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投资人-绝处逢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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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诚抿了一口茶:“一切正常呀。”

    费云鹏摇了摇头:“这段时间股市都快涨疯了,可千城的股价,不仅跑输大盘,甚至不如那些滞涨的大盘金融股。你不觉得,这不太正常?”

    “没觉得。”王诚说,“我倒认为,大盘这么一个劲疯涨,太不正常。”他接着说:“你把我留在北京,难道就为这事?”

    见费云鹏微笑着点头,王诚说:“咱们是老朋友了,荣鼎也是千城的大股东。你应该清楚千城多年来的经营理念,急功近利不是我们的风格。丁总在世时,可不会对股价的一时涨跌这么上心。”

    两位大佬说话,方玉斌自然没有插嘴的份。不过他在一旁听着,心里不免吃了一惊。这个王诚,说话一点不客气。他这话的意思,岂不在说费云鹏不如丁一夫。

    费云鹏自个儿夹了一筷子菜,细嚼慢咽后又缓缓说道:“没有你老王,就没有如今的千城。对你的经营理念与管理风格,我们始终给予高度信任与评价。”

    “不过,”费云鹏话锋一转,“趁着股价在低位运行,有人却大肆扫货。难道这也是正常的?”

    王诚做出吃惊的表情:“什么扫货?谁在扫货?”

    费云鹏哈哈笑起来:“你是故意装糊涂呢,还是近来把心思全用去游山玩水了?”收敛住笑容,他接着说:“最近几个月,千城的股权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有几家机构,正在大举收购千城的股份。”

    “哦,你说这事。”王诚恢复了平静,“像千城这样的优质企业,有人想进来做股东,分享成长红利,没什么奇怪的。这几个月,的确有人在市场上收购千城股份,不过那都是小打小闹,对于整体的股权结构影响并不大。”

    “这还叫小打小闹?”费云鹏语调平缓,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在市场上吃进千城股份的,主要有三家机构。一家是总部位于滨海的华海集团,一家是厦门的商贸企业,还有一家是注册地在北京的金融担保公司。三家机构,平均每家吃进了大约3%的千城股份。”

    王诚依旧一脸轻松的模样:“千城是一家股权结构分散的企业,股东数量很多。正因如此,荣鼎手握15%的股权,就能成为企业的最大股东。在这种背景下,有个把机构吃进3%的股份,对股权结构并不会带来多大影响。”

    见王诚始终没动筷子,费云鹏主动为他夹菜。接着,他又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三家机构背后的实际控制者其实是一个人,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一个人?”王诚刚要动筷子的手又停了下来。

    “对!”费云鹏加重语气,“就是一个人。”

    “谁?”王诚追问道。

    费云鹏说:“就我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三家公司其实是关联企业,幕后掌控者是华海集团董事长曹伯华。曹伯华为人低调,几乎没有与之相关的公开信息。我只是听一个朋友介绍,此人早年搞过农业开发,后来进入地产界,这些年又把触角伸向金融。他有个弟弟叫曹仲华,兄弟俩配合默契,在资本市场以出手精准著称。他们公司的总部,也位于滨海。”

    沉吟了一阵,王诚重新开口:“不太可能吧!无论在地产圈还是滨海商界,曹伯华都算不上实力人物。就他那点钱,敢来打千城的主意?”

    费云鹏反问道:“你认识曹氏兄弟,之前接触过?”

    王诚眉头紧皱:“没有。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费云鹏搓着手:“其实我也纳闷,就凭曹伯华那点钱,凭什么在市场上吃进那么多千城的股票?况且,像他那样大举扫货,通常会刺激股价猛涨。可奇怪的是,即便有大牛市的行情,千城的股价依旧不温不火。”

    “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蹊跷。”王诚说,“回头我派人查一下。”

    “今天只是向你通报一下情况,但愿我杞人忧天吧。”费云鹏微笑点头,接着便岔开了话题。

    聊起轻松的话题,桌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不过方玉斌心里却犯起嘀咕,按照荣鼎资本内部工作分工,上海公司与千城集团项目没有一丁点瓜葛。费云鹏为何偏让自己留在北京,参加今晚的聚会?

    晚宴结束后,王诚乘车离开。费云鹏却说:“时间不算太晚,我想去园子里散会儿步。玉斌,你陪我走一走?”

    老板发了话,下属当然不能推辞。方玉斌跟在费云鹏身后,漫步于国宾馆内遍植名贵花草的林荫道上。

    古木茂密、碧水潺潺的钓鱼台,的确是京城内一处闹中取静的人间仙境,昔日的皇家园林与近几十年来兴建的现代化建筑古今相映、珠联璧合。绿草茵茵、柳堤弯弯,石桥小径通幽,楼台亭阁间点缀碧水红花。

    费云鹏背着手,一边走一边问道:“对王诚这个人,你怎么看?”

