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蓝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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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就是这个。”董静微微歪了下头,“那是什么东西?”

    苏轻摆摆手,顺口说:“哦,那个呀,就是办户口的。”

    第五十八章

    谁也不能相信

    苏轻充满好奇心地看着证物袋里的淡蓝色手环,瞄了一眼,认为胡不归正专心开车,于是偷偷地伸出一只咸猪手,打算碰一下试试,看这回会出现什么状况,结果还没碰到,就被胡不归一巴掌拍掉。

    苏轻手背上立刻升起一层薄薄的浅红,见胡不归仍然一脸正直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于是蹭蹭鼻子,讪讪地缩回手来。

    车顶上的通讯喇叭上传来一个平板的声音:“胡队,已经到位。”

    胡不归说:“收到。”

    苏轻眨眨眼睛:“你让人去盯着董静家了?”

    胡不归应了一声,苏轻就忽然想起那天他遇到的那个神秘狙击手,于是下一句疑问咽回肚子里没有说——如果那个狙击手还在的话,派多少人跟着能挡得住他杀人呢?

    他心里觉得整件事都扑朔迷离着,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怪异感觉,好像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似的。

    董建国一家都是普通人,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角色盯着他家?为什么董静手上有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对方就不管了?难道是继续试验,还是有什么特别的,针对归零队的用意?

    回到问题的起点,乌托邦牛掰哄哄得什么信号都能屏蔽,一副无敌小神龟举着壳肆无忌惮的模样,怎么会泄露出那么一个重要又怪异的信号,还“刚好”让他们接收到?

    而且拽得二五八万一样的白大褂向来是一帮神秘主义者,坚定不移地以神龙见首不见尾为行动第一准则,仓促撤离的时候都不忘记不给敌人剩下一粒粮食,为什么不把尸体处理干净?

    人的尸体又不是塑料袋白色垃圾,那么难以处理,何况就算不把尸体处理干净,难不成还不能把这群倒霉的“小白鼠”身上的环摘下来回收掉么?

    这桩案子简直就像是送到他们手里一样。

    不对——苏轻想,如果那天他本人没有跟着去的话,恐怕光是胡不归他们几个人,也看不出那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旧版的能量指示器不会对它做出反应,那个环就会像尸体身上的香烟钱包一样,被封起来然后转交公安。

    所以这桩案子简直就像是送到他手里一样。

    还有那些传达到他脑子里的情绪,之前两回都是恐惧,可能是受害人临死前的剧烈情绪波动,而这回这个之前是戴在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手里的,那里面会存着什么东西?

    苏轻盯着那个淡蓝色的手环,心里几乎痒痒起来。

    可是胡不归在把车停好以后,非常不配合地把装着蓝色手环的证物袋拿起来,塞到了衣服的内袋里。

    苏轻:“……”

    胡不归淡定地说:“下车,把人都叫过来,开个会。”

    苏轻:“胡队,其实你只是想引诱我扒你衣服吧?”

    胡不归二话不说,同手同脚地下车,转身就走,再次努力地把他忽略。

    会议室中间横陈了一具尸体――董梁。董梁的胳膊被解剖开,露出里面一些让人看了、虽然知道他有的自己也都有、但还是会有些恶心的组织。陆青柏拿起镊子,从里面夹出一条又细又长的线,透明的,看起来有点像鱼线,放在薛小璐端着的托盘上。

    “这是一种特殊的物质,据技术部的人说,是一种固态的,类似于MTC介质物。”陆青柏一脸疲惫地说,“苏轻应该见过。”

    苏轻盯着那根鱼线,片刻,点点头:“蓝赢盛宴’的时候用的,分别接在蓝印和灰印身上,辅助吸收情绪,看材质长得差不多,不过比这个粗很多。”

    “大哥大总会变成袖珍手机的。”许如崇接过话音,“我来说吧,我们现在无法推断这条固态介质和死亡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的尸体重新站起来走路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大概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他说到这,忽然背过脸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胡队,总部的供暖不给力啊,昨晚上在实验室冻死我了。”

    正好坐在他身边的方修立刻脱下外衣扔在他怀里:“果然脑袋大腿细的人就是不禁冻。”

    脑袋大腿细的人愤愤然地看了他一眼,张口想说话,又被一个喷嚏打断了,胡不归摆摆手说:“行啦,先说正事,然后许如崇下午去休息,不许去实验室了。”

    “哦。”许如崇擦擦鼻子,“这种固态介质把类体外能量晶和人体连在一起,起到一种单项情绪波疏导的作用,能屏蔽其他的情绪,只抽取单一类别。但是并不能屏蔽能量,也就是说,当外面的手环把从他身体里抽取的少量情绪变成能量以后,这些能量就会像水一样,一部分储藏在能量晶里,另一部分回到这根导管里。

    “董梁的身体不具备能量晶系统的基本器官,所以并不能运用这些能量,于是它们只能拥塞在固体介质里。”陆青柏接着说,然后对着光,把胡不归他们带回来的手环拿起来,像辨别假币似的,觑着眼仔细看了看――那手环里面好像是某种液体,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一些奇异的花纹,花纹像是蓝印一样,随着那些液体缓缓流动着。

    苏轻皱皱眉,心里不舒服起来――这流动的纹路他太熟悉了,在他本人的肩膀上就有这么一个时刻流动着的“纹身”,生不带来,死却要带走,好像一只被盖了戳的实验猪。

    只听陆青柏接着说:“至于这个,我有个猜测,小许,你说它会不会是个类似于能量中转站的东西?”

