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是个多大的“官”,还不是普通一兵吗?“廉政”这个问题,似乎与咱这个平头小兵并没有多大关系。如果说有,也就是班里的新兵可能会帮叠一叠被子、挤一下牙膏、洗一洗衣服,诸如此类的小事,以此“贿赂”班长。然而,我认为作为一名班长,如果能够坚决拒绝这类小事,其产生的效应,足以使全班战友呼吸到清新和谐的“空气”,其深远意义不容小觑。多年来,诸如此类的事在我身上也发生过不少,但我都设法给予解决好,始终让战士成长的心灵晒满阳光。
那是我第一次带新兵的一个情景。我一大早起床洗漱完毕,回到宿舍发现被子叠好了。于是,我便问谁叠的,竟没有一个人承认。
上午队列训练的一个间隙,我又挨个问全班战士,都说不知道。我心里犯嘀咕:谁给叠被子呢?我刚上任不久,就有人为我服务了?很有“觉悟”嘛!
我所在的班是一班,在中队算是排头班,前几任班长有的当了干部,有的回家也干得很出色。上任前一天晚上,指导员找我谈话,说我从一个战士转换岗位成了一班班长,是中队的尖子班,中队党支部对我的期望值很高,得给全班当表率、领好头,干出个好样子。想到这,我不禁自嘲:班长不是官,却一上任就有人拍马屁了。
此风不能长!
午饭后,我在营区走着,一个身影跟了上来,我回头一看,是新兵小何,只见他满脸堆着笑容,走过来对我小声说:“班长,你的被子是我帮叠的。”
“你这是为什么啊?”
“班长,我看你很辛苦……”
“我们班里人人都很辛苦,你为何不帮每个人都叠一下呢?”
小何不吱声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问。
“没事,没事!我就是心里敬重班长!”小何说,“如果硬要说点私心,那无非也就是想‘讨好’一下班长,让班长更加看重我。”
我心想,现在的兵同几年前的兵相比,心眼花多了。我想起自己过去在部队摸爬滚打、流血流汗,从没想过什么好处,后来当上班长,立了功,自己也未曾多想。如今战士出现的这种心理,我应该如何正面引导呢?想到这儿,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讨好’我,无非是想得到一些‘好处’,不过你错了,我一个班长并没有这样的权力,入党、当班长、考警校、转改士官都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事。关键靠你自己!”
小何被我说得低下了头。此后,没敢再帮我叠被子了。我怕伤了小何的心,便又找到机会对他说:“我晓得你文化程度高,想考警校!只要班长能够做到的,我都无条件支持你!”小何听后眼里盈满了泪水。
我知道,一颗健康的种子在这名新兵心头播种下了……
我刚把这件事摆平,又遇上一件事。
一次班里的小王外出回来,竟带回来几条香烟。
我发现后纳闷了:“这小子平时不是不抽烟吗,怎么买起烟来?”
我问:“你平时不抽烟,买烟干啥?”
小王看我脸色铁青,顿时紧张了起来,说:“班长,你千万别误会,我什么打算也没有!只是,入伍前亲戚朋友交代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口袋里装点好烟,给会抽烟的班长、排长抽抽,时间长了,感情就好上了。”
我听罢,伸手把小王手中的烟拿来,塞进自己的口袋,接着又拿出50元钱给小王,说:“这烟我买了,以后发现你口袋里放一包烟,我就买一包。”
从此,没再见小王买烟了。
又过了几天,我的一脸盆衣服放在澡堂里还没来得及洗,当我找到自己的脸盆时,却发现原先泡着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我正要打听个明白,一名老兵对我说:“班长,衣服是我帮你洗的。我可没有任何功利主义,就是看你这些天够忙的,顺便帮你洗了衣服,反正中队有洗衣机,方便得很。”
我听后不知说什么好。晚上,躺在床板上辗转难眠,想起当上班长后,身边战士给自己“做好事”的一个个情景,而且他们给出的“理由”总令人难以拒绝。我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除了个别情况个别解决外,看来还得放在班里在大家面前强调一下,并展开严厉批评,才能全面解决。
一周后我在班务会上,专门提出这个问题,并语重心长地对全班人员说:“我是班长,多关心多为你们做好事,是我的分内事,但我不喜欢你们为我做“好事”。除非有一天我生病了,躺在床上,你们给我端端水,送送病号饭。你们总不至于希望我生病吧!”
话讲完,全班响起一阵热烈掌声。通过这几件事的引导教育,班里的战士为我“做好事”的现象得到解决。多年来,这些习惯我始终坚守着。我带了一茬茬兵,威信一直很好,兵也很好带。我想这其中的原委,是因为我对这些特殊“阵地”的坚守,我的战友兄弟们赐予我的回报。
父母的热线电话
我平时把每个战士家人的姓名、家里固定电话号码、手机号码全记在小本本上。与战士父母建立起“热线”,这样既能够向战士家人汇报其成长情况,亦多了几分对战士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主动性和针对性。
说起来好处很明显,但如果把握不好尺度,没有注重战士的自尊心,把战士的表现全都如实向他家人汇报,往往也会出现一些负面的效果。我算是深有体会,这里说一个例子。
林宛生是江苏宁波人,独生子,爸妈对他应征入伍的期望值并不高。他的家条件挺好,爸爸妈妈都是生意人,年收入超百万,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儿子在部队把身体锻炼好、能吃苦、会听话就满足了。
新训结束后,小林分到了我班里。
他的新兵班长提醒我:“这小子比较松散、很懒,到一班后可能会拖后腿!”
这个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其实,小林在新兵连时,就在我带的班隔壁,他的表现我也略知一二,没想到中队把他安排到我班里。不过,多年来类似这样的战士还是不少的,我早已习以为常。
小林到我班里后,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他父母,把我的大名告诉他爸妈。没几天,小林告诉我说,他父母要请我接电话。小林爸爸说:“班长你好,我儿子年龄小,在家里没吃什么苦,还不懂事,希望你多多管教,他有什么做不好的请尽管批评,我手机电话是……”
一段时间下来,小林表现确实不算好,最大的短处就是懒,说话不太诚实,与其他战士玩不到一起。我决定与小林父亲建立起“电话热线”,从中摸清小林的个性、喜好、优点和缺点。
很快,我便对小林的各种特点掌握得八九不离十,我也把小林在部队的表现全“抖”给了他们。
有一天,小林对我提出:我好久没吃肯德基了,我要上街好好“啃”它一顿。两天后,小林母亲打电话给他说:“儿子,你到部队了还整天想着吃肯德基,这不让人笑话吗?”
小林起初感到奇怪,但很快便想到是我告的密,于是气冲冲地找到我质问:“班长,吃肯德基的事是你告诉我爸妈的吗?”
我说是啊,这没有什么吧。小林说:“这芝麻小事,给我爹妈讲,你这是在打小报告。”话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对小林的表现,我始料未及,想到过去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迁就了,他才如此放肆。看来,对他还得狠心点。后来,小林每到周末都要请一次假上街吃肯德基,我均不予批准。
两周后,他索性跟我说:“班长,你批准我最后再上街吃一次肯德基,下不为例!两个小时内一定归队。”我看他决心很大,能够这么说也算有进步了,就批准了他的假。
没想到,他这一去四五个小时,不见人影回来,这回可把我给急坏了,几位外出的战士都说,没跟他在一起。中午,我无法入睡,同队长请了个假,到附近几个肯德基店转了一遍,连个影子也没见着。我返回营区时已是下午3点。刚进营区,队长便叫住我说:“小林今天上网吧玩游戏机,被支队纠察队发现,带回支队,现已回来。”
看到一脸不高兴的小林,我真想抽他个耳刮子。我耐不住了拿起电话,拨通了小林父亲的电话。
晚饭前,小林又气冲冲地找到我说:“你为什么又到我家人那儿告我的状?”
最后还带着哭腔对我说:“班长,你认为我去网吧,被支队发现,挨了批评,给中队抹黑了,我好受吗?你还往我家里打小报告,让他们为我操心,批我,骂我,让朋友笑话我,是不是……”
我听了心里也开始不好受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做法可能确实有所不妥,虽然小林的父母希望有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但作为带兵人还是应该掂量掂量,哪些该讲,哪些不该说,得动一动脑子才行。我于是公开向小林道了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主动给小林父母打电话,小林父母不放心,忙打电话问儿子,知道没什么事,放心了。又过了一段,小林也耐不住了,找到我,说:“班长,以前我反对你打电话给我家人,是嫌你什么都讲,老让大人说我不成熟,不听话,心里很烦。但我明白,这些你都是为我好,以后你还是多给我爸我妈去电话吧,你的电话比我的电话还重要。他们更信任你。”
此后,我在电话里不再打“小报告”,而是以表扬为主,对于小林身上的缺点,我鼓励他自己主动向父母说。
这样一来果然奏效,小林父母说以前儿子在家听不得一点不顺耳的话,现在变了样。从此,小林各方面表现也发生了变化,年底还评了“优秀士兵”。退伍那年,小林的父母从宁波老家赶过来,专门找我合了个影,过了几天照片寄过来,还附了一首打油诗:
儿子两年在部队,
浑身上下有兵味。
感谢部队大家庭,
咱家事业有望啦!
新兵的自尊心
带过兵的班长都知道,新兵的自尊心是很强的,保护好新兵的自尊心就等于保护好他的积极性。
对这个想法,这些年来我一直有深切的感受。
前年春天,新兵张林分到我班里。我召开了班务会,欢迎小张的到来。期间,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小张先是把班排营房搜索了一遍。最后,当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只摆放在班排外面的痰盂时,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起初,我有点看不懂小张此举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猜想这是一个爱卫生、讲文明的新兵,他习惯于把痰吐到痰盂里,所以到营区后第一时间便寻找痰盂。那会儿,我内心多少还为这名“讲卫生”的新兵感到高兴。
结果第二天值班新兵报告说,痰盂旁边全是“水”,像谁在那里撒了一泡尿。他希望班长能够在全班说说。我一听,立即联想起小张找痰盂的事,会不会是他干的?我对值班新兵说:这事先别下结论,我了解后再说。
新兵走后,我心里老惦记着此事,想搞个明白。到了半夜,门口传来水柱敲击痰盂的声音。我一下清醒过来,佯装睡觉,看看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
很快这人进来了,果然是新兵小张。我没有惊动他,待他睡着后,我悄悄起床把痰盂端到厕所倒掉,洗刷干净端回来,还用拖把将痰盂周围的地抹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我跟没发生这事一样,照常带着全班出操、训练。我觉得新兵刚下中队不久,我还不完全了解小张是什么性格,这事事关一个人的自尊心,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我琢磨着怎样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天开班务会前,我把新战士全部带到营区的各个角落,一一介绍了几项营区里的设施,要大家一起用心爱护,最后说到了摆在房门口的痰盂,说这是给大家吐痰用的,吐痰时要看准,不要吐得痰盂周围都是。接着我又说,喝剩下的水不要往痰里倒,溅出来,会影响营区的整洁。
我说的最后那句话,虽然没点明是撒尿,但是却足以令小张脸红了。后来,我打听到这位新兵在老家,习惯在屋外摆个尿盆,夜里撒尿用。到了部队后,便把痰盂当尿盆。要是我当全班的面说了这事,一定会让这位新兵羞愧难当。
这种方式提醒果然有效果,之后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过了数月,驻地发生了一场火灾,我带着全班在一线火场扑火,这位新兵表现异常勇猛。回来后中队将其报批三等功,当小张戴上军功章后,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久久不放,说:“特别感激班长,没有自尊,哪有这枚军功章?”说着,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转化“刺头兵”
两年前,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一条喜讯伴着习习海风吹进了三中队——退伍老兵李国燕创建了自己的“军校”。为此,熟悉李国燕的老兵们都叹服不已,我的心中更是万分欣喜。
2003年冬,李国燕从广东湛江入伍,来到莆田支队教导队,成了我班上的一名新兵。至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那天下午,几辆运兵车在我们热烈的掌声中缓缓驶进了教导队的大门。车停稳后,新兵们提着行李袋一个接一个有序下车。突然,车棚内的一声大喊打破了这份安然的秩序。只听“闪开”两个字,话音刚落,一只绿色迷彩包从车内飞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身材瘦长、面色铁青的新兵撩开车尾的人群跳了下来。
他的这一举动,被我们几个带兵班长牢牢记住了,大家都希望这个“刺头兵”不要分到自己的班上。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在他胸前的姓名卡片上。可就在我暗自祈祷时,队长的一声“李国燕,十班”,像是往我头顶灌了盆凉水,让我全身打了个寒战。
从操场上把李国燕领到班上后,我立即给他倒了杯水。可他斜视着我手中的杯子,操着一口广东话说:“我只喝可乐啦!”然后任凭我的双手端着杯子在空中定型。第二天,其他的新兵都认认真真地跟着我学叠被子,而他却跷着二郎腿坐在床铺上听MP3。我很气愤,但表面还是装作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国燕,把你的MP3收起来,我教你叠被子。”不料,他大声吼了起来:“我是来当兵的,又不是来叠被子的。”
第一次到教导队带新兵,班上就分来了这么个“刺头兵”,这令我很是头痛,一时甚至不知道怎么来管教他了。可想想,他既然分到了我的班上,我就有责任把他带好。
于是,我找和李国燕同一地入伍的新兵了解他的情况。原来,李国燕入伍前是个“小混混”,他的大名在当地如雷贯耳。
得知这一情况后,我心里便有了底,但还是找不出什么方法来引导他。
那天,在操场上训练齐步。李国燕的动作总是很不协调,不是同手同脚,就是手臂甩得比人还高。原地摆臂练习时,我明明看到是他自己把手甩到了身边战友的手上,可他硬是赖人家,还黑着脸给人来了一拳。
课间休息时,我把他批评一番后,单独给他讲解动作要领,让他站在一边体会动作。可他非但不认真学习,还嚷嚷着说我对他有意见,全班的人都在休息,就让他一个人训练。
在训练中我对他严加要求,但在生活上处处关心他。他生病吃不下饭,我就给他买来罐头、水果、蛋糕送到床前,还帮他洗衣服洗袜子。而他对这些关照却无动于衷,骨子里的旧习不改,总是吊儿郎当,训练怕苦怕累,做事没耐心,经常无故和战友吵架……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兵”。
转眼间,3个月的新兵集训结束了。在新兵下连时,其他的新兵都被班长们抢着带到中队去,唯独李国燕无人问津,就连我对他也不冷不热。
其实,我早就决定要把他带回三中队了。分兵的前几天我故意冷落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挫挫他的锐气。而他也似乎从中意识到了些什么。
回到中队后,我把李国燕安排在了自己的班上,让他睡我隔壁的床铺。这样一来,起床号声一响,我就能把他叫醒;出操回来,我带着他叠被子;早饭后,拉着他提前到训练场体会动作……就连就寝后,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一天深夜,我发现李国燕缩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我伸长脖子,把头贴到他床边打探了一会,感觉被窝中有种低沉的抽泣声。我轻轻掀开被角,让人难以相信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刺头兵”,此刻正偷偷躲在被窝里抹眼泪。发现我后,李国燕迅速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把身子侧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我才弄明白,原来李国燕和女朋友正在闹分手,他非常痛心,却又难以启齿。于是我要来他女朋友的手机号码,多次打电话给她,说李国燕在部队天天惦记着她,还整日在战友们面前夸她的好。最终使他们重归于好。
