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谋-鸳鸯双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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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打渔船行过了了金堂,好在船上柴米油盐都有,还有半筐鱼,只是没有菜。杨有义撑篙,魏木兰便生火煮饭,饭熟了,船停在无人家的岸边匆匆忙忙胡乱吃一碗。木兰总是在未吃前舀一碗给早醒了的老人喂,扯了布后,老人乞求道:“大王爷,你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我没有钱,家中还有老伴还有一个才几岁的小孙孙,儿子死了,媳妇嫁了,我们可怜呀,放我们回去吧!”边说边流老泪。

    木兰不忍心,“义哥,我们放了他吧!”

    杨有义不作声,只鼻子“嗯”了一下,但饭碗放下,船又撑走了。

    杨有义明白:放了老人,必然会泄漏我们行踪,王文开一旦知道我们逃走的方向,总有一天他是会找来的,万万放不得。可长期带着更不是法,一旦到了船多人多的河段,怎么去应付别人的盘问?看来,只有处死他。可魏木兰心软,我不能让她刚跟我就见我杀人就对我不满,那以后咋生活咋恩爱?

    杨有义已想好了办法。

    晚上,天下着大雨,木兰已靠着船舷睡着了,杨有义捡了一块大石头,又找了一根绳子,连同石头紧紧将老人捆得粽子一般,轻轻将老人掀下了河。

    “不好了,木兰,老人跳下水了,他咋游得上岸呢?我去救他!”说完也跳下了河。

    木兰醒了,果然船上不见了老人,攀着船舷透过雨幕,怎么也瞧不见杨有义更瞧不见老人。

    一会儿,杨有义回来了,浑身水流,木兰忙给杨有义脱下湿衣,船上没有一件衣服,杨有义就赤身裸体半卧在木兰身边。

    木兰很难过:这老人何必要跳水呢?手脚拴着咋能游上岸呢?这不是枉送了一条命?你跟着我们,我会把你当父母一样对待的,有我们吃的就有你的吃,有我们穿的就有你的穿。只怪义哥用绳子拴上了他,不然,他一定游得上岸的。

    可木兰回头见杨有义浑身赤裸头发上还淌水,又原谅了他,将船上的一块啥布拿来给杨有义擦头上的水。

    “但愿老天保佑你,好心的老大爷!”木兰轻轻祷告。

    看着杨有义赤裸的全身,木兰脸红耳热,想起了香案下的祷告相拥相抱相吻。想起了屋中一件一件脱衣裤,每脱一件相互抚摸一阵,木兰忍不住将身边的杨有义抱紧了,右手在其胸膛上、腹上腹下抚摸了起来,摸到了胯下的东西,感觉热热的硬硬的,自己浑身在抖,男人身子也在抖。

    忽然,杨有义翻身起来了,几把把原本不多的衣物从木兰身上脱下,紧紧地将香软白嫩抖动的娇躯压了下去。

    木兰一口吹灭了油灯。

    小渔船在水面剧烈的摆动着。

    2

    在娘家时,人们都说魏木兰的性格一点不像父亲,倒像她的爷爷。

    其实,木兰最崇敬的人也是爷爷。

    一是因为爷爷的才学好,虽说不上“才高八斗”,但也确可称“学富五车”。听说当时绵州的州官还亲自到河坝场请教过爷爷《公羊》《谷梁》,还听说反清复明呼声震天之时,爷爷就当上了“阳华堂”的袍哥大爷。还参加了成都保路运动的战斗。

    二是因为爷爷心地好。传说一年河坝场遭火灾,四条街烧了一半,爷爷拿出所有积蓄,给每家人买一条被子五十斤大米十斤肉,让他们平安度过灾荒。后来政府赈灾,有人说:应把魏大爷先垫的财物归还。爷爷说什么也不要,还说:“袍哥人家的宗旨是啥?就是让天下的人都能有吃有穿,‘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嘛!”爷爷还说:“兵慌马乱战祸连连,百姓太穷太苦了,如果让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多好呀!”人们不懂,都说爷爷是仁义袍哥。

    三是因为为人正直。听说东街有一财主的儿子,为了独占家产,用诡计把哥哥送进了监狱,但他知道瞒得过别人瞒不过魏大爷,便悄悄给爷爷送来子两根金条两块玉如意。爷爷严词拒绝了,并把哥哥救了出来。哥哥感谢他,又给送来了五个银翘宝和两支长白山人参。又被爷爷严词拒绝,并把两兄弟叫来,斥责、批评、说服、教育,苦口婆心终于使两兄弟言归于好。

    爷爷一次带木兰上南城墙上玩,问木兰:“这城墙为什么能几百年不倒?”

