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轻快地飘进了大厅。人们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这位犹如仙子下凡一般的女客:一袭黑色的长裙笼住了她窈窕的身段,低低的开领衬着她白如羊脂的脖颈,粉嫩的面颊上悬胆似的鼻翼、宝石一样的双眸、弯月般舒展的粉黛,一样样摆布匀称恰到好处。看着人们的表情,李红发一扫刚才的不快心中一阵窃喜,急忙站起来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鄙人新结识的朋友李丽兰小姐。来,丽兰,我给你介绍。”先引见的当然是号称老大的廖星、曼真,然后是张擎、彩霞,最后是谭炳祥和茜灵。到谭炳祥这儿李红发的心里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又紧了一紧,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移向了一旁的茜灵,茜灵的杏核眼果然狠狠地剜了这位眼光闪烁不定的大众情人一眼,嘻嘻笑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那位号称是踏雪无痕的李大小姐从良傍了大款还不知足,竟还舍不得她心里的白马王子程慈航,锅里的碗里的都不放手,这两只船踩得正是再好也没有了。丽兰姐姐,我没说错吧?”在座的人都知道这是茜灵是在借《昙花梦》里男主人公程慈航和女盗李丽兰之间的暧昧故事讽刺李红发呢。李红发当然知道茜灵是在含沙射影,向谭炳祥卖乖,多讨几个小费而已,可这丫头的话确实是戳到了他的紧要处,故此也只有心中愤愤的分。廖星怕耽误了正事急忙打圆场,硬生生地把茜灵的后话给摁了回去。一个小插曲就此落幕,男人们拥着自己的女伴纷纷围向了餐桌。
十五
廖星喊进来年轻的女服务员,服务员清亮地答应一声,袅袅娜娜地走到廖星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菜单交给他,轻声说:“廖老板,请点菜吧。”廖星大模大样地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大概浏览一遍:“鱼翅每人一份,其他让刘经理按八千配;法国轩尼诗李察干邑两支,法国酩悦香槟两支;黄鹤楼1916一条。先上吧,不够再说。”服务员重复了一遍,接过菜单出去了。等服务员关好房门,廖星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三位兄弟、几位妹妹,老规矩,捉对喝,只不过今天红发老弟带来了新朋友,张擎咱俩换换对家,你和炳祥对家,怎么样?”平时唯廖星是从的张擎当然不会违了廖星的意愿,讨好似的大点其头。也许是这个结果早在廖星的意料之中,所以廖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多余态度的欣喜。
时辰不大,服务员托着烟酒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靠墙的工作台上,去掉酒的外装,提出金光灿灿的酒瓶,打开精致的瓶盖,走进桌前把轩尼诗给男宾分别加满高脚杯,再把香槟给女宾加满各自眼前的高脚杯。正好,一道道的菜肴也相继罗列过来。廖星看来今天兴致很高,他扫了一眼满桌的山珍海味,兴致勃勃致开幕词:“咱们的菜是中式最好的,酒是法国最高级的,咱们的新朋友丽兰小姐青春漂亮,咱们这些老朋友多少个日夜相处融洽,来,众位举杯,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说罢一仰脖先干为敬了,其他的男男女女也都一饮而尽。服务员过来重新给他们斟上,每个人布上菜,躬身一旁。
三巡过后,按照规矩便进行到了互敬的环节,规则是如果李红发敬廖星,曼真、丽兰都得陪着,敬酒者喝多少,被敬者就得喝多少,陪酒的也不能例外,如果谁不能喝了,那么他或她的女或男伴就要替喝,直到醉酒退席;如果李红发敬张擎,这里的打击面就又大了,因为谭炳祥这一对也得赔上。换别人也是如此。第一个环节因为是大家共同举杯,所以进行起来还有个章法,这第二个环节开始还好,不到一半的光景场面就有些乱了,大家你来我往觥筹交错,眼前就只能见到酒杯晃动人影婆娑了。进行到这个环节,一般情况下,桌子上的菜就没人动了,男女们一个个被酒精摧动的血脉贲张斗志昂扬。男的疯狂,女的也毫不示弱,叫起阵来,那也是云山雾罩,电闪雷鸣。
