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姆接着叙述他的回忆:“在亚特兰蒂斯的时代我就开始在地球寻找元素,在凡特赛的时候我只见过土元素,其他的我都没尝试过。当时也是野心勃勃,竟然直接开始研究以太元素,也就是寻找穿梭时空的自然力量。我当然没能找出以太,但是机缘巧合下或者说是我的努力,终于得以窥见以太的一角,我虽然无法穿梭时空,但可以从研究出的以太散粒子的运动规律中窥见未来。我知道好景不长,地球将面临巨大的灾难,亚特兰蒂斯也会跟着灭亡,我带着凡特赛的队员一起逃离到月球避难,在月球表面建立基地,后来等灾难过去数千年才回去地球。那个时候地球上又出现了各种动物,我们再次居住下来。其中两个队员跟我们闹矛盾,研究实在太辛苦了,他们两个刚加入研究部队不久,一时无法忍受这种漂泊宇宙的孤独感。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是出现了心理的问题,后来我也怀疑过是不是我们内部的科研人员跟他们俩交流的时候把元素秘密过于遮掩了。”
我感觉格林姆要讲很长一段时间,反正灵魂的世界时间走得很慢,我把双脚泡入湖水干脆躺下了,一边听格林姆讲过去的事,一边闭目养神,活是有种听说书的惬意感,反正越伟大的人就越不会在意这点礼节的。威茨登也盘腿坐在格林姆旁边,静静等他讲完。
“总之,他们两人脱离了我们,这一点我也是有从以太散粒子中预见过,我想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他们愿意去其他地方谋求发展的话,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发现更精彩的东西。我也没有再从以太中看他们的未来,这一切在未来都有注定,我必须专心于当下。在我们生活的那个地方,上一代大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人类找到了我们,他们得知我预知未来的能力,于是开始以我为中心建立文明,玛雅的发展很迅速,但我们的目的并不在超越亚特兰蒂斯,为的是保持和平,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元素研究中来。威茨登......”
“嗯?”
“还记得你在海底找到的水元素吗?”
“是你的准备?你原来早就知道我会来到地球。”
“确实看见了,那个我最看好的学生来到地球,他背负着帮同族人赎罪的使命,一方面保护着地球人,一方面寻找着我的足迹。虽然你不知道那是我留下的线索,但你走的路一直都是我为你铺下的。”
威茨登沉默。
“我在研究了以太之后,其他元素的所在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它们存在的原理都收纳于以太中。所以我替你留下了一个最难成形的水元素,经历时间的冲刷,那颗闪耀于海底的‘宝石’终于被你找到。”
“当时您在做什么呢?我发现水元素的时候地球还没经历大灾难。”
“我处在你们发现不了的地球一角,看着你在地球的善行,看着自己的学生一步步走上老师预想的路,真是让我非常欣慰的......我们一边创立着玛雅,一边向遥远的凡特赛发送求救信号。等到他们来接的时候,我选择离开,离开我的队伍,躲到世界的边缘看看未来的变化,他们在地球找了我将近二十年,最后因为回程的时间紧迫,他们才丢下我回去。我留在地球,就是一直在等你,威茨登,那时候的我日思夜想着为你做点什么,有多少次,我在阴影处看着那边的你,都要冲动得呼喊你的名字,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你必须经历我给你提示的一切,才能成长为真正的元素使。到时候你会掌握所有元素,调和万物的关系,一切将重归于安好。”
“这也是你预见到的?”威茨登问。
“以太从来没有骗过我。有个好消息,地球很快将出现一批人类,他们正如以太预言所述的,朝着新的物种进化,水瓶宫时代还在继续,他们将被赋予元素的能力,而你就是管理新世界的元素使。”
我虽然闭上了眼,但还是不停皱眉,他们讲的有点难以理解了,虽然一字一句都听得懂,连起来简直是天文。湖水静谧,从脚底传上来的凉意正好除去我心头的烦闷,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居然是这样......那批人类要如何出现呢,需要我做什么吗?”
“一切都在未来,我不能提示你,这是你必须经历的事。”格林姆长呼一口气,“今天我们的见面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提示,给你信心的话应该能放手去做了吧?大灾难并不是你的错,你在经历灾难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这是人类进化的必经之路。这位幸存下来的人类男性,还有在外面世界的人类女性,他们就是新人类诞生的希望。”
我听到这话一下坐起来,我听懂了啊,这是他们强迫我跟千采那啥呀......