    七岁的小姑娘抠了半天脑壳说:“是因为墙里全是石头。”

    爷爷又问:“绵远河中的石垛子为什么会垮?”

    木兰不能回答了。

    爷爷说:“石垛子要垮是因为石缝松散无结构,几百几千块石头如一盘散沙,城墙的石头缝中填满了三合土,这就把石头全拉紧密了,而且正直不倾斜,因而就不垮。我们中国,要说人,个个都精明都干练,为啥八国联军任意欺凌屠杀我们?因为我们是一盘散砂。延平郡王、陈近南组建袍哥,就是想把这散砂凝聚起来,反清复明。一旦凝聚就有力量,就不会垮,就能达到目的。包括我们阳华堂码头,所有弟兄都得团结,并且正直,才会为人所敬,不会倒塌。”

    木兰听不懂,不认识延平郡王、陈近南等人,更不明白绵远河中的石头、城墙与阳华堂中提刀提枪的人有啥关系。但见爷爷眉头紧锁脸色凝重,便轻轻点了点头。

    可爷爷死后,“阳华堂”到了爸爸手中,虽势力人马都雄大得多了,但人们对爸爸就只有畏而无敬了。他俨然成了霸主,无人敢惹敢得罪他,但就屡遭横祸,自己家都弄得家破人亡了,木兰不过问码头上的事务,自然不太明白。

    记得在阳华堂茶馆中一些人打着酒嗝说:“袍哥卧薪尝胆,几百年满清垮台,袍哥有很大功劳,所以该扬眉吐气了。”

    也有人说:“当今世界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袍哥兄弟该发点财了。”木兰更不明白。

    自从听了叔父与婶婶的话,木兰明白了许多,但仍有不少疑问在心中:爷爷不是说为穷百姓么?二叔咋那样说?难道爷爷是说谎,爷爷既然让爸爸娶我妈的目的是掌握控制隐逸山,又咋会为穷百姓?但木兰是不会怀疑爷爷的。

    从小接触的都是袍哥人家的公子小姐,看到听到的都是张牙舞爪横行霸道,她多想能在爷爷所说的人际中生活,多想与谦谦君子交朋友。

    这些年来,木兰发现,只有杨有义仿佛与爷爷说的无异,因而一旦以心相许就勇敢地以身相许了。

    这几天船儿在江中慢慢行走,有时,杨有义利用老渔翁的钓竿钓了几尾鱼上来;有时一个猛子,抓几只虾蟹上来;有时上岸向农民讨几棵菜,二人在船上过起了夫妻生活。二人相互戏称“渔翁”“渔婆”。

    “渔婆,今中午吃啥呢?”

    “渔翁,今中午吃白菜鲫鱼汤。”

    “渔婆,我给你梳梳头。”

    “渔翁,你的裤裆烂了,我给你补补。”

    晚间,便依偎在一起,木兰想起了小月小玉就唱唱山歌讲讲传说,杨有义听到肠热处,也扯起嗓子唱了起来。二人甚至想:让这船在沱江上漂一辈子多好。

    3

    船到内江了,夫妻商量:离隐逸山也几百里了,拿两样首饰去换点钱,合适就在这儿住下来。

    衣着不整的杨有义拿着一支金钗一对玉镯到了当铺,当铺掌柜疑惑地打量了杨有义半天,直把杨有义看得发毛。

    “请问这位客官,你是哪里人?”掌柜问。

    “我是绵竹人。”杨有义不敢说是彰明县同马乡人。

    “到这里干啥?”

    “我爸爸两年前来内江,至今也全无音讯,母亲盼啊,两眼都哭肿了,临死时让我到内江来找,活着,把人弄回去,死了,把尸骨也要弄回,我才来了。”这番话,下船杨有义就编好了,老跑江湖,什么样的假话都有,见机行事,一般很难听出破绽。

    “为啥当首饰?”掌柜继续盘问。

    “爸爸未找着,盘缠用完了,不得已让娃他妈取下首饰,当几个钱也好回去。唉,家穷不算穷,路穷穷死人啦!”说完,长叹一声。杨有义心中已很不耐烦了,要当就当,不当让我走嘛!但这话不敢说出口。

    说着,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汉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你说的是他?”汉子问。

    “对,是他,叶老板,你看看这货。”掌柜的十分谦躬地对汉子说,汉子便娴雅但十分认真地观察首饰了,眯缝着小眼,边看边点头。

    原来当铺掌柜帮啥叶老板买货。啥地方没有首饰店,偏偏到当铺买首饰。当铺当的一般都是旧首饰,而且一般都因急无钱才当,有了钱,人家是会来赎的。怪事!杨有义想。可叶老板看了又看,直看得杨有义心里发慌,叶老板点一下头,杨有义心里就打一次鼓。

