两眼中却闪烁着光芒,她还是十分怀念那段自由时光的。

    在物化所,默克尔得到了相对多的自由空间,却必须过着枯燥、寂寞的工作生活。这次默克尔没有再换工作,因为她已经明白得失与人生相伴,从容面对才是最好的选择。默克尔是一个非常热爱集体的人。虽然已经不再厌恶研究所的寂寞生活,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能够回到集体中的。倔强的默克尔总是能做到想要做的事情,这一次她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呢?

    【20.青年团里的美好回忆】

    大学毕业后,默克尔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选择到物化所工作,相对轻松的工作环境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但没有朋友的孤独和无助也随之而至。默克尔和乌尔里希在毕业后搬到了柏林墙附近居住,荒凉的柏林墙成了默克尔下班后打发时间的唯一去处,她沿着柏林墙慢慢地走着,脑海中回忆起大学时期和朋友们在一起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心中竟然有些苦涩。走累了,她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拿出一本俄语小说静静地看着,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默克尔看了看手表,也到该回家的时间了。回家的路上,默克尔遇到了物化所还算熟悉的同事,同事捧着一个很大的蛋糕行色匆匆,甚至竟然没有注意到默克尔就在他身边。

    默克尔好奇地问同事要去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同事这才看到默克尔,赶紧道歉:“对不起,默克尔夫人,我太慌张没有看到你。青年团的一位团员今天过生日,我们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确是惊喜,因为那么大的蛋糕在物资缺乏的东德很难买到。

    “物化所的青年团和学校的青年团一样吗?”默克尔虽然不愿打扰同事,但是对青年团的热情让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一样的,都是马克思主义性质的青年团体,是社会党的基层组织。我们欢迎任何一个志同道合的青年人参加。”同事显然是社会主义的拥护者。

    “是吗?那不耽误你时间了,替我祝那位同事生日快乐。”默克尔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开。

    “默克尔夫人,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参加青年团的。虽然信仰不同,但至少你可以和青年人在一起啊。”同事好心地给出建议。

    默克尔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并决定和同事一块去参加生日聚会。那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集体的温暖,下定决心要融入到这个集体中去。

    因为默克尔在大学时期就担任青年团的文化委员工作,所以物化所青年团的领导仍旧让默克尔做这份工作。对于这份工作,默克尔可谓轻车熟路,她知道哪里能为青年团买来实惠的戏票,哪里可以借到更好的苏联文学作品,哪里当作聚会场所最合适。重新回到集体中的默克尔如鱼得水、畅快欢乐,她经常和青年团员们一起出游、聚会、看戏和学习。由于其谦恭和善的态度和对集体活动的热情,默克尔很快就交到了许多朋友。

    虽然参加青年团让默克尔交到了许多朋友,但是由于经常外出参加活动,默克尔和丈夫乌尔里希的感情渐渐出现裂痕。终于在1981年,两人结婚四年后的某一天,默克尔决定搬出去自己找房子住。在当时的民主德国,物资供应十分匮乏,特别是房屋。对于薪水并不高的默克尔来说,要想租到一间舒适又廉价的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只能暂时借住在好朋友家里。然而,好朋友的房子十分狭小,默克尔必须尽快找到租房。了解到默克尔的情况后,青年团的朋友开始在工作之余帮助默克尔寻找租房。

    终于,他们在柏林离市中心不远的赖因哈德街上发现了一套空置的房屋。房屋看上去长期无人居住,门窗紧锁,到处落满灰尘,东德的房管局好像遗忘了这间房子一样。朋友们非常兴奋,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默克尔,并七嘴八舌地为默克尔如何改造这间房子出谋划策。看着朋友们一张张欣喜的脸,默克尔突然大哭起来。这是她决定和丈夫离婚之后第一次哭泣,是对过往感情的悼念,也是对朋友的感激之情。

    为了使这间房屋成为默克尔的合法财产,她还必须到警察署去做住房登记。显然,如果按照正常的房屋程序进行的话,默克尔是无法拥有这间房子的。因为政府会将这间没有主人的房子收回,然后作为公共用房分给其他人的。默克尔深谙世事的同事为她出了一个好主意,他让默克尔在警察署快要下班的时候去登记,着急回家的警察们就不会过多为难默克尔。这一招果然灵验,警察没有过多地询问盘查,就把这间无人居住的房屋写上了默克尔的名字。