    “就像是个不大受控制的遥控器,能在远距离遥控着和它有特殊联系的类体外能量环,然后失去了体外能量存储物的尸体里残留的固体介质就会变成另外一个能量晶,和遥控器组成一个回路,其中的能量支撑着尸体站起来。”

    苏轻问:“就好比那时候传说我已经死了,能量晶里残存的能量出于某些原因,正和什么东西互动连接着,所以还有活性,在双核被激发的时候,才能利用这些能量修复身体?”

    他皱皱眉,忽然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有点别扭,忍不住问:“我这是死而复生,按照医学上的传统界定,是活人呢,还是活死人呢?”

    胡不归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忽然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没轻没重地打了一巴掌。

    这一手来得突兀,大家都斯巴达了一下,就听胡不归闷声闷气地问:“疼不疼?”

    苏轻捂着后脑勺。

    胡不归又低下头干叼起一根烟:“疼就对了,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苏轻怔了片刻,笑起来:“胡队,你可真是个又温柔又体贴的万用贤内助,不娶回家太可惜了。”

    “……”

    大家还没从斯巴达的状态里出来,就又都变成特洛伊木羊驼了。

    胡不归瞥了他一眼,发现苏轻还是那么一脸似笑非笑不真不假的模样,就知道他这句话听起来挺真,其实还是在开玩笑,于是没好气地点评了两个字:“放屁。”

    许如崇只得干咳一声,生拉硬拽地把越来越奔着春天奔跑过去的话题拉回来:“是……我也在怀疑,乌托邦做这个实验,可能就是在模拟形成双核的过程。能屏蔽其他情绪的能量晶,以及体外回路的刺激……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大理想,因为运送到我们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里都有这个固体介质,可是他们都没能最后再站起来晃一圈。”

    陆青柏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轻,好像十分想把他扒光了按在解剖台上肢解一下似的,幽幽地说:“是啊,即使这位出于某种原因,成功地站起来了,得到的能量却只够修复他一条腿的,没能修复他已经死亡的大脑和其他器官。”

    他徒手扒开董梁的胳膊,推了推眼镜:“人体四种组织,上皮组织,结缔组织,肌肉组织和神经组织中,上皮组织应该是最容易修复的,其次是结缔组织和肌肉组织,神经组织是最难的,需要我们到目前为止无法估量的巨大的能量,和一些其他的机制。”

    “不过目前看来,对方已经成功了四分之三。”许如崇悲痛地总结说,“果然在最后的光明到来之前,正义一方通常比邪恶一方处在劣势一点的地方……阿阿阿嚏!”

    胡不归沉吟了一会,对方修说:“你以归零队的名义,请求公安部门协助,让他们帮忙查查董建国董梁以及董静都接触过什么人,要所有人的人名单。技术部和医疗所的同志们再辛苦一下――小许就不用了,给你放半天假,身体要紧。苏轻留守总部,随时跟进董静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于是散会以后,苏轻就坐在了几个通讯器和投影系统前,无所事事地偶尔瞟一眼屏幕上的录像,折着烟盒玩,很久以前他带着通讯器身陷灰房子里时,觉着这些通讯器里随时传出来的声音都非常神出鬼没,而真到他本人也坐在了这里,才发现这个工作无聊得很。

    胡不归大概是记着他前一天晚上宿醉,特意给他留出时间让他补充睡眠的。

    就在他迷迷糊糊已经快睡着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苏轻立刻惊醒,一回头,发现屠图图蹑手蹑脚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画笔――在被苏轻发现以后飞快地把手背在了身后,一双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一副想干坏事的模样。

    苏轻没好气地对他招招手:“过来,你又干什么呢?怎么不好好念书?”

    “今天的课上完了,我跟程歌叔叔玩呢。”屠图图厚颜无耻地爬上他的膝盖,屁股上立刻挨了一下,他就扭了扭屁股,一点也不在乎,还摸出一个手机来,“给你看程歌叔叔画的画。”

    苏轻漫不经心地顺着屠图图的小胖爪看过去,心想程歌这人不大容易沟通,画的东西倒是相当靠谱,该创意的地方创意,也不过分,还能让他这种外行人也看得出画的是什么。

    程歌什么都画――人物,风景,连装着苹果皮的烟灰缸都画,忽然,苏轻一激灵,一把抓住屠图图的手腕:“等等,别动!”

    屏幕上翻到了一张景物画,画面上是废旧的小房子和逼仄的胡同,还有个烟筒,背景是灰色的,让人看着觉得有些压抑……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幅画画的东西苏轻很熟悉,他刚从那边回来――是董建国的家。

    “这些画你还给谁看过?”

