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三国-第二十五章 太原王凌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魏越有一种庆幸,若顾雍没有沉浸在愧疚情绪之中,而是积极寻找低成本解决问题的手段。那么,今夜他绝无生路,就连韩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家院中。

    屋中,魏越抱剑斜倚着梁柱愣神,他旁边贺彪拆解踏张弩,闷声道:“少主或许多虑,顾公子有情之人,应该不会心存杀意儿来。再说四人之中有一人烂醉,于理不合。”

    见魏越不反对,贺彪扭头劝慰道:“真要刺杀少主,来人应该以迅捷剑手为主。四人之中,顾公子心神不属,一人宿醉,陆公子剑技虚浮不善勇斗,至于那位议郎曹操身形修短,虽步履稳健,然未免臃肿。以少主之敏健,足以脱身。故而,奴私以为少主过于忧虑,不妨安心入睡。”

    魏越垂头,思考片刻道:“虎臣以为彼无杀心,无非是因蔡瑁宿醉、顾雍萎靡,但蔡瑁之醉恰好能让寻常人无备、懈怠。”

    他还是坚持己见,让贺彪先休息,自己守夜。

    天色启明时,曹操匆匆出门他要回家换着上朝的冠服,却见贺彪与两名韩氏仆僮腰悬弓、剑,背挂箭匣,三个人牵着五匹马一副出门打猎的装扮。见此,他不由暗皱眉头,陷入思索。

    陆骏与顾雍洗漱后,面对面盘坐享用清淡米粥,蔡瑁进来后直身跪坐在一旁,接住陆骏递来的木碗时开口:“孟德兄走前又回来一趟,说魏越身边健仆远行。”

    陆骏也不由皱眉:“曹议郎还有什么吩咐?”

    蔡瑁摇着头,吹着碗中米粥热气道:“就这么一句,魏越想要崔尚书手迹,此事季才兄可有良策?”

    顾雍也抬头看过去,反倒见陆骏也看自己,就听陆骏道:“此事还需元叹来,今日元叹就现身京中,先去太学处,届时誊抄七经众士子必然相邀。若遇到崔氏子弟,可与其阔谈章草之法,务必明后两日拜谒崔氏。”

    “表兄的意思是小弟上门求书?”

    陆骏缓缓点头,将胡饼撕条泡入米粥中:“崔蔡之名当世称颂,元叹求取崔氏前人手迹,于崔氏弟子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荣耀?只是寻常家书手迹无法令魏越满意,还需一样宝物。”

    蔡瑁也好奇,直问:“何物?”

    陆骏微笑道:“此物于崔氏、我陆氏、顾氏,以及荆州蔡氏而言不过寻常之物。却对于魏越这等豪强子弟无异于通天捷径,给与其一套副本,足以令此人知足。”

    这下蔡瑁更为好奇,再次追问时陆骏也只是笑而不语,示意用餐。

    守夜之后的魏越,一觉睡到下午时,沐浴更衣后,他一袭蓝白两色渲染的粗麻质地衣袍,以最常见、低微的衣料,通过他自己设计的染色,使得这套衣袍有一种清雅、简直气质;特意加厚的衣料,掩饰了少年身躯的单薄,使得魏越举手投足之间拥有一种厚重感。

    就如韩说承诺的那样,今日下朝后与王允同车而来,还是昨夜的那座待客大厅里,魏越与韩胤并肩跟在韩说身后,与王允一行人一同入内,列坐。

    王允身边也跟了两名少年,一个个服色半旧色泽内敛,并肩而行时目不斜视,气度沉稳。

    主位上,韩说与王允并坐,两人都是头戴进贤冠,穿着朱红朝服,王允对韩胤有印象,却对魏越不熟悉,落座后多看了魏越几眼,不由暗暗点头,这的确是个气度出尘,让人一见就能心生好感的高窕美少年。

    魏越之美不在五官清秀,而是面部线条刚毅方正,兼之眉宇间肃穆凝神,尚未冠礼的魏越一头长发以五色彩带束在颅后,浓黑发尾散披肩背颇具美感又不显得凌乱,配合一身得体衣饰,一个能负重道远、不畏艰辛的形象就出来了。

    随王允前来的两名少年也不由多打量了魏越几眼,目光多落在魏越披在肩背上的浓黑长发。冠礼之后的青年会用各种冠进行束发,而这两名少年未曾冠礼,一个可能是性格散漫以赤帻扎头束住头发,另一个长相偏柔俊美的头发盘起,用两枚玉环交叠束发。

    主位上,韩说为王允递茶后,看一眼王允下首的玉环盘发少年,笑问:“子师,何不为老夫介绍一番家中千里驹?”

    双手接住茶碗的王允微微垂首,露笑:“韩公见谅,此间英武少年令老夫不由感慨良多,遥想少年时,王某自诩倜傥中流,也是锐意进取之辈。不似如今,一步三顾,事事犹豫。”

    说着还看一眼魏越,韩说也瞥一眼过去,抚须笑道:“扬祖,故人当面,何惜言辞哉?”

    魏越直身跪坐,听闻后向王允拱手,又对着王允下首两少年拱手,彼此拱手还礼,魏越气度昂扬,语腔厚重咬字格外的清正:“小子五原魏越,曾见王公来去马快如电疾,如今三公同举,正当效力天下时,谈何迟暮?”

