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之旅-寻找迷失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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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    李忠    李荣明

    编导    万昆

    (一)

    2005年“六一”儿童节前夕,天津市民贾宁女士给栏目组打来电话,请求我们帮她给一名7岁的男孩邰文新揭开身世之谜,寻找他2年前失散的亲生父母。为了能圆小文新回家的梦,在没有任何明确线索的情况下,记者还是立刻赶到了天津。出发前大家都很清楚,这次踏上的将是一条谁也无法预料的寻亲路。

    5月28日上午10点,记者来到天津市救助管理站设在郊区的流浪儿童保护教育中心。此刻,儿保中心三楼大会议室里正在举行迎“六一”慰问演出。不一会,轮上小文新出场表演拳操了。小文新表演的“拳操”像模像样,一招一式中透着股机灵劲儿,可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两年前在天津和母亲失散后,至今仍记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儿保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的身世之谜一直没人能够解开。

    节目演完后,小文新回到了座位上。身边的一位女士马上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亲密得像一对母与子。直觉告诉我们。她就是助养小文新的热心人——贾宁。

    将近中午,慰问演出结束了,孩子们回到了宿舍。小文新把刚得到的礼物摆在床上。脸上流露出好奇地神情。这时记者走近了小文新。

    与小文新的第一次接触后,感觉孩子很懂事,说话的条理很清晰,沟通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障碍,但被小文新称作“王队”的儿保中心工作人员王鹏却不这么认为:“他没有什么笑脸,就是天天皱着眉头,自个坐着发呆,想事情。我们和他对话,聊天,他也是一种不理不睬。”

    同屋的孩子们都比小文新大,但小文新整日里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孩子们觉得他老。所以都叫他“老邰”。“老邰”的心事儿保中心老师们最清楚不过了,王鹏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生日,我们这个儿保中心是10月18号成立的,所以凡是不知道自己生日的孩子,都定在10月份过生日,给他过生日,买蛋糕,领导都过来给唱生日歌,给切蛋糕,蛋糕分给他,他嚼着蛋糕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哭了。”

    两年来,天津市救助管理站没少为小文新找家费心,但这7岁的小家伙除了知道自己叫邰文新,父亲叫邰宝成,母亲叫小凤外,几乎提供不了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了。

    今年春节前,热心人贾宁自愿助养了小文新。在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贾宁也尝试帮着小文新拾起那些遗忘多时的记忆,但效果不是很理想,对此贾宁非常沮丧。

    小文新因为什么来到天津,他从哪来的,之后又如何与亲人失散的,这一连串的问题是解开小文新身世之谜的关键环节。根据儿保中心工作人员回忆,小文新是于2003年10月16日被天津西站客运处送来的,为了弄清事实,5月29日上午,贾宁领着小文新又一次来到了天津西站。

    “告诉阿姨,那天是从这里走的吗?在那儿丢的呢?”“就在这儿。”“在这儿怎么丢的?你跟阿姨讲讲。”“妈妈带我走到这儿,妈妈说爸爸就在那儿,但我心里想着爸爸在那儿怎么不会拐过来呢?一个小时过去了,没人了。”“那后来呢?后来你自己怎么走的呢?”“我在那儿哭。”“你在那儿哭”?“后来有个姐姐,看到我哭,就把我送到警察那儿。”

    这是小文新两年来第一次在事发现场讲述自己走失的过程。为了核实情况,记者来到了天津西站客运处。出乎意料的是,在翻阅了当年档案后,并没有发现有类似的记录。之后,客运处又找来当时的工作人员,一起来辨认小文新,但谁也不记得见过这个小孩。

    记者后来经过确认才得知,天津市救助管理站提供的信息有误,实际上小文新是在2003年10月12日,早上7点钟被天津东站民警发现的,而不是天津西站。可别小看了这个误差,因为它能让我们准确判断出小文新到底是从哪来的,这对缩小小文新家乡范围大有帮助。于是,记者回到儿保中心,与工作人员进行了第一次信息梳理。

    在分析会上,大家首先分析了天津东站当年的列车往来特点。儿保中心的同志介绍说,从上午10点以前,到天津有20趟列车。一个是从哈尔滨开到天津的,时间是5点56分,再一个是K238是6点13分进入天津,其次是372次,6点28分到。哈尔滨开往徐州的。再一个就是T1834次,6点29分,这是汉口开往哈尔滨的。

    从列车到达天津东站的特点来看,早晨7点钟以前到站的列车绝大部分是从东北方向驶来的。至于小文新当年在天津东站和妈妈失散的原因,在这一点上大家的判断趋于一致,但为什么小文新的母亲要遗弃他,而且遗弃一个5岁大的健全孩子,大家的看法开始有了分歧。贾宁回忆说:“在这之前,他父母发生矛盾,他跟我讲述过,包括吵架当时的情形,他们好像在吃饭呢,他妈妈做饭呢,他爸爸可能说这个饭做得不太好,他妈妈就说一些难听的话,来恶心他父亲,然后就打起来,听他的印象,好像还动手了。动手以后,他跟我讲,他妈妈去他姨姨家了。”而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站长李桂荣却不这么想,她说:“我想是什么呢?这个家庭本身就是,听他的意思很有钱,还开车,是不是因为父亲在外面养这么一个女人?”

