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学校门，他满怀信心和希望，一口气跑了十几个单位应聘，却屡遭失败。沮丧至极的他想到家中年迈多病的父母，觉得无颜以对，一咬牙，在一个偏远的小城的一个十字路口旁摆起了水果摊。
他起早贪黑到早市批发水果，和批发商斤斤计较地讨价还价。刚开始，生意并不顺利，收入刚好勉强够一个人吃饭。
这天下午，生意清淡，他正百无聊赖地打瞌睡，朦胧中一个身影站在摊前。有生意了！心里一阵欣喜。揉揉眼睛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旧校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案板上的水果发呆。这个眼前的小男孩让他一下子想起多年前的他。
小同学，想买水果？买什么水果，叔叔帮你选。他很和蔼地说。
奥——不！小男孩一愣，先是应着，又赶紧摇摇头，脸一红，跑了。
真是个有趣的小男孩。他摇摇头笑了。一时没有顾客，他继续打起了瞌睡。
第二天下午，生意似乎好了点。他正在给几个顾客称水果，只见人群中探出一个小脑袋，他一看，是昨天的那个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拿着攥着什么，眼巴巴地盯着案板上的那几个最大的红艳艳的苹果。
其他顾客都走了，小男孩还站在那里，眼睛紧盯着那几个苹果。
小同学，来买苹果是吧？来来来，这几个苹果又大又新鲜，便宜点给你。他热情地招呼着，拿出秤杆。
我……我……小男孩吞吞吐吐地说着，欲言又止。匆忙看一眼手里的钱，脸倏地红了，一转身跑了，转眼消失在墙那边去了。这次他看清了，小男孩手里攥着的是几张皱皱巴巴钞票。
这个小男孩为什么每次来都不买苹果？难道他的钱不够？抑或……看着小男孩消失的背影，他心里疑惑不解，转念一想，莫非他是想偷水果不成？看他每次的举动不是小偷又是什么。现在这孩子真不学好，下次来我可要小心提放，好好问问，赚分钱容易吗我。
第三天下午小男孩没来，第四天下午小男孩也没来……这样一连过了四五天，他猜想小男孩一准是被他看穿了心思，不敢来了。
大约是第七天下午，小男孩再次出现在他的水果摊。他气喘嘘嘘地跑到摊子前，将手一摊，说，叔叔，我买苹果。他看到，小男孩的手里是一摞皱巴巴的一元、五角、一角的钞票还有一些七大八小的硬币。
我买苹果，要个头最大的，红的。小男孩激动地说。那种，对就那种。小男孩指挥着他拿案板上最大的那几个红玉苹果。
小同学，买苹果给谁吃？串门走亲戚？还是自己吃？他一边挑选苹果一边温和地搭话。
不，是给我爷爷。男孩说着，突然眼睛红了，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怎么啦？小同学。他急忙问道，心心里想，该不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吧？
叔叔，您真的想知道？小男孩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眼圈红红的，说。
有什么伤心事？说说，看叔叔能不能帮你。他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鼓励说。
从小男孩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了解到，小男孩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都在厂里打工，虽然工资不高，但生活很幸福。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一场车祸夺去了他父母的生命。奶奶经受不住打击不久也去世了，家只剩下他和七十多岁的爷爷。爷爷天天起早贪黑捡破烂供养他上学。爷爷以前在村里是林果技术员，很喜欢吃红玉苹果，可从不舍得买来吃。他转了很多个摊子发现他那里有这种苹果。他几天，爷爷病了，病得很重，他想买苹果给爷爷吃，可家里没钱，他就偷偷去捡破烂。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赚的钱刚够买两个苹果，第二次我来刚够买四个苹果。我想给爷爷多买几个苹果，让也有高兴，一高兴病就会好了。没想到，爷爷在前两天去世了，可我还没有让他吃到最喜欢的苹果，我真是不中用！小男孩低着头，自责着，两只脚不停地来回交叉蹭着。
听了小男孩的叙述，他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鞋上缝着一小块白布。多懂事多可怜的孩子！他的眼睛润湿了。
小同学，你爷爷走了，你更要学会坚强，会有很多人帮助你，你这次买苹果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我听人说，人死了，可也一样会吃东西。我要把苹果供奉在爷爷的坟上，这样爷爷想吃苹果的时候就可以吃了。小男孩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真是个小男子汉，你长大了，你爷爷知道了你的心思会很欣慰的。这是七个最好的苹果，给你，不要钱。
那不行，爷爷说了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小男孩坚决地说。
我的钱不够买这么多吧？我打听过了，这种苹果很贵的。小男孩犹豫着不肯接，这是八元六角五分钱，您一定要收下。不够的话，等我赚了钱再给您！
够了，这几天苹果便宜了，这些钱足够了。我还能赚你一元钱呢。他说着，把价值十五元的红玉苹果塞到小男孩手里。
真的？不骗我？来拉钩！小男孩说着，伸出一只手。
不骗你，来，我们一起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男孩笑了，接过那包苹果。趁小男孩不注意，我把那八元六角五分钱偷偷塞进他的口袋里。小男孩转身跑了，跑了几步，又回来，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看着小男孩远去的身影，他再也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远在老家体弱多病的父母。
爱是需要及时表达的。他自言自语地说。
收拾好摊子，第二天，他坐上了返回老家的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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