也许是我的所作所为感动了李国燕。相比在新兵连,下到中队的他在很多方面都有了改变。这让我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转化这个“刺头兵”的决心。
只有不会带兵的班长,没有带不好的兵。经过认真分析,我为李国燕量身制订了教育转化计划。针对他上进心不强、社会习气重的问题,坚持用部队官兵成长成才的典型事例教育启发他,我买来《士兵突击》光盘陪他一同观看;针对他自由散漫的问题,为他制作“日常行为提示卡”,发动全班战友帮助督促,还经常安排他担任中队的警容风纪纠察员……
有一次,在同李国燕家人通电话时,我从他父母口中意外得知他从小只听叔叔的话,而叔叔近年来一直在泉州做生意。
恰逢“八一”节临近,我采取“迂回战术”,邀请他的叔叔来中队过节。叔叔的到来让李国燕惊喜万分,可当他听说叔叔还要找中队领导了解他平时的工作表现时便急坏了,他不想让自己最尊敬的人知道自己不争气。当李国燕忐忑不安地带着叔叔找到我时,平时一向严厉的我,却在叔叔面前大肆赞扬了他。叔叔满意离开后,李国燕既感激又不解地问:“班长,你为何不直接揭我的老底啊?”我说:“你学不好,不光是你的错,也是我的失职。”听罢,李国燕脸色顿时羞涩了起来,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表态将积极纠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李国燕慢慢被感化着,他的性格和脾气有了明显转变,“小混混”的旧习改了不少,和战友相处越来越融洽,训练热情也越来越高涨。有几次我竟发现,他自己掏钱买来水果、罐头放在生病了的战友床前,还抢着掀开猪圈的粪坑挑粪便浇菜。
转眼间,老兵退伍了,李国燕也成了一名老兵。看到他的变化越来越大,我对他也没有新兵时那么严格了,但他脾气还是急躁,做事慌张,没有耐性,时常受到我的严厉批评。
那天晚上,我冒雨从后勤班端来一碗米。正当大家不知道这米的用途何在时,我对李国燕说:“好好数一数,睡觉前告诉我有多少粒。”李国燕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心想既然是班长要他数,那肯定是有用意的。他一五一十很认真地用了一个多小时数这碗米,可当他把11006粒这个数目告诉我时,我却说他数错了,还要求他明天重数。
连续数了几天,每次他一报数目我都是说数错了。后来,他干脆不数了,每次都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加几粒或是减几粒。看出他的心思后,每天一到数米粒的时间,我便坐在他身边盯着。这样一来,他也只有一粒一粒认真地数了。数到第15天,我才让他收起那碗有些泛黑的米,并对他说:“如果你还没耐性,我就换个脸盆给你数。”
这时的李国燕才明白,原来我要他数米粒是为了磨炼他的耐性。
我的“不抛弃、不放弃”,使李国燕“自我至上”的意识彻底崩溃了,训练热情及生活态度也完全转变过来了。新兵下连后,我向中队推荐他当上了班里的副班长。转士官后,他又当上了班长。
自当上班长后,他时常向我请教带兵之道,一遇有难题就找我探讨。有一年,他班上分来了个不好管教的兵,就在他准备放弃对这名新兵的转化时,我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带你的啦!”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离去了。
在李国燕当班长的3年里,先后带出了8名骨干,5人入党,10人立功,还有2名同志考上了军校。
2008年,他选择了退伍回乡创业。可离开部队后,他常打电话给我,说很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好。我没有社会工作经验,但深知做人做事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于是我在电话里开导他,不要急着去创业,先融入社会,积累些社会经验再说。
不久后,他在深圳横岗区找了份协警的工作。
有一天,他打电话跟我说在医院住院。原来他在执勤时遇见小偷,为了帮群众夺回钱包,在和小偷搏斗中被砍伤了头部。他也因此被横岗区评为“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还荣立了三等功。
听了他的事迹,我既担心又高兴。担心的是他头部受了伤,高兴的是他虽然脱下了军装,但始终像一名军人一样在战斗着。
2011年初,李国燕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回湛江创建一个少年军校,主要是给学校承包住宿管理和军训。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我时,我眼前一亮,觉得他不仅勇猛还很有头脑——这绝对是一个“新兴产业”。
创建之初,他什么事总喜欢找我这个“老班长”商量。我一再表示自己没有创业经验,不懂市场需求,怕误了他的事。而他却说:创业和带兵没什么两样,只有你把过关了,我才放心去做。
如今,他的少年军校在湛江市办得有声有色,还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
前不久,他特意开车从广东到中队来看我。当他掏出名片时,我发现他的头衔是:湛江新黄埔军校副校长。我觉得奇怪,便问他:这学校不是你自己办的吗,怎么给自己封个副校长?
他突然笔直地给我敬了个军礼,很严肃地说:“没有班长就没有我的今天,‘校长’这个位置就是给您预留的。”
我给他回了个军礼,笑了笑说:“我这个大头兵带带兵、管管部队还可以,当领导恐怕还真不行啊!”
“挑”出来的温情
三班新战士王镇齐珍藏着一张特殊的照片。
照片中的老兵背对镜头,右膝跪地,半弯曲的左腿上架着一只臃肿且长满水泡的脚,他的双手在臃肿的脚踝处轻轻地揉动着。
照片中那只长满脓包的脚就是王镇齐的,而那个老兵正是我。
那天下午,我组织中队开展队列训练。发现三班的王镇齐踢正步时脚掌总是不敢下压着地,每次的踢腿压步都是蜻蜓点水般轻轻掠过地面,且脸上夹杂着几分痛苦的表情。
以往,三班的正步应数王镇齐踢得最响了,莫非是他的脚受伤了?
课间休息时,我来到王镇齐身边,询问他的脚是不是受伤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昨晚下楼梯时不小心把脚给扭了。
脚扭了?我要他脱下鞋袜,把脚给我看看。
王镇齐是家中的独生子,入伍前一直在家人的宠爱中成长,到部队后生活自理能力差,卫生习惯不太好,经常不洗脚不换袜子,犯上了严重的脚气。只要他一脱鞋,几米外都能闻到一股恶臭味。
这一点,我年初在教导队带新兵时就已经领略过了。
今年3月底,支队组织全体新兵开展为期一周的野营拉练。拉练前,我已把行军途中要注意的事项一一交代清楚,全排的战士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第二天上午,王镇齐就出现了情况,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到达休息点时,我问王镇齐他的脚是不是磨出了水泡,便蹲下身去给他脱鞋。
不料,王镇齐急忙把脚往里收了收,羞涩地说:“排长,我的脚很臭。”
我不容王镇齐解释,强行把他的脚放在腿上说道:“长途行军谁的脚不臭啊?赶紧让我看看。”
说话间,我把王镇齐的鞋子给脱了。瞬间,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把坐在附近的几个战士都熏得连躲带吐。我屏住呼吸,继续脱下他的袜子。发现他右脚掌上磨出了几个大水泡。我不顾胃一阵阵的难受,迅速从背囊里拿出针线包。此时,王镇齐满脸的疑惑,不知道我拿针线包用意何在。当我把针刺穿他脚掌上的水泡时,他才知道我是要给他挤水泡里的脓水。水泡挤完后,我又往他的鞋里放了双棉鞋垫,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袜子。可我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考验”,跑到一边翻江倒海吐了一通。
所以,当我再次要求王镇齐脱下鞋袜,看看他的脚时,他表现出了一种“坚决不服从命令”的抵抗。其实,我也怕闻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味,但为了摸清他脚的伤势,我蹲在地上,强行把他的鞋袜脱了下来。令我不敢相信的是,他不仅脚踝肿了,脚趾缝间都发炎化脓了,两条大口子都快裂到脚掌了。
此时的我完全忽略了那股恶心的脚臭味,心中燃起的是深深的自责和无比的心痛。要是我们的带兵人能把战士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牢记在心间,倾情关心爱护他们,王镇齐的脚掌就不会发炎化脓,他的脚掌没有发炎化脓,下楼梯时也就不会扭伤脚踝。
我把王镇齐的脚抬到自己的膝盖上,双手在他臃肿的脚踝上轻轻地按摩。可他挣扎着把脚往回缩。我知道,他是怕再次把我熏吐。我便开玩笑说:“保证不会有第二次了。”他才老老实实地让我帮他按摩。这一幕,恰巧被中队文书用镜头记录了下来。
我给王镇齐请了病假,又把他背到班上去休息。
回到训练场上,一班长跑过来对我说:“排长,王镇齐的班长都躲得远远的,你管他干吗?”我看了眼一班长,有些生气地对他说:“他的班长不管,我这个排长也能跟着不管?”
吃过晚饭,我端来一盆热水为王镇齐泡脚。脱鞋袜的时候,连王镇齐自己都不禁捂住了鼻子。可我知道,此时的我不能有这样的举动。我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蹲在地上把他的脚放进了水里,轻轻帮他按摩清洗。十几分钟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线包,从中抽出一根针放在牙齿上咬了咬。此时的王镇齐已看出我是要帮他挑脚上的脓包,便急忙站起来苦苦哀求我:“排长,不能让你再干这种又脏又臭的活了!”
我从嘴中拔出针,在他眼前晃了晃说:“这针可是没长眼睛的,你还不老实点坐好?”接着,我拿起针小心翼翼地挑破王镇齐脚上的脓包,轻轻将里面的脓血一点点挤出来,然后修剪坏死的脚皮。
我把王镇齐的脚清理干净后,又埋着头把事先买来的药膏一点点往伤口上抹。突然,我感觉脖子上冰凉冰凉的。抬起头一看,王镇齐眼中的泪珠正一滴接一滴往我脖子上掉。
“嘿,咱们当兵的汉子可是流血流汗不流泪啊!”我故意开着玩笑调侃他。
“排长……”王镇齐喊了一声,就双手捂着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怕王镇齐睡觉时涂满药膏的脚会把被子弄脏,又找来毛巾,把他的脚包裹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我又端来热水为王镇齐洗脚、护理。
就这样,经过我20多天的精心护理,王镇齐裂开的脚痊愈了,脚气也在逐渐淡化。
要彻底治疗王镇齐的脚气病,还得引导他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于是我又买来健康与卫生方面的书籍给他看,发动三班的战士共同监督引导他做好自身的卫生。慢慢的,王镇齐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自己每天坚持洗脚换洗袜子,有时还主动帮班上的战友洗衣服,养成了讲卫生、爱干净的好习惯。
一天,我接到王镇齐父母打来的电话,夫妻轮番上阵,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原来,王镇齐把我帮他泡脚挑脓包的事告诉了远在湖南老家的父母。
如今,新入伍战士中独生子女多,生活自理能力、环境适应能力较弱,陌生的警营、紧张的训练、严格的纪律可能会让一些战士难以适应。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线带兵人的班长,就要坚持以情带兵,从生活细微处入手,倾情关心爱护他们,使战士们充分感受到部队大家庭的温暖。
“胖子兵”成长记
中队调来了个“胖子兵”。
那天傍晚,我从总队集训回到中队,肩上的背囊还没放下,二班长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但我一心忙着整理从集训队带回来的物品,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操,我按训练计划组织中队开展队列训练。当我下达“成训练队形散开”的口令后,整齐的步伐声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当队伍重新散开时,我的双眼锁定了一个目标——二排六班一个胖墩墩的二年度兵在追着队伍的脚步跑,他的动作极不协调,节奏始终要比别人慢半拍。
莫非他就是二班长所说的那个新调来的“胖子兵”?
早操后,我去找六班长聊天,想了解“胖子兵”的情况。可我还只字未提,六班长就诉起了苦。
“我们班在中队样样都走在前,可自小林到班上后,六班啥都落后于其他班……”六班长一肚子的委屈和抱怨。
六班是8个执勤班中的“尖刀班”,在中队组织的队列会操、警棍盾牌、擒敌术等军事课目比赛中,十有八九都是拿第一。就连在篮球场上,六班的兵们个个都英姿飒爽、矫健勇猛。这让六班长脸上很有光,别的班长也不得不高看他几分。所以,每次轮到他值班时,不管是组织训练,还是搞文体活动,他的声音都特别硬朗洪亮。
可几天前,中队长硬是把新调来的小林塞进了六班,这给六班长心里添了一大堵。再加上小林体形较胖,身体不协调,很多军事课目都无法正常训练,六班长就更闹心了。
我从当兵第二年开始当班长带兵,带了多年的班,很理解六班长的心情。但我想了想,既然领导把小林安排在六班,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且有用意的。于是,我拍了拍六班长的肩膀,算是安慰也当是要求,对他说:“没有哪个兵天生就是好兵,关键是看我们这些带兵人怎么去感化帮扶……”
之后,我便开始寻找时机接近小林,和他聊天拉家常。
起初,小林的话很少。每次我们聊天时,他总是显得很不情愿。课间休息时,大家都积极参与到各种游戏活动中,唯独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
有什么办法能让小林和战友们抱成一团呢?思来想去,我决定从课间休息时的游戏活动下手。
那天上午,第二节课接近尾声时,文书把我事先准备好的几根麻绳和一套盒装洗发水沐浴露拿到了训练场上。我吹响下课哨后,将课间休息时间延长为半个小时,组织一对一拔河比赛。
我简要宣布了一下规则,比赛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可小林依然孤身一人在草坪上坐着,似乎没有一点参与的热情。
我故意重申了一遍“每个人必须参加,第一名有奖”的话,然后大步往草坪里跑去。我在小林身边盘腿而坐,把双手放在他肩上,边轻轻帮他按摩边说:“快你上场了,我给你放松一下。”
“排长,我不想参加。”见状的小林挣扎着要站起来。
“这是你的强项啊!”我边说边把他按回到了草坪上。
可小林还没坐稳,就又爬了起来,紧锁着眉头对我说:“要是拔不过他们,那多不好。”
“自信点,你一定行!”我在他胸前轻轻拍打了两下,就直接拉着他往人群中走。
不出我所料,几轮下来,小林的对手都拔得脸红脖子粗,大汗淋漓,他依然纹丝不动,稳如磐石。而小林似乎也从中找到了自信,最终一鼓作气把几名参加决赛的老兵全部打败了。
当小林从我手中接过奖品时,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六班长和战友们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从那以后,小林明显活跃了很多。课间休息时,他经常参与到一些游戏活动中,和战友们玩成一片。
帮助小林融入集体生活只是第一步,最终目的是要提高他的身体和军事素质。
一天晚饭后,我拉着小林到营房后的“文化园”散步。
聊着聊着,他把肚子里的苦水主动向我倒了出来。
“排长,其实我以前一点都不胖,当兵前还在武术学校练过两年,后来生了场病,吃了很多药,就开始慢慢变胖了。”他很伤感地说,“像我这样的兵根本没什么希望转士官,年底肯定是要退伍的了。”
听小林这么一说,我感到很惊讶。原来他还是练武出身的“行家”,身体肥胖只是因病而起。从他的眼神中可以读出,其实他还是很想留在部队发展的,只因对自己没有信心,才自暴自弃“混日子”。
我把自己在新兵连时军事差到走齐步同手同脚,拉单杠经常被班长吊杠,就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后来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不但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成了支队军事标兵的故事讲给他听。
“排长,不会吧,你以前有那么差劲?”听完我的故事,小林两眼瞪得大大地盯着我。
“不信你去问田副中队长,他就是我新兵连的班长。”我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装作很严肃的样子对他说。
“可我和你不一样。”小林低下头说,“身体肥胖给我带来的苦恼太多了,系鞋带弯不下腰;上厕所蹲一会儿双脚就发麻;5公里跑不了几步就全身不舒服;就连部队聚餐时都不敢放开胃口吃,只有眼馋的份……”
“胖可以减肥啊!”