    方玉斌小心翼翼地答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王总,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费云鹏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和他可打了十来年的交道。他白天喝什么酒,晚上读什么书,我清楚得很。这家伙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别看他整日游山玩水,但千城的大小事情,全在他掌控之中。”

    费云鹏重新迈出步子:“有人大举吃进千城的股票,连我都嗅出不寻常的气味。我不相信,他会浑然不觉。”

    方玉斌附和说:“费总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又顺势问:“你的意思,是说王诚在故意隐瞒什么?”

    费云鹏摇了摇头:“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时半会儿我也弄不清。不过,总有图穷匕见的那一天,咱们再耐心观察一阵子。”接着,他冷笑一声:“一个人聪明是好事,怕的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费云鹏又说:“这几天操办丁总的葬礼,忙得我昏天黑地。但我还是跟下头人打招呼,让他们着手吃进千城的股票,顺势也把股价往上拉一拉。不管人家唱的是哪出戏,咱们必须确保手头有足够筹码。唯有这样,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方玉斌点头说:“未雨绸缪是对的。”

    费云鹏在一座廊桥上停了下来,俯身瞧着脚下池塘里的金鱼,脸色并不轻松。隔了一会儿,他说:“今后,你不妨多用点心思在千城集团这件事情上。”

    费云鹏主动提及此事,方玉斌正好将憋在心中的问题抛出来:“费总的话我一定照办,只是千城集团项目并不属于上海公司的业务范围。”

    费云鹏摆了摆手:“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你过去没有负责这个项目,并不代表未来不会负责。”

    “你打算让我离开上海公司?”方玉斌立刻警觉起来。毕竟之前结的梁子太深,如今失去了丁一夫的庇护,人家随便使出明升暗降的手段,就够方玉斌喝一壶。

    费云鹏没有回答方玉斌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丁总突然走了,棒子交到了我手里,深感责任重大呀。我不会搞推倒重来、否定前任那一套,但也不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当领导的要有大局观,某一个人的职位调整,如今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想的,是对整个公司的经营组织架构,来一次翻天覆地的改造。”

    “费总谋划的,都是大文章。”方玉斌嘴上恭维,心里却在打鼓,既说不推倒重来,又说要翻天覆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一切组织架构的调整,到头来还不是官位的重新分配?位置就那么几个,要么你上去,要么他下来。方玉斌不免产生了一种恐惧,像自己这种丁一夫时代的心腹红人,是否正是人家要改造的对象?

    3 前任领导对你的信任,如今都不是资产,而是负债

    回到上海后,方玉斌变得郁郁寡欢。费云鹏口中那场翻天覆地的改造,成了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柄利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刺下来。

    人心情不好时就容易上火,在一次会议上,方玉斌对下属报上来的文件不满,批评时语气颇重。没想到,公司财务部长孟薇竟然不硬不软地顶了几句。这一下,方玉斌的火更大了,拍着桌子训斥了孟薇一番,对方涨红着脸没有说话,但从脸上的表情看来,她并不服气。

    回到办公室,方玉斌点燃一支烟。刚抽了几口,公司副总经理林胜峰拿着几页纸走了进来。落座后,他把纸递给方玉斌:“方总,上头几张是医院的报告,前几天去体检,医生说我的糖尿病越来越严重了。最后一张是我的提前退休申请书。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下去了,只能告老还乡。”

    方玉斌只瞥了几眼,就把体检报告和申请书放到办公桌上:“林总,咱俩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林胜峰沉默了一阵才说:“我有什么话?该说的话都写在上面了,身子骨不行,医生让我回家静养。”

    “真的?我不信。”方玉斌弹了弹烟灰。

    “你呀,何苦来逼我。”林胜峰轻摇着头,“以往我在公司,不过是帮丁总盯着一些事。如今他老人家驾鹤西去,我也不用再费那个劲了。”

    方玉斌心想,林胜峰这几句应当是实话。林胜峰的真实身份,在偌大的荣鼎资本,大概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位看似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好好先生,其实是丁一夫的铁杆心腹,更是他安插在上海公司的最重要眼线。从袁瑞朗到燕飞,历届上海公司总经理的一举一动,都处于林胜峰的严密监视中,他会将所有情报直接上报丁一夫。

    方玉斌劝道:“丁总是你的老友,更是我的恩人。他走了,大伙心里都难受,但也不至于如此。”

