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镶嵌进入手臂的金属芯片抠下：“这是什么东西......”上面已经覆盖满了锈迹。
“这就是你们作为普通人类时候的肉体，还记得这个芯片吗？这是用来提取你们大脑里面意识体的辅助设备，现在当然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这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地观察自己的身体，这居然是我在地球时用的身体，本来还以为它已经在实验室烂成一堆白骨了，“怎么拿到的，难道那批科研者跟你跟你有联系吗？”
“不算亲密的联系吧，你以为它们真的会帮你保存尸体？只要把意识体塞进‘方舟’就可以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去收尸，你们早就烂在里面了。”
“多谢你了。”千采双手叠在腹部一侧，背微微弯曲，腿往下蹲，鞠了个躬，这应该是日本女人的礼仪，这种小巧我模仿不来，我也跟着口头感谢了一下。
“哼，哈哈——”威茨登不知怎么的突然笑起来，看样子是苦笑，“居然还要感谢我么，是我亲手毁了你们的星球，你们俩现在又在代表全人类感谢我帮你们保存了尸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你毁掉的？怎么可能......”我想这基地应该只是威茨登哪来研究人类的基地罢了，难道会有其他用途吗？
“悉听尊便，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置我？”威茨登整个人瘫在布满灰尘的座椅上，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我们还不知道内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是想先了解清楚再动手的，就算要杀他也得让我自己明白其中有多少个杀他的理由。
威茨登抿了抿嘴：“算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天呐，我为什么还能看见这个世界，真应该直接死掉算了的，何必让他们把我的身体留存下来......”
“他们？”
“那些跟从我的科研者，就在这个海底基地工作。有一些是我从钇星上面带过来的，更多的是我从上面世界带下来的对社会无关紧要的家伙，他们往往不受关注，可有可无，即使哪天消失或者被替换都不会有人问津的那种，你懂的吧？比如说是餐饮店的员工，这倒是比较高等的人才来源了，一般我都是挑那些流落街头的可怜虫。”
“听起来像是在挑垃圾，废物利用么？”
“没错了，我说得还算比较委婉吧，我专门挑那些流浪者中有潜力的家伙。”
我打断威茨登的话：“并不委婉，如果你说那些为人服务的员工为垃圾的话，我就该替他们揍你一拳。”
“难道不是吗？奇怪，你以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威茨登饶有兴趣地看我，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眼神又暗淡下来，“哦——这回是出于对自己人的维护么，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你就随便我说吧。那些每天做着机械般工作的人简直连垃圾都不如，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工作，他们的工作完全可以用机器来代替，而雇主还要管理他们吃住，是垃圾的话只要除掉就好了，而他们是请不走的害虫。”威茨登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像是在说已经重复了好几遍的演讲稿。
我尝试反驳威茨登：“可劳动力是必须的，有时候为了满足人人都能有工作，有些雇主不忍心辞去他们，放着有工作效率的机器不用，反而会选择用人力。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照顾，我们不是为了达到某一目的工作的，更多的人是为了让生活充实，至少能体现出自己微弱的价值。”
“用雇主因为同情给出的位置来体现价值吗？可笑了吧，我不止一次嘲笑，外面世界的人类活得真是无聊。”威茨登还是面无表情，“不好意思，这个笑话在我这已经不好笑，因为它早就烂掉了。我之前所说的惭愧可不是因为这些垃圾的死亡而说的，我是因为这个美丽的星球，这个可贵的自然环境的更替而忏悔。当然还有那些有真正价值的人类。”
“那些伟人是么？”
“一般伟大的人都有价值，他们在出名前做出了硬性价值，出名后就有了在某一领域忽悠人的价值，就算他讲错了，听的人也只会点头称是，因为他们的伟大蒙蔽了世人的眼睛，其实所谓的伟大并没有那么伟大，深奥的地方他们仍然不懂。”我不清楚威茨登这番话到底在射影谁，我也不想去往那方面猜想。
“看来你懂很多......”千采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好意思，跑偏话题了。”威茨登挠了挠头，看了眼千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在自己的星球上做着神圣天体的研究，某一天晚上，我被通知去参加全星球的科研者研讨会，我也被选作最优秀最有潜力的科研者跟一批非常优秀几乎不输我的科研者们一起成立智囊团。”
“智囊团？是帕蒙的领导的那个吗？”
“不，帕蒙领导的？那恐怕是钇星上的智囊团，而我要说的是坦普。”
“坦普？”坦普是哪个星球，这里面问题很大啊。
“没错，我一开始所在的星球就是坦普，我们成立的智囊团也在坦普。帕蒙当时只是一个武器爱好者，凡是我们研究出来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被他用来掺入杀戮的元素。我又一次将他上交的研究报告给摔了个粉碎，他发明的东西实在太无情了，虽然这家伙是个天才，但坦普不需要这样的天才。在那一次之后，我们就很少接触了，我跟帕蒙之间就出现了一层隔阂。有一天他叫我去他的研究室看看，我还以为他想跟我处好关系，但也不能疏漏了防备，于是偷偷带上一个防身的武器跟着去了。”
“防身武器？你不也在搞武器嘛。”我找出威茨登话里的漏洞。
“你知道些什么啊，那个防身武器就是仿气元素的一个机器，这个你懂吧？你也用过，我只是想在关键时刻保全自己而已，并不会伤害他。”
“你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研究元素了吗？”
“没错，不过当时只是研究一些皮毛罢了。”
我想起哈莫，他也在用科技仿制元素能力，难道哈莫现在的能力才达到几千年前的威茨登的水平吗？真是可怕。
“对了，你姐在哪？”千采提醒我。
威茨登立刻反应过来：“她睡得很好，对了，这个叫凛瑜的家伙之前是不是有过意识体损坏......”