    焦点问题是:小文新的家乡到底在哪里?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分歧最大。贾宁说:“他也不是说非常地主动地跟我说,他家在海边,因为他对这个好像没有什么概念。在一块儿生活的时候,我发现他生活习惯,比方说吃鱼,像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是不会吐刺的,但是他挺灵活的。而且就是吃虾,也剥的特别好。后来他就跟我说,我在家里,我经常吃螃蟹。”李桂荣不同意贾宁的判断,她说小文新刚来天津救助站的时候,西北口音十分地明显,如果不是西北人的话,其他地方考虑都不考虑。

    儿保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只知道邰文新的名字,但不能确定他家的大概方位,公安部门的人口信息查询系统是无法帮助查找的。况且。小文新提供的名字是否准确还不得而知。

    两年来,被人叫作“老邰”的7岁男孩邰文新,他的身世对于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的大人们来说,简直就像个谜。也许是与亲人失散的经历。对孩子的心灵打击太大,造成了医学上所说的患有“强迫性失忆”。看来,小文新回家的路途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漫长和艰辛。

    下午4点钟,在儿保中心的座谈结束了。虽然没能获得预想的效果,但大家谈的部分细节还是给了记者一些启发。于是,记者决定对这些信息重头梳理。

    黄昏时分,记者和贾宁把小文新带到了一家大超市,首先直奔海鲜柜台。这些海产品是生活在海边的人经常见到的,但小文新却感到陌生。之后,我们又把他领到土特产和蔬菜柜台,小文新一下子就认出了粉丝、土豆等土产品。

    吃是孩子们脑子里最难抹去的记忆,通过让小文新辨别食物,可以判断出他身边的生态环境,从超市出来后,我们平添了一些直觉。

    贾宁带着小文新回家了,正好赶上吃晚饭。贾宁告诉小文新晚饭吃炸酱面,但小文新却说想吃大米饭。期间,记者向小文新询问起他的饮食习惯。

    “平时在家里吃米饭还是吃馒头?”“米饭。”“你们家种玉米吗?就是棒子。”“种。”

    晚饭后的小文新显得很活跃,话也多了,甚至他还主动给我们念了一段天津快板。两年的天津生活,已经改变了小文新的口音。趁小文新情绪好的这段时间,我们赶紧和他拉起了家常。其中记者得知小文新的父母都属龙,小文新属虎,这个信息我们记在了心上。为了使小文新更准确地介绍家乡特点,记者特意放了一段卡拉OK,让他根据画面参照对比。在画面中,小文新对草原、雪地、棉服和耳罩感到非常熟悉。小文新指的是棉耳罩,这种防寒用品普遍在相对高纬度地区使用,但是有大海的地方会这么冷吗?

    在画面上出现了大海,这时贾宁凑过来问小文新:“你们家牛能过这海吗”?

    没想到小文新是这样回答的:“牛是走着过去的。”

    原来,小文新所说的“海”其实并不大,牛能趟水过去的充其量是条河。采访中,贾宁和她的父亲又分别向我们透露了一些极有分量的信息。贾宁说小文新喜欢唱歌,放《青藏高原》这首歌时,他就突然说他去过青藏高原。贾宁的父亲说,春节的时候给他热小豆包,他说了那么一句“别给我整的太热了”。“整”这个字绝对是东北话。而且包括他们家有自己做的黄酱,睡火炕。

    我们就像玩拼图游戏,一块块的从小文新模糊琐碎的记忆中寻找有价值的板块。

    当天晚上,我们对两天来获得的信息进行了梳理分析:

    早晨6点至7点之间,天津东站到达的列车大部分从东北方向驶来,而且小文

    新的母语里有明显的东北俚语:

    小文新的家乡树木稀疏,冬季气候寒冷:

    小文新的父亲曾经放过牧,说明家乡离草原不远:

    小文新的家乡以米为主食,这不是西北人固有的饮食习惯:

    小文新的家乡不乏有河流,甚至湿地:

    小文新的相貌有北方少数民族特点。

    针对上述分析,我们做出了推测:那就是小文新家乡的大致方位在黑龙江省与内蒙古接壤的两侧,而且家住在某中小城市的乡下。

    (二)

    5月30日一早,我们和贾宁带着小文新来到天津市救助管理站,希望以救助站的名义,向有关地区的公安部门请求查询小文新和他父亲的户籍登记情况。为此我们提供了事先推测出的部分地区名单。此时我们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这次查询没有结果,我们的调查就要陷入僵局,这两天的努力就会白费。

    正当我们根据地图上的坐标一个个报出相关地区名称时,坐在旁边的救助站管理查询科科长孙林庆突然插进了这么一段话:“当时我问这个小孩是哪里来的,后来我们通过和他沟通,最后他说他姥姥家在扎兰屯。”

    孙科长的话就像给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让我们亢奋了起来。于是我们马上在地图上寻找它的方位,很快就发现扎兰屯这个地方,它位于内蒙古东北部,与黑龙江省的省界不足50公里,与我们推测出的方位非常吻合。

    没想到孙科长接下来的话却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我们就查了一下,跟扎兰屯公安局户政科联系并查了一下,提了他和他父母的名字,最后户政同志说这些名字户政上没有登记。”

    邰文新这三个字在扎兰屯市没有户籍记录,可能有下面几种可能:第一,小文新记错了自己的名字;第二,小文新记错了姥姥家的城市名称;第三,小文新不属于计划生育指标内出生的孩子。

    记者赶忙转身问小文新:“扎兰屯那个地方你记得吗?”小文新摇头说:“我家不在那儿。”

    无论大人们怎么样地追问,小文新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否认。救助站的领导告诉我们,孙科长是两年前救助站里第一个和小文新接触的人,他对小文新初到天津时的情况最了解:“为什么他妈告诉他爸的名字,不告诉他妈自己的名字,这个当时我打了个问号,我觉得这个孩子遗弃了。我们在查完了以后,没有。我们就这点想法,就觉得可疑,谈话时就跟他说,文新你怎么知道扎兰屯呢?他说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常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孙科长,小文新的母亲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孩子,说明她早就有了遗弃孩子的念头,为了让孩子找不回家,胡乱说了个地名告诉小文新:这是姥姥家。况且,在扎兰屯的户籍查询中没有相应的记录,于是孙科长认为扎兰屯这个线索没有参考价值。

    孙科长的分析不是没有可能,但我们还是坚信小文新的母亲不至于这么没人性。在我们的要求下,孙科长再次拨通了扎兰屯市公安局的电话。和两年前的查询结果一样,扎兰屯市公安局没有查到邰文新和父亲邰宝成的户籍记录。

    记者对这个结果并不失望。因为小文新说的是姥姥家住在扎兰屯市,如果这个信息真实的话,很有可能小文新和父亲不是当地人,因此户籍不在扎兰屯。记者坚信。找到了小文新姥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在征求了贾宁的看法后,记者决定当日就带着小文新赶赴扎兰屯去寻亲。救助站的领导听后也很支持,他们决定派孙科长与我们同行。

    出发前,贾宁带小文新回到生活了两年的天津市儿保中心,向其他小朋友告别。

    同屋的伙伴听说小文新要去找自己的父母,纷纷把自己床上挂的千纸鹤摘下来。送给了小文新。

    小文新在伙伴们的簇拥下走出了儿保中心的大门,他的步伐很坚定,但此时我们的心里却有些发虚,因为我们清楚,万一此次寻亲失败了,小文新还要重新回到儿保中心,到时候他的性格会不会变得更加孤僻,到时候伙伴们又叫他什么呢?

    5月30日下午5点零4分,寻亲一行搭乘开往齐齐哈尔的1051次列车从天津出发了。当列车徐徐地驶出了天津站时,我们发现小文新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呆了很久很久,车厢的这一边,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着信息。

    扎兰屯对我们来说太陌生了,大家都迫切想知道它到底是啥样子。而且我们也认为,需要找个扎兰屯人和小文新交流交流,说不定老乡见老乡会进出什么火花出来。于是记者找到列车长,向她说明了情况并寻求她的帮助。不一会,广播里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旅客们,现在广播找人,如果您是家住扎兰屯的,请您听到广播以后,请跟列车长联系,需要您的帮助。旅客们,现在广播找人,如果您是家住扎兰屯的旅客,请您听到广播以后,请跟列车长联系,有事需要您的帮助。”

    10分钟后,列车长告诉我们在餐车上来了一个扎兰屯人。我们迅速赶了过去。

    在我们介绍了这次行程的目的后,眼前这位老兄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我认识一个邰老六,那是我的好哥们,那时候他有这孩子我不知道,怎么说好……”