    之后每天下班,青年团的朋友都会来到赖因哈德大街帮默克尔整修房子。清扫、粉刷、安装、搬运,在忙活了整整两个星期之后,默克尔的新家闪闪发光地呈现在她和朋友们眼前。默克尔再一次被集体的温暖深深打动。

    青年团的工作让默克尔得到许多快乐,但毕竟青年团是政治性质的社团,一向对政治不感兴趣的默克尔也曾遇到过麻烦。青年团的领导认为默克尔的文化宣传缺少政治因素,责令她多做政治宣传。默克尔严词拒绝了,她说自己并没有想在青年团发展,如果加入青年团是因为政治的话,她可以去参加社会党。因为默克尔对青年团的付出,领导也并没有在此事上过多地为难默克尔。

    按照民主德国的规定,35岁之后青年团员要自动退团。默克尔到物化所青年团工作时已经30岁,也就是说她在那里仅仅待了5年。但是就是这5年时间,让默克尔交到了许多朋友,走出了刚到物化所孤独、无助的困境。

    生活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困境,身处这些困境中,我们可能会惶恐不安、惊慌失措或郁郁寡欢,智者总能找到走出困境的方法,而愚昧之人却蜷缩在困境中自怨自艾。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困境,必定就有摆脱困境的方法。能否找到方法关键要看心态,天下没有绝对的事,人生也没有绝路,只有悲观的人才会以绝望的心态把自己逼上绝路。

    生活不会一切尽如人意,我们会遭遇许多无可奈何的事,邂逅许多恩恩怨怨。但是,世间的事都是活的、变化着的,一切皆无定论。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就会是柳暗花明的另一番景象。生命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特殊礼物,即使陷入了寂寞、空虚的泥潭,我们也应当去积极追寻坚强的理由。

    进入科学院工作的默克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枯燥的工作让她急需有朋友相处。然而,初来乍到的她根本没有朋友,再加上她慢热的个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默克尔都被孤独和无助包围。但强大的她总能找到事情解决的方法,她参加了物化所的青年团,一切困境便迎刃而解。

    【21.获得博士学位的八年坎坷路】

    在莱比锡大学,默克尔仅仅用了5年时间就取得了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进入科学院工作之后,一向追求完美的她决定考取博士学位。按照国家规定,科学院也是可以接受硕士生和博士生的,默克尔准备在民主德国科学院攻读博士学位。在科学院攻读博士学位有许多优势,默克尔可以边工作边学习,并且不用参加博士招生考试,只要能够完成博士论文就可以被授予博士学位。所以,从1978年进入物化所工作开始,默克尔就已经在为博士论文做准备了。

    在当时,民主德国的科研成果非常落后,因为政治高压的缘故,许多学者都被限制与国外进行学术交流。不能与世界学者探讨学术问题无疑是闭门造车,即使再有能力的学者也难以获得巨大的成就。更甚至,为了防止资本主义思想在东德蔓延,政府把大部分国外书籍都定性为“禁书”。这使得民主德国的学者们根本无法接触到世界的前沿成果。所以,要想写出一篇有分量的博士论文,在当时的情况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民主德国的科研条件也非常落后。北约国家的封锁和制裁使其在信息和设备上都十分匮乏,在联邦德国的科学院已经建成完善的计算机研究室时,默克尔所在的研究所却只有一台“罗伯通”,是仿照IBM生产的计算机。这台计算机采用的是落后的孔带操作方式,可怜的科学家们计算一个数据结果往往需要等上好几天。

    默克尔的博士论文需要大量的数学建模,对电脑的依赖性非常强。默克尔每天早早地都要去计算机中心领号排队,然后回办公室继续其他工作,往往等到下午才会有人通知她可以去用计算机。这台计算机运算非常慢,当默克尔好不容易得到使用权后,还要等待好多天才能拿到结果。她并不总是正确的,有时候等了很久,终于从计算机上得到了数据之后,却发现那根本就是错误且毫无意义的。这台计算机让默克尔曾经一度哭笑不得,但她没有放弃。乐观的她甚至觉得整天与这样慢条斯理的计算机相伴也是一种乐趣。

