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烟亲自出马,带领欧阳山、李无言、夏自溪、苟东方、易水寒等一行来到了鄂州,会见鄂州州委书记和州长。向他们介绍5月23日至26日Y省发改委向国家发改委、铁道部就巴傩巫铁路纳入国家中长期铁路网调整规划并列入国家“十一五”路网规划专题汇报的情况,还通报了目前所面临的严峻形势:一是这次规划调整大约只新增里程2万公里,而全国各地申报并符合条件的已达5万公里;二是需要三省市的高度重视和联合争取;三是时间十分紧迫,铁道部于6月上旬将最后确定新进项目。所以他们建议,三省市尽快召开联席会议,统一认识,加大争取合力。鄂州州委书记和州长当即表示将全力支持,立即上报,争取突破。接着,谢飞烟一行又赶往巴郡,也如此这般地游说了一番,巴郡市委书记随后亲自向渝市市委、市政府汇报,要求支持巴傩巫铁路。
赶回傩城,谢飞烟再一次主持召开会议,要求迅速起草召开联席会议的请示报告。5月28日,李无言、夏自溪、苟东方立即赶到省城,给常务副省长陆和平汇报,陆副省长立即在报告上批示:请省发改委协调促成。省发改委于是积极与两省市发改委协调衔接,发函邀请。5月30日,谢飞烟又亲自部署召开联席会议的相关事宜。
刚刚从省城赶回来的李无言等人,在书记欧阳山的带领下再次跨省过界,与卯水县县委书记、县长、人大主任等一行来到丰县,共同商议推进争取工作,并就召开联席会议、两地积极争取W省政府支持巴傩巫铁路达成了共识。当晚,卯水县几位领导又连夜赶到鄂州向州领导作了汇报,并于6月3日将《鄂州人民政府关于支持将巴郡至傩城(巫都)铁路纳入国家中长期铁路网调整规划并列入国家“十一五”路网规划的请示》上报W省政府。“争铁”工作出现了全面启动的大好局面。
然而,真正的难关还在北京。这时候,北京方面传来了更为确切的消息,说铁道部经规院已正式将巴傩巫铁路纳入了国家中长期铁路网调整规划,准备6月13日与发展计划司共同研究上报方案。这一消息,无疑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心针,同时又给大家带来了一次新的机遇和挑战。情报网于是迅速启动,他们得知铁道部发展计划司耿司长是大画家石千山的女婿,而石千山正是楚巴人。
这一消息无疑给李无言以巨大振奋,他立即向市委书记欧阳山汇报,又向行署专员谢飞烟汇报。谢飞烟说:“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地委宣传部叶荷莲部长跟石千山是老乡,在石老家乡当过书记,与石老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后天就上北京。”
自然,李无言也知道关于地委宣传部叶荷莲部长与大画家石千山之间的一些小道消息。据说,叶部长当苗阳县县委书记的时候,也是因为大搞旅游开发才使小县城成为了世界级的旅游胜地。只因文化历史底蕴深厚,再加上石千山国画大师的出现,使得小县一夜之间成为一座文化古城、名城。这一功劳,与叶荷莲和石千山都不无关系。但也有人私下里传言,说他二人关系暧昧,有可能是情人关系。当然,这些小道消息纯属道听途说,抑或杜撰,不足为信,但也不能全然不信。毕竟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空穴来风。比如说苗阳县沿河街道的那块商业旺地,紧靠石千山家的老宅,开发商要出高价购买,可是叶荷莲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最后卖给了石千山,却少卖了1000万。而石千山修的那个文化园子——墨斋,据说有1/3门面是叶荷莲的。是真是假,不得证实。李无言当纪委书记的时候就知道此事,这话是从地区纪委传出来的,据说有人举报了,最后因查无实据而不了了之。
