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只半大公鸡特别引人注目,因为它冠子火红,浑身雪白,煞是可爱。可美中不足:它的尾巴是秃的,几根稀疏的尾羽笔直地挺着,旗杆似的,假如拔掉它,真如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可它并不因此害臊,时而在伙伴们面前“咯咯”地亲热几声,时而跳上土堆高兴地唱上一会儿。我见它这付模样,不禁又怜又爱,便给它取了个名儿:秃腚小白。
别看小白其貌不扬,对敌斗争却很勇敢。一次,鸡们正在竹林里闲耍,一条黄狗突然从屋角窜出,叼住了那只肥壮的芦花鸡。其它鸡吓得大叫而逃,可小白却涨红了冠子,耸起颈上的羽毛,怒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猛地扑向黄狗,狠命地啄它的眼睛。黄狗痛得“汪汪”大叫,丢掉芦花鸡便掉过头来咬住小白的一只腿,顺势一拖。小白负痛地惨叫,拼命反抗,铁锹似的嘴又啄伤了黄狗的另一只眼睛。黄狗这才夹着尾巴逃走。芦花鸡们于是围住小白,有的用嘴为它梳理羽毛,有的“咯咯”的表示慰问。而勇士小白却若无其事一般,一声不吭。直到鸡们走散,它才拖着血肉模糊的伤腿,独自躲进鸡圈呻唤起来。
我想:小白遭此厄运,不痛死都会活活饿死。殊不知过了几天,我又在竹林里见到小白了,它依然光着屁股,旗杆似的几根羽毛依然笔直地挺着。它“金鸡独立”在先前那个土堆上,呆呆地看着同伴们嬉戏,听同伴们唱歌。这时,一条小青虫懒洋洋地爬到离小白一米之远的地方,被它看见了。这美餐能不享用吗?只见它箭一般射过去,但腿一着地就跌倒了。光屁股正坐在瓦砾上,断腿也渗出了血珠,小白痛得抽搐起来。但它两眼仍死死的盯住小青虫。过了一会儿,它又挣扎着站起来,竭力一跳——如愿以偿了。它“咯咯”地唱上两声,便慢慢品尝起鲜肥的滋味来。它胜利了,可这胜利是痛苦换来的呀!你看它的腿,不是正在滴血么?
突然,小白又发现了敌情——那条黄狗正在竹林边探头探脑。小白忘了伤痛,义愤填膺,颈羽一耸,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黄狗有了上次的教训,知趣地溜了。竹林里,鸡们仍在悠哉游哉地玩耍,谁也不知道小白又一次保护了它们。
三月后,我又看见了小白,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只见它独立在小土堆上,快乐地引颈高歌,它也不再是秃腚了,光屁股被一层厚厚的白羽毛覆盖着,旗杆似的尾羽变成了芦花似的一簇,白衣红冠,美丽极了,要不是它独腿依然,我简直不敢相信它就是曾遭厄运的小白。
我想:小白会羡慕同伴们的双腿的,但它宾后没有嫉妒的痛苦。你看,它在鸡们中不是处得很和睦吗。随着一声呼唤,主人把一大把玉米撒在地上,同伴们飞快地向食物跑去。小白虽然失掉了跑的本领,可它奋翅一飞,居然赶到了鸡们的前头,首先享受到主人的赐予。
我明白了:小白虽然失了腿,可翅膀却练得比别的鸡硬健多了,它能飞!飞,这是多么诱人的字眼啊!显然,这是它惨遭厄运后不甘自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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