这常言说酒是色之媒,这几个女孩子正当妙龄,正是春情萌动的年龄,这么大量酒精的催动,她们如何控制得了。彩霞姑娘别看个头像个小女生,论情愫那算是最多的,只见她眼波流媚脸现潮红。醉眼蒙眬的张擎怎么会不解小情人的风情,双手端住彩霞的粉脸,热热地吻了下去。彩霞双手勾住张擎的脖子,如胶似漆的再也不分开,二人耳鬓厮磨起来。荡漾的春情燃烧这两个人的欲望,二人拥抱着站起来,一边热吻着朝大厅旁边的小屋走去。
原来,这个印心石屋不只是徒有虚名,在布局上确实是别具匠心,大厅宽敞舒适,灯光柔和,让人有进入温柔乡的感觉。大厅的两侧各开有两扇小门,每扇小门里更是安排了供人们享乐的休息间,休息间里床榻温软,灯光幽暗,更会让人觉得意乱情迷。彩霞的举动像是提醒了同伴,曼真、茜灵也醉醺醺的一头扎进了各自男伴的怀中,两个男人以同样的疯狂回报着自己几经浇灌而盛开的鲜花。李丽兰像是经历得太多了,也许是还沉浸在刚来时尴尬之中,对那三对男女的所为竟是无动于衷,倒是一旁血热难挨的李红发有些坐卧不宁了。
女服务员们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早已心知肚明,纷纷悄无声息地退出大厅,此时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李红发和李丽兰。“大哥,这几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李丽兰有些疑惑地问李红发。因为李红发比李丽兰大得多,又都姓李,所以二人约定以兄妹相称,起初这是李红发提议的,但到后来他才觉得这个提议实在是臭得很,本来可以发生的事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兄妹关系而一直不能发生,只要这个李丽兰轻轻一声大哥,李红发的那种欲望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的老家有着一个从小就相依为命的亲妹子,并且他这个妹子和李丽兰长得多少有些相像。其实,按照李丽兰她们行中的规矩是不应该问这些的,但此间没了别人,只有这个还算体贴的哥哥,心下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李红发已然发红的双眼瞥了一眼那几扇死死关住的小门,悄声道:“廖星是省里一家私企老板的公子,他家里不说富可敌国,敌一个县应该不成问题,张擎是省计委副主任的侄子,谭炳祥的爸爸以前是交通厅的副厅长,现在犯事正坐牢呢。”李丽兰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鄙夷地笑笑说:“难怪出手这么豪阔,原来这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啊。好家伙,这一顿饭得够我们折腾一个月的。”李红发呵呵大笑:“你一个月能挣几个子?大概算一下,这一桌酒饭少说也得七八万!”李丽兰惊异地睁大眼睛,本是粉红的俏脸一下子唬得煞白,不由自主地吐了一下舌头:“我的妈呀,你们这也够得上是暴殄天物了,真是一群败家子!大哥,你听说过什么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吗?”李红发若无其事地笑笑:“我的小妹,你就别这样忧国忧民了,像这样的事每天不知要有多少,多愁善感催人老,小心这样下去嫁不到人家。”“大哥,不是我忧国忧民,就在我们老家,穷得接不上顿的人有的是。我为什么不去上大学,还不是因为家里穷上不起吗?我干这个营生不也是为了我的两个弟弟能够顺利地大学毕业吗?再看看你们,这可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说罢黯然垂下了眼睛。李红发之所以喜欢这个同姓姑娘,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更重要的是她有思想,她有着不同于其他那些风尘女子的性情和品位,但同时他也经常被她的这种洁身自好所困扰,有所得必有所失,李红发倒也想得开。突然,李丽兰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道:“大哥,那个茜灵对你好像是有点看法啊?