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电来了。突然的亮光，使老人的眼睛一时昏花。显然，是电工来把变压器的保险丝换好了。老人刚刚在他的出生地度过七十岁生日，随着年岁增长，老人头脑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清醒。
次日，晨光从没有窗帘的脏兮兮的窗户射进屋里，将老人照醒，他揉着满眼眼眵又充血的眼睛从吊床上起来。他头脑模糊地数着屋里的所有——一块破地毯、一块褪了色的桌布、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一条磨光绒毛露出织纹的旧毯子和一挂军用吊床。
他半呻吟地挣扎着在吊床上坐直身子，穿上衣服下床。他马马虎虎地吃了几片干面包片，喝了一杯温热的茶。整理好吊床上的盖毯之后，他穿上一双大号鞋，戴上一顶积满污垢的破旧帽子，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老人性情温顺，友好乐善，与左邻右舍相安无事。但他经常一时糊涂地说的话和做的事，却会激怒邻居。老人独自一人生活，身边只有他的宠物猫与他做伴。有人说在某个遥远的村子里，他有个儿子或女儿，可老人从未提及过。后来有一天，老人心爱的猫在街上的一次事故中当场死亡，老人就像失去亲人一样伤心，他找了个地方把猫埋葬。时间一长，老人慢慢也就忘却了他曾经心爱的猫。
邻居们每天看到老人早出晚归，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但他们谁也不知道老人在做什么。实际上，没有人想去了解他到底在做什么。有人说他在街边有个小小的书摊，有人则说他在广场卖小饰物，没人确切地知道老人每天在忙什么。
实际上，老人是靠卖报为生。每天一大早，他便来到报摊买上一摞当天的报纸，然后便去找个地方叫卖。他从早到晚地叫卖，声音都嘶哑了，现在再也喊叫不了了。
老人目不识丁，既不会读，也不会写。报纸上的印刷文字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在没人来买报时，他常常徒劳地用铅笔头在纸上临摹报纸上的字。
卖报竞争非常激烈，头脑迟钝的老人根本竞争不过年轻的同行。那些报童们腿脚灵便，卖得最多，所以收入也高，而老人每天却仅能赚到几个硬币。
老人赚得的钱连自己吃饭都不够，只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使他在一种糊里糊涂的状态下想问题做事情。
在不卖报的日子里，老人做饭就很简单。他首先生着炉子，在炉子上放一锅水，里面放上大米，切上几片肉和一些蔬菜，然后便一起炖煮。
夜里，老人常常躺在吊床上难以入睡，他在想他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由于不断地叫卖，他的嗓子疼得厉害。他烦躁不安，于是，从吊床上坐起来，极力想把思绪集中在第二天要干的事情上。但却无用，因为他的头脑已不受支配。他决定不去想那么多，让大脑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他又躺下，在一片黑暗中，老人很快便打起鼾来。后来，老人不知被什么东西惊起，躺在那里再也睡不着。
老人下床关起门窗，把椅子搬到墙边，在屋里踱来踱去。可冥冥黑夜，他能做什么呢？在拥挤的人群中叫卖了一天报纸，老人已经筋疲力尽。于是，他又回到吊床上，躺在那里想着凄凉无助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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