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投资人-见猎心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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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玉斌说:“费云鹏是谁?堂堂的荣鼎资本董事长。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也许是好蛋,也许是坏蛋,还可能是浑蛋,但绝不会是蠢蛋。这一次他怎么了?费尽心机把黄文灿扶上去,就为了找一个跟自己作对的人?”

    1 金融强人宋长海:九龙治水不如一龙独尊

    飞机缓缓下降,费云鹏拉开遮光板,俯视机身下的景色。宽阔湛蓝的海面上,白色帆船点缀其间,远处的海岸线,宛如一条素雅的飘带。多美的海景呀!费云鹏去过全世界众多滨海名城,但西海的风韵依旧能令他眼前为之一亮。

    费云鹏从皮包里拿出一本书,随手翻起来。这本名叫《长海破浪》的书,正是西海商界强人,海丰银行董事长宋长海的自传。在费云鹏看来,以宋长海的文字水平压根没法著书立说,此书必定是请人代笔。里面言及海丰银行的发展历程,也大多是涂脂抹粉之词,实在不值一读。不过书中开头、结尾处,对于西海风光的描述,确是委婉动人。

    全书开篇,写到幼年时的宋长海,一个人坐在海边,静静咀嚼着海上的风华,出神地凝望着海天一色,看帆船越过浪头,走向悠远;看前浪和后浪迂回交错;看吹海造田的磅礴与恢宏……年幼的宋长海,便觉得大海是一个负阴抱阳的宇宙,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海的怀抱里,吸吮着海天之气,成长为内心的巨人。

    结尾处,描写了今日西海的海滨景色:栈道一米多宽,由一条条规则的木板铺成,起点在一个浴场,一路蜿蜒通向远方,像是通向幽处的曲径,穿梭在芦苇、树丛中。栈道的一边是海,一边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自然与现代构成一幅硕大风景,三五成群的游人在风景中奔放着、鲜活着。历史激荡,翻涌出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俯仰之间……

    飞机降落在填海而成的西海新机场,费云鹏一行走出机舱,便瞧见停机坪上一字排开的三辆奥迪A8轿车。宋长海伫立在车旁,挺直了腰板,正向费云鹏挥手致意。西海的气温较低,许多人都裹着厚实的冬装,唯独宋长海只穿了一件灰色西服,显得精神焕发。

    费云鹏快步走下舷梯,与前来接机的宋长海握手寒暄。宋长海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但与人握手时却异常有力,说话声音更是响如洪钟。

    费云鹏一行分乘三辆轿车,缓缓驶出停机坪。坐上车的费云鹏笑道:“老宋,这规格搞得太高了吧,直接把车开到了停机坪。”

    宋长海解开西服纽扣,满不在乎地说:“开来停机坪怎么了?当初修建新机场,可从我那里贷款了十多亿,现在没还清。我去停机坪接个人,难道不行?”

    费云鹏说:“知道你在西海说一不二,走路都是横着,只是我有些不习惯。记得第一次来西海,可没这待遇。我从普通旅客通道出去,不仅你没来接机,连苏浩也没来,好像就派了个副行长,开了一辆别克商务车。”

    “你还记着呢!”宋长海哈哈大笑,“当初生意没敲定,咱们是谈判桌上的对手,自然不能太热情,免得你以为我就差荣鼎的那点投资。如今正式协议签了,咱们是合作伙伴,待遇肯定不一样。”

    “我这合作伙伴,可不是白当的。”费云鹏说,“这几日在北京,一直帮你跑腿。”

    “怎么,你见着黄文灿了?”宋长海压低声音问道。

    “见了。”费云鹏点头道。

    “他怎么说?”宋长海追问。

    费云鹏说:“人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另外我这张老脸也还有点用。黄文灿答应不再纠缠下去。”

    “但愿姓黄的不要口是心非。”宋长海说,“对了,我准备的东西,你交给他没有?”

    费云鹏摇头道:“那倒没有。我这次去,只是站在朋友立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你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就成了赤裸裸的威胁,没准会适得其反。”

    “也是。”宋长海说,“只要他能闭嘴,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

    费云鹏说:“不过,究竟是哪些人把银行内部数据透露出去的,黄文灿怎么都不肯说。”

    “他不说没关系。”宋长海原本肤色就黑,一旦黑着脸更让人生畏,“我一直在查,而且已经有了眉目。”

    费云鹏微笑着说:“我就说嘛,在海丰银行里还有你查不出的事?对这些人,你怎么处理?”

    “谁让我一阵子不开心,老子就要他一辈子不快活。”宋长海说,“这几个泄密的人,自己屁股就不干净,有人还涉嫌挪用资金。一旦把证据坐实,我会立刻报案,让他们去牢里老实待着。”

    “有这个必要吗?下手太狠了吧?”费云鹏说。

    宋长海语气坚定:“他们对我下手的时候,可没半点心慈手软。上市在即,留着这些人在外面始终是祸害。”

    “这是你的事,总之不要节外生枝。”费云鹏说,“对了,你的那位客人来了吗?”