“没错，都是人造人杀手干的。”我一想起这件事还有愧于她，都怪自己没能照顾到凛瑜。
“杀手？看来钇星发生了很多事啊。”威茨登耸耸肩，好像这些事像抖掉肩头的尘埃一样轻松，“凛瑜的意识虽然被修补回来了，但修补的东西都不是她原本的，而是另一个家伙的意识。”
“什么！另，另一个......”我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凛瑜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尤其是在进入海底基地之后。
“该不会是哈莫吧？”千采猜想。
“嗯......我已经帮她除掉那些蹩脚的修补意识了，哈莫的技术还是一点都没进步啊，居然还在用我当时教给他的手段。但是，我在帮凛瑜去除那部分哈莫意识的时候，他的本体也一定发现了我的存在，可恶啊——我终究要面对他们的，哈莫一定会找上门来。”
“你们的恩怨似乎很离奇。”
“唉，别说乱了。接着之前帕蒙找我去他实验室的话题......”威茨登顿了顿，“他跟我提议让我把元素的奥秘传授给他。我当时奇怪啊，因为元素能力我是在偷偷研究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帕蒙居然能得知我在做什么，而且还知道我身上藏了一个仿制气元素的装置。”
“他怎么知道的？”
“得知原因是后来的事了，当时我只是惊讶。他还说自己已经悔过自新，确实，他也把那些武器的研究统统销毁掉了，他的实验室一件发明都没留。我也认为帕蒙这个人虽然对科技的研究方向有点问题，但只要细心教导还是能让他走上正轨的，于是我教他元素的一些 初步知识，后来也开始跟他一起做元素的研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我们夜以继日，智囊团中有人还发明了让人一直保持精神只要有食物补充就可以不睡觉的药剂，虽说是药剂，其实还要用仪器改变我们身体的构造，经过试验，确实是可以做到的。于是我们智囊团的人就没有再睡过觉。”
“究竟为什么要成立智囊团呢，科技发展居然这么恐怖。”
“因为对宇宙认知的急切需求，我们必须要这么做。当然还有外界侵扰的因素，在我们所在的星系，算上坦普一共有四个智慧生物星球，所以星球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我们渴望突破，渴望着占上最高峰。”
“还好地球附近没什么高智慧生物存在。”
“这应该算是你们的幸运还是——唉......”威茨登好像想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皱了皱眉头，即使他没有眉毛，“坦普也是有过国家的，直到四个星球间交流频繁起来，国家之间的矛盾自然也不算什么事了，整个星球自然也能共同发展。”
“又跑偏了啊......”我提醒威茨登，虽然话题是我带偏的。
“抱歉，脑袋刚苏醒，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威茨登托了托额头，“尤其是让我回忆这么久远的事情。我跟帕蒙的合作持续了一段时间，某天我照常去找他研究，可他人居然不在了，只留下一句话，说是让我去他老家找他。我查了查他离开科研基地的时间，已经走了两天，这两天我正好在忙活其他研究没有顾及到他，突然就给我这么一番话，实在让我想不通。但我还是去了，他在老家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做了一个研究室，里面的设备虽然不如科研基地的，但个个都是他自己的风格，我在那时候才发现，他的那些武器发明都没有处理掉，全送到了这里。他还趁机威胁我全力帮助他造出元素武器。因为我之前认为帕蒙已经改过自新，所以也没有随身带武器防备他，没想到他在这给我来一手。没办法，我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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