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纪弦原籍是陕西周至终南镇,新近才知道的。他虽出生于河北清苑,但于原籍,却还是有着怀想。因着友人的推介,看到诗人写的《梦终南山》,“那不是秦岭的一部分么?唉!正是。正是那最美的所在:最令人流泪的。”实让人能有些伤心痛楚的意绪。这眼泪,是民时的眼泪,就汩汩汣汣流落多少年,是诗人对于故乡的怀想,对于往昔岁月的追忆。这几天就读着这样的诗句,在雨天里遥望终南,不时有着梦回民时的美好。纪弦,这位民时走出的诗人,终南山下的乡亲,就一次又一次地让人回望民时,做历史的穿越了。
知堂也是一样的。厚厚的一大册《知堂小品》,能读进去书时翻翻,读不进去书时翻翻,都会觉得舒坦。他《怀废名》一文之前的小引,真是绝味,“余识废名在民十以前,于今将二十年,其间可记事颇多,但细想之又空空洞洞一片,无从下笔处。”而后又轻言道,“废名曾寄住余家,常往来如亲属,次女若子亡十年矣,今日循俗例小作法事,废名如在北平,亦必来赴,感念今昔,弥增怅触。”轻轻落笔而情有万钧之重,俨然大家手笔。
关于废名逸事,知堂说可以略记一二,“废名平常颇佩服其同乡熊十力翁,常与谈论儒道异同等事,等到他着手读佛书以后,却与专门学佛的熊翁意见不合,而且多有不满之意。有余君与熊翁同住在二道桥,曾告诉我说,一日废名与熊翁论僧肇,大声争论,忽而静止,则二人已扭打在一处,旋见废名气哄哄的走出,但至次日,乃见废名又来,与熊翁在讨论别的问题矣。余君云系亲见,故当无错误。”嘻,这即是民时的风气。
民时风物实多可爱,偶尔翻书,便能率然看见天空中的一片云,每于心间,即能有欣然相晤处。或刚强,或做作,或暴戾,或柔弱,或果勇,或畏缩,或任性,或沉静,一任为之,般般好看。阴雨的午间,翻两页书,亦如在民时的天空下行走,忽然有人敲门,楼道有香烟和香水的味道,眼光仍然是呆滞的,像是从书里还没有走出来。
废名在吉林大学中文系做教授,是一九六七年十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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