    这位老兄犹豫了半天后继续说:“邰老六大约比我小一两岁吧,他是四十一二岁,他老婆可能离过婚的……”

    陌生人对邰老六的描述与小文新对父亲的记忆差不多,只不过小文新的父亲是不是41岁的龙年生人,我们不得而知。最后,我们约好了到达扎兰屯后再联系。

    扎兰屯真的有邰姓居民,而且城市人口不多,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我们兴奋了。

    经过22个小时的行程,我们于5月31日下午驶进了齐齐哈尔。在火车站外。扎兰屯市民政局的同志早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了。

    “诗情未尽在苏杭,幽绝扎兰天一方,深浅翠屏山四面,回环碧水柳千行,牛羊点点悠然去,凤蝶双双自在忙。处处泉林看不厌,绿城徐人绿村庄。”这是著名文学大师老舍先生生前游访扎兰屯时留下的一首诗。形象逼真地刻画了扎兰屯市的风光景色。诗中所描绘的景象有山、有水、还有草原和牛羊,这与邰文新自己介绍的家乡情况十分相似。另外,扎兰屯市也有人姓邰。您想啊,邰姓在百家姓里是小姓。在这几十万人口的城市里,姓邰的加在一起能有多少,说不定他们之间还都是亲戚呢。照这个理儿来说,小文新在扎兰屯找到失散两年的亲人应该十拿九稳吧。事情的发展像我们这样乐观吗?

    在赶往扎兰屯的路上,当地同志向记者介绍了扎兰屯的地貌特征和风土人情。并告诉我们,扎兰屯市只有一处景点公园,名叫“吊桥”,凡是生活在扎兰屯市的人,尤其是少年儿童基本上都去玩过。于是,汽车驶进扎兰屯后,我们要求直接把小文新带到吊桥公园,看看小文新是否对这有印象。

    “这个公园有来过吗?有个吊桥……”一到公园,记者急迫地问小文新。“没有!”回答得很干脆。“一点儿都没有印象吗?”“没有。”

    我们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回答,哪怕我们再问几遍,照旧听到的是干脆的“没有”。这一连串的“没有”,让我们非常沮丧,我们情愿相信小文新是彻底失忆了。此时,我们开始纠正自己的做法,那就是这次寻亲不能完全依赖小文新自己的记忆作为指南,应该借助社会各方面集体的力量。

    安顿下来后,记者就立刻与扎兰屯市公安局、民政局、广电局、呼伦贝尔市救助管理站联系,请求他们给予配合和支援。令我们感动的是,不出十分钟,这些部门的主要领导。已经来到我们入住的宾馆会议室里。

    这次碰头会由记者主持,孙科长和贾宁分别作了情况说明,之后,扎兰屯市公安局的同志首先发了言:“到目前为止。我们首先从户政这一块。把这个人口系统库打开,把姓邰的开始调查,调查半天,这里已经登记处理了,一共是105人。”

    全扎兰屯市邰姓总共有105人,如果两个邰姓人组成一个家庭的话,这意味着整个扎兰屯才有52个邰姓家庭,这个范围实在太小了。来扎兰屯之前,我们只是查过邰宝成和邰文新这两个名字,这次要是把姓邰的人全查一遍。小文新找到家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为了增加保险系数,我们请求扎兰屯市电视台赶制一档《寻人启示》公益广告,争取在当天晚间播出,这个建议迅速得到了广电局领导的批准。

    当晚7点钟,我们赶到扎兰屯市电视台的演播室,和制作人员进行了现场策划。晚上8点10分,扎兰屯市电视台破例在新闻节目中插播了这期特别节目。

    扎兰屯市电视台主持人说:两年前这位小朋友在天津火车站与家人走失,两年来他非常想念自己的家和父母亲,在各界人士的关注和帮助下,这位小朋友今天回到了扎兰屯,由于他对往事记忆模糊,无法回忆起具体的家庭地址及父母名字,所以给找寻家人增添了一定的困难。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为了让这位小朋友与全国的小朋友共同欢度自己的节日,请各位热心观众能够积极提供相关线索。

    (三)

    5月31日晚上,为小文新找家的寻人启示在扎兰屯市电视台两个频道反复播放着。但是整整一晚上,一个热线电话也没有接到,这个结果让每个人的心凉了半截。

    扎兰屯的天亮得很早,不到清晨5点,街上便传来了孩子们的欢歌笑语声,我们知道“六一”儿童节到了。

    在我们住的旅店不远处就是吊桥公园,今天,扎兰屯市的少年儿童将在这里庆祝自己的节日。经验告诉我们,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必须要把握住。

