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找到那批人要紧,我在这等了你三天,怕你刚来的时候出乱子,我只能等在这。”威茨登转身拉着我手上的绳索走,我也得跟着走,现在成了大人牵小孩了。
街道上各种交通工具、各种人类穿行着,简直就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宴会涉及全城,仿佛所有人都在配合着一场宴会上的演出。明明是那么不搭调的服装,几个人围在一起却是相谈甚欢,有的人看着很忙碌,上班迟到似的赶,更多的人是悠闲的。对面街道那栋欧式教堂的建筑,几个老头围坐在一张木桌旁吃着旁边亚洲小伙给烤得焦黄的鸡翅,再抿一口低矮茶杯里的奶,脸上浮现平淡幸福的笑容。
修女打扮的女人原本应该遵守规矩少言寡语,可我明明看见她们像中国老妇女一样嗑着瓜子谈天说地,奇怪的是,那些修女并不都是高鼻梁的欧洲人,很多是扁平鼻的亚裔。怎么回事,这不是个教堂吗?看着如此庄严,其实混乱不堪。这些人,好像本不应该待在这个位置上,穿着也不适合他们,就像是......换了一身衣服,换了个背景在那里闲谈的中国大爷大妈。
我们前面有人在斗殴,几个黑人小伙正踩着一个壮硕体格的白人青年。我挺想上去阻止的,但威茨登的手已经挡在我前面并回头看我,意思是叫我不要去掺和。
“既然你来了这里就别想走了!”黑人小伙中有一个中年人用蹩脚的英语对白人青年指指点点,“我们才是这里的霸王,哼,白不拉几的屁股......滚吧!以后我见你一次就得把你的屁股揍开花!”
“诶诶,用枪怎么样?”其中一个黑人小伙提议,接着众人开始哄闹起来。
不会吧,这帮人要对那白人青年用......枪?
“现在就试试,哈哈哈——”我不知那个黑脸中年人从哪掏出的枪,好像就是一眨眼,那把枪就在他手上出现了,还是一把猎枪,“诶嘿嘿,把他裤子脱了!”中年人把枪对准了那个白人的屁股,具体什么位置我也没看见,应该是对准的“花芯”。
“不不不,不要,求求你了,别......”白人青年直接哭了出来。
场面已经闹得很大,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们的恶行。人来人往,路人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地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对面街道的那帮老头老妇只是抬头看着这边的好戏,人群冷漠,还有这个白人青年的哭喊声,我究竟是在什么世界,居然可以任由他们作恶。
枪声响起,那个人的屁股确实在我面前开了花,他的哭喊声还没停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继续哭,明明痛苦已经更加强烈了,他仿佛没有受到影响,难道令他痛苦的并不是疼痛感?
“嘿嘿!”黑脸中年人一把抓起白人青年的头发,“再让我看见你一次,爆炸的就该是你的脑袋了,懂吗?”说完,他硬生生将白人青年的脸砸在地面上,带着几个同伴潇洒离开了。奇怪,那把猎枪又消失不见,我也没看见那把枪被谁拿着啊,它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还是走了过去,刚才那伙人有枪我有理由不靠近,但现在对于这位白人青年我还是得关注一下的:“天呐......”他的屁股整个都血肉模糊了,黑色的血不断从腰围大小的伤口处奔涌出来,不知道这黑色的血里面混着多少排泄物。
照理说这家伙怎么也死透了,没想到他还在哭,声嘶力竭,却没有断气。
我将他扶到墙边,看他好像也不是要死的样子就问问别的:“你跟那帮人什么关系啊?”
“是,是学校的那批人,我曾经欺辱过他们,没想到在这栽在他们手里......”白人青年哭得痛彻心扉。他大概的意思我是懂了,他曾经是学校的霸王,可以任意欺负看不惯的任何人,在大灾难之后成了鬼魂,黑人学生在这找到了靠山,于是每次见到他就得修理他一顿。
“啊,中国有句话叫做‘做鬼都不放过你’啊!看来是真的......”我看看他血流成河的屁股,“疼不疼?”
“疼,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哈?那啥最重要啊?”
“这屁股不会再变回原样了!”白人青年低头痛捶地面,感觉像是被通知了癌症一样绝望。
“什么意思啊?就这屁股上两扇门就一直开着啦?”
“你......”白人青年突然不哭了,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异乡人,眼神对我充满了质疑,随即,他的眉头又展开了些,“哦,你是从别处过来的吧?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不清楚这个精神状态的情况?”