    科研条件的恶劣还不算什么,最让默克尔头疼的是要想取得博土学位,她还必须得交一份关于学习马列主义方面的论文。这是东德政府宣传政治体制的一种手段,也好借此试探哪位高级人才对东德政府存有异心。对于政体拥护者来说,写一篇这样的论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对于从不涉及政治的默克尔来说却比任何事情都要困难。她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拥有自己坚定的信仰,并且对于民主德国的政治体制她内心深处并不赞成。所以,写这样一片论文无疑是说几万字的谎话,这让谨慎、正直的默克尔一度深受折磨。好在她是一个心态极好之人,很快她就为自己找到了解决困境的方法。她的论文题目是《社会主义的生活方式是什么?》,在这篇论文中她没有太多的判断性语言,而是在讲述自己心中的理想社会。默克尔巧妙地维护了自己的信仰,也没有让管控极严的东德政府找出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我们已经无法领略默克尔这篇政治论文的风采,因为据默克尔说,她根本没有保留这篇论文,可见她对这样的论文并没有多大兴趣。她说:“我没有留底,要是有我马上交出来,可是谁会保留这样一篇论文呢?至少我不会。我知道我这么一说,一定会有人怀疑我是想要遮掩些什么。让他们去怀疑好了,因为没有人能够想象在那个没有复印机的年代,在一台老掉牙的打字机上打字是什么感觉。当我察觉我忘了加复写纸的时候,我已经全部打完了,我绝不想再打一遍这篇东西,绝不,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在默克尔准备博士论文期间有两个人对她帮助非常大,一个是毕生挚友物理学家辛德赫尔姆,另一个是陪伴默克尔后半生的化学家约阿希姆·绍尔博士。

    辛德赫尔姆是默克尔在物化所的同事,在物理学研究上极富天赋。辛德赫尔姆和默克尔相识之后,非常欣赏对方的才华,很快就成为挚友。辛德赫尔姆在默克尔的论文选题和此后的研究工作上提出了许多非常有用的意见,甚至为了能让默克尔多用几次电脑还帮默克尔排过队。默克尔非常信赖这位朋友,对其无话不谈。可是这位亲密朋友在1986年,默克尔刚刚完成博士论文之后,就彻底放弃了科学家之路,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做自由翻译的工作。默克尔一度为此事非常伤心,多年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辛德赫尔姆曾被迫为东德情报组织斯塔西工作,但他不想出卖朋友,最终选择隐居世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默克尔对辛德赫尔姆的为人更加敬重了。

    约阿希姆·绍尔博士是默克尔博士论文的另一位功臣。他在默克尔写博士论文期间与默克尔相识相恋。为了确保默克尔论文的质量,他不辞辛苦地对默克尔的论文进行了十余次的校对。而且约阿希姆·绍尔博士也是默克尔一生的功臣,低调的他陪伴默克尔走过了之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爱马森说:“伟大、高贵人物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他坚韧的意志,不管环境如何恶劣,他的初衷与希望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并将最终克服阻力达到所企望的目的。”成功之人的脊梁永远不会佝偻,头颅永远不会低垂,眼神永远不会游离。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为自己开辟出一条出路,一条通往人生康庄大道的出路。跌倒算不得失败,跌倒后不站起来才是失败。成功之人能在跌倒后迅速站起,并为自己清除绊脚石,争取下次不再跌倒;而注定失败之人在跌倒后,或嚎啕大哭,或埋天怨地,始终不愿再次站起前进。

    智者把人生路上的坎坷苦难当成命运契机,始终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存在都具有不可取代的价值。默克尔克服了众多困难,历经八年时间终于在1986年完成了博士论文,获得了博士学位。八年磨一剑,默克尔的这篇博士论文分量之高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估计。困难有时候并不是绊脚石,而是垫脚石。正是在与困难的较量中,我们才能够砥砺意志、锻造能力。

    【22.意料之外的西德之旅】

    物化所的工作十分枯燥,默克尔总是想尽办法为自己寻找新鲜刺激。对于当时东德的普通民众来说,接触西德事物能让他们兴奋不已,能去趟西德更是终身所求。默克尔虽然对西德并没有太多兴趣,但也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得以到西德旅游。默克尔欣然地接受了这次际遇,并从中获得了许多东西,从政的想法也开始默默生长。

