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编的篮框,木制的篮架。一个布满岁月灰尘的摇篮被无数遍《摇篮曲》浸润过,让我分不清它当年的真正色彩。
母亲说,这个摇篮啊,是当年在山旮旯当教书匠的父亲从那里带回来的。听到这,我的思绪早已插上翅膀,陷入了久远而动情的遐想中……山村,水墨描出来的一种寂静。
乱石纵横、坑坑洼洼的小道从雾霭中蜿蜒而出,一个年轻的父亲一头挑着油漆未干的摇篮,一头挑着沉甸甸的父爱,“嘎吱嘎吱”地向山下小站走去……突然地,疏疏朗朗的雨帘打湿了父亲肩头的摇篮,打湿了父亲匆忙归家的脚步。
泥泞的山路,悄然写下父亲爱的散文诗。
父亲说,当年呵,母亲抱着我伫立在村口的榕树下,等待父亲,等待摇篮。
大榕树,枝叶蔓天。榕树下,母亲静谧的怀里停泊着一个婴孩。她翘首远望,风儿把她的刘海吹成一绺一绺的。她脱下外衣,裹了裹怀里的婴孩,黑亮的眸子流淌着母爱的温柔。
蓊蓊郁郁的大粒菊的清香,润圆了母亲甜甜的梦。
父亲扶着摇篮边,母亲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进了摇篮,他们俩温情脉脉地望着摇篮中的婴孩,尔后又相视笑了。
这该有多少诗意般的温存啊!那痴痴注视的目光该是世界上最崇高、最圣洁、最无私的感情传达吧窄窄的摇篮啊,宽厚的父爱;小小的摇篮哟,浓浓的母爱。
我凝神地盯着它,伸出双手抚摩它,就像抚摩着自己的肌体、自己的灵魂。
米把长,尺把宽的摇篮。一米六,四十三公斤的我。
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二十年前我刚出生的样子。记事起,自己就是个会说会笑会哭会闹会蹦会跳的小丫头。
“这个可爱的小小的裸着身体的乞丐,所以假装着完全无助的样子,便是想要乞求妈妈爱的财富。”这是泰戈尔在《新月集》里说的一句话。万籁俱寂的秋夜,重新琢磨着这句话,我似乎见到了二十年前摇篮中挺胸凸肚蹬腿笑闹的我,隔着久远的岁月,我仿佛听见了母亲伏在摇篮边疲倦的微鼾声……“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花生壳般的摇篮哟,摇啊摇,摇走了我的幼年,摇大了娇小的我。终于,儿时的摇篮被悄悄地遗忘在老屋的墙角,遗忘在父亲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母亲依稀可见的皱纹里。
借着幽幽的水光,我发现——父母亲老了,他们苍老了,就像老屋里的摇篮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被岁月侵蚀。可我却长大了,年轻了,是我劫去了他们的年龄啊一种深深的负疚感漫上心头,泪水悄悄地浸湿了枕边《新月集》的封面。
一弯新月挂在梢头,一曲《摇篮曲》在闪闪星光中荡漾,恬恬梦中的我看见我睡过的摇篮变长变大,载着父母遨游月宫……感悟箴言父亲扶着摇篮边,母亲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进了摇篮,他们俩温情脉脉地望着摇篮中的婴孩。尔后又相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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