“呃,是啊是啊......好久没遇上人了。”我也不知怎么说,就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吧。
“在这你就祈祷别遇上仇人吧,好多帮忙处理身前问题的打手最近正流行呢,受了伤就恢复不了啦!我得带着这开花的屁股被人笑着过活,或者去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青年说着眼神都亮起来,“对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得摆脱那帮人,摆脱这个世界,看看他们死后都成了什么德行!”青年指着街道上的人大骂。
“他们都怎么了?”我想知道其中发生的事。
“你刚来可能不知道,他们死后呆在这,干着在人间不能做的任何事,任何事!抱歉,有些东西我说不出口,但要说杀人放火,哼,那也只是小儿科罢了。”青年的眼神变得犀利,盯着从他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看样子他的眼里收藏了太多的险恶。
“那刚才那些黑仔子对你做的算什么程度?”
“对于我来说,当然是极大的伤害,但要是放在整个世界来说的话,根本不值一提,他们都没杀死我不是吗?”
“你,呃......我们不是鬼魂吗?怎么还能被杀死呢?”我不解。
“当然可以再被杀死,致死的方法并不是伤害肉体,因为这身体已经不重要了。具体的杀人手段只有在神秘领域里的那帮人精通,要是有人想在这个世界寻死,可以去神秘领域里找他们,还从来没人再出来过!”青年的眼神里充满畏惧,却又并不是全然的害怕,就像是伺机行动的野兽,一时的委屈并不能影响到他计划的大局。
“神秘领域?那里的人很可怕么,会用法术?”我想也只有法术能收走鬼魂了。
“不知道,据说是有魔力的一批人居住在那里。”青年扶着墙站起来,“我得离开这里了,真是,连死亡都摆脱不了他们!”他捂着屁股,尽量让伤口避开别人的视线范围。
“喂!”我叫住青年,他捂着屁股回头,“神秘领域在哪啊?”
青年不耐烦地问:“你要去寻死?”
我摇摇头:“但是我想知道!”
“切......”青年转头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居然要护着个开花的屁股过鬼的生活,要换做我早就去死了,如此没尊严地活着......
我正想找威茨登的位置,突然听见街对面那个青年朝我吼:“喂——那个......”我回头看他尴尬地交替用手捂住屁股,一只手举过头顶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里,一直走就到了!到时候可别想不开!那个地方很邪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说完他就走了,没有再看我一眼,只是捂着屁股走远。
我看着那位捂着屁股的好心人的背影,不知怎么,内心一颤,噗地笑了出来。我可不是鬼魂,我是混迹在阴间的活人。
得去找威茨登了,但他已经不见,我手腕上的绳索也松掉了,应该是不想等我了吧自己走掉了吧。可是威茨登说过,他已经在这呆三天了, 我在外面也就耽误了半个钟头左右,他有必要这么抓紧时间么?既然他已经和我走失,再找回来肯定是件很麻烦的事,既然我知道了神秘领域的方向......威茨登想找的凡特赛人应该也在那里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帮不正经的在这一边,神秘领域的那些人肯定就活在另一边了。
我加紧脚步赶往那里,这里的人貌似对别人都不在意,谁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互相不交际。但偶尔也是能看到几个热心人,帮人干着活,鬼魂也这么勤奋么?我上去问,那人回答我“这里太无聊了,我还是适合工作,其他的就不掺和了”。
“像你这样忙碌的人在这不多见吧?居然还在做表......”
这是一家装饰古老的钟表店,里面的钟各式各样,跟我闲谈的是花白胡子的店主老头。
“人就算死了,还是不能放下时间啊,我一直都记录着每分每秒......”他饮了一口茶,但还是没放下手头的修理工具,“我还认识挺多同类人的,他们都在这里做着身前未完成的事,就算不能被公开给全世界知道,但只要给自己一个任务结束的安慰就足够了。”
“那个......还有人在搞发明吗?”我比较在意这一点,我想知道人类的鬼魂在被给予自由之后还会不会追求进步,“我是指比较大型的发明,不是你摆弄的这些小玩意儿。”
“我也想知道有没有人会做,总之进我耳朵的一个都没有。”那人又低头做着钟表,“说不定神秘领域的家伙们还在研究新的杀人方法呢。”
“呃,好吧,我先走了......”
“祝您不用再来这里修理钟表了。”我想这是他每每听到有人出门习惯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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