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圣诞节的时候，米歇尔小姐花四百卢比买了一棵圣诞树。今年，同样的树却要六百卢比才能买到。克里夫从远处看着米歇尔拿着圣诞树上了一辆出租车，他驾着他的轿车跟随着来到她在郊外租住的房子。为了暗中监视她，克里夫在米歇尔居住的路对面租下一套房子。他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实在太爱她了。从第一次见到米歇尔的那一刻，他就深深地爱上了她，但他却是单相思。姑娘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她从未向他投去过眼光，她的世界是一个与他不同的世界。于是，克里夫决定改变策略。

    圣诞节前一周，米歇尔病倒了。病尽管不重，但却不得不卧床休息。在她的不知不觉中，克里夫为她做了许多——一天早上，米歇尔发现不知谁给她送来一托盘早餐，盘里有一大杯热茶、烤面包、黄油、果酱、煮鸡蛋，上面还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祝你早日康复！关心你的人。”午饭和晚饭，她得到同样的服务。

    米歇尔莫名其妙。第二天，她把门锁换掉，但克里夫仍能进到她的家。米歇尔怀疑这套房子里藏着什么人，她害怕起来。她叫来警察，克里夫这才不得不停止为米歇尔做事。

    克里夫总是对米歇尔感到好奇。有时候，他就站在她身边听她与商后的售货员讲话，她温柔的声音和甜美的笑声会长时间地在他耳边萦绕。他经常跟随她，有时距离近得几乎伸手就能够着她，而她却毫无知觉。

    今天晚上，他决定向她表白，于是他打起精神来。他安慰自己，不要介意她会作何反应。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勇敢，没有冒险，就不会有胜利。

    米歇尔孤身一人，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像他一样，无依无靠。她黑黑的眼睛、深棕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在他看来，她甚至比世界小姐还漂亮。

    米歇尔长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克里夫则是典型的英裔印度男子，体形粗犷，外观整洁，脸总是刮得干干净净，很有气质。

    冬天的寒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他站在米歇尔任主管的装饰着圣诞节气氛的商店外面。他看着手表，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耐心地等她下班。他不顾寒风刺骨，看着一个个前来购买圣诞礼物的顾客从他身边走过。此刻已是晚上9点，商店很快就要关门。在他厚厚的大衣口袋里，他感到了金手镯的重量。

    9点15分，商店准时打烊。米歇尔决定从边门离开回家。克里夫搓着手，不时地向手里哈气。她走出商店，以轻快的步伐穿过无人的街道，克里夫紧随其后。突然，他再次担心起来。要是——不，他不应该想最坏的事情，他不停地告诫自己。

    她得体的装束配上长长的大衣，使她看上去就像是出自维多利亚书中的妇女。她的秀发像一条闪闪发亮的溪流，瀑布般地披散在肩上。她的鞋跟在铺过地面的路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就像优美的音乐直贯他的耳朵。一栋房子的顶层窗户里传出优美的圣诞音乐—又是圣诞节了！一年又过去了。然而，米歇尔还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圣诞老人会帮他赢得她吗？

    汽车站空无一人，周围也没有出租汽车。克里夫今晚没有开他的车。当23路公共汽车进站时，车上很空。这意味着吉兆吗？这是天意吗？克里夫问自己。在他的印象中，加尔各答的任何一路公交车从未这么空过。

    他在米歇尔后面的座位上坐下。她突然转头，朝他神秘地一笑，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她认出他来。他很紧张，该怎么办？

    “巴尼斯小姐——我——”她阻止他。

    “过去的一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米歇尔说，“你处处都在保护我，你的一切表示我都注意到了。生活就像一块玻璃，只要你想看，你从哪面都可以看到。我想做你的朋友，克里夫。我不叫巴尼斯，而是叫米歇尔。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她笑了笑，接着说：“我想送你一件很小的圣诞礼物。”说着，她从包里找出一块金表。“这是我爸爸的一块手表，他去世之前告诉我，将来送给一个尊重和爱我的男人，我觉得你值得拥有它。”

    当克里夫伸手去接表时，他突然想起妈妈送给他的金手镯。他笑了——好像得到妈妈神灵的准许——他轻轻地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掏出妈妈留给他的金手镯，郑重地送给米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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