在我的推动下,小林的减肥行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我帮他制订了一整套减肥计划:节食、跑步、多训练。计划得挺好,可小林缺少耐性,没几天,就败下阵来。有一次小林请假外出,购买了多种减肥茶。我一再劝说他不要轻易相信广告,减肥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可他非但不听,还乐呵呵地在我面前“显摆”,说喝减肥茶减肥不仅可以免受“皮肉之苦”,还可以品尝美味的茶香。
可好景不长,晚上熄灯后小林刚刚躺在床上就闹肚子疼,他赶紧向卫生间跑去,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后,他才扶着墙壁走了出来。可回到床上还不到5分钟,他又双手捂着肚子急急往卫生间里跑了。就这样,小林被折腾得彻夜未眠。第二天,小林软着身子红着眼参加中队的政治学习。在课堂上小林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会儿的工夫就睡着了。最终在指导员的“教育”下,小林才后悔没有听我的劝告。
第二天,小林重启我为他制订的减肥计划,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跟着我跑5公里。
可小林太胖,没跑几步就沉着身子往地上坠。我想了招土办法,把背包绳捆在他腰上,自己在前面拉着他跑。结果晚上洗澡时,发现小林腰间印着一条又深又紫的血痕。让我的心一阵酸痛。战士们睡熟后,我打着手电筒连夜缝制了一条又宽又软的“腰带”,然后在“腰带”的两头各钻一个孔,再套上背包绳。
当我再拉着小林跑时,明显轻松了很多。一路上,小林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直叫喊着坚持不了了。跑到终点后,他晃晃悠悠地举着我缝制的“腰带”说,排长你这门手艺是哪里学来的?拉在腰上一点也不痛。
一个星期下来,小林能自己慢慢地跑完5公里了。看到他的进步,六班长也加入到了“陪练”当中。于是,我在原定计划每天跑两趟5公里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每天上下午各做100个俯卧撑和100个仰卧起坐。
那天我在中队部制订训练计划,小林满脸兴奋冲进来说:“排长,我减了5斤。”看着边说边跳的他,我心里感到由衷的欣慰,便鼓励他说:“我们的减肥计划才进行了10多天,就见到了这么大的成效,继续加油。”
小林顽皮地给我敬了个礼,洪亮地答了声“是”,就跑了出去。
减肥有了成效,小林的积极性更高了,他又主动增加了一项“冲楼梯”的内容——从中队营房一楼冲到六楼,六楼再冲到一楼,每天跑10趟。他还主动请求六班长和战友们监督自己:一餐只吃一碗饭,要是看到我装第二碗饭,你们必须马上阻止!”
“魔鬼训练”很见成效。小林的5公里从跑不了几步到可以独立跑完全程,成绩也从第一个月的30分钟到第二个月的27分钟,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已经能跑进25分了。
几个月下来,小林的肚子瘪了,身上的脂肪消了,原本粗粗的脖子也变得细长了。
身体的肥胖减下来后,我又给小林制订了一份“补课计划”,准备用3个月的时间把他一年多来落下的军事技能给补上。
我利用课间休息和周末,从基本的立正稍息、三大步伐到擒敌拳、警棍盾牌术等课目,一项不落单独教他。遇到他不清楚的动作时,我就一步一步分解给他做示范。由于小林入伍前在武校练过,有一定的基础,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所有军事课目就都赶上了班上的战友。
特别是他的战术动作更是令大家刮目相看。他10米开外提着步枪冲锋,紧接着快速卧倒,整个身体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五六米长的迷彩孤线,尔后“啪”的一声响,便端着枪稳稳地匍匐在地面上了。
在年度军事考核中,六班的成绩又走在了中队之首。小林也被中队推荐到支队,成了年底转改士官的对象。
那天是周末,我请假外出。出营门没几步,六班长也穿着便装跟了出来。他跑到我面前激动地说:“排长,我想中午请你吃饭。要不是你,小林就不会有今天……”
“这是什么话,小林是你六班长的兵,也是我这个代理排长的兵呀,帮扶他是我们这些带兵人理应去做的。”我打断六班长的感慨,婉言谢绝了他。
望着阔步前行的我,六班长伸手在后脑勺上挠了挠,跑回了中队。
“红包”里的“真情告白”
在我老家有个习俗,过年时兄长要给弟弟妹妹发红包。红包里装多少压岁钱不重要,只为表达一份祝福,寓意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平平安安。
当上班长后,我把这个习俗带到了部队。每年的大年三十,我都要为班上的战士们发个小红包,送上份新年的祝福。
那年我在教导队带新兵,眼看春节一天天临近,我也早早把小“红包”准备好了。大年三十晚上聚餐后,我把“红包”送到每位战士的手中。
不过,我在红包里包的不是钱,而是一段“讲评”。在新的一年里,我认为这是送给战友们的一个最好的礼物。
我利用点滴时间,根据班里每个新战士的特点,认真对他们进行总结和点评,其间或褒或贬,有鼓励有提醒,有近期规划也有远景目标,内容言简意赅、情深意长。最后,我工工整整地抄写在信纸上,然后装入印有“万事如意”的红包里,亲手送到每位新战士手中。
“亲爱的新战友刘成平,下连后火热的警营生活从此拉开帷幕,新的环境,新的工作,执勤、训练、学习、娱乐,警营生活你还有着太多的陌生……你肠胃不好,忌吃凉食……执勤站哨,切勿麻痹,务使自己随时处于临战状态……”这是一段装在“红包”里的“真情告白”。
新战士邓军,学历高,接受能力强,训练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体能素质比较差,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全面发展。我在“红包”里的交代是:体能是你当前最大的弱项,下连后每天务必坚持“1个5、3个100”,即:跑一次5公里,做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深蹲。
新战士蒋勤学人如其名,对学习新知识如饥似渴,我在“红包”里要求他:“基层工作多,执勤站哨忙,一定要学会统筹兼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处理好学习和工作之间的关系……”
新战士小周,刚到部队时性格很孤僻,不爱与人交往,我带动全班新战士主动与他交心、谈心,很快使小周变得活泼起来,成为新训大队的学习、训练标兵,然而这么一个优秀的新战士,我在“红包”里又该留下点什么呢?经过一番思索,我决定在鼓励的同时提醒他防止骄傲自满,于是列举了要“戒骄戒躁、正确对待批评和表扬”等多方面的问题。拆开红包的那一刻,泪花在小周眼里直打转,他激动地对班上的战友们说:“我真没想到班长对我观察得这么仔细,了解得这么深,他给我指出的这些缺点和问题是我自己都很难发现但又确实存在的,我一定会将班长送给我的这个意义非凡的‘红包’带到基层中队去,时刻提醒自己、警示自己。”
拿到“红包”后,班上的新战士在其他战友面前炫耀:“我们班长的这个‘红包’既时尚又新潮,红包上金色的‘万事如意’代表着他对我们的真心祝福,尽管这个红包里没有一分钱,但是却装满了班长对我们的关注和期望。”
如此一来,我向新战士送“红包”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整个新训大队。其他的班长也效仿我给新战士送“红包”。有所不同的是,一些班长将红包改成了信封,纷纷开展为新战士留言“话寄语、支新招、送祝福”等活动,切实为新战士留下管用、管长远的执勤新招法和刻骨铭心的励志格言,帮助新战士下到中队后尽快适应新环境,认真履行好使命任务。
一个个“红包”里,一句句真诚的话语,流露出带兵人对新战士的无限关爱和眷恋,使一些新战士原本想为班长送红包、买礼品的念头也顿时化为乌有,回馈给班长的是铁骨铮铮的誓言和生龙活虎的劲头。
看着新战士们对未来的军旅之路信心满怀、豪情壮志,支队政治处李云祥主任语重心长地说:“班长作为新兵的领路人,对新兵的了解最直接、最透彻,他们对新兵的评价最中肯,也最有说服力,班长的一句话可能让新兵感动一辈子,牢记一辈子。此举不仅使新兵从中受到了教育,明确了自身存在的问题和差距,同时又纯洁了战友之间的感情。”
钟其山走上了代理排长的岗位。
当遥遥电话把这一消息传到钟其山母亲耳中时,老人家喜极而泣,对着钟其山父亲的遗像放声哭了出来。
她的这一哭,把我的思绪带到了两年前的那场灾难中。
2011年4月13日清晨,钟其山接到父亲病重的电话,顿时脸色大变,心也飞回到了老家。但身为班长的他此时很清楚,眼前新兵刚下中队,班上的五六名新兵正处于“第二适应期”过渡期,若是自己因为家中的私事休假,新兵的教育训练肯定会受到影响。
早操训练时,钟其山照常组织班上的战士进行队列训练,口令叫得如雷贯耳,示范动作踢得铿锵有力。即便如此,我还是从他的脸上和眼神中看出了伤感和忧郁。操课后,我主动找钟其山聊天,想探探他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刚开始,他一直回避我的问话,在我的穷追不舍下,他才把实情吐露了出来:昨晚深夜,父亲突发脑出血送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中。
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很希望能回到父亲的手术台边。但中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新兵下中队后班长停止休假。我边安慰他,边想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最后,我决定自己兼任二班长,让他安心回老家陪病重的父亲。
为了让钟其山能尽早回到病重的父亲身边,我没来得及吃早餐,就直奔车站帮他买了票。可莆田没有直达广东湛江的火车和汽车,于是我自掏腰包,买了一张从厦门飞往湛江的机票,急急赶回中队后,又陪着钟其山登上了开往厦门的动车。
在机场分别时,我把眼中闪着泪花的钟其山搂在怀中,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说:“你一定要坚强,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瞬间,钟其山眼中滚烫的泪水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
一路上,钟其山的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他父亲的病情肯定很严重,否则家里是不会打电话到部队来的。可实情远比想象的要残酷。当他回到家的瞬间,怎么也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家里的房子被烧成了一堆废墟,东倒西歪的墙上横七竖八地架着几根烧焦了的木梁。原来,在父亲发病送往医院的途中,家中又突发大火。最令他伤心欲绝的是还没等他赶到医院,父亲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当天傍晚,我打电话向钟其山询问家中的情况。从他沙哑的哭声中,我已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得知他父亲病逝及家中的所有财产和现金都被烧毁后,我连夜把自己工资卡上仅有的2000元钱一分不剩转到了钟其山的工资卡上。可这点钱对于一个破败的家庭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我把号召中队官兵捐款,帮助钟其山渡过难关的想法向中队领导作了汇报。在中队党支部的组织下,中队掀起了一股“帮助战友渡过难关”的捐款热潮。
可此时的我早已身无分文了,我只好私下从司务长那里借来500块钱,第一个投进了捐款箱。
在我的带动下,捐款活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而这一消息也传到了目标单位莆田监狱和支队领导的耳中。第二天,莆田监狱领导把慰问金送到了中队,支队党委也送来了两万多元的捐款。
我既当排长又当班长,工作一项接一项,但还是每天坚持给钟其山打电话,询问家中事务的处理情况。
在一次通话中,钟其山无意透露出赔偿等相关事宜不好协调,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挂完电话后,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第一次对中队领导撒了个谎,说是母亲病重,想请几天假回趟老家。而我登上的却是开往钟其山家的车。
当我找到钟其山所在的村子,目睹了他家的处境时,两行热泪便“哗哗”流个不停。在一座被烧得只剩下几根焦柱子的“房子”边,架着一顶矮小的稻草棚,棚里摆着一张烧焦的小方桌,桌上放着一张中年男子的遗像,遗像前的几炷香在断断续续地冒着些许轻烟。钟其山和母亲、弟弟就坐在棚里的稻草上。当钟其山发现我流着泪安静地站在稻草棚前时,他冲出来扑到我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哭声惊天动地,久久未停,至今都在我脑海中消失不去。
钟其山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到家中来看望他。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带着钟其山找村委会,跑民政局,跑武装部,把赔偿和其他事项全都办好了,还帮助钟其山的弟弟重开了他父亲留下来的那家摩托车修理小店。
家中的事情都处理好后,钟其山回到了中队。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钟其山像变了一个人,始终郁郁寡欢。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经常开导他,却始终没有效果。
很快,就临近老兵退伍了。钟其山居然向我透露出想提前退伍,回老家照顾母亲的想法。
钟其山军事素质好,带兵又有一套,是中队难得的骨干。我和中队长指导员轮番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够留在部队发展,可都无济于事。
一个周末,我和钟其山请假外出帮战士们办事,我趁机和他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你就是块带兵的料,还不如在部队多呆几年,再说如今部队的工资也不低,只要节省一点,退伍后回家盖栋房子的钱不就有了吗?你妈妈有弟弟在身边照顾……”我把部队需要与他个人发展,眼前与未来在他面前透彻地分析了一遍。
最终,钟其山改变了冲动鲁莽的决定,留在了部队。
从那以后,钟其山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带兵场上“嗷嗷叫”的钟其山了,他还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当一名思想好、军事强、会带兵的好班长,以报答部队和战友们对他的关心帮助。
看着钟其山有如此大的改变,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一有时间,我就和他交流探讨带兵之道,有时还打打电话给他母亲,询问她的生活状况。
在我的引领下,钟其山勤奋学习、埋头苦干,不但立了功、入了党,今年初还当上了代理排长。
当上代理排长后,钟其山主动找我聊天,说压力很大,怕干不好。我握着他的手说,我们共同努力,相互学习,一起把这个代理排长当好!
前不久,我无意间在钟其山的一本《以人为本带好兵》的书里看到这样一段话:是你引领我成长,是你帮助我重建家园,是你给了我兄长般的关爱,你的怀抱时时饱含温暖……如今,我的目标就是要像你一样,当一名优秀的代理排长。
漫漫助学路
“瑞权哥,我被军校录取啦!”八一节刚过,中队就迎来了陈志明和他年迈的爷爷。一见到我,陈志明激动地一把扑进我的怀里,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
结识陈志明,并踏上漫漫助学路,源于一次偶然。
2008年秋季开学之初,我带领中队的几名战士到莆田涵江区私立实验中学给高一的学生军训。我所带的班有50名学生,他们都穿着校方统一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就在我要组织训练时,班主任带了位男生过来,说是新增到班里的学生。我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邋里邋遢的他上身挂着件褪色的白T恤,下身飘着条肥大的牛仔裤,脚上穿着双破旧的拖鞋。他的这身行头,站在队伍中大煞风景。
穿成这样怎么训练?我原本轻松欢快的心情瞬间被他打破了,准备好好责备他一番。可冷静下来一想:他为什么没有穿着校方统一的服装参加军训呢?