    柏林墙的建立隔断了德国东、西部的天然联系,德国东西部的民众也因此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民主德国片面地搬用苏联模式,对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进行了严格管控。民众生活在政治高压下,得不到应有的自由。苏联模式也并不适合民主德国的实际情况,因此社会经济发展十分缓慢。联邦德国虽然也存在着许多社会问题,但总体上比民主德国自由、富裕。这种差距让东德人民对西德十分向往,在他们眼中西德仿佛就像天堂一样美好,他们总是想尽办法逃往西德。民主德国政府对此非常恼火,下令再有翻越柏林墙者均视为偷渡人员,可以当场击毙。

    民主德国的政治高压让部分东德激进人士忍无可忍,他们掀起了一场“逃离东德”的反抗行动。许多人通过这次反抗行动得以到西德生活,也有些人因此失去了自由,甚至是生命。默克尔的一些老师、同学和同事也参与了这次行动,但是默克尔对此无动于衷。她虽然不喜欢东德的政治高压,但是对于西德也没有太多的渴望。从亲朋好友寄来的信件中,她了解到,西德并没有东德人想象的那么好,那里也有不公平,也有专权,也有冷漠和歧视,甚至贫富差距比东德还要大。她认为,这样一个并不完美的西德不值得她去冒险。

    其实,在朋友圈中,默克尔对于西德的了解还算是比较多的。由于在西德有许多亲朋好友,默克尔小时候穿的衣服全是西德生产的,家中大部分玩具、礼物都是西德的亲人寄来的。拥有西德背景的父母总是给她讲西德的城市、美食和风景等等,她从亲朋好友来往的信件中也能了解到西德的新发展。所以,虽然她人在东德,西德对她来说也毫无神秘感。

    默克尔对西德毫无兴趣,并不能改变命运为她安排的际遇。1986年,正在埋头做实验的默克尔接到了值班室的电话,有一封西德寄来的邮件需要她签收。这封邮件让默克尔的心情像小鸟一样欢快,与她关系最亲密的表妹就要结婚了,重新恢复单身的她被邀请去当伴娘。默克尔向物化所提出了申请,物化所又将申请递交给当地政府。不久,结果出来了,默克尔的申请被批准了,她可以通过合法的渠道前往西德了。这次西德之旅给默克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这次使默克尔第一次有了从政的想法。

    即使东德的火车速度很慢,默克尔还是在几个小时内就到达了西德,因为这两个国家本来就是一个整体。走出火车站,西德的一切瞬间就触动了默克尔。这里和她生活的东德完全不一样:街道干净整洁,路旁种满了生机勃勃的灌木丛;商店中的商品琳琅满目,销售人员的服务态度也非常好;有许多汽车行驶在街道上,人们可以自由地说笑、打闹。这一切都让默克尔非常意外,原来在东德之外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样充满活力、充满生机的地方。

    参加完表妹的婚礼,默克尔在西德逗留了几天,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样的地方,她要好好地去领略一下它的风采。默克尔徜徉在汉堡的大街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商店里传来的德国民谣,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行走在天堂。然而,一双肮脏的手打破了默克尔的好心情,那是一个年轻人的手,一个枯瘦如柴的年轻人的手。这双手正在向默克尔苦苦哀求,哀求能得到默克尔哪怕半个面包的帮助。

    默克尔问年轻人,如此年轻为什么不去找份工作?年轻人的回答让默克尔心酸:“我以前做过的工作都无法满足一家人的生活,薪水低得难以想象,钱都被老板赚走了。”

    给年轻人买好面包之后,默克尔继续往前走。或许刚才的事情对她触动太大,原先的感觉没有了,她看到了墙角、桥下蜷缩的流浪人,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看到了为了一马克而大打出手的生意人和顾客。默克尔再次意识到再美好的地方也存在不公平,她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几天,默克尔又去看望了她的那些在“脱离东德”运动中逃到西德的老师、同学和同事。他们的生活似乎过得没有想象中的好,东德背景让他们受尽歧视。默克尔就曾亲耳听到有几个西德人对东德人的侮辱,他们说东德人都是穷鬼,到商店买东西专买那些打折的、处理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丢人。或许在东德人眼中买便宜的东西是节俭,而在虚荣的西德人看来就是虚荣。

    归途中的默克尔心情非常沉重。到底怎样的国家形态才能使众生平等,到底怎样的社会才能让民众自由、富有?原本以为东德人的苦难都是政治体制造成的,那么为什么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西德更加不公平呢?东德和西德原本就是一个整体,两德民众有着天然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仅仅是一道墙就能让他们变得如此遥远?