    王允却是细细打量魏越眉宇,一天时间足够他想起魏越,缓缓点着头,含笑:“不提老夫,倒是你这五原小童狡黠如故,不知蔡伯喈近来如何?”

    “蔡师蓄锐于江南,时刻不忘效力于天下之志。”

    魏越自始至终就没说什么效力于朝廷,因为这是照搬王允的一句话,当时王允与蔡邕辩论的核心就是朝廷与天下,哪个更重。魏越看来这两个主张的差别很明显,以朝廷为主的,主政思想是维持稳定,再谈强盛、公平与否;以天下为重者,主政思想是法家大公之道,只要能达到强盛目标,就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其中最敏锐的一点也被魏越察觉,那就是对待世家大族的态度,蔡邕主张合作;反倒是王允这个出身大族的人认为日益庞大的世家大族群体应该得到镇压,即便不清洗,也要效仿‘推恩令’将其上下人员的隶属组织关系进行瓦解。

    他回答的简单,王允听来却不简单,追问:“蔡伯喈当真心存效力天下之志?”

    魏越微微颔首,道:“蔡师若无此心,岂会有今日之魏越?”

    这话让王允迟疑,微微眯眼打量魏越,一旁韩说道:“蔡伯喈心力疲惫,有志而不敢为。故而,差遣其门下两位真传并肩入京,吴郡顾雍顾元叹交结京中名流,而这五原魏扬祖入北军为吏。”

    王允这才抚须,沉吟道:“可惜伯喈兄不能亲至,此乃憾事。”

    说着扭头看一眼韩说,又看厅中四人道:“至尊今日还特意询问韩侍中,问及伯喈兄近况。可见至尊有心启用伯喈兄,奈何伯喈兄避居江南,无意劳形于案牍之间。”

    对此韩说也只是一叹,对魏越道:“扬祖入京时,蔡伯喈已有安排。就是不知子师是否乐意。”

    他开口提及,魏越从袖中取出信封起身,双手递交王允手中,王允翻开信纸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双目微微圆睁,眉宇绽着喜色感叹道:“一时义愤之言,却能让伯喈兄惦挂至今……”

    王允是三公同时征辟的侍御史又如何?现在的蔡邕在七经石刻面世之后,可以说是海内第一大儒,彼此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对于蔡邕如今的高隆名望,他心中不可能是平静的。

    当初他不过是为蔡邕际遇鸣抱不平,前后奔走为蔡邕网罗护卫,一个辞官归乡的名门子弟,一个是家族势力遭到灭顶之灾的流放罪囚,彼此身份没多大区别。面对遭受迫害的蔡邕,王允心有感触大谈朝中奸邪与时弊。可蔡邕明明一个流放之人,皇帝心里惦挂着,次年找机会就免罪;而躲避仇家的蔡邕躲到吴地后,整个人消失在中原士林之中,却名望一日高过一日。

    这次七经石碑面世,使得蔡邕的名望一举达到顶峰,这种躲在僻壤之中,却能名盖天下的遭遇……让目睹前后变化的人心中如何能平静?

    而现在,魏越的递来的书信却表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如今海内第一大儒至今铭记着王允当年的恩情,以及王允的志向。尤其是后者,说明蔡邕是认可他王允的,只是不方便自己挽起袖子下场,才把自己心爱的弟子托付给你,以示支持。

    这种志向上的认可,是最能鼓舞人心的。

    面绽红光,王允仿佛年轻了十岁,右臂伸出指着魏越,左手又指着自家子侄介绍道:“这位就是陈留蔡大家门下高足,五原魏越。当年老夫与伯喈兄相遇于阳曲霍亭,畅谈时局时,魏越就在其中。你二人或许还不知,当年伯喈兄反对夏育、臧珉、田晏三路出征鲜卑,而此少年却断言三路必败!”

    说着又看向魏越,介绍自家子侄:“扬祖,这是家中二子,皆不成器,还望扬祖代老夫管教一二。”

    两名王氏子弟起身,行礼自我介绍,赤帻裹头的少年一脸好奇:“某太原王定,素有听闻阳曲越骑旧部威名。当时扬祖能断言三路大军必败,想来必是家学高深使然。”

    魏越也起身还礼,笑着颔首:“当时年幼岂能识得军国大计?的确如王兄所言,乃是舅父与家父商谈时,为小子听去,这才东施效颦于蔡师、王公当面。”

    这才对嘛,王定缓缓点头,称赞道:“越骑旧部久戍边塞,良将辈出,精熟边事!就连扬祖贤弟,当时年幼也能关心兵戎,实属不易。由此也可知,有越骑旧部在阳曲,我太原无忧矣。”

    “承蒙过奖,越愧不敢受。”

    魏越自谦时,另一名少年拱手自荐,气度慵懒语言简练:“某乃王定堂弟,太原王凌。”

    见王凌这做派,魏越笑着重复自荐:“如君所见,某乃魏越。”

    这下王凌露笑,深深作揖后坦然落座,扭头去看王允,下巴一扬:“伯父,扬祖入北军历练,不知侄儿可否同去?”

    王允笑容诧异,更觉得有意思,抚须笑吟吟:“何出此言?”

    王凌端起黑陶酒碗对魏越遥遥示意,笑道:“无他,一见如故尔。”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