课间休息时,我主动找班主任打听了起来。
这名男生叫陈志明,母亲在几年前跟着来村里做手艺的一个工匠跑了,父亲和奶奶又在去年的一场车祸中双双离开了人世。如今,陈志明与年近七旬的爷爷相依为命,家庭拮据得连生活都无法保障,更别说是交学费、买运动服了……
听了班主任的讲述,我心中泛起了一阵酸痛,也在为自己刚才鲁莽的念头而自责。也正是在那一瞬间,我心中萌生了要资助他的念头。
可当我把这一想法告诉班主任时,得到的答案却是陈志明不愿意接受他人的资助。他说,陈志明原本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学习成绩也很好,自从家中出现变故以来,就变得沉默寡言,不易接近。邻居和学校也曾试着帮助他,可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
当前最要紧的就是让他穿上和同学们一样的军训服装,不能让他有自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的感觉。但我要是买一套校服直截了当送给他,肯定会遭到他的拒绝。
这可如何是好?我抓着脑门想法子。
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给我打电话的表弟,他也在参加初中升高中的军训。
“有了!”我两手一拍,大叫了一声。
在训练场上,我的双眼时不时在陈志明身上打量着,打探他的身高、体形以及脚的大小。上午收操后,我午饭也顾不上吃,就跑到了学校买运动服的定点商场,买了一套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
下午训练时,我笑着对他说:“志明,我给老家的表弟买了套运动服,他和你的身高体形差不多,你晚上来帮我试试大小吧!”
原本还想借机和他多说几句话,可他只是喏喏地“噢”了声,就低着头再也不理我了。
晚饭后,陈志明主动来到我宿舍,把衣服和鞋子试了一遍。还别说,这身运动服穿在他身上,人一下就精神了起来,脚上的运动鞋也合脚。正当我为自己敏锐的眼光产生几分自满时,他已脱下衣服和鞋子推门而去。
第二天中午,我利用午休查铺的时机,把陈志明私下叫了出来。我说给表弟买的衣服和鞋太小了,想送给他。可陈志明任凭我怎么劝解都不肯收下。我就骗他自己有两三年没见到表弟,如今他已长成1米8的个头了,就算把衣服寄回去他也穿不了,拿去退货商家又不肯。好说歹说,陈志明终于收下衣服和鞋子。
陈志明穿上校服后,班上的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已没有第一天时的异样了,但他那头零乱的头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于是我又带他到学校的理发室把头给剃了。
接下来的军训中,陈志明的性格慢慢开朗了起来。在一次观看我们教官表演的擒敌术时,他居然兴奋地大喊了出来。陈志明的这一举动,让我找到了接近他的突破口。于是,我常给他讲部队训练的故事,还教了他几招简单的擒拿动作。
转眼间,10天的军训就要结束了。在我的开导下,陈志明也像变了个人似的。看到活泼开朗的陈志明,班主任对我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回到中队后,又进入了忙碌之中,值班、执勤,组织训练、查铺查哨……但我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陈志明。
一个周天的上午,我请了半天假去陈志明家看望他。
看到他破败的家庭,佝偻着背劳作的爷爷后,我心中十分难过。离开时,我把500元钱塞到了陈志明手中。可陈志明不但不接受,还脸红了起来:“您给我买衣服买鞋子,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军训时还帮我把学费交了……”说着说着,他居然哭了起来。
原来,我在军训归队前帮陈志明交学费的事班主任已告诉他了。
我把陈志明拉到一边,耐心劝导一番后,对他说:“仅靠年老的爷爷根本无法维持你上学,但你只有好好读书才会有出息,才能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可我不能拿教官的钱。”他理直气壮地说。
陈志明的倔强把我的火气逼出来了,我提高嗓音吼了声:“叫你收下就收下!”看着有些受惊的陈志明,我又缓和语气使了一计,“你就当我是你哥吧,哪怕你把我给你的钱记下来,等你大学毕业后有能力了再还我也行。”
“哥……”陈志明终于屈服了,他扑进我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就这样,我每个月都要从微薄的工资中取出500元钱送到陈志明家,每学期按时到学校帮他交学费。
学费和生活费有了保证,陈志明的学习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到高三时,他的成绩已名列班级之首了。看到他的成绩这么好,我心里乐开了花。
有一天,我又萌生了一个念头——志明敬仰军人,成绩又好,何不建议他考军校?这样既可以免除大学4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毕业后还可以成为一名军官。
我把这种想法滔滔不绝地对陈志明道了出来。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自己也有这种想法。他激动地对我说:“瑞权哥,自军训时看了您表演的擒敌术,我就渴望能够成为像您一样的军人。我准备报考军校,万一没考上,再去当兵。”
2011年秋,陈志明如愿被海军指挥学院录取,成了共和国的一名准军官。
可没高兴几天,陈志明脸上就挂满了忧虑。
陈志明去军校报到那天,我一直把他送上了火车。就在我转身要走出车厢时,他突然紧紧拉着我的手,嘴角微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口。
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年迈的爷爷。
火车就要开动了,我掰开他的手说:“放心,爷爷有哥照顾呢!”
他举起右手,给我敬了个很不标准的军礼。
列车缓缓前行着,透过车窗,我发现那只手久久未放下。
警营“漫画家”
部队有一种“方言”,管骄傲张狂的兵叫“拽兵”。
我当班长时,就遇到过这样一个“拽兵”。
那年,中队调来个大学生上等兵,填补了中队无大学生士兵的空白。这让指导员欢喜了好一阵——再上支队机关开会时,他就不会被机关干部调侃“低学历中队”了。
可指导员的高兴劲还没过,他的头就疼痛了起来。小陈这个大学生士兵学历高不假,但脾气暴躁,张狂傲慢,别人对他说不得、讲不得、教不得。干部骨干教育他,他小嘴一撅,倔脾气就上来了,有时还砸东西,把中队闹得是人仰马翻。
不要埋怨兵难带,关键看你怎么带。在我看来,没有带不好的兵,只有带不好兵的人。了解到小陈的情况后,我主动请缨,要求把小陈分到我的班上,由我来“调教”。
小陈到班上后,我和班上的其他战士都很关心他,处处让着他,以免激怒他的暴脾气。可即便如此,小陈还是很不安分,不是在战友身上找毛病挑刺,就是消极低沉不愿干工作。
“不离不弃”的帮扶
一天,小陈在中队局域网上发了一则“天生我才有何用”的帖子,觉得自己这名大学生在部队无用武之地,流露出想离开部队的迹象。我在帖子里留言开导他,列举了很多“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故事。尔后,又默默观察了他一段时间。
在一堂理论学习课上,我看见小陈一直趴在桌子上很专注地画着什么。悄悄走近一看,发现他在偷偷画漫画。我拿起压在他手臂下的笔记本翻了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漫画,一个个形象生动的图解。
小陈原以为我会把他在理论课上画漫画的事向中队领导报告,好借机整整他这个“拽兵”。但课后回到班上,我非但没有批评小陈,还把班上的学习室划出了一半作为他的“画室”。这让热衷于漫画创作的小陈感到意外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
为了更好地和小陈沟通,我抽空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漫画名家的作品和光盘教材,恶补了一些漫画表面上的知识,也算是和小陈找到了共同话题,二人闲暇下来就云游于漫画世界当中。有一次我把“临摹”好的两幅名家的作品拿给他看。不料,小陈看后大吃一惊:“想不到班长还是个‘漫画专家’啊,小弟佩服了!”小陈的眼睛里直放光。从那以后,小陈便把我当作了知己。
其实,我所谓的“临摹”,就是把白纸压在名家画好的漫画上,然后对着痕迹细细地描出来。
小陈只要一拿起笔,就胸有成竹、落笔有神,画出的漫画生动逼真,活灵活现。可是一丢下手中的笔,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在工作训练中不是埋怨这埋怨那就是装病,生活中经常为一点芝麻小事和战友吵架。
“一把宝剑在没出鞘之前,最应该保持的是锐气而不是怨气。”我开导他说,“你那么有才华,在部队肯定大有作为,可是依你现在这种状况来看,别说那层‘金’你镀不到,没准还会‘生锈’呢。”一番贴心话,似乎让小陈开了窍。他当场表态:“班长,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镀金!”
说来容易,做来难。小陈身上的毛病是长期以来形成的,哪能因我的几句话说改就能改?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陈的脾气是有了明显变化,没有以前那么桀骜不驯了,可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怎样才能彻底抹去小陈身上的“拽味”?
就在我苦思冥想时,意外得知小陈真正的生日就要到了。于是,我瞒着他私下准备了一番。
小陈生日那天,我亲手为他精心烹饪了一碗长寿面,还送给他一张温馨的祝福卡片,并组织全班战友为他过了个非同寻常的生日。望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小陈惊呆了。中队登记他的生日是按入伍材料上的出生日期,这比他的实际出生日期晚了一个多月。而真正的出生日期,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部队任何人,班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小陈被我和战友们感动得泪流满面。
自过完生日后,小陈慢慢放低姿态与战友们相处,身上的“拽味”也没那么重了,干工作也积极了起来。每天早上,他总是第一个起床叠被子,打扫公共卫生。可在训练场上,不管他怎么认真地学,无论我怎么一遍遍地教,警棍盾牌和摔擒术这两个课目他总是学不会。
何不让小陈把警棍盾牌和摔擒术的动作用漫画的形式创作出来?这样既可以发挥他的特长,又可以让他记住要训练的动作套路。
可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小陈时,他似乎毫无兴趣,还很低落地说:“我连动作都学不会,哪还能画出来啊?”
“试试嘛!”
很快,我找了几个警棍盾牌和摔擒术动作打得非常漂亮的战士,让他们用慢动作一遍一遍地打,我用摄像机拍下来,然后制作成DV拿给小陈看。
令我感到意外和惊讶的是,小陈仅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里面的100多套动作用漫画生动灵活地展现了出来:人物面部喜怒哀乐的表情,前蹬撤踹横踢,警棍盾牌飞舞……简直就是一部活教材。而当小陈再次出现在训练场上时,他竟能操着警棍盾牌把整套动作完完整整地打下来。他的这一举动,把全中队的战士都看得目瞪口呆。
根本就没有不想进步的兵。我觉得每个人都渴望获得尊重和肯定,都希望得到夸奖,只要找准了心理上的“关键点”,思想工作往往就能“四两拨千斤”。
小陈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我知道此时的他需要更大的鼓励。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周末的队务会上推荐小陈当副班长。这让中队上下为之一震。但在我的再三申请下,中队领导最终同意了我的建议。
小陈知道当上副班长的“真相”后,双拳紧握,并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干,不辜负我对他的信任。
经过一年多的艰辛努力,小陈已经从一名社会习气和学生味很重的“拽兵”蜕变成了一名优秀的武警战士,转改士官后又当上了班长,还在多家刊物上发表了以部队执勤训练为主题的漫画。
今年,已经是名“老班长”的小陈在学习贯彻十八大精神过程中,把自己的所学所思所悟,分大会盛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科学发展观等几个部分,创作出了30多幅学习漫画。漫画用原汁原味、朴实直白的大众语言,把十八大报告中深奥的理论“翻译”成基层官兵一听就懂、一学就会、一记就牢的话,深入浅出、图文并茂,十分便于官兵学习和理解,深受官兵欢迎。
“小陈以漫画图解的形式,生动地阐述了党的十八大重大理论观点、重大战略思想、重大工作部署,使官兵在轻松的氛围中领悟理论、接受理论、喜欢理论,进一步增强了基层理论武装工作的生机和活力。”看过小陈创作的漫画后,卓木忠教导员感慨万分。
从小陈的成长进步中,我深深感到,在这个倡导实现自我价值的时代,军营里的“小能人”、“小专家”们很希望在部队有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舞台。带兵人要善于扬长避短、因势利导,把战士个人的“小目标”与部队建设的大目标结合起来,鼓励他们立足军营岗位成长成才。
情暖夕阳红
一个刮着刺骨寒风的午后,我和往日一样去哨位查勤。登上巡逻道,把6个监墙哨查完后,我朝监区大门处的中队备勤室走去。
突然的一阵大风,卷起路面的沙土在我脸上胡乱地拍打着。我拉了拉被风吹乱的外衣,边抹去嘴角边的尘土时,一位老人被风吹倒在大门处的国欢路边。我迅速跑了过去,将老人慢慢搀扶起来,然后从备勤室搬出一张凳子,让他坐下休息会儿。可风越刮越大,越刮越凶。我便劝他进大院避避,等大风过后再走。
老人姓林。“小伙子,谢谢你了,我女儿还在病床上饿着呢……”原来林大爷的家在中队隔壁的国欢村,他急着往医院给女儿送饭,可又无力抵抗这勇猛的大风,只好不停地发着牢骚。他长长地叹了声气说,女儿得的是癌症,熬不过多久了,女婿也在5年前出车祸离开了……说着说着,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
听着林大爷悲惨的遭遇,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我急忙帮林大爷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将他扶上车。给司机车费时,我特意交代他把林大爷送到哪家医院,并将身上仅有的200元钱塞到了林大爷手中。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我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全是林大爷泪流满面的悲痛画面。
我能为他做点什么?
周末,我买了一大袋水果,来到了林大爷家。
当我敲开林大爷的家门时,他非常惊讶。林大爷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几天前在路边帮助过他的战士竟会到家中来看望他。
林大爷家的情况远比我想的要悲惨。他为了给女儿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老伴又是个半瘫痪的脑血栓患者,自己也因长年患有风湿病和骨质增生,生活行动不便。更令老人悲痛的是,没过多久,他女儿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
两位患病老人无儿无女,身边没有人照顾,孤独寂寞就不用说了,就连干点重力活都没人搭把手。
于是,我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到林大爷家中去看看他们,帮忙干些家务活。
起初,林大爷看到我忙里忙外,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挑水,又是劈柴,很过意不去,总是过来阻止我。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慢慢习惯了。
那天,中队的战士们都抱着被褥往楼顶的晒衣场跑。
入冬一个多月来,雨一直没停。战士们趁天放晴了,洗被套的洗被套,晒被褥的晒被褥,忙得不可开交。
林大爷家的被褥肯定也是很久没晒过了。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我便请假朝林大爷家走去。
我把林大爷半瘫痪的老伴抱到门外晒太阳,又去抱他们床上的被褥。
我原本只是打算把被褥拿出去晒晒的,可掀开被子的瞬间,一股怪味扑鼻而来。于是我又把被套拆下来,烧了锅热水倒到池子里洗。
林大爷见我光着脚在水池里洗被套,也脱下了脚上的鞋袜要过来帮忙。我连忙阻止他,却无意间发现他的脚趾甲又黑又长。一询问,不料却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年龄大了,腰弯不下来,剪不到。以前都是女儿帮我剪,女儿走后,也就再也没有剪过了。”林大爷边说边伸手往苍老的脸上抹着泪。
被套洗好后,我打来一盆热水要帮林大爷泡脚,修脚趾甲。可他说什么也不肯,说怕他又臭又老的脚弄脏了我的手。我劝慰他说:“我每次探亲回家都会给爷爷奶奶泡脚修脚趾甲,他们的年纪和您差不多,您就把我当成是您的孙子得了!”说罢,我已把林大爷扶坐在椅子上,把他的双脚放到热水中清洗按摩,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每个脚趾头上的趾甲剪得干干净净。
帮林大爷修剪脚趾甲时,他的脚始终是冰凉的。我便和他唠了起来。他说一到冬天,脚就不过血,整夜整夜冷得睡不着。
后来我从网上查到,睡前泡脚可以抵抗寒冷,增强睡眠。可我在部队,不可能每天晚上请假出去帮林大爷泡脚啊。灵机一动,我跑到商场花420元钱买了个自动泡脚盆送到林大爷家中……
那天我去看望林大爷,发现他的额头上破了一块皮。
原来,他在搬重物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只是蹭破了点皮。
我把手机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贴在他床头。交代他有什么紧急情况或干不了的活,打电话叫我,不要自己动手。从那以后,我的手机里便经常传来林大爷“求助”的声音。
那天傍晚,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不放心林大爷,决定去他家看看。站在门口叫了好久不见他出来开门,我心里一阵惊慌,不会是老人发生什么事了吧?
