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等却多及的眷属来供养师傅,牛呀,马呀,大宝呀,异常丰富,欲求师傅传授及把多及的金刚纲。师母便对我说道:“你如此的恭敬上师还不够吗?使为我计划,可同他们供养入坛,如能得金刚纲大法,我当与你设计找供养,这个供养若再不灌顶么,我当替你代请了。这个供养又是什么物件呢?是我的父亲与我一个最大的红宝石,其价值是无数的。我今与你拿去供养呢。”我此时有了供养,胆也就大起来了,便同他们入灌顶坛,坐在一列,手中捧着这个光明灿烂的供养宝石。师傅便问道:“大咒,你这宝石从哪里来的?”我便道:“是师母赏给我的。”师傅便闭着双目,少顷睁开眼睛说道:“叫她来。”我便去请师母出来。师傅便喊着师母的名字道:“纳麦玛,这个宝石是哪里来的?”只见此时师母便向师傅磕了许多的头说道:“此宝石与师无干,乃我父亲赐与我的。因为你年少的时候,性子极其古怪凶狠,父亲怕我们夫妇不能同偕到老,中途恐有离异的事情发生,故赐与我,秘不使人知道。是预备着若中途离了婚,好作我下半世生活的。这乃我父亲的财物,赐与我的。我怜此子,故给予他。此宝石上师请收,慈悲此子,为大咒灌了顶吧。”此时灌顶的人极多。从前灌顶时将我逐出,我便哀求那些来灌顶的人一同求师。他们均一齐的顶礼,只见师傅勃然大怒。那时来宾中有一位大师,也慑着师傅的威凛,不敢开言,但远远地都在那里只是磕头。师母见众人皆不敢开言,便说道:“从前松绿宝石,也是此子所供。这个宝石,上师若带在顶上,你的身体啊,完全由我自在。你的宝石啊,我也自在哩。”师傅便道:“大咒,若你自己有财物,我便与你灌顶。此宝石乃我家之物哩。”我此时也莫有起什么意,师母便再为我哀求。只见师傅勃然而起,大声叱我道:“叫你去为何不去?”拉着我便撞,撞了又掷,掷了便挥,正取杖欲打,来受灌顶的那位大师便急忙将杖夺了。我见势不好,吓得我魂飞魄散,便从窗子上一跃而出。我心里想道:“这么高的楼,我跳下去必然受重伤了。”也就奇怪,乃竟丝毫未伤呢!
我此时心中别无想的了,只一心想要去寻死。师母也哭哭啼啼地来了,知我要去寻死,便阻我道:“使不得呀!我知道比你更好的实在没得了呀!我实在的可怜你呀!若是别的有上师的地方可以得法嘛,你便去好了。你去的路费衣食供养等我完全与你担任哦。”往常的夜晚呢,师母皆在念经处坐,今夜晚呢,师母守着我哭到夜半了。到了次日的早晨,师傅唤我,我以为必传法了。师傅道:“昨日未与汝灌顶,你心中未生颠倒吗?”我便说:“未曾生。实因自己的罪大,自己太苦!”说着便哭起来了,也就不觉得坐将下去。师傅大怒道:“你哭哭啼啼坐在这里做什么?我对于你有什么害处?速去!”我此时心里乃大苦恼,便想道:“我造罪的时候财就有,求法的时候便无财。我造罪时候的金子,此时若有一半,我也必然得着灌顶了。在上师前若无供养,法是终得不到的。若往别处去呢,无供养也是难以得法,无财又不可得法。既然无法,要这个身子造罪何用呢?不如死了!但是又如何死法呢?”我在这么想着,又转念一想道:“我若去在那官宦人家去佣工,也可以得点工资来供养吧,或者可得法呀。吾自不应说,不如返家呀,若是见着我的母亲,或者可得点财亦不可知呀。”此时我想如何得财,如何得法,这两个念头交战起来了。便又想道:“我若走呢,若是把师傅家的面拿去了终不好哦。”便将袋子拿出来,也未告知师母,便出门来走了。
行至途中,觉得师母待我的慈悲,实在不忍舍的,但是也莫法了,只得往前走。到了一处,好像是几家么店子,便在那里乞食。此时碗也莫有,又向那家借得碗来,取水觅火煮着吃了。日已过午,我便想道:“今日哦,若是伺候我的师傅,师母必然给饮食与我。才离了半日,这半日都在为这肚子,我乃伺候肚子呀!这个代价,未免太不值了吧!”正在吃饭的时候,又想起师母了。“师母平日待我,将饭食给我,今天我未辞而行,我岂叫做人吗?”想着便要转回去,又不敢转回去。饭吃完了,便将借的东西送还店中。此间有一老人对我说道:“你很年轻,不念经呀。若不会念经啊,伺候人也可得食,何必乞食呢?”又道:“你能念经吗?”我答道:“能念经,但未向人家念过。”老人道:“你会念经,可就在此念经。”便拿一部经与我。我一看,乃是《八苦大般若经》。老人道:“且念着,吾将煮肉来供养你呢。”我便念起经来。念至大度母一生事迹处,我便想道:此时我将我的人命卖得的钱供养上师,若是转去或者能得法也不可知。我便又想转去了,站起来经也不念了,依然折身回来。