    早上8点,吊桥公园门前已经聚满了人,在大人身边,我们看到的是一张张天真可爱而又幸福的笑脸。在公园里,我们看见有一个文艺演出区,于是直径走了过去,和组织单位进行了磋商。听到我们的陈述后,大会主持人上台了。

    “今天我们有一个很特别的安排,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小朋友叫做邰文新,他是两年前从我们扎兰屯市走失的小朋友,他对两年前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今天我们希望所有关心邰文新小朋友的热心人们,知道邰文新小朋友线索的与我们联系。在这里我们对社会热心人们表示衷心的感谢。这里我们也希望今天能送给邰文新小朋友一个难忘的快乐的‘六一’儿童节,请大家帮帮忙,帮助他找到自己的家长,让我们献出自己的力量。”

    如果说,两年前小文新在天津与母亲失散是个不幸的话,从那以后两年来,小文新得到最多的就是周围人对他的爱。从天津到扎兰屯,路程虽然遥远,但一路走来,越来越多有爱心的人纷纷加入了进来,使得这种爱变得更加地浓烈。无论这次寻亲之行是否成功,我相信这次的经历,将给小文新的一生留下美好记忆。

    上午10点,寻人启示的热线电话依然悄然无息,在吊桥公园的现场也没有人提供线索。我们开始灰心了。

    这时候,一个新的疑问又浮现出来了:小文新刚到天津的时候不会写字,在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天津救助站的同志是不是给听差了,因为邰和谭甚至和唐的发音很相似。于是,我们马上通知扎兰屯市公安局,请求他们扩大对姓氏的排查范围。

    在等待排查结果的时候,我们带着小文新来到了扎兰屯市的郊外,让他感受和辨认一下这里的地貌和村落,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判断一下我们来的大方向是否正确。

    “这山像吗?”“那个山像。”

    小文新曾经跟我们提过,家乡有山,山上有白颜色的四个大字,什么字他不知道。但据大家分析,这四个字应该是“护林防火”,这在大部分山区都有。

    不一会,民警同志给我们带到了一个村庄,他们说这个地方有姓邰的人家,但还没有排查过,我们可以顺道问问。

    “整个村子就我家姓邰,其他没有姓邰的。”“看他的长相有没有印象?”“没有。”

    小文新看见这么多人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烦躁起来,索性来了个一问三不知。没办法,我们只能代他回答。

    我们走访了好几个地方,结果都是这样:所到之处小文新都感到似曾相识,但没有人认识他,而且很多人都看过昨天播出的寻人启示。此时,我们的心情就像天上堆积的乌云,阴沉而又压抑,我们预感到暴风雨就要来了。

    天上开始掉下雨点,这意味着今天的寻找行动就要结束了,看到我们情绪不好,当地陪同我们出来的同志上前来安慰我们:“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小文新描述的情况也是只言片语和概念性的东西。咱们很多也是根据他介绍的情况,进行一些判断和推理,这需要时间。”

    雨下起来了,而且下的很猛。当地同志告诉我们,这只是一场雷阵雨,下不了多久,并提议我们再往远走走,再试试运气。此时,每个人都很清楚,这种寻找线索的办法只能算是碰大运了,成功的概率不会大。

    大雨里,我们前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真是祸不单行。在风雨交加的途中,突然,我们乘坐的车辆轮胎爆了。利用这个时间,我们在车上打开了地图。

    “咱们车现在坏在什么地方?”记者关心的问。扎兰屯市市委宣传部干事李万军告诉我们,车的位置离扎赉特旗大约有30公里。“咱们这附近有多少带扎的地方?”

    “带扎的地方好多。”“靠近黑龙江这一带大概有多少?”“你看这儿有个扎兰屯,这儿有个扎赉特旗,再往南这儿有个扎鲁特旗。这个地名在我们这个地区比较多,扎兰屯和扎赉特,扎兰屯和扎赉特还挺相象。”

    最后一句话“扎兰屯和扎赉特还挺相象”,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我们的脑海里马上联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小文新刚到天津时说的“扎赉特”被救助站的同志听成“扎兰屯”了?随行的当地同志马上给扎兰屯市公安局去了电话:“再扩大一下排查范围,能不能让当地公安局帮助咱们把扎莱特旗、扎鲁特旗这几个地区都排查姓邰的这个姓氏。”

    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放弃了前行,汽车开始往回返。

    这个时候,上午在吊桥公园组织表演的单位给我们打来电话,说有人认识小文新,本人不好意思找我们,叫我们直接去她家里。此时,刚才还是黑云密布的天空变得晴明了。在场的每个人都认定:收获的时刻快要到了。