真正让人大开眼界的谣传,其实不是关于这个叫墨斋的文化园子,而是关于石千山作画的离奇风格。相传石千山作画与常人不同,他崇尚行为艺术,喜欢用身体作画。他赠送给叶荷莲的那副《荷莲图》可谓行为艺术的代表作品。那墨斋李无言曾去过,最经典的自然是那个基本不让人进入的画斋。画斋里有一墨池,池边有一巨砚,据说是国砚之最,高二点五米,宽一米,是方端砚,准备申报吉尼斯记录的。而墨池里的墨,全是墨童们磨出来的,据说墨童磨出来的墨才有灵性和灵气。所以那墨池上的墨迹,一点一点地滴入池中后,又黑釉一般飘浮在池水里,糅染如丝如云。据说,石千山作那画的时候是夏天,在那个叫墨斋的园子里,他与叶荷莲巫山云雨后,忽然兴起,说道:“吾灵感来也。”就铺开宣纸,跳进墨池,搅动涟漪,然后爬上来,一屁股坐在宣纸上,两扇荷叶就出来了。而中间的尘根一点,仿佛一莲蓬,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随之勾勒几笔,荷梗便跃然纸上。又廖廖数笔,点上粉红,一朵荷花又隐约可见。整个画面,便画龙点睛一般,顿时鲜活起来。而石千山作完画,把狼毫一扔,又道:“点墨之间见风骨。”叶荷莲见画面隐隐约约的,仿佛只有几团浓淡的墨迹,就说:“这画也太抽象了吧?”石千山哈哈大笑,说:“这画取的是意境,因为中国画最大的特点不是形似,而是神似。”于是拿出印章,哈上一口气,便盖了一方大印:千山石刻。可左看右看,觉得仍不够到位,随即又亲自出刀,雕了一枚新印,曰:石恋荷叶。恋也即莲之谐音也。这个同时也可以倒转来读,即为:叶荷恋(莲)石。
获得这一消息后,李无言立即给颜行书打了个电话。颜行书笑问:“李大主任忽然来电,又有何重要指示啊?”他一向爱开玩笑,李无言也便玩笑道:“找你还能有什么好事吗,借一墨宝者也。”彼此又玩笑了几句,颜行书才说:“我在书房,正在闭门造车呢。”李无言就径直过去了。
颜行书开门让李无言进了屋。李无言便直来直去地说:“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哦,我想请你帮我找一方好砚。”颜行书抬头,笑问:“送人啊?”李无言也不避讳,就将这砚要送与谁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道了出来。颜行书说:“这事你应该早说才是,这忽然之间,我又哪里能找到好砚呢?”李无言便苦笑道:“不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嘛。”
颜行书哭笑不得,这就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是打给傩城制砚大师的,颜行书问他手头如今还有好砚没有?对方说没有了,又说自己正在赶制一方砚台,要为迎接2008年北京奥运会去献礼。
颜行书只好挂了电话,说:“你应该早说。就是他手里这方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再说这制砚,一共有采石、观察、绘图、落刀、抛光、质检、包装等等多道工序,制好一件也得两三个月,如果再讲究一点,半年也只制得出一方好砚来。”
李无言开始耍赖了,说:“不管怎么说,反正我要一方上好的砚台,你知道这事有多重要!”