    这是默克尔第一次思考政治体制的问题。以前,对于政治她总是保持缄默,不愿意过多参与有关政治的事情。而这时,接连不断的极大触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去思考这些问题。也许是因为德国注定要出现一位女总理,上帝才为默克尔安排了这样一场际遇。

    人的一生会有许多际遇,我们的生活轨道总是不经意间就被这些突如其来的际遇改变。一成不变的生活太过乏味,偶尔变化一下的生活才更生动。大部分人都喜欢安安稳稳的生活,不愿意多做改变。其实,这样的想法是因循守旧、墨守陈规的落后想法。生活中偶尔出现的变动可以开拓我们的眼界,丰富我们的阅历,甚至帮助我们完善心智、转换思想。我们应该学会乐于接受这些际遇,并从中获得改变。西德之旅对于默克尔来说就是一次改变一生的机遇。如果没有这次给她带来巨大触动的旅行,默克尔或许不会过多关注政治,而是始终默默无闻地做着科研工作。

    【23.移居,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西德之旅之前,默克尔对于西德的认知主要来自于父亲的藏书和亲朋好友的书信。西德,对于她来说,是渴望者眼中的天堂,是反对者口中的邪恶之处,是普通西德人生活的地方。默克尔对西德提不起兴趣,因为别人的言论并没对她产生丝毫影响,她认为别人说西德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别人的观点,她此生既然没有机会亲历西德就不会轻易给西德下定义。默克尔就是这样一个谨慎的人,只有亲身经历的事情她才相信。

    在默克尔青年时期,西德是大部分东德人眼中的天堂,他们想尽办法要冲破柏林墙的阻隔前往西德,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也绝不放弃。当时东德人前往西德,一般有以下三种途径:

    第一,获得合法的移居名额。虽然民主德国政府严禁东德人前往西德,但并不代表东德人并不能通过合法的途径移居西德。迫于舆论压力,民主德国政府宣布可以和西德进行民间人士交往,但是名额有限。这其实是民主德国一种巧妙的政治手段,每年得以获取移居名额的人一般都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忠实追随者,他们移居西德的目的是为了宣传社会主义,而政府也正好借助此事减少舆论压力。

    第二,争取到去西部旅行的合法机会,然后就此留在西德。申请到西部旅行要比申请合法移民容易得多,民主德国给出的合法理由有上百种之多。但是,光有充足的理由还不够,申请者必须做出一些事情让民主德国政府确定他还会回来才能得到批准。民主德国之所以批准默克尔的旅行申请,是考虑到默克尔在物化所的博士学位再有半年就可以获得,并且默克尔刚刚和约阿希姆·绍尔博士相恋。

    第三,通过私人渠道逃离。许多人通过这种方法获得了成功,但是更多人因为这种方法失去了自由,甚至生命。即使成功地逃到了西德,普通人也很难被西德政府接受,成为西德的合法公民。如果无法成为合法公民,他将在西德受尽歧视,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

    对于第三种方法,谨慎小心的默克尔是肯定不会去做的,而前两种方法,默克尔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第一种方法是最为合法的移居方式,但是名额极其有限,审批非常复杂。因此,靠这种渠道所获取的移居名额也就成了黑市上的热销“商品”。凭借卡斯纳牧师在宗教界的关系网,默克尔不用出钱就能获得名额。第二种方法对于默克尔来说更容易做到,她已经获得了民主德国的审批,只要留在西德不回来就可以。但是,默克尔没有这么做。她认为,东德民众不管采取哪种方式前往西德都将蒙受巨大的损失,并且西德也未必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在没有亲历德国之前,默克尔对西德是不是天堂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我们往往可以通过许多途径获得对事物的认知,然而口头相传多有讹误,书本上的东西也不是完全正确。要想领略人生的真谛必须亲身经历,只有经历了,才有发言权。只有置身其中,我们才能通过自己的感官和思维对事物做出符合自己逻辑的判断;不亲身经历,我们所获得的认知往往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聪明的人从来不轻易相信他人的言论,眼睛看到的或者耳朵听到的都很有可能是错误的,只有亲身经历的才不会欺骗自己。