自我去后,师母便奔告师傅道:“强不过你的魔王走了,你的心里安也不安呀?”师傅道:“说的谁?”师母道:“天天如仇人一般,拿苦给他的大咒呀!”只见师傅脸上忽然黑了,恨恨地就落下了泪来,便仰面向着天道:“我的法宝真处虚空护法,我有缘的儿子马上来呀!”说着便将他的双手十指叉将起来。
我回转来的时候,一进门首先便撞着师母,师母一眼就把我看见了,喜形于色的说道:“大咒你回来了吗?好极了!自从你走过后,上师已哭过一次了。叫道‘我有缘的儿子来呀!’你果然的就回来了。或者是上师在勾你来吧。”我听了这句话,有点疑惑不定:“或者这是师母故意来安慰我的话吧。我的师傅未必会哭,也未必就会叫起‘有缘的儿子来’那些话哩。若不与我灌顶,岂是有缘吗?我又不能走别处去学,此处又不能得法,在此处也实在得不到。”正在那里想着的时候,师母已欢天喜地的进去告知了师傅道:“大咒转来了!可许叫他进来磕头吗?”师傅道:“不是我放心不下,是他自己的心放不下来呀!磕头的来吧。”此时我便进去与师傅顶礼。师傅道:“大咒,你的心不要乱!不要多!你心根上若是舍了法么,此事要命哩!还有三层房子尚未修满,可快快地修,修成了,便传与你法。若是不然的话呢,你可向别处去学,我也不再来强你了。”
我退出来的时候,刚才师傅说的话都不管了,只将末后这一句到别处去学的话记在心里,便对师母说道:“此时我也想着我的母亲。师傅呢,又不传授我的法,要把房子修完了才传法与我。若是修完了房子之后,这个法恐怕未必就会给我呢。我想转回我的故乡去了。愿上师师母平安!”说着我便磕下头去作礼辞行。又将我的经书口袋等拿着便要走。只听得师母说道:“徒弟儿啊!此言极是的,我前头对你说也是这个意思。何必定要在此处学呢,别处也有喇嘛晓得这个法。我从前的意思未对你说明,因为你还没有一定呢。你今天既去志已定,我便告诉你吧。我前头对你说往别处学去这个话的意思,是你的师傅他有一个大弟子,已是得着了密宗大法的,你师傅的法都传与他了,他与我们这里是一样的呢。”我听到此间,心中这一喜也就不小了。便将口袋连忙放下,坐将起来听师母细细的说。
师母便又说道:“从前此月的初十日,必设大供养,供养纳若把上师。我们的弟子们,到了这一天,均要来此供养祖师。我们每年到此时,必要酿酒三斗,此酒分上中下粗细三品。上等的酒呢,专供祖师;中等的酒呢,我与师傅同吃;下等的酒呢,遍赐这些来的人。有时师傅与我也同饮下等酒。到那天,要把纳若祖师的缨珞请出来供养的,都必然饮酒大醉。我假做你师傅的书信一封,便将纳若祖师的缨珞等,都拿了来交与你以为凭信,往他的大弟子多把那里去。他见了此物此信,必定会传与你法的。”我听了师母这一个妙计,真是喜出望外了。当下便在此处住着,专等那一天的到来。
光阴易过,不觉初十的日子到了。所有师傅门下的弟子都来了。这一天的大供养,真是特别的热闹非常。供完之后,普皆赐酒,大家便欢饮起来。此时弟子们皆吃得大醉,师傅也带酒去睡了。师母趁这个时候,便在坛中将印度祖师的缨珞呀,骨珞呀,以及宝石等物,都拿来包起。又用师傅的口气写了一封假信,少时便将此信及缨珞等宝交与我。师母道:“你好好的收拾着!”我便向师母磕头。师母又道:“这几件至宝,乃印度纳若把祖师供养你师傅的,你到了喇嘛多把处,就说是你师傅供养他的吧。”我便辞拜师母而行。我已去了两天,师傅问着师母道:“此时大咒往哪里去了呀?”师母便含糊着答道:“来了呀,又往哪里去了呢?”师傅道:“往何处去呀?”师母道:“大咒修屋甚多,又不与法,又打又骂,他到别处寻师傅去了。他自己的上师又是莫得慈悲的,又骂他,又打他。我劝他也是不听,便走了。”师傅道:“走了几时了?”师母道:“昨天走的。”师傅便入定。少时出定而起,便说道:“他这一走,我的弟子当会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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