“可人家手里没有啊。”颜行书也无奈,他摊开手说,“你自己再去想想办法吧,千万莫吊死在一棵树上。”
“可我认准了你有办法。”李无言依旧死皮赖脸地不肯松口。
“你是想夺我所爱啊。”颜行书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可他与这方“八头茶具”石砚已相处了几十年,已经处出感情了,如果轻易地送人,无疑是挖自己的心肝。
“我晓得我有些过分。”李无言又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夺人所爱,难道心里就舒服了?再说,你也有言在先,说要为傩城人民‘争铁’作一份贡献的嘛。现在正是你出力的时候,你可别食言。”
颜行书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不到李无言还有这等想法,所以,就指着李无言的脸笑说:“想不到如今你脸皮比城墙转角还厚。”
“我不也是给逼的嘛!啊哈!”李无言哈哈大笑。
“这可是用旧了的,怎么好送人呢?”颜行书还想推托,他真是有点舍不得。
“正因为用旧了,所以才更有价值嘛。”李无言依旧不依不饶,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再说,我们也可以编个故事嘛,说是某朝某代某个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流传下来的传家之宝,而且还跟某进士状元啊什么的大名士联系起来,其价值就不可估量了。”
“想不到你也学坏了,哈哈!”颜行书大笑起来,他还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李无言也脱胎换骨了呢。看来,这官场还真是磨砺人啊,什么样的轮廓都可以磨平。最后他只好无奈地说:
“要是你硬想要,就拿去吧,也算我为傩城人民‘争铁’作了一点贡献。”
“那我就代表傩城人民先感谢你了。”李无言这就给颜行书鞠了一躬,随即又补充一句:“我们会给你补偿的,这个你放心就是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颜行书哈哈大笑,“我颜行书好歹也是一介寒儒,也是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拿去吧,再不拿走,我可要反悔了哦。”
李无言还真怕他反悔呢,立即找了一张报纸,准备包着就走。可颜行书却说:“我的李大主任啊,你当这砚是什么呀?能这么随随便便包装的吗?我这里有盒子。你不要小看这包装,它可是整个砚台的一部分呢,不可随便的哦。不然,别人就说你是个外行了。”
李无言意会过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故意搞笑了几句。颜行书就把包装盒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砚台放了进去。这时,李无言发现他的手有些颤抖,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夺人所爱了。他只好早早地告辞出来。
那时候,李无言还从未见过石千山大师本人,也只在电视和画报上见过,所以很想借此机会近距离目睹一下大师的尊容。这天,他和夏自溪、苟东方、易水寒便赶到省城,与谢飞烟、叶荷莲一行会合了。先前,李无言与叶荷莲部长的交道打得不多,所以见了叶部长便急忙伸手问好。叶荷莲也伸出手来握,还边握边说:“我已听谢专员说了,为了争这条铁路,你们可是拼了命了。”李无言笑说:“谢专员都这么带头跑,我们还有什么可讲的呢?现在,不是连部长你也给惊动了嘛。”大家“啊哈”一声,寒暄过后,就准备开饭了。
吃罢晚饭,李无言和叶荷莲来到谢飞烟房间,他们还有具体的事情要商量,所以提前开了个闭门会议。其实,就是落实见面礼的问题。谢飞烟问李无言:“礼物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无言说:“我带了一方砚台,准备请石千山大师鉴定鉴定,看是什么朝代的东西。”
叶荷莲微笑着问:“年代很久远吗?”
李无言说:“应该还算有点历史吧。听颜行书说,这方砚与明朝一进士有点渊源,说是人家的传家之宝。据说那家人在清末败落了,唯留下这方砚台,算是我们傩城最值钱的宝贝了。”
“颜老主席我熟悉,是个诗人和书法家。”谢飞烟立即补充道,“他的话有八九分可信。过去我也听说过此事,也见过那方砚台,的确是件宝贝儿。只是这年代还有待考证。再说石老是国画大师,他应该可以考证出来的。”