    后来的西德之旅让默克尔确定,西德并不是东德人民想象中的天堂,移居不是最好的选择。她深深地意识到,不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不公平、不和谐的事情都随处可见。没有任何地方是所谓的天堂,生活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心。

    默克尔认为,虽然西德拥有东德无法见到的特快火车、干净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但是,西德社会和东德社会一样存在着各种问题。如果说高压管制是东德的致命伤的话,西德的肿瘤就是拜金、冷漠。默克尔曾亲眼看到在汉堡大街上徘徊的年轻人,他们不是因为没有一技之长而无家可归,而是劳动薪水被老板剥削殆尽;默克尔也曾亲耳听到西德人对东德人的嘲笑,他们没有怜悯这些抛家弃业追求理想的可怜人,反而嘲笑他们贫穷、小气。

    结束西德旅行回到东德之后,默克尔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移居,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朋友问她旅行感受时她也是这句话,有人向她征求怎样才能获得审批时她也是这句话,同事间谈起政治时她也是这句话。朋友们不耐烦时总会问她:“你说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默克尔的回答总是:“我还没有想好。”

    默克尔一直没有想出“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个问题曾经困扰她无数个日日夜夜。终于有一天,从睡梦中惊醒的她犹如醍醐灌顶。她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她对政治十分关心,甚至能够背出当时联邦德国内阁官员的名字。自上小学起,为了尽量避免牧师家属身份为自己带来麻烦,她学会了低调做人;上了大学,为了获得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她甚至对政治保持缄默。其实,她那颗对政治十分热诚的心一直在跳动着,只是被她刻意隐藏起来。默克尔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就是政治。只有建立起最理想的政治体制,用最有效的政治手段去管理一个国家,这个国家才能多一份和谐。

    这也仅仅是默克尔的一个念头而已,在脑海中并不成熟。对政治一向保持沉默的习惯让默克尔没有大声宣传自己的想法,而是将其默默地藏在心底。有些想法好是好,如果在不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抛在众人面前,就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有时候有些话你该说,有时候不该说,聪明的默克尔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24.政治绝缘体身份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在大学生青年团开展讨论会议的时候,作为班级组织委员的默克尔总是缄默不语,即使要求表达看法,她也总是巧妙地选择自己的观点。在同学眼中,默克尔就是一个政治绝缘体,任何政治热点都不能激起她的兴趣。其实,默克尔并非对政治不感兴趣,而是特殊的身份让她必须装出对政治没有任何兴趣。默克尔的做法无疑是明智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对政治完全绝缘,默克尔才能躲避各种麻烦。但是,不论默克尔怎样麻痹自己,火热的心仍在跳动。

    在和平年代,政治离普通人的生活似乎很远,给人的印象除了严肃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动荡年代,政治充斥着人们的生活,如岗哨灯塔给人们以希望,也如洪水猛兽瞬间就吞噬人们的生命。这个时候,不把政治作为终身理想的普通人保全自身的唯一方式就是远离政治。

    从上学开始,默克尔就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她深谙察言观色之道,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高中时期,默克尔就读于被民主德国政府严格管控的学校。学校领导都是马克思主义的狂热追求者,学校的各项校规都致力于将学生培养为马克思主义新一代的接班人。在这样的学校中,默克尔的特殊身份更加凸显出来。为了能够躲避不必要的麻烦,默克尔更加低调,从来不忤逆老师,不违反校规校纪,对人谦恭和善。这种低调的处世态度让默克尔受益匪浅,整个高中阶段她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但是,默克尔对政治的热情依旧没有减少,她非常关心德国东、西部的政治动态,期望着某一天会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站出来拔掉德国身上的那根叫做“柏林墙”的刺。