当我把门踹开的时候,只见林大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没多想,背起他就往医院跑。当我把林大爷送到医院后才感到自己脚丫有股钻心般的痛,低头一看,双脚被磨走了几块皮,医院长长的走廊里留着两串带血的脚印。此时才想起刚才自己是穿着拖鞋跑出来的,在背着林大爷奔跑时,拖鞋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丢了。
后来医生告诉我,林大爷是因心肌梗塞才晕倒的,如果再晚点送过来,也许就没法救了。
日月如梭,时光飞逝。转眼间,我瞒着中队照顾两位老人已有5个年头了。直到与林大爷的一次巧遇,才让这个“秘密”暴露出来。
2011年,台风“南玛都”对莆田造成严重影响,台风过后,中队官兵在国欢镇街道上清理淤泥,恢复市容。恰巧路过的林大爷发现了我的身影,他远远托着蹒跚的步履“瑞权、瑞权”朝我喊了过来。见到在场的指导员后,林大爷紧紧抓着指导员的手,向指导员泄露了我长年照顾他一家的“秘密”。
当晚,指导员组织召开了党支部会议,就如何使两位老人得到更及时、更好的帮助进行了长久讨论。
最终决定,成立由我为组长的帮扶小组,无论中队干部、战士如何更替,三中队这座铁打的营盘都是两位老人永远的依靠,让中队官兵共同将敬老爱老的故事演绎下去。
告吹的“亲事”
我的“亲事”又吹了。
前段时间,父母在老家给我介绍了个女孩,通过几个月的“鸿雁传情”,女孩主动到部队来“相亲”。可女孩刚到中队跟我照了个面,我马上就执勤去了。这一走,竟没了音讯。当时针指向子夜12时,我才从女孩的无奈和期盼中归来。第二天一早,女孩与我握别于营房门口——“亲事”吹了。
我的“亲事”被吹,传到了教导员李信表的耳中。
“这次你要是再拿不下,就别回来了!”一个星期后,李教导员托他爱人给我介绍了位莆田学院的老师。
眼看我都满30岁了,还是孤身一人,李教导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托人给我介绍过两个女孩,但都以失败告终。原因很简单,女孩都嫌我的时间太少,别说平时接触了,就连初次见面时我都因部队有任务而早退。
所以这次李教导员给我下了道“死命令”。
我对着李教导员给我的那张电影票上的座位号,找到了已在电影院里等我的小林老师。
见到小林老师的第一眼,我便有些喜欢上这个满身江南韵味的女孩了。她有着一副高挑的身材,飘逸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一双水灵水灵的大眼睛……单从外表看,绝对是我喜欢的类型。
趁电影还没开场,我们低声聊了起来。从她的表情和语言中,可以看出她对我的感觉还不错,也能断定她是位安静文雅、通情达理的女孩。
我暗自感叹李教导员爱人的好眼光,也在心中提醒自己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可电影刚开始没多久,我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中队长打来的。
我心里紧张了一阵。
“紧急任务,迅速归队!”中队长一说完这8个字,就把电话挂了。
中队长是知道我请假出来相亲的,若不是特别紧急的任务他绝不会通知我归队。于是,我带着几分羞涩和尴尬向小林老师解释,说接到命令要去执行紧急任务。相互留下手机号码后,我就急急跑回了中队。
晚上,配合公安局完成追捕任务回到中队已经是10点多钟了。我刚躺下准备休息,就收到小林老师发来的短信。这时,我才想起上午和她见面的事,觉得很过意不去。可一看短信,才知道被她误解了。
“你看不上我可以直接跟我说,不需要以这种老套的方式来欺骗我、伤害我……”
原来,小林老师以为我是没有看上她,串通好人给我打电话,然后丢下她不管自己跑掉的。
我跟她说部队情况特殊,临时性勤务很重,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听完我的解释,她还是半信半疑,但总算是得到了她的原谅。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电话交往”。
自在电影院和小林老师见面后,我就一直担负中队值班任务,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和她见面了。期间,她也约了我几次,想要我陪她逛街吃饭。但中队八九十号兵,就我一个排长,吃喝拉撒,查铺查哨,训练执勤,样样都得管,根本走不开。
周末那天,中队长特意给了我一天的假,要我好好陪小林老师出去转转。可战士们知道我要外出后,要我取包裹、订购考学复习资料、买“云南白药”……交代了一堆事要我办。当小林老师看到我手里那张写得满满的“办事单”时,她笑了笑说:“你这哪是陪我逛街啊?分明是出来办事情的嘛!”这虽然是她的玩笑话,但从语气中,我听出她有几分不高兴。
好不容易把战士们交代的事情办完了,我准备陪她吃过晚饭再归队。可就在这时,接到排里有个战士发高烧的电话。我不放心,只好把“饭局”推后,自己跑回中队把发烧的战士送去医院打退烧针。
原本打算把“饭局”往后推几天的,可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又接到去总队参加“军事四会教练员”集训的通知。
8月的福州骄阳似火,加上紧张的集训生活,一度让人喘不过气。但一想到心仪的小林老师,我的心中便有种不可阻挡的拼劲。
那天晚上,小林老师给我发来短信,说周六是她的生日,希望我能陪她一起过。她是学校的老师,不知道部队的纪律,总认为从福州坐动车到莆田只要半个来小时,我请一天假或半天假赶回去陪她过生日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我参加的是总队的集训,怎么可能请假回莆田陪她过生日呢?
“等集训回来,我给你补过生日。”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她给哄住了。
从福州回到中队的第一个周末,我约小林老师一起吃晚饭,为她补过生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叫来了几个同事。
在饭桌上,她的几个同事开着玩笑责怪我不懂得好好珍惜她,连生日都不能陪她过。看着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拿我开涮,她很过意不去,笑了笑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下不为例。见小林老师为我解围,我立马站了起来,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举起右手说:“本人向毛主席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可还没等我把手放下,电话就响了起来。
“仙游县大钟山发生森林大火,部队集结赶赴火场扑灭山火,迅速归队。”中队勤务值班室传来紧急命令。
接电话时,小林老师就坐在我身边,电话里的内容她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当她看到我满脸的内疚时,显得很淡然地摇了摇头说:“快去吧,自己要注意安全。”
后来,类似的情况多了,她也就心灰意冷了。再加上我几乎没有什么时间陪她,我们之间的感觉也就自然慢慢淡化了。
小林老师的父母了解我们交往的情况后,觉得我是个只知道一心扑在工作上,“以队为家”的“傻兵”,很果断地要求她与我断绝了交往。
就这样,原本想好好把握的“亲事”又吹了。
“陈瑞权交往的那个对象又吹了。”这一消息传到了支队邓达生政委的耳中,一向温文尔雅的邓政委动了粗:“我就不信这么优秀的带兵人找不到对象!支队干部要全心全力帮陈瑞权找对象,谁能成事我自掏腰包请他到最好的饭馆撮一顿。”
真情化兵心
屈指一算,我从当兵第二年开始当新兵班长,至今已在教导队带过8批新兵了。身为“军中之母”,怎样才能更好地引领新战士从社会青年向合格军人转变呢?从这些年的实践来看,我觉得带新兵重在真感情,要用兄长情、父母爱去关心他们,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还记得2005年在教导队带新兵时,我班上来了个东北兵,叫李建新。李建新老家的冬天几乎都是漫天雪花飞舞,到处天寒地冻,与南方的冬日相比,一个是“冰窖”,一个是“温室”。按常理说,从“冰窖”到“温室”,就像是从寒冬腊月走进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对于李建新而言并非如此。
一天夜间,我披着大衣起来查铺。发现李建新的被子踢开了一大半,四肢缩卷抱成了一团。帮他把被子盖好后,我怎么也睡不着,总担心李建新还会踢被子。于是,我又爬起来查看了一遍。这次李建新身上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着,可他的姿势还是紧缩一团,像是很冷的样子。我轻轻掀起床尾的被角,手心贴在他脚上摸了摸,发现是凉凉的。我赶紧把身上的大衣压在了他的被子上。
第二天,我问李建新晚上睡觉会不会冷。
“冷,比在家里冷多了。”他很果断地告诉我。
比在家里还要冷?我觉得很奇怪。
见我一副好奇的样子,李建新说,班长,南方是比我们北方暖和很多,但我们北方的室内都有暖气啊,所以温度再低,屋子里都是暖和的,而南方的温度虽然比北方要高很多,但夜间很冷,特别是屋子里又没有暖气,每晚睡到后半夜总感觉冰冰的,再加上我有踢被子的毛病……
听李建新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
从那晚开始,熄灯后,我就把大衣铺在李建新的被子上,一来压住被子防止他踢开,二来可以保暖。可尽管如此,李建新的被子还是经常“迎风招展”。于是,每晚为李建新掖几次被子、压几次大衣,便成了我的又一大工作。
一天深夜,我正准备帮李建新盖被子。可当我拿起掉在床下的被子往他身上盖的瞬间,他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着我的手。他的这一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正当我不解时,他嘴里一直叫唤着爸爸妈妈。我拿手电筒照了照才知道,原来他是在说梦话。
接下来的几天,在训练场上的李建新总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而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原本性格内向的他却不停地哼唱歌曲。很多人觉得李建新肯定遇到了什么高兴事,而我却从他一首跑调的歌声中听出了不对劲。再加上他在梦中不停地喊爸爸妈妈,我断定他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几次聊天他都不肯吐露心声。
周末,我特意请假到新华书店买了本名叫《说出你的心声》的书送给李建新,并在扉页写了“信任”两个字。第二天傍晚,我一个人在中队的“文化长廊”散步,等着“鱼儿上钩”。不料,李建新果真悄悄跑到我身边,把话匣子打开了。原来,李建新的父母最近正在闹离婚,他不想看到父母分开,内心非常苦恼,却又难以启齿。得知情况后,我多次给李建新的父母打电话,讲他的情绪变化,请他们多为家庭想一想,多替孩子想一想。最终,李建新的父母重归于好,他干工作的劲头、训练的热情倍增……
那天晚上,我一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里呈现出这样一幕:李建新盘着腿坐在床铺上,双手紧紧按住右脚的脚踝,痛苦的面部垂落着泪珠……
见手电筒亮了,李建新以为是值班干部来查铺,迅速躺下缩进了被子里。
我拉开他的被角,低下头说:“建新,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听到我的声音后,他才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李建新的脚有毛病,这是我在一次5公里测试中知道的。前几次跑步时,我注意到他的右脚着地总是怪怪的。我便在和他聊天时询问原委,可每次他都是若无其事地说没事,脚天生就是长成这样的。我信以为真。可在一次5公里测试中,跑了一半的他双手抱着右脚躺在地上打滚。我这才知道他的脚踝有毛病,经常发作,一发作就会疼痛难忍。
可为了不影响训练,每次发作他都不报病号,强忍着疼痛参加训练。为这事,我曾多次批评过他。
看着一脸痛苦的李建新,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近期体能和战术训练量比较大,剧烈的运动使他的脚老毛病又犯了。
“你再坚持一会。”我拿起之前给他盖的大衣,披在他的肩上,转身下了楼。
一会儿功夫,我嘴里咬着手电筒,双手端了盆热水进来。见状的李建新迟疑了片刻轻声说:“班长,你这是干吗?”
我放下脸盆,对他嘘了声说:“用热水泡泡会减轻点疼痛。”
我让他试了试水温,就把他的右脚按进了热水中。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要他把脚抬起来,用毛巾给他擦干后,喷上云南白药,然后轻轻帮他按摩了一会。
李建新休息了几天,脚上的伤也好了。我便利用休息时间把他落下的训练课程都给补上了。
在新兵下连时,我无意间发现李建新的日记里写着这样一段话:我在老家,都是门一关,就睡了,被子蹬了也没人帮我盖。到部队后,每天夜里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床边,一次次地帮我掖好被子,然后将大衣铺在我的被子上。那一刻,我躲在被窝里落泪了。
中队的“文化园”
走进三中队,只见地面草,园中花,屋旁树,架上藤欣欣向荣;路边亭,林中石,池中鱼,树上鸟相映成趣;官兵们在草间漫步,池边赏景,林中谈心,亭内读书……好一幅和谐优美的自然画卷!
特别是一到夏天,菜地里绿意葱葱、花团簇拥,“文化长廊”的葡萄架绿荫浓浓,一串串青涩的葡萄静静躺在藤叶之间,在阳光的照射下,时不时发出一丝丝闪耀的光芒。
那天中午,我站在窗前欣赏这番田园美景,无意中发现葡萄架下的“文化长廊”里游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时而焦急地来回走动,时而坐在石凳上发呆。仔细观察了会儿,是四班的上等兵小曾。
大中午的不好好休息,跑到葡萄架下瞎转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我顶着灼热的阳光,来到阴凉的葡萄架下。
“排长好!”小曾见我后,立马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怎么,有心事?”我边沿着鹅卵石道散步,边用余光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发现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小曾,此时心事重重、愁眉苦脸。我故意把脚步放得很慢,希望他能主动加入到我的散步行列中来,好借机和他谈谈心。但我沿着“文化长廊”独自漫步了好几圈,他还是愣愣地坐在原地。看来,他是不会主动和我交谈了。
我立马改变“方案”,主动“出击”。再次走到他身边时,我在他坐着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故意调侃他:“满脸的忧愁,被女朋友甩啦?”
“排长,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正烦着呢!”小曾皱了皱眉头心不在焉地说。
我把手搭在他肩上,故意装出一副很忧愁的样子。
看到我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小曾关切地问:“排长的心情也不好?”
