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诗阡陌-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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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愈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如果不是用了拟人的手法,草木是怎么知道春已尽,到了晚春的时节。如果是用了拟人的手法,那么人是不是都可以百般红紫斗芳菲呢?应该不会,人比草木复杂。如果杨花榆荚无才思的话,又怎能漫天作雪,飞出来活生生的浪漫呢?

    从“惟解”二字看,诗的本义是拿杨花榆荚和知春的草木相比,草木是有才思的,所以有了姹紫嫣红,而杨花榆荚是东施效颦,胡乱舞弄。但是,这不影响,也不可能限制另有所思,那就是由于杨花榆荚朴实无华地尽力而为,才使得晚春多了些许活的浪漫,而这种浪漫正因为不刻意、不嚣张、不璀璨,反而显得更有情趣,缺之而不可。

    以人看,草木怎么会知道春天快要结束了呢。以草木看,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春天快要结束呢?到底知还是不知呢,于是由“知”想起。

    有人说“知”的形成有四个过程:由数据形成信息,由信息形成知识,由知识升华为智慧,到了智慧这个阶段算是真知。想来有理,大千世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管你知不知道,它就在那里,无论事物与规律。数据的集合,形成了信息,信息的归纳形成了知识,学会了知识,也应该升华为智慧,才是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是真知。我们常常把“智慧”二字合在一起用,其实,智是智,慧是慧。智是白天可以看到的知,不用劳心地积累。慧是用心体会形成的极大丰富。古人在造字的时候可能就是这样考虑的。数据、信息、知识这三个阶段是知的阶段,知道了去做,就有了百般红紫斗芳菲,同时还有一种知叫大智若愚,于是有了惟解漫天作雪飞,拙而有灵性。

    草木和人都是有性的,是本身具有的那种能力。草木知春一定是百般红紫、漫天飞雪,而人就不同。因为人除了性还有情,这个草木没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的就是这种不同。金元时期的元好问写了一首词——《摸鱼儿》,其中第一句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来自古就不好解释这个“情”字。不过元好问16岁在赶考路上写这首词的时候,是有故事的,可以佐证一下他理解的“情”字。据说,当时一个捕雁人逮住一只雁,杀了,另一只逃出网的雁迟迟不肯飞去,几经徘徊,最后,一头扎到地上死了。元好问花钱买了那只雁,埋葬了它。

    人有了情,性就变得复杂起来,可以是芳菲、漫雪,也可以是凋零、霜冰。时常有人自诩为性情中人,无非是说自己怎么想就怎么活,因情而扰,顺情而生。相对的不是性情中人的也大有人在,大抵是所谓比较理智的那些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就像草木与杨花。赞美草木的同时,也能接受杨花是种宽容的心态,这是“慧”,是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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