    汽车直接把我们带到扎兰屯市近郊的一个村子,当地的同志说。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外来人员。刚一下车,我们看见小文新直奔一所住处走去。

    “对这儿周围有印象吗?”面对记者的询问小文新第一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是小文新到扎兰屯后第一次对周围环境做出肯定的回答,看来这一次八九不离十了。进村子不到50米,我们找到了打电话的那个人。

    “我看这个小孩怪可怜的,我想抚养这孩子,是这么回事。”这位大嫂的开场白让所有人哭笑不得。

    这时候,我们又想起在列车上结识的那位老兄,但是他的手机关机了。正当我们计划订车票回天津的时候,扎兰屯市公安局给我们来了电话,让我们赶紧过去。说有重大线索发现。

    10分钟后我们赶到了公安局,公安局的领导在院子里一直等着我们。扎兰屯市公安局副局长石宏彬告诉我们,查到了两个人都是76年出生的,都属大龙。女的叫宫永凤,男的叫邰宝成,但这他们的小孩是98年出生的,叫邰卫东,并不是叫邰文新。

    公安局的同志告诉我们,这条信息是在内蒙古兴安盟公安人口信息系统里查询到的,他们发现在兴安盟有五位叫邰宝成,符合邰文新条件的信息一个,那个男孩是1976年4月26号出生的,是在内蒙古巴彦巨力河村,他的家庭构成里有邰宝成,男,宫永凤,女,邰卫东三个人组成。邰宝成和宫永凤,两个都是同年出生,两个要按属相来说,都属龙。这个小男孩儿是他的儿子,写的是1998年出生,从属相来看应该属虎。

    公安局的同志还告诉我们,巴彦巨力河村隶属于扎赉特旗。离扎兰屯市只有200公里。一听说是在扎赉特旗,我们全都惊呆了。我们的车下午就是在扎赉特旗的界边爆的胎。

    没过多久,扎赉特旗警方又传来了新的信息。

    “邰卫东的大爷已经到派出所了,说在两年前他妈领他,从红花尔基打工时候走后,再就下落不明了。”公安局的同志说。

    “就叫邰文新,这小孩就叫邰文新……”我们可以听到电话里那一端的声音。

    实事基本确定了,那就是:邰文新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扎赉特旗——巴彦高勒镇——巴彦巨力河村,父亲和母亲都是该村人,祖辈也生活在那里。

    贾宁哭了,我们能猜到此刻她的泪水是甜的。因为在这一天,在“六一”儿童节这一天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她把“回家”这个珍贵礼物送到了小文新的面前。

    第二天我们就要离开扎兰屯,带着小文新回家了。临行前的晚上,我们给小文新举办了一次生日庆典,想让他牢记着,今年的“六一”儿童节是他生命中的又一次诞生,为了这个诞生,多少人付出了他们的爱和心血。

    (四)

    6月2日早上7点,我们收拾好行囊,准备开赴这次寻找迷失的家园的下一站,距离扎兰屯市200公里的扎赉特旗。如果把扎兰屯比喻成驿站的话。那么扎赉特旗一定会是我们要去的终点站。对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坚信不移。

    为了给小文新寻找迷失的家园,扎兰屯市有关部门协同会战,仅仅在24个小时,就帮我们锁定了小文新家乡的方位,办事效率之高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对此记者采访了扎兰屯市副市长王淑贤,她说:“我想这个事情无论涉及到哪个部门,哪个单位,或者哪个个人,每个人都应该献出一份爱心,伸出一份援助之手,这样可能全社会就会少了这样的人,或者没了这样的人,让每个家庭都是团团圆圆的,美美满满的。”

    早上7点30分,在一片祝福声中,我们出发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进入了扎赉特旗,之后又行驶了近30公里,我们的车开进了巴彦高勒镇的巴彦巨力河村。

    对于车窗外的一草一木,小文新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和否认。从天津出来后,每到一处我们都对小文新的摇头感到沮丧,而这一次我们心里却非常地踏实。

    警车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小文新的家门口。小文新下车后,还是一脸的茫然,这时几个妇女快步走了过来,抱住小文新就哭。

    “这是谁啊?文新。”记者观察着小文新的表情。

    “不认得了。”小文新摇头。

    “文新,这是你的奶奶,你把奶奶忘了?”一个中年女人焦急地摇晃着小文新。

    老人家看见小文新还不认她,拽着小文新就往屋子走。来到一个相框前:“这是谁?认识吗?这不是你吗?”

