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谎言是裂痕,信任是将裂痕沦为破碎的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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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嘉鱼今天起床的时候,莫名其妙接到一个电话。

    当时王谨骞正在浴室里洗漱,她在客厅给他准备今天要穿的衣服。

    电话号码是一串很陌生的数字,电话那端也是周嘉鱼完全不熟悉的声音。

    “周小姐,关于你家被盗的事情我希望能跟你面谈,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下午到海蓝酒店2301房间,我在那里有事请要办,刚好可以抽时间跟你见一面。”

    周嘉鱼顿时警觉起来:“你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知道家里为什么会被盗吗?还是说,你真的相信了你先生给你的说法,不过是什么惯犯盗窃?”

    周嘉鱼熨衣服的手慢慢停下,一下紧张起来。浴室的水声哗哗响着,显然王谨骞没听到这番对话。

    周嘉鱼感到自己有点烦躁:“你到底是谁?有话就大大方方地说,别卖关子行吗。”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周小姐爽快,但是您也不必担心,我姓陈,是雷家也是原先生的助理,之所以约您出来真的是有些话不合适在电话里面说,有些东西还是您亲眼见到更好。

    “我相信您一定特别想知道真正做这事的人到底是谁,下午两点,我准时在酒店等您,希望您能一个人前来,这是我们对对方最基本的信任。”

    还没等周嘉鱼说什么,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了。

    王谨骞出来的时候,周嘉鱼还背对着他在发呆。

    “想什么呢?”

    周嘉鱼吓了一跳,手里还攥着手机,她转身朝王谨骞笑了一下,把熨好的衬衣递给他:“没想什么,换了衣服快吃饭。”

    两人餐桌上面对面坐着,王谨骞不爱喝牛奶,早餐通常都是周嘉鱼用五谷杂粮打的浆子,周嘉鱼盯着他把杯里的豆浆喝掉,平平淡淡地问道:“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嗯?王谨骞低头咬了一口煎蛋,心说搞垮一家上市企业应该算不上忙吧……

    “还行。怎么,你有事?”

    “没有。”周嘉鱼摇头,“我今天想抽空去老房子那边把东西搬过来,昨天在阿姨家没敢细问,真的没什么事儿吗?人都已经抓起来了?”

    王谨骞没想到周嘉鱼还惦记着这事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事儿,不都跟你说了吗,就是普通惯犯,这会儿该都关到拘留所了,你要是害怕就等着我下班回来跟你一起去。”

    周嘉鱼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不用了,我让愿愿陪着我去一趟就行了。”

    上班时间快到了,接他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在楼下,周嘉鱼起身给王谨骞拿外套,不忘在门口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抱了抱自己:“早点回来啊。”

    王谨骞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按电梯下楼。待电梯门缓缓合上,周嘉鱼靠着门板,神色骤然黯了下来。

    王谨骞和今早电话里的那个人,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是说谎的。

    可是如果是王谨骞,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雷家,原野,陈姓男人,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不得不说让哪怕向来不轻易关心别人的周嘉鱼也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和知晓欲,她迫切地想知道这通电话的真相,也无比忐忑地希望王谨骞对她说的所有,都是真的。

    在家犹豫出神地想了一个上午,周嘉鱼终于决定去赴约。

    去赴约之前,她给自己做了万全的准备,衣着是简单的线衫和牛仔裤,背着随身的包,包里装着自己独居时一直备着的防身喷雾和一把刀。

    海蓝酒店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常常承办一些高级会议和接待国外的客人,安保工作很强,周嘉鱼开车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

    2301,周嘉鱼默念门牌号,一路乘电梯上了二十三楼,房间很好找,就在电梯的对面。

    周嘉鱼很聪明,按响了门铃之后,往后连退了三步,给自己腾出了万一出现意外事故方便离开的空间。

    门铃响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把手旋转,门内、门外的人见到对方皆是吃了一惊。

    原野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神情惺忪不悦,看起来好像是刚刚从床上起来,他见到周嘉鱼,原本皱眉不耐的表情迅速转换为惊讶,不可置信的眉眼中又带了点惊喜:“嘉鱼?”

    他上前一步,试图拉近自己和她的距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来找我的?”

    周嘉鱼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原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经也变得更加警觉。她抓着包又往后退了一步,毫不客气:“今早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

    原野一头雾水,周嘉鱼越发觉得那通电话的蹊跷,严肃地看着他:“对方说他姓陈,是雷家也是你的助理,是他要我来这里,说要跟我说我家之前被盗的事情。

    “原野,我家被翻成那个样子,跟你或者你老婆,到底有没有关系?”

    对方姓陈,和雷家有关系。原野脱口而出一个名字:“陈子夫?”

