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白嘉珲刚从机场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把蓝迅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于是一场狗咬狗的闹剧开演了。
“蓝迅,你干的好事!陈站长那儿是怎么回事?”白嘉珲直呼其名,声色俱厉。
“什么怎么回事?”蓝迅预感到了东窗已经事发,但不甘束手就擒,不慌不忙地反问。
“别跟我装糊涂!不要无中生有,套取公家钱财!”
“哦,你是说我昧了公款。好啊,那我把钱要回来?”
“哼哼,给你电话,就在这要!”
“白经理,那就跟我一起找李霞要去吧。”
“李霞?李霞是谁?我倒知道有一个很胖的小姐,叫冉霞。”
“你跟踪我,我用自己的钱找小姐,还犯法吗?”
“找小姐倒是谈不上犯法,也用不着我跟踪你,要不要听听老刘给我的一段录音,算不上精彩,但是很好听。”
“不提老刘倒也罢了,提起老刘,事情可就大了。”
“道听途说,不足为凭,年轻人也不要讲没有根据的话。”
“只要我想找,根据还不多的是,不是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
从白嘉珲办公室出来,蓝迅溜出项目部,来到李霞的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院子里寂静无声,想必已经是人去楼空了。蓝迅暗恨自己办事没有经验,很好的挟持工具白白地不翼而飞了。歧岭隧道偷工减料的事绝不能再这样轻易让他逃脱,一定要把它办成铁案。他暗下决心。
于是,他利用总工的职务之便,从物资部调出了所有的钢材发货单。
十二
白嘉珲和蓝迅斗鸡的事像是长了腿,很快就传遍了项目部。已经转为副经理的汤人楚本无心去管这些与己旁不相干的事,但是考虑到整个项目的前途,他也不得不忧心忡忡。本来他就对白嘉珲让蓝迅这样只知道投机钻营不务正业的人做总工深深地不以为然,担心总有一天会弄出大乱子,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会这样的迅速。“庆父不去,鲁难未已。像蓝迅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尽快赶走,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事情将无法收拾。”
正巧,没过几天蓝迅拿着一张复印材料来找汤人楚。经过那一场舌战,蓝迅的跟前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人们生怕因为和蓝迅的接触而触犯白经理,所以纷纷对他敬而远之。因为汤人楚在做总工的时候,很少不留情面地批评谁,一般都是善意地引导,包括蓝迅在内,所以蓝迅觉得在这种时刻,有必要和汤人楚沟通一下,听听汤人楚的意见,这事关系到他的长远利益,仔细一点也是完全有必要的。
汤人楚看了一遍那张材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异,因为歧岭隧道的事他早已知道,也曾多次向白嘉珲反映过,每次都是白嘉珲轻描淡写地敷衍一番算是做了回答。对此汤人楚一直是耿耿于怀,他的辞职跟此事不能说没有关系,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他眼睛盯着材料,心思可是放在了如何让蓝迅知难而退的问题上了。过了好大一会,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平静地对等在一边的蓝迅说:“蓝总,你先回去,容我仔细想想。”送走蓝迅,他来到了白嘉珲的办公室。
“歧岭隧道,蓝迅已经整理出来了钢材的实际用量,与设计相比,其差距大得惊人。”汤人楚开门见山。
“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呢。人楚,我们是老关系,我也知道以前你的工作无可挑剔,是我不分轻重,伤害了你,你别怪我。这件事关系重大,你要给我想想办法。”说罢企求的眼光看着汤人楚。
“办法是有,也不复杂。首先,你要想办法让蓝迅害怕,贪小利的人一般都贪生怕死,这你知道该怎么做。其次是要通过局领导,把他调到局里去,因为兹事体大,局里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尤其是沐书记。蓝迅调到局里,一来那里有局领导在控制着他,他不敢胡来;二来他有了更好的工作环境,就不会再滋事。这样的话,于公于私才会两全。”白嘉珲无奈,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只不过反倒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果然,第二天刚刚起床,蓝迅就慌慌张张地来到汤人楚的宿舍。“汤总,昨天晚上有人要杀我。”脸色蜡黄的蓝迅显得魂不守舍。汤人楚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可恨又可怜的总工程师,慢吞吞地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你肯定是捅到了别人的疼处,所以人家才向你下刀子。”“肯定是那个姓刘的狗东西,他妈的,我一定跟他弄个鱼死网破!”“恐怕网还没破,鱼就死了,那姓刘的你知道是什么来头吗?我告诉你,他原来是市里有名的黑社会老大,虽然现在他洗手不干了,但是他原来那些兄弟们可都还在江湖上混呢。”这一下蓝迅真的害怕了,惊恐地盯着汤人楚说不出话来。汤人楚见火候已到,关切地说:“蓝总,我来给你指条明路,不过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是我的主意。”“一定一定,你快说。”蓝迅显然已经是慌不择路了,更何况汤人楚说得是一条明路。“你能来到局项目部,说明你在局里肯定有关系,你何不通过这层关系调到局里去?”“汤总,那怎么可能?局机关可不是谁想进谁就能进去的。”“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手里不是有那张王牌吗?只要你暗示一下,哪会有不行的道理?”蓝迅右手拍拍脑门,恍然大悟:“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感谢大哥,我这就去打电话。”说罢急匆匆出去了。
汤人楚急忙把这些通知了白嘉珲。
很快,局里下了文件,蓝迅调局工程部。
歧岭隧道事故的发生绝非偶然,汤人楚的辞职也绝非是单纯地由歧岭隧道事故引起,而之后蓝迅的调离更绝非是因为其个人的品质恶劣所导致。就本项目而言,事故的发生是必然的,因为从整个管理系统来说,项目经理权力过于集中,副职及各部室工作人员基本上属于形同虚设,不能发挥基本的控制能力,各施工队各自为政,为所欲为,他们对项目经理的话有时也是阳奉阴违。而施工队无不是以赢利为第一目的,而偷工减料就是最有效的手段,管理阶层对他们的放纵就为其提供了如鱼得水的获利环境,他们何乐而不为呢?久而久之,不出事故才是偶然呢。对于这些从白嘉珲事出后的言行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所看到的全部是下属人员无所事事,只吃饭拿工资,根本就不做自己该做的事,有的甚至一味地拆台捣乱。歧岭隧道暴露了管理上的问题,作为项目经理,白嘉珲应该对症下药,及时地纠正这些问题,以图将来。但是他无意反省,而是变本加厉。如果说汤人楚的辞职是一剂发聋振聩的药方,那么蓝迅的教训则更无异于当头一棍,促使他痛定思痛,悬崖勒马,因为改弦更张还来得及。可惜,他丝毫没有这样的表示,大有宁可撞个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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