“我带的兵都烦成什么样了,我这个当排长的还能有好心情?”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小曾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向我娓娓道出了心中的烦恼。
午饭后,他从家里打来的电话中得知母亲患病住进了医院,家中正四处借钱为母亲治病,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小曾家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他来自四川的一个贫困农村,家中上有爷爷奶奶要赡养,下有弟弟妹妹在读书,而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靠父母种的几亩地。可如今母亲患病了,一住进医院就要缴纳上万元的费用,这对于一个没有分毫存款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困难只是眼前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安慰小曾的同时,又把自己小时候过的贫困生活和经历过的苦难故事讲给他听。聊了半个多小时,小曾原本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
下午起床哨吹响后,我请了半个小时的外出假。我背着小曾,到邮局把自己上个月的工资以他的名义,按他家的地址寄了过去。
“文化园”是战士们温馨的情感港湾,要是谁有了心事,遇到了什么烦恼,准会出现在葡萄架下。
可3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蚊子苍蝇满天飞,几乎无人踏入。
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有战士发牢骚“中队的绿化和警营文化搞得不好,训练之余没有休闲娱乐场所”。的确,战士们所言并非无道理。有着近百号官兵的中队,除了一个篮球场,就没有其他的休闲活动场地了。
“能不能在营院建一些文化休闲场所呢?”第二天,我踏遍了中队营院的每一处角落,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菜地边的那片荒地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翻书箱找资料,决定把菜地和荒地整合建成一条“文化长廊”,在菜地左侧建一座假山喷泉池,围绕菜地修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两边修建葡萄架,在葡萄架的柱子上安装路灯、挂置名言警句……思路确定后,我立即形成文字方案,向中队领导报告。中队领导对我的想法非常赞同,可一预算,需要大约20万的建设经费。
这可把中队长指导员难住了。
“能不能自己动手把‘文化长廊’建起来?”我一直在苦苦思考着。
一天深夜查铺回到宿舍,我怎么也无法入睡,脑袋里总是想着自建“文化长廊”的事。想着想着,中队不远处的那条小溪在我眼前一闪——小溪里有很多鹅卵石。第二天午休时,我背了个迷彩包,顶着烈日来到了小溪边。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捡了半袋鹅卵石背回了中队。后来,中队的战士也纷纷加入到了捡鹅卵石的行列中,每天中午利用一个小时,到小溪边捡鹅卵石。连续“拾荒”了20来天,铺路的鹅卵石、垒假山的石头、砌水沟的砖块……把那片荒地堆得满满当当。
石材都到位了,只差水泥就可以开工建设了。
那天,我和司务长去购买水泥。路上看到一收购破烂的老大爷拉着一板车水泥袋,水泥袋里不停地往外洒落着水泥。我上前询问,老大爷说从附近的工地上捡来的,每天都可以拉一两车。
灵机一动,我要司务长先回中队。
“水泥还没买呢?”司务长一脸的疑惑。
“不用买了,我有办法。”我笑了笑,帮着老大爷把车拉走了。
我跟老大爷商量,我和他一起捡水泥袋,水泥袋里的水泥倒出来归我,水泥袋归他。老人家一听,觉得很是奇怪,但当他得知我要水泥是为部队建“文化长廊”后,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我在工地上边捡水泥袋边抖里面的水泥。只见一个自称是工地上的经理的人走到我面前,挥了挥手说:“阿兵哥,不用抖这点水泥了,那边的10袋给你够不够,不够再来找我。”他指了指工地里面的一堆水泥。
原来,我捡水泥修建“文化长廊”的事无意中从老大爷口中传到了工人们的耳中,后又传到了经理的耳中。难怪我穿着便服,他都知道我是当兵的了。
我们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垒假山,铺细沙,铺鹅卵石,灌水泥柱,焊葡萄架,种植葡萄苗,装路灯……在基础工程完工后,我又从网上搜索了100多条开国将领和古今中外名人的警句名言,准备送到彩印店去喷绘。可字体怎么设计都觉得不是很好看,就在此时,我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支队政委,要是能请他把文人、武将的名言警句用不同的字体写出来,再喷绘制作成灯箱,那不是既美观又富有文化底蕴。
当我壮着胆子把这个想法向到中队蹲点的支队政委报告时,不料,他欣然应下了这门“差事”,还跟我开玩笑说:“保证完成任务!”。这让我欣喜若狂。更让我感动的是,没过几天政委就派人专程把他的手写稿送到了中队。后来我才知晓,政委白天工作太繁忙,这100多幅字,是他连续几个晚上加班到凌晨两点才完成的。
原本无人光顾的野草荒地,经过一个多月的雕琢,竟呈现了一派“假山喷泉鱼欢游,文化长廊人畅聊”的景象。听说我的“文化长廊”工程建好后,政委专门从支队机关赶到了中队,参观时他一直赞不绝口,并欣然挥笔题写了“文化园”3个大字。支队长到中队检查指导工作时,拍着我的臂膀说:“你这个排长不简单,不但兵带得好,家也‘当’得好,原本要花20来万才能办成的事,你只花了两万块钱。”
支队长所言不假,整个“文化园”工程的建设,除了钢管和路灯是花钱买的,灯箱上的名言警句是花钱喷绘的,其他的要么是我“化缘”来的,要么是带着战士们“拾荒”来的。
自“文化园”建成后,战士们训练之余都聚集在此读书看报、下棋观鱼、散步谈心,也时常下菜地捉虫浇水、拔草松土。如此一来,菜地里的蔬菜瓜果也就越长越茂盛……
今年新兵下连时,中队分来了个新兵小董。小董的父亲是个大老板,从小娇生惯养,花钱大手大脚。前几天听说家里给他寄来了一箱袜子,他便开始不洗袜子,穿一双,扔一双。而一到周五操课后,他就把换洗的衣服送到营区外的洗衣店去洗了。战友们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洗,他振振有词地说:“洗一件衣服才10元钱,洗一条领带才5元钱,我懒得自己洗,再说我父母说了,只要照顾好自己,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那天,我看到小董在菜地浇水,便拎起水壶和他一起浇灌。我们边浇水边拉家常,之后我又带着他在葡萄架下散步,把“文化长廊”里的名言警句浏览了一遍,当行至“浪费可耻,节约光荣”的灯箱前时,我特意停下了脚步,给他讲了几个节俭的故事。
小董很快从中领悟到了我的意思,开始自己动手洗衣服,把家里寄的那箱新袜子也分给了战友们。如今,他非但不要家里寄钱,每个月还从少许的津贴中节省部分钱出来给驻地SOS孤儿村的孩子们买书包、笔等学习用品。
看到小董有如此大的进步,指导员王键方欣慰地对我说:“小董能改变得如此之快,你建的‘文化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
润物细无声
“现在的‘90后’战士越来越不好带了。”
这是很多带兵人常埋怨的一句话,他们认为“90后”是沉迷互联网娱乐的“网络一代”、未经历艰辛的“玻璃一代”。我认为,“90后”战士身上的确有很多独特的个性,但他们接受新事物能力强,文化水平高,思想活跃又多才多艺,只要我们这些带兵人不抛弃、不放弃,合理引导,发挥优势,扬长避短,就可以让“90后”战士“破茧成蝶”,蜕变成合格的武警战士。
我班上有名战士叫赵子轩,是“90后”战士中的一个典型。
赵子轩是家中的独生子,父母长年在外打工,从小是爷爷奶奶照看长大的。老人家的溺爱使得赵子轩养成了个性独立、自尊心强、抗挫折能力差的独特个性。再加上他接触社会早,交往人员比较复杂,染上了抽烟、喝酒、泡吧等诸多劣习。对于赵子轩这样的战士,我一直以来都很慎重,不是怕他破罐子破摔,彻底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怕他将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带给班上的其他战士。
不出所料,赵子轩分到中队后依旧劣习难改,经常偷着喝酒、与战友吵架、违反部队纪律,并几次想逃离部队偷跑回家。于是,他很快就成了中队的重点“个别人”。
一天,赵子轩主动对我说:“班长,我是一块出了窑的砖——定型了,反正大家都说我不好,还不如让我早点回家算了。”当时我没有批评他,而是很和气地对他说:“小小年纪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我相信你能变好。”之后,我便想方设法让他恢复自信,哪怕是他有一点点进步,我都会及时表扬和鼓励他。
可赵子轩入伍前是个“超级网虫”,经常在网吧一呆就是两三天,没钱上网时还当过家里的电脑、手机和电动车。记得他从新兵连分到班上那天,一扔下背包就问我:“班长,周末可不可以去网吧玩通宵?”
一天下午,我发现赵子轩的网瘾又犯了,憋得难受的时候他还不时用拳头捶墙壁发泄。我便把精力集中在他身上,暗自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傍晚,赵子轩想借上厕所之名,翻墙头到地方网吧“遨游”。我看出了端倪,悄悄跟在了他身后。当他就快跃上墙头那一刻,我一声断喝:“子轩,你想干什么?私自离队是要受处理的!”赵子轩一紧张,从墙上摔了下来,把左大腿给扭伤了。我二话没说,背起他就往卫生队跑。当我背着赵子轩回到宿舍时,班上的战友们都瞪大双眼盯着他。我笑了笑对战友们说:“刚才我和子轩赛了个百米冲刺,他不小心伤了大腿,大家要多多关照他。”
赵子轩成了寸步难行的病号,我对他的关心也就更细腻了。
一天晚上11点多,我听到赵子轩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得知他不好意思叫醒睡熟的战友,只好憋着尿后,我立马把他背到了厕所。背着他回到宿舍后,我扶着他躺好,可在帮他盖好被子时,听到他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我偷偷观察了一会,发现赵子轩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
肯定是饿了。
我裹紧大衣,也没顾上找把雨伞,就顶着夜空中飘洒的毛毛细雨跑到中队对面的一家小饭馆,炒了碗海鲜河粉。返回中队时,我怕河粉吹凉,就把快餐盒放进怀里,用大衣包裹住往回跑。当我掀开大衣,从怀中端出河粉送到赵子轩面前时,他惊喜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班长,你怎么知道我饿啊,还知道我爱吃海鲜河粉啊?”
“不然怎么当你班长啊?”我笑着对他说。
可当他看到我喘着粗气和被细雨打得湿漉漉的短发时,却轻声哭了出来。
“再不吃就冷了,快吃吧。”
我脱下身上的大衣,轻轻抖了抖上面的水珠,披在了他身上。
我的这一小小举动,却温暖了赵子轩的心。
战友们去训练了,赵子轩就躺在床上看书、写日记,以这种方式与网瘾作斗争。渐渐地,他上网的欲望不再那么强烈了。在大家的细心照顾下,他的左腿逐渐恢复了健康,在工作和训练中他开始有了进取心。
可好景不长。赵子轩在一次站岗时打瞌睡,不巧被支队勤务值班室的值班干部查到了,受到通报批评。一些人恢复了对他的老看法,他的情绪又一落千丈。
周末,中队召开军人大会时,中队长就赵子轩站岗打瞌睡的事把我狠狠批评了一番。赵子轩觉得愧疚,并暗想,这下死定了,害得班长挨了臭骂,好日子到头了不说,回去后肯定还要挨收拾。
令赵子轩意外的是,会后我不但没有责怪他,还向他讲述了自己当战士时挨批评的经历,鼓励他“犯错误不可怕,怕的是挨了批评后一蹶不振。”
在我的开导和鼓励下,赵子轩从“瞌睡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为了改变自己在战友们心中的不好印象,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训练当中,还对学习产生了浓厚兴趣。逐渐,在赵子轩身上找不到他以前的劣习和缺点了,他成了中队的优秀士兵。第二年,他成了支队唯一一名考取军校的战士。
赵子轩去军校报到那天,为中队的“90后”战友上了一堂生动的“离别课”。在课堂上,他豪情满怀地对大家说:“我是一名‘90后’,但我不是‘非主流’,也不再是小孩子,我要在部队这所大学校里追求我的梦想,过有意义的生活,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针对一些“90后”战士初到军营,思想觉悟不是很高,荣辱观不是很强,处事易冲动、偏激等情况,仅仅“堵”而不疏,未必能解决问题,甚至会“堵”出情绪来。带兵人只有依托“载体”,讲究策略,用新思路、新方法、新钥匙去解读、引导、规范他们,矛盾和问题才会在“润物细无声”中得到有效解决,从而让他们“破茧成蝶”。
带病战洪魔
暴雨倾盆,浊浪排空,水位猛涨。
2006年6月,受强台风“碧利斯”影响,莆田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涝灾害。洪水如一头咆哮凶猛的野兽,到处乱撞乱咬,导致房屋倒塌、庄稼被淹、道路被毁、桥梁中断、通信中断……
“汛情如此严重,部队肯定马上就要出动了。”我咬紧牙从支队卫生队的病床上爬了起来,又叫卫生员拿来一卷纱布,在腰板上紧紧缠了十几圈,便往中队赶了。
“陈瑞权,你跑回来干什么?”见我回到中队,正在操场上组织装载冲锋舟的中队长黑着脸对我吼了声。
因长期过度劳累,我患上了严重的腰肌劳损。基层患上腰肌劳损病的老兵有很多,原本也不算个啥,只因几天前在示范摔擒动作时,腰一用力居然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于是中队长亲自带着两名战士把我送到了支队卫生队。
看着中队长那张面孔,我一阵紧张,但表面还是显得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汛情这么严重,我能在病床上躺着?”
“军医都说了,最少也得躺半个月,否则以后就更不好治了……”中队长的话还没说完,我便扶着楼梯上楼去换作训服了。
可中队长组织人员登车时,还是把我挡在了一旁,非要把我留在中队休息不可。
“我只操作冲锋舟,不干其他的体力活!”我转着弯讨好中队长,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批准。
我是支队培训出来的第一批冲锋舟操作手,又有着多次实战经验,所以当中队长听到我的表态时,他犹豫了片刻。而我也顺顺当当地把他的犹豫当成了默许,钻进了运兵车,和战友们一起奏出了一曲与天抗争、共战洪魔的浩歌。
当我和战友们赶到大堤时,正发生坍塌决口的险情,堤下近万亩耕地和8000多名村民的生命财产危在旦夕。
“堵决口,加固坍塌的海堤。”
指挥员一声令下,战友们一个个如猛虎般穿梭在扛沙包、堵决口的队伍之中。
由于一路奔跑,我被纱布紧紧缠绕的腰已开始隐隐作痛了。可时间就是生命,战友们正在争分夺秒地搬运沙袋堵决口,我不能闲着呀。我咬紧牙关,冲进了队伍中。左右各扛一沙袋的中队长见我也扛着沙袋在奔跑,边跑边说:“你小子不要命了啊!”