    为了唤起小文新的记忆,我们带着他在屋子里边走边看。突然,小文新对着一扇门说了这样的话:“这门打开后是后院,里面养着鸡。”

    门打开了,正如小文新说的一样。小文新的记忆之门终于打开了,我们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不一会,小文新的家人找来了两张小文新和父母的照片。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小文新父母的长相,但遗憾的是,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在家,而且还不知道小文新已经回家了。

    为了了解更多信息,记者把小文新的全家人叫到了一起。

    “他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他父亲现在还一直打工呢,他母亲的信一直没有。”“他父亲在什么地方打工?”“二连浩特。”“他们夫妻俩结婚多少年了?”“97年结的婚。”“母亲是同村人?”“她是巴彦高勒的人,他俩是同班同学。”‘他们是自由恋爱吗?”“对,自由恋爱。”“结婚以后他们夫妻的感情怎么样?”“感情也行,没打工以前挺好的。”

    我们最关心的问题是,2003年10月中旬,小文新是怎么与这个家失去联系的。邰文新的伯母告诉我们:“在红花尔基打工的时候,他妈要领小文新回老家。他爸给他妈带来三千多块钱。他妈跟他爸说是拿来巴彦高勒给他四姨看孩子,他爸就把他俩送到火车站,上车了他爸就走了,走了以后母子俩就没回来。

    是不是小文新母子俩走丢了呢?但这个疑问被小文新的姑姑给否定了,她说从邰宝成和宫永凤带着孩子外出打工后,宫永凤就有过一次神秘失踪的经历:“失踪一个礼拜。然后通过人际关系我们有点消息了,说是在呼市什么郊区,然后通过人我们找去了。没找着,她也是发现了,也是防备呢。说是找过来怎么回事,然后没找到。我们就想孩子这么小她肯定不忍心,哪怕是打过来传呼,我们有个思想准备,肯定得有个信。就这么等着,因为找不着了。然后终于有一天就来个传呼,传呼也不是很明显的,就是问小孩呢?然后我们就按那个传呼显示的方向去找了,把他们抓回来了,逮回来了。有这儿回事。”

    这一次小文新在天津的遭遇,母亲宫永凤向家里有过什么交代吗?邰文新的伯母告诉我们:“她给她娘家来电话,她给她二嫂说是小文新已经被人杀害了。他舅妈一听是他妈的声,‘你不是小风吗’,邰文新母亲就赶紧把话筒撂下了。”

    不知道小文新的母亲依据什么事实认定自己的儿子被杀害了,如果不是现在小文新活生生地回来了,他的亲人们还将忍受多久“丧子”之痛。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这位母亲再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要懂得这么一个道理:“虎毒不食子”啊。相信大家也很关心,宫永凤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了弄清楚在2003年10月12日那天,小文新与母亲失散的真相,我们通过当地公安局的配合,找到了联系宫永凤的电话,她现在在河北省沧州市。

    “喂,我是宫德山的朋友,你家小孩儿我们现在找到了,我让你家小孩儿跟你说几句话吧!”

    “嗯。”宫永风很平静。

    “妈妈我想你了。”小文新对着电话说。

    “嗯。”宫永凤依旧很平静。

    令人错鄂的是,宫永凤听到自己孩子声音,没有表现出找到孩子的惊喜,平静的语气让我们无法理解。电话里,我们希望宫永凤回忆一下当时在天津火车站发生的事情,但是她极力回避这个问题。

    起初,宫永凤不知道我们是在巴彦高勒她的老家打来的电话,当记者亮出自己的身份并告诉她小文新已经回到了奶奶家,宫永凤把电话挂上了。之后,我们又再一次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能在沧州等我们吗?”记者问。

    “去天津不行吗?”

    “为什么要去天津呢?”

    “沧州也行。”

    最后,我们约好了第二天在河北省沧州见面,宫永凤强调说,我们在出发前一定先要给她去个电话。

    我们和宫永凤联系上后,小文新给父亲邰宝成打了电话。

    “爸爸……”

    “啊?谁啊?”邰宝成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我是邰文新。”

    “你在哪呢?”邰宝成焦急地问。

    “我在奶奶家。”

    邰宝成在电话里显得很激动,他不相信这个事实。经过亲属的一再说明,邰宝成终于相信儿子邰文新回到了自己的家,、

    “别着急,过两天爸爸就回去了。等着,等着爸爸,千万别走开呀,知道了吗?”

    “嗯。爸爸别哭了。”

    我们为小文新寻找迷失的家园这个使命此刻就要结束了,临行前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掉下了眼泪。

    贾宁抱起了小文新:“阿姨走了,你会想阿姨吗?”

    “想。”

    “给阿姨打电话,在这边儿要听奶奶的话,听见没有?”