    “玉镯不是,金钗有点像,但得拿回去,请老夫人看看。”叶老板说话不急不慢,有铜器敲打的亮堂。

    “叶老板拿回去看好了,这人呢?”掌柜问。

    “叫他跟我一块去,若是,就关了他,不是,叫他走人!”叶老板没把杨有义当回事。

    杨有义急了,“老板,我夫妻二人千里迢迢来找父亲,盘缠用尽了才当我老婆的首饰,她在船中等得发急呢!把首饰还我吧,我要当点钱急用!”杨有义已听出了苗头,好似这位叶老板家的首饰被盗,给当铺打了招呼的,这叶老板看来不是等闲之人。

    “急?急个屁!我们叶老板叫你跟我们走还会吃了你?不识抬举!”管家说。

    杨有义气极了,可他一再压下火气,自古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自己眼下不是强龙,而是逃难之人;木兰还在船上,若惹出事来她咋办?又一想: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让你那老夫人看看也不妨。于是便坦然跟了去。

    来到一处深宅大院,叶老板与管家拿着首饰进去了,杨有义想往里走,被门房挡住了。

    “我的首饰!”杨有义叫道。

    管家又走出来了,“叫个啥?待老夫人看了,若不是她的就还给你。大呼小叫,太没规矩!就在这儿等着!”说完扬长而去。

    杨有义想:要是他赖了我的首饰咋办?但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只有等。

    一会儿,管家出来了,脸色难看,审犯人一般问道:“你是从哪儿得到这枝钗环的?”

    杨有义诧了,难道真与他们丢失的钗环一样?“这是我老婆的陪嫁呀!”

    “哼,哼!陪嫁,我们老夫人的钗环咋会陪嫁给你老婆?说,咋从我家偷去的?”凶狠异常,如狼对羔羊。

    “说!”门房,打手围了几个上来。

    糟了,咋这么倒霉,这才是黄泥落到裤裆头,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了。这一下木兰咋办?见我没回去,她会急成啥样?知道我被人家审起来了,她又该急成啥样?

    “这的确是我老婆从娘家带来的!”杨有义只有再三申明。

    “哪个作证?”

    “我夫妻二人流落到此,人生地不熟,我能找哪个作证呢?请你们相信我,我一个异乡人,咋会骗你呢?”

    一瞬间,杨有义想去拜访袍哥同道,本着江湖一脉,他们一定会为自己指红作证洗刷清白的。可又一想:不行,拜访同道得报出江湖万儿,这不是自露行踪吗?王文开知道我在这儿还有不来之理,那可自找麻烦。这儿说不清,最多打一顿关几天,王文开找来了,那可是夫妻的性命呀!

    “先把他关到门房中!”管家命令。

    两个打手齐来拉扯杨有义,从小练过飞刀飞石各种功夫,而后又在刀尖上舔血,这些年,虽无名师指点,一身的功夫也已有相当火候,两个打手居然拉不动。

    “噫!怪事,看不出还有两下子哩!”其余几人都围拢来了。

    “别闹了,别闹了,老夫人的金钗环上刻有字,这枚没有字,况且,这枚要新些短些!”一个丫环跑来说。

    “你咋晓得这枚不是?万一被贼把字磨了呢?”管家问。

    “刚才警察局来说,已抓到贼人和脏物了,老爷已去认领了。老夫人说不能难为这位外地客人,让他在这儿坐一会儿,真物领回后,就请这位外地客人回去!”丫环说完就走了。

    管家忙过来给杨有义道歉,并请再坐一会儿,打手们也过来与杨有义攀谈,他们很佩服杨有义的功夫。

    果然一会儿,叶老板出来了,依然气度雍容,就把玉镯金钗环拿了出来,并亲自道歉。

    “实在对不起,是我们认错了,两枚钗环也太像了,抱歉,抱歉!”说话声音依然有铜器的亮堂。

    杨有义感到很晦气,咋老遇上倒霉事?急忙又跑到了刚才的当铺。

    掌柜的这一下相信了,忙着看成色、质材、工艺,忙着填当票。

    “慢着,不忙当!”叶老板的管家与一个打手飞跑而来。

    杨有义一惊,又有啥事?咋老纠缠不清呢?

    “这位客人,我们叶老板问你是来找父亲的吗?”

    “是!”

    “没找着?”

    “是!”

    “盘缠用完了?”

    “是!”

    “想当几个钱回去?”

    “是!”

    “还想找寻吗?”