连续奋战几个小时,坍塌的海堤被我们加固了。在确定险情已被排除的情况下,我们才托着沉重的身子到临时驻点休息。
可屁股还没坐热乎,新的任务又来了。
“冲锋舟上,转移被困群众。”原来附近的一个村子有十多名村民被洪水围困,现场指挥给中队下达了又一道命令。
情况非常危急。而此时天已落幕,前方视线不明,眼前又是大雨滂沱,河面上旋涡翻滚、暗流涌动,洪水中漂浮着大量杂物,如果贸然驾着冲锋舟挺进村庄,稍有不慎极易导致翻船,后果将不堪设想。一边是官兵的生命面临着生死考验,一边是人民群众的生命面临着威胁,在短暂的思考后,中队长果断决定前往解救。
“中队长,让我上吧!我多次参加过夜间抢险任务,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我主动请缨。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中队长犹豫了片刻,便下令由我带领一名副驾手驾着冲锋舟往汪洋中出发了。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洪水的轰鸣声,一根根木头树枝顺流而下。百余米外的村庄在滚滚的洪水中像一座孤岛,四五米高的房子只有1米多露在水面上。当我驾着冲锋舟接近村庄时,发现最近的一栋房顶有微弱的手电筒光。3名村民上船后,我按照他们指出的路线,把其他十余名被困村民全部救上了船。
可当冲锋舟上载满一船人,就快行驶到岸边时,发动机突然熄火了。连续发动几次都失败后,船上的村民开始躁动起来。
“把人看好。”
我对副驾手大喊一声,跳进了水没鼻头的激流中。
我潜入水中,发现螺旋桨被几根树枝死死地卡住了,任凭我使尽全身力气都拔不动。
见状的村民更躁动了,有几个村民甚至准备往急流的洪峰中跳。而此时离岸边还有十来米,汹涌的洪水一浪高过一浪扑打过来。
“下水推船!”在这紧急关头,我强忍着腰板的疼痛,和副驾手在急流中推着冲锋舟一步步前行。
20时40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救援,村庄里被困的16名群众被我们安全送上了岸。
“我奶奶还在村尾的老屋里。”突然,被救人员中一名年轻男子的话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天太黑,水太急……”考虑天黑水急,地方指挥人员暂时不让我们营救人员驾冲锋舟下水。
受洪水冲击,民宅摇摇欲坠,里面还有一位老人尚未来得及撤离,情形十分危急。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我再次主动向中队长和地方指挥人员请战:“我刚刚进了趟村,摸清了这片水域,把任务交给我吧!”
由于老人家在村尾,只有一条宽度不足1米的巷道,冲锋舟不能通行。我果断提出划小木船前往营救。
冒着被洪水吞噬和塌楼的危险,借助微弱的手电光,我带领3名战士划着船桨行进在巷道中。十多分钟后,小木船经过几个弯,终于找到了老人的家。
孤零零坐在房顶上的老人见到我们后喜出望外。可当老人在房顶慢慢向前走时,由于屋瓦有很多裂口,她突然从屋顶向下滑落。情急之中,站在船头的我立即跳入水中,用双手把老人的身体向上一托,减缓了老人下滑的冲力。随后,我紧紧抱着老人,在船上官兵的伸手接应下,老人被扶上了小木船。
就在我们划着小木船掉头往回赶时,那栋楼体轰然倒塌,瞬间淹没在湍急的洪水中。“小伙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70多岁的老奶奶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深夜,涵江的一处堤坝又出现面积达1000平方米的泡泉群,随时都有塌方溃堤的危险。
我再一次自告奋勇前往一线装沙袋、抢修围堰。由于物资离作业地较远,我来回穿梭,手磨起了血泡,腿因长期泡在水中,已有不少地方出泡发炎了,腰更是痛得直不起来。
经过连续十多个小时的奋战,疯狂的洪魔被我们战胜了,群众安全了。当战友们高高抛起手中的衣帽欢呼呐喊时,我头一栽,重重晕倒在堤坝上……
一面锦旗背后的故事
在中队的荣誉室里,一面“身在军营不忘乡邻,热心帮扶孤寡老人”的锦旗格外醒目,它记录着我参军数十年来与家乡十多名孤寡老人之间的故事。
可每每站在这面锦旗前,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惭愧起来——自己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家乡人民却给了我如此高的褒奖。
凝视着这面锦旗,我又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张奶奶以及那场无情的火灾。
2003年6月的一个傍晚,我第一次休假回到家。父母亲已早早为我准备了一桌的好饭菜。可我刚坐下吃饭,就听到村中传来“救火”的呼喊声。
我立即丢下碗筷,直奔火场。
我赶到现场时,大火已蹿出屋子几米高了。原来是张奶奶家突然失火,屋内不时传来家具燃烧的“噼啪噼啪”声,熊熊烈火卷着浓烟,越发猛烈。张奶奶家处于居民点的中部,如火势蔓延开来,将殃及整个村庄。闻讯赶来的村民没有人见过这种场面,大家都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场一片混乱。
必须马上控制火势!
“乡亲们不要慌,大家都听我指挥。”我镇定地担当起了“现场指挥”的角色。我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叫声喊声不断的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顿时,我这个几年前还是大家眼中的毛头小子,成了村民们的主心骨。
而就在我将人员分工时,听到有人说了声:张奶奶还在屋子里。
我立即脱下身上的外衣,浸湿后捂在头上。可就在我要冲进火海的瞬间,几位乡亲紧紧抱着我,说火势过猛,坚决不让我冲进去。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我使尽全身力气挣扎了出来,丢下一句“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奶奶被大火烧死”就冲进了火海。
几分钟后,就在我把张奶奶从烈火中背出来的瞬间,屋子正中的房梁“哗”的一声塌了下来。看到我从火海中把张奶奶安然无恙救了出来,人群中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经过近一个多小时的激战,现场大火被彻底扑灭了。望着烧痕斑驳的房屋和坐在一旁毫发无损一直哭泣的张奶奶,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要不是老陈家的瑞权从部队回来了,后果还真不堪设想呀。”
房屋烧了,人住哪呢?夜已经很深了,躺在床上的我一直无法入眠。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带着村里的几名青壮年,在废墟上盖起了两间小矮房。张奶奶住进了“新房”,她脸上的泪水终于止住了。那晚,我美美地睡了一觉。
张奶奶是位年近七旬的单身老人,身边没有一儿半女。虽然年纪大了,但她很好强,不仅种了一亩多水稻,还在后山种了两三亩八月桔。但由于年老行动不便,收果时节经常忙不过来。
那年8月底,张奶奶家的八月桔已挂满枝头,她在果园里忙得不可开交。可她动作缓慢,行动不便,一天下来,顶多能摘一棵树的果子。此时正值我回家探亲。看着佝偻着身躯摘果子的张奶奶,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张奶奶,明天我来帮你摘果。”我顾不上走亲访友,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爬起床,挑着箩筐来到张奶奶家的果园帮忙摘果。
张奶奶还指望着这点果子补贴家用呢,要是果子在树上挂久了掉下来,摔坏了多可惜啊!此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忙碌在果园中。摘完果子后,我又把果子挑到镇上去卖。
当我把钱交到张奶奶手中时,她激动地说:“你回来探个亲也就十来天假,可帮我摘果、卖果就花掉了四五天的时间……”
我拉着张奶奶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笑着对她说:“回来看看你,帮你摘果,本来就是我休假期间的一项任务嘛。”
村子里像张奶奶一样的孤寡老人有十多位,每次休假回来,我都要去看望他们,陪他们聊聊天,给他们买身新衣服,送上个小红包。
去年底,我休假回家过年。
走在村里的路上,无意听到有人说几天没看到张奶奶出门。
不会是生病了吧?我背着背囊,直奔张奶奶家。
一推开门,果真见张奶奶躺在床上低声呻吟着。我坐在床边,询问她身体哪里不舒服。可老人家似乎听不懂我的问话,只知道长一声、短一声地叹着气。不会是发烧了吧?我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一摸,立马缩了回来。原来张奶奶是烧糊涂了。我迅速跑到村卫生所把医生请了过来。医生给张奶奶打了退烧针,又让我给她喂了退烧药。忙乱一阵后,张奶奶的烧才逐渐退下来。人也慢慢清醒了。当她看到站在床边的我时,又惊又喜。她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抚了抚说:“权呀,是你吗?”
“奶奶,是我呀!”
“还没回家吧,快到村尾看看你妈。”张奶奶家在村中,我家在村尾,相距有几百米远。
“不急,奶奶。看看我给您买的过年的新衣服。”我从包里翻出一条棉裤和一件老年人羽绒服,拿到她床前。
“怎么又花这个钱呀?去年给我买的都还没穿呢,你这孩子……”
为了照顾张奶奶已忙活了大半个下午了,直到把她那两间屋子收拾整洁,我才回到家,见到几年没见到的母亲。
弟弟见我回来了,便调侃说:“今年的红包有人送了。”
自入伍以来,每年的大年三十我都要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和五保户送压岁钱。我在部队过年时,就提前把钱寄回家,由妈妈或弟弟负责送到每位老人手中。当义务兵时津贴少,转士官后,随着部队工资的增加,我包给村里孤寡老人的压岁钱也逐渐多了起来,从以前的一个红包几十元,到现在的一个红包200元。
大年三十这天,我早早就起床忙活开了。
我先是帮母亲把水缸里的水灌满,然后带着弟弟从村尾到村头,帮每位孤寡老人挑水,打扫卫生。过年了,让老人们过一个干净舒适的年。
快到中午时,我和弟弟才满头大汗回到家。而此时,母亲包的饺子也下锅了。饺子煮好后,我满满地盛上了十几大碗,又给每位老人送了过去。
大年初一的上午,我给村支书唐文栈拜年时,他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你长年累月在部队工作,在如此繁忙的情况下,还惦记着家乡的孤寡老人,我代表村党支部谢谢你了!”
今年4月初,中队长田崇华收到家乡政府寄来的锦旗和感谢信后,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番。他责怪我为家乡人民做了这么多好事都不向中队汇报。可我觉得敬老爱老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青春使命——我的军旅生涯心路历程
我永远铭记2001年冬天的那个清晨,当列车缓缓启动时,母亲站在窗外拼命向我挥手告别的身影;依然清晰记得,父亲在我入伍后来的第一封信:当兵,就要当个好兵。
12年来,我在三尺哨台感受春夏秋冬,抢险救灾经历惊心动魄,战友情谊感受兄弟情深,当不懈的努力化作胸前的那枚奖章时,我懂得了什么是使命与荣誉,体会了什么是青春无悔。
好男儿要当兵
初中时,因自己贪玩,学习成绩不理想,眼看着考上高中是没有什么希望了。难道要像父辈那样,一辈子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吗?我对自己的人生发出了疑问。是的,走出山村的愿望始终在我的脑海中盘旋着。初中毕业后,我种过田,打过工,但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突然有一天,看到电视上1998年抗洪纪录片时武警战士那种不顾个人安危,舍生忘死为人民,那种坚忍不拔,连续奋战的镜头时,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儿时的向往,童年的梦想在刹那间又被激发出来——到部队当兵。
2001年10月,当一年一度的征兵开始后,我在村里第一个报名参加。12月,我和哥哥带着家人和亲朋好友的嘱托,一起加入橄榄绿的方阵,来到武警莆田支队,成为一名光荣的武警战士。穿上军装的那一刻,我的心中油然升起几分光荣、几分自豪,感到浑身增添了几分威武、几分庄严、几分自信。军人,我终于成了一名军人了,童年时的梦想实现了……
家人为了培养我和哥哥的独立能力,特意把我和哥哥分开,哥哥去了解放军某部队,我则来到了武警福建总队莆田支队。在火车上,哥哥跟我说:“弟弟,穿上军装,我们就是军人了,不能想家,在部队好好干,为父母争光,让父母骄傲!”我也向哥哥下了“挑战书”:比一比谁先入党,谁先立功。火车到达福州后,我和哥哥就要分开了,望着哥哥不舍的眼神,哥哥举起右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从这时起,不再有亲人在身旁关心呵护我,以后的道路就靠自己走了。我便暗自下定决心,用自己坚强的信念拉开军旅生涯的第一幕,用自己的行动践行自己的理想。
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到新兵连后,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都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我从小都是接受粤语教育,讲不好普通话。语言关,成为我到部队后面对的第一个困难。我平时不敢开口讲话,更不敢主动和战友聊天,即使我讲了,战友们也要费好大的劲才听得懂。
因为普通话的缘故,我还闹过不少笑话。记得有一次晚饭后,班长田崇华发现餐桌上有个碟子没人洗,就让我去问一下“小值日”是不是漏洗了。回来后,我就向班长报告:“小值日已经死(洗)了。”“小值日死(洗)了?”田班长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广东话。还有一次,周末我们班在攀登楼出公差,部队中午吃水饺,快到开饭的时候,班长对我说:“陈瑞权,你去吃水饺吧!”我却听成:“陈瑞权,你去睡觉吧!”我当时就纳闷了,这班长怎么能这样?我还没吃饭就让我去睡觉,我摸着早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躺在床上想,今天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班长不让我吃饭,想着想着,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时,班长端着热腾腾的饺子来到我床前,问我怎么没去吃饭,是不是生病了?我把原委告诉班长,只见班长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最怕的是看完《新闻联播》后,干部抽点我们上台进行新闻点评,我经常是一开口就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不到一分钟就下来了。“普通话都不会说,以后怎么在部队发展?”班长的这句话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
没有越不过去的高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解决普通话,尽快摆脱语言障碍。从小就不服输的我,托班长到新华书店给我买来字典,从拼音发音开始学起,晚上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念字典;白天,裤兜里总装着一张抄着生字的小卡片,趁着训练间隙认认真真地念上几遍;一到读报时间,就拉着战友当听众,帮我矫正发音;看电视时,我就对照着字幕轻声地跟着配音念。我想,一天只要学好10个字,1个月就能学会300个字。为了把普通话练好,我常常学习到晚上十一二点。战友们见我这么用心,也都主动找我聊天,帮我纠正发音。每次战友碰见我,开口就问今天学了几个字。功夫不负有心人,3个月新兵连结束,我用了上千张小卡片、30多本作业本,终于通过了语言这道“拦路虎”。
在学普通话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学习的魅力,懂得了有付出才能有收获。新兵下连后,我开始购买学习资料,把以前荒废的书本重新拿出来。靠着我的坚持,5年后,我顺利完成军事信息技术与管理专业自学考试全部科目,实现了从初中生到大专生的跨越。
笨鸟先飞
由于身体协调性不好,我学动作总比别人慢半拍。新兵下队后中队第一次组织会操,6个科目我只有一项勉强及格,拖了班里的后腿。面对挫折,我暗自流泪,但我不甘心自己当“窝囊废”。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陈瑞权,你不能服输,你行的。这兵,不当则已,要当咱就要当出个名堂来。
笨鸟先飞。我深知,要想超越别人,我必须付出比别人多。作为一名军人来说,挑战极限、争当第一,是我心中一直的理想。因为在战场上只有第一,没有第二,第二就意味着我在战场上没有生存的余地。为此,我每天除了完成正常操课外,还不断为自己层层加“码”。为了提高自身军事素质,我常常拳头打肿了,上点药再打;脚掌磨破了,包一下再跑,总是汗水比别人流得多,伤口比别人破得大。记得有一天中午,为了不影响战友们的休息,我偷偷到攀登楼练习擒敌拳,由于太过投入,竟然没听到部队吹的起床哨,班长急得到处找我,当班长在攀登楼找到还在手舞足蹈比划擒敌拳的我时,笑着对我说:“好你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你偷跑了呢?”