话里还有不少的刺呢。我倒觉着这里边有故事,要不你怎么会受一个小丫头的气呢?”“妹子,你不知道,我老婆原来是谭炳祥的女朋友,你看谭炳祥的窝囊样,哪配一个高干的千金,别说他老子现在坐了监狱,就是在台上也很勉强啊,我还不是出于义愤挺身而出解美女于倒悬吗?至于那个小丫头嘛,我还真的得给她点颜色看看,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也就算了,你把人家的媳妇都给撬了,还不让人家说几句,再说了,那孩子年轻,别跟她一般见识。”李红发不置可否地笑笑。这时,小门一扇一扇地相继打开,男的神清气爽、女的憨态可掬地走了出来。
张擎怪叫一声,服务员们慌慌张张地小跑着进来,急忙给人们加满酒,一场豪饮二度梅花开。酒官司打完,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女孩子们一个个都是哈欠连天了,廖星不愧是老大,多少有点体察民情的风度,便拿过随身小包,抽出来一沓子百元钞,给几个女人分开让她们睡觉去了。
谭炳祥今天似乎有点扫兴,女人们走了,他也要打道回府。廖星一伸手拦住了他:“炳祥,别这样,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兄弟,不能整天无精打采的,振作一点。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个女人总这样耿耿于怀的心胸可就小了。今天,哥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刚开张的,那脚捏的,那叫个舒坦。”几个人欢呼一声,出了印心石屋。
午夜都已过了,大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几个人发动起自己的车子,风驰电掣般向郊外驶去。今天廖星开的是法拉利跑车,油门一踩,那车就像是鞭子抽了一样,绝尘而去。张擎他们的车虽然也都是世界名车,但跟法拉利比起来,那速度可就差了一截,不大工夫,这几个人就只能见到法拉利尾灯的红光了。盏茶工夫,车子一辆接一辆在一家农家小楼式的建筑跟前停了下来,廖星下车招呼哥儿几个走进小楼的前门。
小楼似乎是昼夜营业,楼里边依然是灯火通明,莺声燕语,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大堂里唧唧喳喳地聊得起劲,见有人来了,纷纷扭头观望。一个穿着十分暴露的女孩率先站了起来,抬起高跟鞋兴冲冲地凑了过来,夸张地和廖星打招呼:“呦,是廖大哥呀,还有几位新大哥,今天玩点什么呀?”廖星满嘴喷着酒气,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一坐:“到这来还能做什么?捏脚呗。小离,给我这几位兄弟一人安排一个,得过瘾的啊,我这几个兄弟说半个不字,我找你算账!”这个叫小离的姑娘娇笑一声,轻轻搂住廖星的脖子,甜腻腻地说:“廖哥,你就放心吧,要是委屈了你这几位兄弟,我小离三天三夜不睡觉挨个陪。”廖星伸手捏了一把小离的鼻子,斜着眼睛笑道:“我信你,快安排吧。”小离姑娘接到圣旨一样,郑重其事地点开了鸳鸯谱:“小芹、珍珍、美珠,过来伺候这几位大哥。”被叫到的几个姑娘雀跃般奔上前来,一人搂着一个向小楼的深处走去。
李红发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急忙推开旁边依然酣睡的美珠,穿上衣服急匆匆走出小楼。发动车子,飞快地向家里驰去。
家里的门锁着,一切都如以往,静悄悄的。他摇摇依然有些发昏的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句神经质。他打开房门,洗把脸,坐在沙发上点根烟,不由自主得想起了尚在宾馆里的夏冰,眼里闪出了一丝淡淡的歉意。他急忙给广明拨通了电话,不一会广明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顾广明虽然是个高干子弟,但一向特别崇拜这个农村走出来的姐夫,姐夫但有什么吩咐,那可真是两肋插刀,从不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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