    “……”杨有义不明白对方葫芦中卖的是啥药。

    “我们叶老板听说你有功夫,想留你下来帮他做些事!”

    原来如此!

    “做啥事?”杨有义问,他担心让他去干杀人放火奔波江湖的事,这事危险,木兰不会让他去,而且与王文开相遇的可能性也大。

    “我们叶老板是内江有名的糖老板,常出门谈生意,想让你陪一陪他。”

    这不是当保镖吗?

    “他常出门到哪些地方呢?”

    “不等,上海、北京、青岛、广州、南京、杭州,也有跑成都绵阳的,你不是绵竹人吗?跑成都绵阳时你可以回家去看看。”管家说。

    “可是我还有……”杨有义担心木兰。

    “你是说你夫人么?刚才老板已说了,公司有的是空房子,你夫妻二人愿住一楼二楼一套两套随便选!”

    “我拿了钱买两件衣服再去,你看,一路漂泊,这一身已像讨口子了!”杨有义说的是真心话。

    “不用当了,既然是夫人的首饰应该佩戴嘛,叶老板说你若同意,先预支你一月的薪水。”说着就递过来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

    4

    杨有义魏木兰漂走了渔船,丢弃了烂衣裤,搬进了洋楼。洋楼临沱江,凭窗而望,码头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沱江对岸远山叠翠,沱江中千帆竞发。偶尔,还有阵阵渔歌迤逦飞来,透过窗棂进入二人的耳进入二人的心:

    河水清清哟绕山流,

    船儿弯弯哟鱼满沟哟。

    号子一吼哟忙收网哟,

    太阳公公舍乐悠悠哟!

    夕阳中,风儿清清,渔歌悠悠,二人半依楼栏尽情吸允享受,心中十分高兴。

    两人都没住过洋楼,魏木兰家虽有楼,也只是一层木楼而已,就这,在河坝场已洋气得很了,但那木楼哪比得上这推窗亮格电灯电话的洋楼气派?两人好奇地看够了,抱着美美地亲了又亲,渔船上的一夜是他们夫妻的第一次,但那太简陋,又担心又伤心,一点也不畅快,今晚上苦尽甘来,但愿就是人生的起点,况且又是这么好的房这么好的卧室这么好的用具,就算是新婚吧。

    晚上,两人煞有介事地在阳台跪定,双手合什眼望空中的半月,行了拜天拜地拜江夫妻对拜的典礼,然后进洞房行夫妻之实品鱼水之欢。

    木兰说:“可惜没有伴娘。”

    杨有义说:“把星星当伴娘吧。”

    “没有礼炮。”

    “码头的人声就是礼炮。”

    “没有傧相唱诵。”

    “沱江中的渔歌、船工号子胜过傧相的唱诵。”

    一问一答十分甜美,夫妻相拥沉沉睡去。

    5

    西装革履的杨有义分外精神,简直与隐逸山的杨有义判若两人。

    “没出隐逸山,以为如何了不得,球,那才是井底观天!感谢王文开,让我们跑了出来,才知道世界这么大这么新鲜!”杨有义兴高采烈地说。

    “可也得提防着点!”魏木兰的话有点煞风景。

    叶老板很偿识杨有义,说他灵动有悟性、有干劲、有阅历,刚上班,不懂的东西是多,可一点就透一干就会,不久,叶老板已离不开杨有义了。

    “小易呀,好好干,将来有你的前程!”叶老板铜器般话语中多了蜜饯的香甜与诱惑。

    杨有义不敢再叫杨有义,改名易泽书,魏木兰也改名王九姑,从夫叫易王氏。

    “小易,你父亲还没找着么?要不要我登张寻人启事?”叶老板还真是个热心人。

    “等等吧,还找不着再麻烦您。”杨有义不好说不登,也不好说登。

    杨有义跟随叶老板跑了几趟南京上海,见的世面更大了,回来就给木兰讲:“钩钩鼻子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男女,远看妖魔一样,走近看,嘿,才是人,那些洋人身上有一股骚气,洋女人还蛮好看的。”

    “上海人会耍大魔术,挂一块白布,上面就出现人、狗、房子、山、河流,人还会说话唱歌,男人女人也搂着抱着亲嘴。”

    杨有义还给木兰带回一些新鲜玩意:万花筒、手表以及乳罩一类。木兰拿着乳罩“吃吃”地笑:“一个大男人,买这些东西不怕别人笑话!”

    可木兰不会穿这东西,杨有义告诉她咋穿咋扣,木兰不高兴了,“你咋知道这样穿?是哪个女人告诉你的?听说上海滩不要脸的骚女人多得很,你跟她们耍了多少次?”