    周嘉鱼蹙眉,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不知道什么被盗,你家被盗了?和陈子夫有关系?”原野下意识地想把手握在周嘉鱼的肩膀上。

    周嘉鱼厌恶地往后退了好大一步,瞬间愤怒:“别装了行吗!”

    她猛地挥开他的手:“原野你们一家子都有病是不是!!说到底我周嘉鱼和你们有一分钱关系吗?上一次是你老婆莫名其妙地约我喝茶,这一次是无缘无故用那种下作手段去翻我的家,到底凭什么?就因为我和你之间有几年让人恶心的过去?”

    她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原野迷茫的脸就像是一根火柴彻底点燃了周嘉鱼这些天对这件事的恐惧和忍耐,她一把揪起原野的浴袍领子,两人在身高上近乎持平:“别再用你们那种可笑的方式来打扰我了行吗?原野,我真的一点,一分一毫,都不愿意让你们夫妻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你对我来说,现在就是一个让人每次想起来都会恨不得抹掉所有记忆的噩梦。”

    原野隐隐明白了什么,陈子夫是雷家的一个尽心尽力的好帮手,更是雷晚最得力的安插在他身边的一个眼线,之前他听雷家的人说过,好像陈子夫私下里在帮雷晚做什么事情,只是这一段时间他受够了雷晚的无理取闹,一直住在外面,也没心思过问。

    现在想来,周嘉鱼家里被盗,八成和雷晚脱不了干系。

    面对周嘉鱼的质问原野只觉得无力:“嘉鱼,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我让人叫你来的……”

    周嘉鱼胸腔里一阵一阵犯恶心,忽然质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你家的事情应该是阿晚做的,嘉鱼,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回去问清楚给你个交代。”

    周嘉鱼倏地松开原野:“不用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相了。”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一道娇软的女声从原野身后传来:“干什么嘛……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只见原野身后,一个身着轻薄睡裙的女孩正撩着头发一脸不满地走出来,相貌、身段一眼看去估摸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女孩出门看到周嘉鱼,马上朝原野噘起了嘴:“她是谁?你为什么要和她讲话讲这么久?”

    周嘉鱼惊诧地看着那个年轻女孩,又看了看原野,无语地转身就走。

    “你听我解释……嘉鱼!”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原野烦躁地咒骂一声迅速从另一部电梯追了下去。

    周嘉鱼走至酒店大门外时,原野刚好穿着浴袍追出来,他一把拉过周嘉鱼的手,神色焦急:“不是你想的……”

    “你滚开!!!”

    伴随着极为清脆的一记耳光,周嘉鱼忍无可忍地扬起手高高甩开了原野的钳制,从他浴袍敞开的胸襟中依稀能看到他光裸的胸膛,她眯着眼,上次雷晚在她耳边无奈地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好像就在昨天。

    “原野,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恶心,真的。”

    白色的越野车呼啸而去,留下原野一个人站在原地怅然失神。

    在离刚才两人纠缠的地方不远的花坛里,有一架单反相机无声地拍下了全部过程。

    此时京郊的一所私人医院,重症监护室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呼吸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雷晚一身消毒隔离服,静静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流泪。

    她一直当作保护神一样的父亲,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岁。

    窗外陈子夫一身黑色西装,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雷晚满脸泪痕地抬头,见到他以后迅速擦干眼泪走了出去:“查清楚了吗?”

    陈子夫冷静地点头:“短短一天时间公司的股价持续暴跌被恶意清仓,国外部分展览的业务也忽然取消,雷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发的病,现在本家的几位叔伯谁也不肯接代理执行人这个烂摊子。阿晚,现在情况很不好。”

    雷晚焦急:“怎么会突然这样?是有人恶意攻击吗?”

    “我们已经找了相关的委托机构去调查,你别急,等等看那边的结果。”

    雷晚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的父亲,无比疲倦:“树倒猢狲散,爸爸在的时候每个都想着来这里分一杯羹,现在爹地倒下了,什么股东、元老,统统都是利益熏心的家伙,恨不得把自己摘得越干净越好。不过都走了也好,等爸爸稳定一些我就回台湾省,亲自收拾那些老家伙。我不相信我们家的公司会就这么倒下,一定有解决办法的。”

    “阿晚。”陈子夫心疼地搂了搂雷晚消瘦的肩膀,狠心告诉她实情,“公司的情况非常不好,受委托的几家金融机构都不肯帮我们查,我劝你也不要硬撑着了,实在不行……早点清偿财产宣告破产吧。阿晚,我们和对方,实力悬殊。”

    雷晚不听:“爸爸的产业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说破产就破产,你别听风就是雨,这件事我会有办法的。好了先不说这个,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了没有?”