    “你说方玉斌吧?昨天上午就到了。”宋长海说,“我同这位方总,聊了一晚上,简直是一见如故。”

    “你这么抬举那小子?”费云鹏呵呵笑道。

    宋长海说:“后生可畏呀。方玉斌的一些理念,让我很受启发。今天我来机场接你,苏浩还在办公室同他磋商合作细节。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能签合同。对了,听说当年在荣鼎,你对他有知遇之恩。”

    “我是荣鼎董事长,对企业的每一名干部,都可以说有知遇之恩。”费云鹏不在乎地说,“真要细究起来,我当上董事长后,第一批提拔的干部中,倒有方玉斌。”

    “哦。”宋长海似笑非笑地点着头。

    “咱们这是去哪儿?银行总部吗?”费云鹏岔开话题。

    “不去办公室,”宋长海说,“带你去个好地方。尽管你老费见多识广,但即将展现在你眼前的庄园,一定能让你有不一般的感受。”

    “庄园?”费云鹏问道,“莫不是海龙酒庄?”

    宋长海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海龙酒庄?我从没带你去过呀。该不是苏浩告诉你的?”

    费云鹏笑道:“我的确没去过海龙酒庄,苏浩更没对我提过。我是从黄文灿的告状材料上看到的。材料上可写了,你一个银行董事长,曾经还是党员领导干部,生活腐化堕落,斥巨资修建酒庄,供自己寻欢作乐,纵情声色。”

    “放屁!”车工出身的宋长海,虽已贵为金融高管,言谈举止间仍会流露出草莽本色,“海丰银行已经改制成股份制银行,怎么花钱由董事会决定,用得着他黄文灿操心?银行发展到今天,难道就不需要一个从事商务接待的场所?再说了,我五年前买下这座酒庄时,许多人还没有投资酒庄的概念。多亏我眼光不错早早下手,如今这酒庄的价值翻了两倍,就算把几千万装修款折进去,还替银行赚了几千万。”

    倾泻了一通怒火后,宋长海又得意扬扬地介绍起酒庄:“这座酒庄是1989年建立的,后来转了几次手,才到了我手上。酒庄的地势背山面阳,形成了一个难得的天然小盆地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加上沙砾质土壤,自然条件得天独厚。”

    宋长海继续说:“庄园位于九龙湖畔,之前一直叫九龙酒庄。我从一位港商手里买过来后,觉得名字不好,才改了名。都说九龙治水,群龙无首,那怎么行?”

    费云鹏听着介绍,插话道:“改成海龙酒庄,不再是九龙治水,而是一龙独尊。从此海丰银行里,便只听宋长海这条大龙的。”

    宋长海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说的,我还不能说这么直白。”

    汽车驶下高速,又在省道上跑了十多分钟,海龙酒庄便映入眼帘。见酒庄门口停着一排车,宋长海说:“苏浩和方玉斌已经等着咱们了。”

    车一停稳,苏浩、方玉斌便迎上前来,与宋长海、费云鹏握手寒暄。费云鹏问苏浩:“听说你正在同玉斌谈合作细节,敲定没有?我和玉斌之前便是同事,还指望你们早点谈出成果,我和玉斌能再次合作。”

    方玉斌说道:“费总太客气了,您是老领导,过去跟着您学,以后还得向您讨教。”

    苏浩笑呵呵地说:“费总的指示我一定落实。与玉斌谈得很顺利,明天就能签协议。”

    宋长海打断道:“什么协议不协议的!工作时间谈生意,下了班咱们就享受生活,把那些烦心事抛得远远的。”

    宋长海领着众人步入酒庄,并一路兴致勃勃地介绍:“你们看这座池子,我在里面放生了数千尾鱼和几十只小乌龟,还请书法大家题写了‘放生池’三个大字。”

    宋长海又指着庄园中的塔楼,说:“它是酒庄的制高点,高为19.89米,标志着酒庄的创建时间是1989年。塔楼是我接手酒庄后特别规划的,修楼用的木材,全部从俄罗斯进口。”

    众人啧啧称赞,费云鹏却心中暗笑,怪不得黄文灿怒火中烧,死咬住不放。敢情你宋长海过的,的确是神仙日子。

    2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宋长海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了西餐,外籍厨师精心烹饪的香煎法国鹅肝,赤霞珠、澳洲神户牛排依次端了上来。桌上的酒,当然是酒庄自酿。上菜前,宋长海吩咐侍者:“我的那一份,还是按老规矩。”

    侍者清楚宋长海的习惯,他盘中的西餐在厨房就被切好。因此,摆在面前的刀叉派不上用场,侍者又单独递上一双筷子。

    宋长海用筷子挑起切好的牛排,大口吞咽着。放下筷子,他热情地问道:“怎么样,味道能将就吧?”