    每当这时,杨有义便抱着木兰的腰说:“我咋舍得去找另外的女人?那些骚女人都有花柳病,我就不怕染上病么?”

    一次到成都,杨有义很想去找一找杜老爷,因为这些年人们都说杜老爷高义、正直、扶危济贫而不惧权势,是川中同道的领袖,很想请他保护自己至少劝王文开不给自己和木兰找麻烦,可最终还是不敢去,因为他想起了王文开这个舵爷是杜老爷扶上的,王文开的父亲于成祥又给他当过十多年管家,杜老爷很关心王文开哩,自己去不是自投罗网?

    后来,决定到一个袍哥堂口的茶馆,打听一下隐逸山的事。

    做完江湖上袍哥们的规定动作、手势,说完暗语,便有人来招呼杨有义了,自己不敢说真名真姓,更不敢说是彰明县隐逸山“同乐社”的五排黑旗管事,说自己是曹家庵曹靖大爷的兄弟,长期在外做生意,问问有无兄弟到成都来,想带点东西给曹大爷和自己的父母,若曹家庵无人来,隐逸山同乐社、河坝场阳华堂的人都可以,并问这些码头有无啥事。

    茶馆主人告诉他,上面几个码头均无啥事也无人来成都,杜老爷还想抽时间上去哩,若不紧急把东西放在成都,待杜老爷上去时一定带过去。

    杨有义放心了,约定过几日再来。

    这一切,叶老板当然不知道。

    6

    杨有义出远门后,最难熬的就是魏木兰,一个孤单的私奔女人举目无亲,哪里都不能去,哪里都不敢去。虽说同住洋楼的同为叶老板办事的职工,家属也常来串门,可魏木兰只敢笑笑只敢让座端茶,啥话都不敢说,生怕不小心漏了嘴惹麻烦。

    这些女人有来自成都重庆大城市的,有来自小县城小集镇的,也有来自偏远农村山沟沟的。一围拢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腔北调木兰听不太明白,插不上嘴,不过正好,木兰要的就是听不明白插不上嘴,自己当个听众多好。

    一个身材高挑、脸有雀斑的本地女人叫唐嫂的与木兰接触最多,问木兰:“易嫂,你这么漂亮水灵,生个娃娃一定也漂亮水灵,你们咋还没有娃娃呢?”

    木兰不知咋回答,说自己不想要娃娃吗?不妥;说原来的男人没用吗?不妥;说眼前的男人才跟自己一个月吗?更不妥。不好回答,木兰白嫩的脸涨得红红的,眼睛只看地面。

    唐嫂像明白了什么,殷勤地说:“河对岸普陀庙里的送子观音最灵,去求一求吧!”

    几个女人到了普陀庙,木兰买了几柱大香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默默地祷告。

    其实,唐嫂真说到了木兰的痛处,木兰真心地想为杨有义生儿生女。一个女人,真心爱上一个男人,就把一切都倾注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男人的乐就是自己的乐,男人的悲就是自己的悲,男人的所想就是自己的所想。木兰明白,杨有义家中有一女儿,要想自己能与他白头到老恩爱到老,就必须为他生下儿生下女,否则将来就难以料想了。

    木兰又担心自己没有,跟王文开这么些年,那头恶狼骚狼啥姿式啥动作都用过了,可为啥自己老是不怀孕呢?原来木兰不愿怀孕生育,可现在迫切希望怀孕生育了。

    女人们在普陀庙游玩了半天,而木兰就在送子观音像前祷告了半天。

    回来,刚离码头上了岸,一个青年军官风一般从木兰身边走过,木兰一掠侧影,这不是弟弟魏鹤生吗?木兰急忙转身追来,可青年军官已上了船。木兰大喊:“鹤生!魏鹤生!”船已开动,只船舷上的黄色旗帜在阳光河风中飘忽闪耀,那青年军官再也没露出船舱。

    木兰身子一软,跌坐在码头上。

    几个女人十分惊异,窃窃私语。

    唐嫂过来问:“易嫂,你喊那小伙子是谁呀?是……”唐嫂脸上的雀斑在跳跃,身后有人掩口而笑。

    “看背影像是我失散几年的兄弟,我的亲兄弟呀!”木兰忍不住,哭了起来。

    女人们不笑了,忙过来帮忙想法。有人说让自己的男人到内江凡是有驻军的地方都去问一问;有人说贴张寻人启示;有人说请叶老板帮忙,内江这地方没有叶老板问不出查不明的。

    木兰想:有些办法得等义哥回来商量,但自己不能等,得立即去问,问那船是哪来的到哪儿去,干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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