格林姆微笑着看我:“就算是被逼着做那种事情也不会太痛苦的吧?”
“呃......”他仿佛也能知道我心里所想的内容,跟威茨登一样,我还是不掺和他们师徒的对话了。
“拜托,请您再次指引我......”威茨登跪倒在格林姆身边。
作为师父的格林姆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好像已经预见到了威茨登的做法,直接冷言拒绝了威茨登。
“你们可以离开了,过去的事,说个大概完全足够,将来的事,我也指点了不少,为了你成长为元素使,我不能再说更多,我留下的线索还在地球,只要你能发现,这一路都存在我的指点。”格林姆只是手一挥,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小金字塔房子,只是后门变成了一个凹陷下去的五边形坑,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还光着脚,但一站起来,脚丫上的水沾湿了地面。威茨登还跪倒在那个地方,我们俩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而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威茨登站起来恢复镇静:“走吧,我们可以离开了。”他拉着我手腕上的绳索往门外拽,我湿哒哒的脚丫落地发出啪啪声,紧赶慢赶算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那个地方好奇怪啊,我好像在钇星上也遇见过。”
“你是说那个湖?”威茨登看都不看我,直着身子往神秘领域的大门口方向走。
“没错,我在钇星也遇到那种情况。怎么说呢,在那个空间外面看不见空间里面的东西,在里面也看不见外面的东西,那个空间只对特定的人开放,就好像越过了空间的边缘线,就进入了空间的抽屉。”我想尽量表达清楚,但笨拙的嘴总是词穷。
“我知道你的过去,那个空间就是我的导师格林姆发明的。比如有钇星和凡特赛两个星球的时间线,那么可以在钇星上挖掉某一区域时间线的一段,让那个区域与凡特赛上被指定的区域互换,这样就可以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这一方法是我在凡特赛上学习的,在那里格林姆挑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让我实验,说是回到坦普之后可以找个没人的荒原尝试一下,反正凡特赛上不缺风景,那块地就让我做实验吧。可事物繁忙,回到坦普之后我就被授予各种荣誉,接着开始上头安排的研究,根本没有时间尝试格林姆说的那个实验,直到在钇星后,我终于有闲暇时间做实验。将凡特赛那块风景放在钇星上,虽然表面上看着还是荒原,但只要我们钇星上的人走进去,那个空间就会为我们开启。”
“如果是一个坦普人,一个......普通人呢?”
“自然也会开启空间转换。”
那就没错了,木堇身上带有威茨登孩子们的记忆,就是这么点微弱的关系,让我可以再次进入那个空间。
“那个空间里面藏了一架飞碟?”
“我本来不想提这些丑事的。”威茨登摇摇头,“那架凡特赛的飞碟在当时比我们坦普要先进很多,我召集了所有去凡特赛学习的同伴一起用运输工具将飞碟偷运到湖中,等着有一天可以实现格林姆对我吩咐的实验,如果成功的话,那架飞碟就属于坦普了。”
“可惜,你把转换的空间放到了钇星,坦普人看不见你的作为。”
“现在看来,他们不知道才是好的,这种窃取成果的手段真是太恶心了,当我第一次体会到被窃取研究成果的滋味时终于开始对那次偷飞碟的事懊悔。所以,即使我成功转换了空间,我也绝对不会亲自使用那架飞碟。”
我们走到大门口,那两个狗头人把我们拦住了。
威茨登对他们说了一大段我听不懂的语言,其中一个词我倒是听得很清楚——格林姆。因为是音译的关系,所以就算威茨登说其他语言,我还是能知道他提到了自己的导师。
两个狗头人互相看了看,还是给我们让开了路。
当我们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外面过往的人全都惊呆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俩,像是在问——怎么还有人能从神秘领域出来的?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随后进入了疯狂。
“他们出来啦!死神放过了他们!”
我听见有人在祷告,跪在神秘领域的门口念叨着“多谢主的宽恕”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不对!他就是死神!出来索命来啦!”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周围的人又陷入恐慌,“看那人的手!已经被死神的锁链套住啦!”