    “听见了。”小文新哭了。

    看见贾宁转过身子。小文新突然念起了那段天津快板:“我来到了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压死了200多,警察来抓我,吓得打哆嗦,连滚带爬钻进了耗子窝……”

    第二天,记者再次给宫永凤打去电话,房东说宫永凤已经搬走了,去向不明。

    采访札记

    李忠

    从拿到《寻找迷失的家园》选题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知道接手了一个近乎不可完成的任务:为一个流落在天津近两年的7岁男孩邰文新找家。

    他只知道爹叫邰宝成,娘叫小凤,自己属虎;

    他一会说自己住海边,一会又说家在“青藏高原”;

    他除了能背“来到了天津卫,嘛都没学会……”,再就一问三不知了;

    他整日皱着眉,小小年龄却被人称为“老邰”,而且拒绝与人交流。

    Who?Where?What?Why?这几个W整整折磨了我们7天。大脑就像被蚊子咬过似的,一直痒了7天。

    5月27日晚8点。我们到达天津。

    第一天,除了晚上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外,一无所获。

    5月28日,在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的情况分析会上,有人说小文新有西北口音;有人说这孩子吃海鲜倍儿麻利,听了一大堆相互矛盾的线索后,我们差点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小文新肯定不是外国人,但家在哪没有准谱。

    5月29日,带着疑问和焦虑,我们开始对小文新进行全日候地观察和询问。

    “小新,你爸爸开车吗?”“小新,你爸爸干什么的啊?”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地抛了出来。得到答案后,我们下的结论是:小文新父亲开车…盖大楼…包工头…包二奶…抛弃…小文新母亲报复…扔孩子。

    在这一天里,除了没给他灌辣椒水外,我们用尽了“威逼利诱”手段,最终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小文新家乡的方位轮廓逐渐清晰了。

    第三天,我们推断出他的家乡应该在内蒙古和东北的交界处。

    5月30日,我们再次与天津救助站进行接触。当初和小文新接触的孙科长差点被我们逼疯了,“扎…扎屯…扎兰屯!”他终于招架不住了。立刻,我们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位于黑龙江与内蒙古的交界处,一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着的小县城。“下午出发!立刻赶往扎兰屯!同时请求当地公安部门配合查找!”

    这是到天津的第四天,在这一天我们坐上了北上寻亲的列车。此刻大家心里都很发虚,生怕踏上的是一条“有归路”。

    绿皮火车,长长的一列,缓缓驶过无数记不清名字的小站。真让人伤感。看着可爱的小文新,听着他稚嫩的“我想回家”童音,连铮铮汉子都想落泪。

    22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扎兰屯。在扎兰屯的两天里,我们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5月31日,扎兰屯公安部门发动所有的派出所清查邰姓人口,甚至开车两百公里到少数民族村摸排……

    扎兰屯电视台紧急制作寻人启事。两套节目黄金时段密集播出……

    6月1日,我们带小文新去该市最大的公园表演节目,到老百姓中间讲述自己的故事……

    很快小文新的遭遇家喻户晓,一时间泪花飞溅,唏嘘不已。线索一个个接踵而来,又一个个被无情浇灭。在这紧要关头,制片人姜老师来电:“全组同志鼓励你们,支持你们,我们是你们的坚强后盾!”

    焦灼着……坚持着……兴奋着……失望着……

    雨下起来了,敲打在车窗上,雷电在广阔的草原上肆无忌惮,乌云快压到车顶上。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我们的车胎爆裂了,寻亲的车在大雨中疲倦地瘫在了路上,眼前的情景是否寓意着一切即将结束?

    “有重大情况,兴安盟网上发现了一个邰宝成,蒙古族,他媳妇叫宫永凤,也是蒙古族,可能性比较大!”扎兰屯市公安局的石局长打来了电话。大雨中,我们向公安局狂奔去,在机房我们看到了邰宝成的家庭情况,是了,就是了,小文新的家找到了!第六天。我们喜极而泣。

    6月2日,我们带小文新回扎赉特旗的家了。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奔腾的骏马……这是我的家,我的天堂……”,看到拖拉机,小文新很兴奋“我爸爸就开这种车”;“我爸爸还给别人放羊”,看来邰宝成不是包工头啊。那宫永凤为何要抛弃小文新呢?带着最后的疑问,我们到了扎赉特旗巴彦高勒镇巴彦巨力河村。事件的发展永远不按人所谓的常识来设定。原来宫永凤背叛了邰宝成,跟情人远走高飞,路过天津顺手就把小文新给扔在了火车站!

    第七天,我们把小文新送回了家。真相已然大白,痛哭、离别、难舍……整整积蓄了7天的情绪在这一天打开了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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