    大概是苏轻的表情太严肃了,屠图图有些被吓着了,眨巴眨巴眼睛:“没……没啊。”

    苏轻迟疑了一下:“去,你把这幅画的原稿给我拿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屠图图乖乖地从他膝盖上滑下来,就要出去,却又被苏轻一把拉住――程歌最近并没有离开过归零队总部,那么这幅画他又是怎么画出来的。是他本人有问题,还是离他很近的某个人有问题?

    苏轻抓住屠图图的肩膀,弯下腰低声说:“还是不要去了,你把照片删除,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屠图图年纪不大,遇到过的危险却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多很多,他几乎有了某种出乎本能一般、超越了年龄的、对危险的谨慎态度,立刻把手机上的相片删除,还屁颠屁颠地贫嘴说:“皇叔,你放心吧,朕嘴最紧了。”

    苏轻的表情有些凝重,拍着屠图图的头说:“那皇上可别忘了亲贤臣远小人,除了臣的话,不要相信多余的人。”

    屠图图眼珠转了转:“摄政王,连胡将军也不行啊?”

    苏轻脸上没了笑意,挺直的鼻梁在脸上打出阴影,漂亮的眉眼近乎锋利,他把声音压得轻极了,好像呼吸大一点,就会把那声气吹走一样:“除了我,谁也不行。”

    第五十九章

    扑朔迷离

    许如崇没有回房间,只是在实验室旁边找了间休息室随便一横,一般归零队的人有点小毛小病都是这么处理的,以防有临时工作需要。

    过了一会,一个人推门进来,惊动了许如崇,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没睁开眼。

    听见方修的声音说:“你睡,没事,是我。”

    许如崇于是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方修俯下身,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看了一眼玻璃杯里的水渍,确定他已经吃过药了,就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片刻,不知从哪抱了一床厚厚的毯子进来,铺平了盖在许如崇身上。

    兴许是沉,许如崇被压得有点不舒服,动作不大地挣动了一下,方修就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把四个被角都压实在了,低声说:“嘘,别动,有点发烧,捂出点汗来就好了。”

    许如崇慢吞吞地睁开眼扫了他一眼,大概是烧起来了,他的眼角有些发红。

    方修就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大脑袋不顶用了吧?要不你回自己房间睡去吧,这有事我给你盯着。”

    许如崇鼻音很重地鄙视了他一句:“不行,你一个大猩猩,做不了这么高智能的工作。”

    方修“呸”了一声:“不识好人心。”

    许如崇问:“你不是还有任务呢么?”

    “我先看看你这边,万一你许大师倒下,我们整个后勤部不就缺了半边天了么。”

    “我躺一会就好了。”许如崇有点疲惫地合上眼睛,“你去吧。”

    方修觉着他看着都可怜巴巴的,只得叹了口气,又坐了一会,这才起来走了。他才刚离开没有多长时间,门就又一次被人推开了,这回是陆青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吊瓶,用脚把门趟上,脚下几乎无声无息地走过来,把吊瓶挂起来,给许如崇输上液。

    陆医生的手艺好极了,许如崇都没感觉到疼,就觉着手腕一紧一松,然后针已经扎好了。忍不住再次勉强撑起眼皮看着他:“怎么你亲自过来了,不是忙么?”

    陆青柏说:“先忙完了你再忙别的,反正他们都死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看在你还会喘气的份上,让你加个塞。”

    他话音才落,胡不归也正好推门进来,问:“怎么样了,我听说小许发烧了?”

    许如崇终于躺不住了,要起来,又被陆青柏按下,训斥说:“行啦,重心都不稳了,就别扑腾啦。”

    胡不归点点头:“注意身体,我让医疗所调个护工过来,帮忙看护一下,用不用?”

    许如崇赶紧说:“不用不用。”

    等陆青柏和胡不归也走了,许如崇好像松了口气似的重新躺下,可没过片刻,秦落和薛小璐又来了,两个女孩轻手轻脚地在床头的小柜上放了一个保温杯,薛小璐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问:“你说他醒着呢么?”

    秦落用比她更小的声音说:“迷迷糊糊的吧,我发烧的时候也那样,你跟他说话他可能知道。”

    薛小璐就扒在许如崇耳边,声音又低又柔地说:“许大师,醒来记得把汤喝掉。”

    说完,她想了想,又回头对秦落说:“算了,我们给他留张纸条吧,不然他万一没听见呢?”

    等到她们两个也走了,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耗子似的身影偷偷溜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笔——正是不怀好意的屠图图,他蹑手蹑脚地靠近许如崇的床边,张开嘴无声地坏笑了一下,拔开签字笔的盖子,才要在许如崇脸上落笔,就听见身后响起一声轻咳——苏轻才是真正的来去无声。

    屠图图的手立刻僵住了,苏轻同样用压到嗓子眼里的声音低低地说:“小兔崽子,你又皮紧了吧?”

    他走过来,先摩擦了一下手掌,让皮肤温度上升了一点,等不那么凉了,这才也像方修一样,伸手试了试许如崇的体温,然后顺手给他压了一下翻身的时候被弄散了一点的被子,这才一把拎起屠图图,挟天子令诸侯地往外走去。

    屠图图就细声细气地哀叫:“朕是傀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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