“诶?锁链......”我看向自己手腕上绑着的绳索,正想解释给他们听,可一抬头,全跑光了。
“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吗?”威茨登对我说,他在给我最后的机会看看上一代地球人的世界,虽然并不真实,但灵魂的世界能看到也算是慰藉了。
我看了眼远处还未被惊动的人群,摇了摇头。
“我看你之前那套潜水装备是找不回来了。”威茨登说。
“啊?那我岂不是要被深海的水压死啦?”我突然感觉要一直待在这了。
“但是没关系,照着水元素的能力,我们可以将身体分裂成碎片,分得越散就越不容易被水压挤烂,然后就一直漂向海面,最后重组成原样。”
“这么恐怖......”我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要被拆分成碎片就慌,到时候我该怎么行动呢?
就在恍惚间,我看到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脸孔,那是个很久以前的人,对那个人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就是因为曾经非常亲密,这一眼才能如此准确地锁定。
“等,等等......”我快步走向人群,那个面孔即将消失,我必须抓住机会,冥冥之中我能感觉到她的位置所在。
我看到了,熟悉的衣着,到了中年的她就是喜欢穿如此简便又舒适的体恤衫,她没了年轻时的容光,但我记得那张脸依旧动人,尤其是现在的我,足以让现在的我感动落泪。具体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长发有没有过肩,当我从后面拍住她的肩膀,转过来的脸孔充满惊讶,细看后那双眼又对我充满暧昧。
“怎么了,小哥,看上我了?”她妩媚地扭着腰,一点一点蹭上我的身体,在这人群熙攘的大街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仿佛这样做更能让自己充满魅力、这样做就是应该的。
“呃,对不起,我......”我的脸一定僵得很难看,“认错人了......”
“切——”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带着不屑转过去。
威茨登追上来:“我说过要在这里遇见他们是几乎不可能的。”
“可我......”我的泪水终于决堤,它们早已翻滚在眼眶,此时不争气地往下掉,明明没有见到母亲,是的,一直都没有见到,从千年之前离家出走后就没有见到,那么长时间我都忍住了,可现在在这......就凭这么一个简单的背影,勉强算是能跟模糊的记忆重合上的发型,我居然妄想再见到她。究竟在哭什么啊,明明都已经比当时的父母还要年长不知多少岁了,还是摆脱不掉吗?
人群中,我啜泣不止,没有人在意我,只有威茨登蹲在我身边等我恢复情绪。
“他们,他们回不来了,是么?”我尽量用双手接着泪水,不让它们落地,可狰狞的表情已经控制不住,上下牙紧咬着,别再哭了,别再发出这种懦弱的声音了!
威茨登只是拍我的背,没有做任何回答。
许久,我才站起来,威茨登带我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一路上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可人群这么拥挤,我有这种错觉也是正常的吧?我被他们注视,在所有灵魂看来,这样哭泣是刚成为灵魂的家伙才会做的事,刚死的家伙留恋上面的世界,不甘心地哭。我感觉自己正被怀疑着。
“我怎么老觉着有人在跟......”
我的话刚说出来就被威茨登打断:“别胡思乱想了,从今以后,别再回忆这些东西。”威茨登的双手按在我胸口,“我再给你一部分水元素的能量,还是跟之前一样,只要想象能够分裂身体就行了,元素能帮你做剩下的事。”
我点点头。
巷子里非常黑暗,只有我的脸上照着外面的光。
威茨登用两只手指捏住我手腕上绑着的绳索,绳索被他掐断,然后又绑在他自己的手腕上:“这样一来我们就不会走散了。”说着,他进入了冥想状态,紧接着人消失在我面前。
我照着他说的也这样做,感觉身体正在被撕裂,疼痛感遍布全身,好像真的要被分解了。我痛苦地睁开眼,这一眼看到巷口墙边有个人正往里面张望,那人知道我们俩的视线互相对上,也直接站出来。
我的身体正在消失,最后我看到那人大概的模样,是个女性,穿着类似舞会上的盛装,但是那双眼我绝对不会忘记。是的,我还是见到她了,她在这生活早已变了模样,她看见我的时候一定非常惊讶,那双眼噙满泪水。
隐约中我听到她叫了我的名字,身体正在被分解,我的视线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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