    “再说了,”方玉斌挤出一丝苦笑,“你老人家道行深得很,即便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头上。”

    方玉斌心中的苦楚,远胜于林胜峰。多年来,林胜峰扮演的是潜伏者的角色,他与丁一夫的亲密关系,外人并不知晓。方玉斌就不同了,他最近的蹿升完全是丁一夫一手提拔,公司上下都把他视为丁系大将。真要是清除前朝余孽,首当其冲的也是他方玉斌。

    “我知道你不容易。”林胜峰叹了一口气,“丁总这一去,倒是便宜了有些人。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人家最近可嚣张得很。”

    “你都听说什么了?”方玉斌问。

    林胜峰说:“伍俊桐这些日子上蹿下跳,直愣愣地盯着副总裁的位置。还有费云鹏的秘书,听说很快也要被安排成总公司的财务总监。”

    有关总部即将进行人事调整的消息,方玉斌也听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也是预料中的事。他缓缓说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皆然。这些人跟在费云鹏身边多年,如今也该论功行赏了。咱们心里有数就行,没必要较真。”

    林胜峰把手叉在胸前:“以往丁总要提拔谁,首先还得考察一个人的才干。哪像费云鹏,肆无忌惮地任人唯亲。丁总把大好江山交到他手上,他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林胜峰越说越气:“前几天我和丁总生前的秘书高思锦通电话,自打丁总过世,高思锦也被搁在一边,职务、待遇通通悬着。高思锦很是心寒,他说没想到费云鹏的气量如此狭小。”

    方玉斌不由得心头一颤。假若费云鹏真要对丁一夫的人马赶尽杀绝,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林胜峰拉低声音:“我还听说一件事,前几天燕飞悄悄去拜会过费云鹏。”

    “他去找留费云鹏,想干什么?”方玉斌掐灭烟头,问道。

    “还能干什么?用膝盖想也知道嘛。”林胜峰说,“当初败在丁总手里,费云鹏只能丢车保帅,牺牲掉燕飞。现在时过境迁,燕飞当然想重新投效,杀个回马枪。”

    方玉斌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是要搞还乡团呀。”他猛然意识到,难怪之前在自己面前百般谄媚的孟薇,今天竟敢顶撞起来。原来,人家的情夫正图谋东山再起。

    “所以呀,我自个儿走了。”林胜峰说,“眼不见为净。看着这帮家伙小人得志,在公司里瞎折腾,心里憋得慌。”

    方玉斌续上一支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林胜峰托着下巴:“你现在是主持上海公司工作的一把手,怎么还问我?”

    “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方玉斌有些着急,“你是老前辈,更是我的引路人。我可是真心诚意地向你请教。”

    沉吟一会儿,林胜峰说:“我一大把年纪,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回家颐养天年。你和我不同,年富力强,还有大好前程。但我送你一句话,此地不可久留。”

    方玉斌接着问:“你叫我主动离开荣鼎?”

    林胜峰说:“你好不容易坐到今天的位置,不仅执掌荣鼎旗下实力最雄厚的上海分公司,更是全集团的希望之星。换作谁,也舍不得轻易离开。可惜情势翻转,所有这些东西,如今都不是你的资产,而是你的负债。”

    林胜峰又说:“丁总当初越是重用你,费云鹏如今就越是猜忌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另外,无论你有心或无意,毕竟和费云鹏结过梁子。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不会容得下你。”

    “离开之后又去哪儿呢?”方玉斌既在问林胜峰,也在问自己。

    “不必太心急。”林胜峰说,“你如今是上海公司一把手,费云鹏即便想动你,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我只是提醒你,心里得绷着这根弦,给自己多留几条退路。”

    与林胜峰的这番对话之后,方玉斌的心情愈发低落。摞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压根没心思处理,后来索性在电脑上玩起了斗地主。

    快到下班时,方玉斌的手机响了起来。“没打搅你吧,方总?”电话那头,苏晋笑嘻嘻地说。

    “别拿我开涮。有什么打搅的,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玩游戏。”对于这位红颜知己,方玉斌不用假装正经。

    苏晋说:“晚上我来上海,一起吃顿饭。”

    “好啊。”方玉斌爽快地答应下来,“就在古北新区那边吧,离你家近。我这就打电话预订。”

    “不用。”苏晋说,“我已经安排在新天地附近,到时还有一个人。”

    “还有谁?”方玉斌有些纳闷,苏晋约自己吃饭时,通常就两个人,今天怎么拉上一个“电灯泡”?

    苏晋说:“董劲松。”

    方玉斌更是吃惊:“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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