“要是石老能喜欢,那我就放心了。”李无言又赶紧附和了一句。
“其他的信封也准备好了吧?”谢飞烟又问。
“有夏自溪和苟东方去具体落实,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李无言自信地回答。
谢飞烟点了点头,说:“有叶部长亲自出马,一定马到成功。”
叶荷莲忙说:“有谢专员亲自挂帅,我们唯谢专员马首是瞻。再说,我们不过一个过河的卒子,谢专员才是坐镇的大元帅。”
众人又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行坐飞机来到北京,又在东方大酒店下榻了。当晚,他们就邀请石千山大师,说明日请他吃午饭。石千山很爽快地答应了,说自己在家里等他们。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钟,叶荷莲便带着谢飞烟、李无言二人来到石老家。石老在京有一院子,取名:随园。其意也就是“随缘”,是取其谐音的。据说在瑞典石老也还有一栋别墅,取名:中园。一说是取“中国”之意,一说是取“中庸”之意。石千山也不点破,无论谁人问及,都笑而不答。再加上在家乡的墨斋,所以他又号称“三园居士”。这三个园子,据说价值超过三亿人民币。但是石老究竟有多大家产,多大身价,外人却不可得知,都是道听途说,谣传而已。下车后,李无言便随叶荷莲、谢飞烟进得院来,石千山早已等候多时。见了他们,他忙跟谢飞烟握手,说:“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谢飞烟和石老见面,是石老给楚巴大学赠送《千鹤图》的时候,据说这画价值连城。寒暄之后,他又对李无言说:
“这位就是傩城人大李主任吧,幸会幸会。”
李无言因为抱着那方砚台,一时无法腾出手来,只好抱歉地说:“打扰石老了。”石千山说:“咱们是老乡嘛,再说你们是家乡的父母官,来京在家小坐,也是故人叙旧,何言打扰?不能太见外了,来来,大家请坐!”
“那是那是。”李无言笑道,“不瞒石老,我带了一方石砚,还想请石老鉴赏鉴赏呢。”
“对砚台我只略知一二,不妨看看。”石千山很谦虚地说。李无言这就把盒子放在一张红木桌上,小心地打开,当揭了两层红绸后,“八头茶具”才露了出来。石千山托起来看了看,说:
“不错啊!这是傩城砚,可与端砚媲美!”
“石老好眼力啊。”谢飞烟忙附和一声。李无言虽装出一脸的笑,心里却十分担心,生怕石老看出什么端倪和破绽来,倒弄得彼此间尴尬和难堪。
“我曾对傩城砚做过研究,只是还从未见过这等质朴的石砚,不仅造型美观,古朴大方,而且拙中带雅,这可不是俗人可以制造出来的哦。一看这砚,似乎就能感觉得出,有股灵气在上面游动。看来,用过这砚台的人一定有着一根傲骨,见砚如见人嘛。”
“是啊。”谢飞烟急忙解释道,“据说,是明朝某书香门第传下来的家砚,不知有何根据没有?”
“这还有待考证。”石千山笑道。
这时叶荷莲插话了,她说:“石老再去考证吧,现在我们该出发了,免得他们在宾馆多等。”石千山说:“你们刚来,屁股还没坐热,茶还没有喝上一口,就催我走,今后保不定还说我不好客呢。还是先喝杯茶吧,我这就给我女婿打个电话,说我们随后就到。”
众人喝了两口,应了景,就请石老出门来了。车有两辆,石老和叶荷莲坐了一辆,谢飞烟和李无言坐了一辆,一行人十二点半才赶到东方大酒店。大家都已经上桌了,耿为民见了老丈人,便急忙站起来。谢飞烟只得抱歉地说:
“今天有石老在,那就得罪耿司长了,只好请石老坐上席了。”
耿司长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再说,我也是半边子,也算半个家乡人嘛!不用客气哦!”
石千山却严肃地说:“我们那地方山好水好人好,就是交通闭塞。这条铁路非通不可。这事你就看着办吧。”
见岳父下了死命令,耿为民哈哈一笑,当即表态道:“我保证给岳父大人和家乡的父母官们一份最满意的答卷。”
大家都鼓起了掌,表示祝贺。开始上菜了,一行人都围着二位主角说起了祝福的话。又是上国窖1573,又是举杯连连给二位敬酒,一番客气。耿司长也是尽兴,连道:“承蒙各位关爱,我也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站起来,敬耿司长的酒。酒到情到,大家又是一番痛饮。李无言敬得最为频繁,不仅敬石老,敬耿司长,也敬谢飞烟和叶荷莲,都只差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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