    升入大学之后,默克尔对待政治的态度更加明确。她努力让自己变成政治绝缘体,对任何政治事件都不发一言。默克尔这样的做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说中学时期政治还是父亲藏书阁里的“禁书”,那么大学时代政治就活生生地存在于默克尔身边。默克尔知道民主德国的特务组织隐藏于学校的各个角落,也亲身经历过老师和同学被政治审查、劳改、迫害的全过程。她曾经苦恼过、失望过,但恩师告诉她,对于无能为力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于是,默克尔强迫自己对政治保持缄默,麻痹自己远离任何政治事件。在学校工作中,她尽量让自己的工作少一些政治色彩;在同学聚会上,她从来不参与有关时政的讨论;甚至政治课考试,她也永远只按课本答题,不做一丝阐述。大学时代的缄默让默克尔拥有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和美好的回忆。

    最能体现默克尔可以远离政治的事件是她和学长、挚友伍尔夫特的“绝交”。伍尔夫特是默克尔的学长,虽然比默克尔大十多岁,共同的爱好让他们成为忘年交。阅历丰富的他在默克尔的生活和学习上都给予极大的帮助,默克尔一直非常感激这位学长。而伍尔夫特提起默克尔满满的都是赞美:“安格拉爱好文学、文化、戏剧,读的书很多,由于家庭的关系,她能得到难以得到的书,她是可以信任的。”

    虽然默克尔和伍尔夫特亲密无间,但在对待政治的态度上两人却大相径庭。伍尔夫特是反对派学生圈子的领导人物,是民主德国制度的批评者。他的政治观点十分激进,以至于默克尔有时会害怕他会被特务组织暗杀。伍尔夫特的遭遇虽然没有默克尔想象的那么糟糕,但是也不容乐观。在大学期间,他不得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离开大学,被强迫到工厂去接受劳动改造。就在他的博士论文完成前夕,他被民主德国当局逮捕,后来辗转流亡到了联邦德国。

    可是来到西德以后,或许是为了排遣人生地不熟的孤独感,伍尔夫特频繁地给老朋友写信,挚友默克尔当然也在其中。起初收到挚友的来信,默克尔还是非常兴奋的。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了其中的危险。伍尔夫特总是在来信中批评民主德国政治,有时甚至一封信除了问候语全都是政治言论。默克尔敏感地意识到,如果这些信落到安全部手中,她就会被认为是私通外敌,或许那时候民主德国不但要惩罚自己,还会将伍尔夫特的事情再次提起。那将对逃亡在外的伍尔夫特十分不利,于是,素来小心谨慎的默克尔通过间接途径告诉她的朋友以后不要再寄信来了,伍尔夫特接受了她的提议。对于这件事,默克尔一直非常内疚,但是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她不得不这样做。后来,柏林墙被拆毁了,默克尔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西柏林看望老友。

    大学时代,默克尔对于政治的一切选择都是隐藏的,在恐怖的政治高压下,她不得不这样做。其实在默克尔冰冷的态度下是一颗火热的心,她始终默默地关注着政治,尤其关注着东西德之间的政治态势,因为两德统一这件事是她,同时也是大部分东德人民念兹在兹的一件事。只是太长时间的伪装,她已经习惯了对政治保持冷淡。即使有再多的想法、再多的欣赏或抱怨,她也总是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事情。久而久之,她似乎离政治越来越远,似乎真的成了政治绝缘体。其实,如果没有那次西德之旅,默克尔或许就真的淡忘了对政治的热情。但是,命运不舍得抛弃她,德国民众还需要她。

    西德之旅之后,默克尔重拾了对政治的热情,甚至比以前更加关心政治。在工作之余,默克尔阅读了大量对当时的政治体制进行批判分析的书籍,尤其被路德维希·艾哈德和他创立的社会福利市场经济理论深深地吸引。她还经常阅读英国共产党的党刊,在提高自己英语水平的同时,也提高着自己的政治判断力。一个成熟的政治理念正在默克尔脑海中逐渐形成,等待合适的机会,这个政治理念将一鸣惊人。

    虽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默克尔运用各种伪装之术,让自己看起来像政治绝缘体,但是那颗对待政治热诚的心永远没有停止跳动。终究有一天,它开始冲破冰封瞬间爆发,当时之所以默默无闻,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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