    看着宋长海拿筷子吃西餐的模样,方玉斌真是哭笑不得。但这酒和菜的味道,确实不错,方玉斌说:“这味道可不是将就,而是讲究。”

    宋长海笑起来:“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能得到你的夸奖,不容易。”

    费云鹏说:“且不说这些美酒佳肴,光是酒庄的风景,已然令人陶醉其中了。我说老宋,你和你那位年轻漂亮的芭蕾舞明星妻子,是不是把家都安在这儿了?”

    宋长海摆手道:“我除了招待客人,平常压根不来。这里跟家可不一样,回到家能感受到一份温馨,酒庄留给我的几乎全是痛苦回忆。”

    “这话怎么说?奢华得堪比宫殿的酒庄,还让你痛苦?”方玉斌问。

    宋长海说:“这里是海丰银行接待贵宾的场所,既然是贵宾,能不开怀畅饮吗?我来这里十回,起码要醉七八回。想着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真叫一个苦。”

    宋长海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因为这座酒庄,外头有些闲言碎语。其实,建酒庄是为了企业形象,哪是给我个人享受的?你看法国那些大企业,不在蔚蓝海岸买一座城堡、酒庄,简直没法出来混。台湾的郭台铭,人家还在捷克买了一座城堡。企业发展到一个阶段,就要做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匹配的事。”

    对于宋长海的说法,众人笑而不语,费云鹏说:“酒庄虽然带个酒字,但实则是一种生活方式,哪能光当成喝酒应酬的地方?你呀,太不懂生活。”

    “你说得对。”宋长海端起杯子,自个儿吞下小半杯,“我就是个劳累命,没啥生活情趣。这一点,苏浩比我强多了。有时工作忙碌之后,他还会一个人来酒庄,小住两日。”

    费云鹏把目光投向苏浩:“苏总,你真是一个人来的?来到这样的世外桃源,就没带上一两个红颜知己?在这浪漫的葡萄园里,戴上草帽、挎起竹篮、拿起剪刀,轻轻摘下一颗葡萄,放入美人口中?”

    苏浩呵呵笑道:“费总才是有情趣的人,我可没那福分。我来这里,就是喜欢一份宁静。入眠时,能闻到园中清新的植物气息。半夜醒来,恍惚间听到屋外的蛙鸣鸟啼,而不再是嘈杂的车声。”

    “一句玩笑,千万别介意。”费云鹏说,“苏总是大才子,情趣自然与一般俗人不同。听说你对东坡的诗词文章钻研颇深。闲暇之余,带上几本东坡的书,来到这世外桃源,倒是心旷神怡。”

    本是风花雪月的场合,话题又扯到苏东坡,苏浩的话匣子立刻被打开。宋长海不擅文墨,难免云里雾里,方玉斌在苏东坡身上下功夫不深,也只能听个大概。倒是费云鹏谈兴甚浓,正好与苏浩唱和。

    难得觅知音,苏浩欣喜地问:“莫非你也喜爱东坡?”

    费云鹏说:“我喜欢东坡的诗词文章,但对他这个人倒谈不上特别偏好。”

    苏浩是狂热的东坡爱好者,忍不住问道:“似乎很少有人仅喜欢东坡的文章。就像现在年轻人追星,通常不会喜欢一个歌星的歌,却不喜欢这个人。”

    “文章与人不能画等号吧。”费云鹏说,“东坡雄文天下流传,不过此人的人品,后世也有不少争议。就说他对女人的态度吧,一面能写出‘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样令人潸然泪下的词,一面却又风流成性。当然了,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男人风流并没什么,可起码的责任心还得有。苏轼贬官之时,将身边的姬妾一律送人,其中不少已经身怀有孕。只管播种,不管收秧,这就不太好了。以至于几十年后,市面出现了许多自称苏轼儿子的人。”

    苏浩淡淡说一句:“那时的道德观念不同,不好苛求古人。况且北宋的文人向来爱打笔墨官司,互相泼脏水。”

    “你这是在说扒灰吗?”费云鹏笑起来。

    或许有人不了解苏东坡,但一定知道爬灰的意思——专指公公和儿媳之间发生性关系的乱伦。关于扒灰,还有一则典故。

    公公见到年轻貌美的儿媳妇,有点忘乎所以,飘飘然起来。儿媳妇问道:“公公为什么脸红?”公公不答话,接过茶杯,在书桌上写了两句诗:“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桌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灰,所以那字迹看得非常清楚。儿媳妇不禁羞赧,但看后还是用手指快速在后面续写了两句:“假如公公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写罢红着脸就跑出去了。正当公公看得洋洋得意之际,儿子突然回来了。公公赶紧以袖子将桌上的灰抹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没事,扒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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