    陈子夫叹了口气,认命地从身后拿出一架单反相机:“东西都在,该拍到的也都拍到了,你确定要公布出去?”

    “这个可是我攥在手里的一张王牌,我们先不急。”雷晚按着按键一张一张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十分镇定,“婚内出轨这么好的证据你说要是交到了法庭上,一旦宣扬出去,恐怕谁也不会过得太痛快吧。”

    雷晚把相机的内存卡拔出来狠狠攥在手里,眼里闪着快意的光。

    周嘉鱼去了之前一直住着的公寓,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打开门一阵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小公寓还保持着之前狼狈的样子,原本铺在茶几下的地毯一踏上去,就有白色的粉尘在脚边炸开。

    周嘉鱼默默叹了口气,卷起袖子开始清理起来。

    这栋小房子给她的记忆谈不上多深刻,但是却也一直是周嘉鱼心里一处安稳的容身之所。屋子里的每处装饰都是她用了些心思的,连拖鞋、毛巾这样的小东西也是当初她逛了很多家店铺去挑的,在还没和王谨骞在一起之前,她曾经觉得这里,是要陪着自己一辈子的。

    想到王谨骞,周嘉鱼忽然沉默下来。

    之前拜托了闫震帮忙查清楚这件事,王谨骞既然去了就不可能不知道始作俑者到底是谁,是雷晚也好原野也好,可是他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骗自己呢?

    其实在原野那里知道事情的大概以后她有一瞬间的冲动是想去找他的,她想和他问清楚,可是冷静下来想想,似乎这种行为并不明智,她如果去了,对王谨骞来说更像是一种不信任的质问。

    一个人越沉默安静下来的时候,其内心就越矛盾。

    周嘉鱼开始有点后悔去见原野了,后悔自己太过轻信别人,今天和原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让她陷入了一种自责的状态里。

    如果说,在原野刚刚回校举办画展的那次相见里,她对他有不甘,有愤怒,有被抛弃之后长久难以平复的激烈恨意,可是这一次再见到原野,周嘉鱼心里全都是厌恶和懊悔,她也想不通一个已经和自己分开那么久的男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她的生活,越这样想,她对王谨骞的情感就越多一分深刻与歉疚。

    小公寓虽说不大,可是要真正收拾起来也还是要费些功夫的,周嘉鱼把一些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出了一个箱子,剩下的老旧物品重新装好打算叫家政的人来拿走。

    家政的李阿姨跟周嘉鱼很熟,当初这个房子还是她帮着联系买的,她一进屋,就眉开眼笑的:“小周啊,这么快就都收拾好了?我还跟人家说下周交房呢。”

    周嘉鱼踟蹰了一会儿,抱歉地对李阿姨说道:“阿姨,这个房子我不想卖了,麻烦您跟对方说一下,违约金我会一分不少地赔偿给他。”

    李阿姨诧异,有些不满:“都说好了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呢?人家小两口也急等着这房子结婚呢,是我表姐的孩子,都是亲戚,要是价钱的问题你就跟阿姨说,不要不好意思,阿姨去帮你谈。”

    “不是不是。”周嘉鱼慌忙否认,她回头看着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小公寓,“是我不舍得。这房子虽然不大可是我也住了几年了,冷不丁就这么卖掉心里真的不舒服,真的不是钱的问题,这样忽然改决定的确是我的责任,您跟对方说,定金我双倍返还好吗?”

    这里属于学区房,当初周嘉鱼想卖掉它完全是出了事之后心里有阴影想及时处理掉,正好李阿姨这边有买主,是一对儿年轻的夫妇想为了自己将来的宝宝做打算,听说这套房子要卖很诚恳地找了周嘉鱼。

    新婚甜蜜的夫妻,谈到未来的时候眼中那种幸福怎么也藏不住,周嘉鱼知晓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在没有背景没有强大的物质支撑下能走到这一步有多艰难,所以价钱谈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她就同意了,对方怕她反悔,还特地交了五万元定金。

    李阿姨一听双倍的违约金,心里松动了:“你不再考虑考虑了?”

    “不考虑了,真的不卖了。”

    房子哪里都有,只不过周嘉鱼一个女孩住得干净,装修温馨,更容易让人选择,不过毕竟是双倍的违约金,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李阿姨也不好再坚持。

    李阿姨惋惜地绕屋子里走了一圈:“那行吧,不过小周……你看那钱?”

    “我明天就打到他们的账户里,您放心。”

    李阿姨脸上又露出了笑模样,搓了搓手:“那成了。你门口放的这些东西我这就让人给你搬下去,是不是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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