还有一次,在进行擒敌术训练的前倒科目时,尽管班长动作要领讲得非常详细也做了示范动作,但我还是心里没底,身体发僵,一上午过去了,动作却没长进,还把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吃完中午饭我就跟班长请假来到了训练场。“前倒,倒,起立,前倒,倒,起立!”我自己给自己喊着口令。1个、2个、5个、10个……20个,随着“啪,啪”的扑倒声,我的前倒动作终于有点“意思”了。虽然被擦破的肘部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但我心里很开心,因为“前倒被我打败了”。正是这种在困难面前不低头、凭着一股什么时候都不服输的拼劲,第二次组织会操时,队列、擒敌、射击、战术、障碍等科目,我都取得全优的佳绩。
成功,来源于不懈的努力和刻苦的学习训练。当兵的第一年,我就被评上“优秀士兵”并走上副班长的岗位。入伍第二年,在同一批战友当中,我是第一个走上班长岗位的人。
打铁先得自身硬
俗话说:打铁先得自身硬。作为一名骨干,就要有过硬的素质,就要模范作表率,就要时刻想在前、干在先。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当班长后,我主动自我加压,在训练上要求战士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在组织、指挥和管理上,积极向干部和老班长请教,向他们学方法、学经验。特别是在训练上,我敢于叫响“看我的,跟我来”的口号,不论寒冬还是酷暑,我都坚持和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通过自身的模范带头、严格要求,我带领的班在各项考核中总是名列前茅,成为名副其实的“尖刀班”。由于刻苦的学习训练,我多次被总队、支队评为“训练标兵”和“优秀教练员”。2004年,在支队首届勤训轮换暨士官集训中,我以总评第一名的身份登上最高领奖台。
2006年,由于我工作突出,又加上中队干部力量比较薄弱,上级决定让我担任中队代理排长。士官任代理排长,对我来讲又是全新的挑战。刚上任不久,当我带着全排战士进行5公里越野训练时,有几个班长却躲在旁边休息。我当即对他们提出批评,他们却不买我的“账”。他们说:“要说5公里,全中队还没几个能跑到我们前面,我们能跑优秀,还训练啥?”看着这几个肌肉发达、军事技能过硬的班长,我想,管理他们不仅要有好办法,而且还得靠实力,谁的综合素质好他们就服谁。于是,我主动和他们开展了小竞赛活动,5公里、应急棍、400米障碍,项项都比。一段时间下来,几个班长向我伸出大拇指:“陈排,我们服了!”在后来的训练中,他们再也不敢马虎,在管理上,他们也积极配合。而我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自己没有过硬的素质,我这个士官代理排长是当不下去的,即使当了,也没有人会服气。
担任班长后,特别是代理排长后,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不仅要抓好教育管理,还要做好战士的思想工作,特别是现在的“90后”战士,思想新潮、民主意识强、敢说敢讲,有家庭富裕娇生惯养的,有当过老板打过工的,有不想当兵纯粹尽义务的……都对我当好一名骨干提出了新的挑战。为了带好兵,我经常利用点滴时间研究《新时期带兵方法》、《如何当好战士领路人》、《战士心理》等书籍,从书籍报刊和局域网上摘抄剪贴带兵资料,在笔记本里记载每个战士的性格、爱好、生日等13个方面的情况,建立了详细的“战士档案”,还不定期通过写信、打电话等形式向战士家人汇报他们在部队的表现情况,充分发挥部队家庭的联管作用。几年来,我带的100多名战士没有出现过一名“个别人”,没有一人受到过处分。中队领导经常讲:陈排的兵带得好。这是对我的鼓励,但我心里清楚,这都要归功于学习的结果。
目标的安全就是我的职责
中队担负莆田监狱武装看押勤务,监狱设计看押容量2500人,但常年实际关押犯人近5000人,执勤形势异常严峻。作为一名武警战士,我的职责就是确保目标单位的绝对安全。
2005年6月13日8时许,我担负监狱3号哨哨兵。在我巡逻时,突然发现一名罪犯鬼鬼祟祟,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向我走来。“站住,不许超过警戒线。”我当即口头警告。“班长,站岗累了吧!来喝瓶水。”罪犯说道。“马上退出警戒线。”我边说边把枪卸下。罪犯不甘心地对我说:“班长,看你天天站岗多累呀!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帮我传个话,事成后,对方会给你5万元钱作为酬劳费。”“抱头蹲下!”我一边喊着,一边迅速用对讲机向中队值班室报告情况。两分钟后,中队干部和监狱领导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处置。经过调查,这个罪犯是一个“涉黑”团伙的头目,刚关进监狱不久,曾经两次企图逃跑。这次幸亏处置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2009年8月26日19时,监狱行政大楼监控中心突发大火,滚滚黑烟瞬时弥漫了整个监控中心,价值几百万的监控设备面临被焚毁的危险。接到报警后,中队迅速组织人员赶往一线进行处置。此次大火因电路短路引起,必须先切断电源才能彻底扑灭大火。但此时整个监控中心都被浓烟笼罩,没有专业设备根本无法进入,如果只等到消防队来,又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情况危急,我主动请缨担负切断电源任务。我和另外3名党员骨干,在仔细观察现场后,从浓烟较为薄弱的侧门冲进火场。在几乎看不清路口的火场内,我们4名党员被烟雾呛得呼吸困难,摸着墙一步一步慢慢前进。5分钟后,我们到达电源主开关的位置,快速切断了电源,为外围的灭火赢得了时间。监狱领导激动地说:“监狱有你们这样的卫士,再大的险情我们都不怕。”
目标的安全,就是我们最大的成绩。入伍以来,我先后担任哨兵和领班员5800多次,可以说汗水洒遍了监墙的每一个角落,从未出现过任何一次差错,先后处置了犯人逃跑、外来袭击、抓捕逃犯、监区违规、自然灾害等情况46起,次次圆满完成任务。我时刻提醒自己,只有立足本职岗位,干一流工作,创一流业绩,在三尺哨位上书写忠诚,才能实现自己当兵的价值。
忠诚护人民
当兵前,我就经常听大人讲人民子弟兵1998年抗洪的故事。当兵后,我也亲身经历了扑救山火、抗洪抢险、抗冰复电等任务。每次执行任务时,看到群众眼神里重新燃起的希望、重新树起的信心,想起担架上小孩的敬礼,送别时老乡的不舍,我对“人民子弟兵为人民”的理解就会更加深刻,更明白了作为一名军人,必须时刻在心里装着人民,时刻守护人民群众的安危。
2011年9月,受11号超强台风“南玛都”的影响,莆田市境内突降特大暴雨,引发严重的洪涝、山洪、滑坡等灾害,人生群众的生命危在旦夕。在救灾过程中,我带领3名党员突击队和一艘冲锋舟奔赴受淹最为严重的城厢区进行救援。此时,前指通报,一小区淹水严重,命令我马上到现场组织营救。我带领突击队火速赶往现场。在赶往现场途中,冲锋舟发动机突然停止运作,我的第一反应是,螺旋桨可能被杂物缠住。我立即跳下水,忽然觉得脚底一阵疼痛,抬脚一看,原来是一根铁钉扎了进去。我一咬牙,猛地把铁钉一拔,一股鲜血涌了出来。把螺旋桨的杂物处理后,我简单地把脚包扎了一下,赶紧开着冲锋舟继续前进。到达现场后,小区内的积水已经深达1.5米,并且不断地在上涨,我观察水情和地形后迅速做出判断:用不了多久,必定还会有一波大规模的涨水,我们必须尽快把人民群众转移出去。我果断带领突击队跳进水里展开营救,一位位百姓、一批批物质被安全转移。两个多小时候后,最后一批群众终于被转移到安全地点。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对讲机又传来了命令:陈瑞权,在城厢区霞林街道处,一栋7层高楼里12名群众被困,命令你们马上赶往现场营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我驾着冲锋舟迅速向救灾现场驶去。雨越下越大,到达现场后,7层的楼房已经被洪水淹到了3楼,十几名群众在楼顶哭喊着。“绝不能让洪水冲走一个群众。”说完,我带着突击队冒着被洪水吞噬的危险拼命冲上楼,此时,水位还在继续往上涨。“注意安全,加快救援速度!”我大吼着。当我抱着最后一名小孩送到冲锋舟上时,我们几位救援队员已经出现了体力不支等现象。
救灾结束后,一名大叔问我说:“这么大的洪水,你们不怕吗?”我说:“比起洪水,我们更怕不能把你们安全救出,愧对这身军装。”
播撒一份爱心,收获一份快乐
2011年9月,我收到一封来自海军指挥学院的信,我在想:谁会给我写信?打开一看,是小兄弟陈志明来信!“哥哥,你好!曾经,我面临辍学,你真情相助。忘不了学期伊始,你及时送来的学杂费使我远离失学的困扰;忘不了腹中空空时,每月300元的生活费给我增添无尽的力量;忘不了思想背上包袱时,你热情鼓励的话语使我重扬生活的风帆。你既像家长,又像兄长,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真情真意,充满爱心的无私奉献精神……”
我的思绪回到4年前的一次军训。那年,中队到涵江区私立实验中学军训。学校规定军训的所有学生必须穿白色上衣、黑色裤子和胶鞋。但我班上一名叫陈志明的学生穿的却是一件褪色发白T恤、一条肥大的裤子和一双拖鞋。后来我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陈志明是个孤儿,靠政府和邻居救助才上的学,他的这身衣服,还是一位老师给的,但小陈学习非常用功,成绩在年段都是名列前茅。得知情况后,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为了让陈志明能够顺利上学,我决定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资助他完成学业。2010年,小陈通过自己的刻苦学习,考上了海军指挥学院。
今年3月份,我被总部评为“学雷锋先进个人”,这既是对我工作的褒奖和肯定,更是对我的激励和鞭策。有一首歌唱得好: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只要我们怀着一颗热心和爱心,就能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找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不放弃任何一名战士
每年新兵下连,班长都想挑选身体条件好的战士到自己班里,我却不争不抢。排长找到我说:“挑几个素质全面的战士,以后训练中会省不少心!”我说:“排长,我不愿意挑兵。战士并没有好坏之分,在我心中他们都是好兵,关键是看我们怎么去带。”就这样,其他的班级个个都是身强力壮或者精瘦能干的,只有我班里的战士个头矮、身体弱。
由于班上的军事素质参差不齐,月底考核时,我班里的战士在全中队处于中下水平。有一回,中队组织5公里考核,离终点还有2.5公里时,跑在最后面的10名同志,我班上就占了5名,不管我怎么喊、怎么推拉,他们就是跑不动。离终点还有1公里时,战士文斌不小心踩到砖块把脚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他确实跑不动了,我对他说:“来,我背你。”但当我准备蹲下背文斌时,他却一手把我推开,说道:“班长,你就别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费劲了,我们班军事是最差的,我们再练也就这样子了,你就别管我们了。”说完他就哭了起来。我说道:“谁说你们差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们在我心里永远是好兵。走,我背你,我们不能被别的班瞧不起,今天就算是跑最后一名,我们也要跑到终点。”说着,我就背着文斌向前跑。后面的战士看到这一幕,都拼了命似的跑起来。考核结束后,我们班是最后一名,但通过这次考核,战士们懂得了不抛弃、不放弃的道理,增强了他们的集体荣誉感。在第二个月的训练中,班里的战士一个个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训练积极性高涨,士气旺盛。结果,在第一季度考核时,我们班取得总评第一的好成绩,让其他班长刮目相看。
山东籍新战士刘晓明,从小娇生惯养,性格孤僻,和班上的战友总是合不到一块去,还经常与别的战友吵嘴争执。利用晓明上哨时机,我们班召开了一个“晓明分析会”,大家一发言就把所有的矛头直指他身上的缺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我也不急于表态。等他们都说完后,我心平气和地说:“小王你还记得你刚来时的‘牛脾气’吧?小李你‘大烟枪’是怎么戒的?小陈你军事动作是谁一招一式不愿其烦教你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但自己常常意识不到。作为班上的战友,大家都要真心诚意地帮助他……”这次分析会,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晓明生日那天,我特意买来生日蛋糕。当红红的生日蜡烛点燃,耳边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的祝福时,平时倔强的晓明感动得热泪盈眶。后来,晓明悄悄跟我说:“对不起,班长,大家对我那么关心,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来报答。”在后来的学习、训练、工作中,晓明的积极性提高了,各方面的素质进步也很明显,年底还被评为“优秀士兵”。
只有带不好的骨干,没有教不会的兵。多年的带兵实践,让我懂得,对待战士就要热情关怀、耐心教育、积极引导,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放弃他们,放弃了他们,可能就放弃了一名好兵。
把战友当作自己的亲兄弟
一位首长说过:不爱兵就没有资格带兵。当班长以来,我始终把战士当作自己的亲兄弟,在生活上照顾他们,在精神上鼓励他们。
有位叫王涛的战士,脚气病十分严重,脚趾肿得像萝卜头,常常疼得站不起来。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为了治好小王的脚气,我利用休息时间,到处寻医问药,终于从一位老中医那儿讨来了一种药方。每天晚上,我泡好药水后,让小王浸泡上半个小时,然后帮他,用指甲把坏死的脚皮去掉,再用针挤掉脓水,涂上药膏。坚持了半个多月,小王的脚气终于治好了。
2012年,新兵野营拉练,我作为排长带着50多人走在第一梯队。行军到十多公里时,我发现新战士林志烨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赶紧上去了解情况,原来他的鞋子太小,本来穿41号的现在却穿了39号的鞋子。考虑到今天的行程还有二十几公里,这样下去,小林肯定受不了,但此时又没有别的办法。为了照顾小林,我心生一计:“哎呀!真巧,我今天也穿错了鞋子,我是穿39号的,今天却穿了41号的,鞋子太大了,走起路来还真不方便,要不然我们换一下?”就这样,我穿着窄小的鞋子继续徒步行军,每走一步就钻心地疼,行程到一半时就觉得脚底有一股热流,肯定是脚底起水泡并流血了。到达目的地时,我把鞋子脱掉,但袜子却怎么也脱不下来,因为长时间地摩擦,袜子早已和脚底的伤口凝固在一起。最后只能用剪刀先把袜子剪破,再把袜子从伤口里一点一点撕开。
舍小家顾大家
当兵的人,心中都有一块最柔弱的地方,那就是对亲人的愧疚和牵挂。
2006年5月,中队担负武警福建总队与福建司法部门联合开展的信息化建设“三共”试点观摩会议任务。此次任务,各级领导高度重视,标准高、要求严、任务急。就在中队官兵夜以继日、全身心地投入到试点任务时,哥哥突然打来电话,说母亲在田间劳作时突然晕倒,正在医院抢救,情况比较危急,叫我赶紧请假回家,帮忙照顾母亲。眼看着“三共”试点观摩会议的日期越来越近,加上新兵又刚下连,自己作为一班之长,需要组织协调,大量工作等着我去做,这时候我怎能离开部队呢?为此,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这事,更没有找中队干部请假,而是把母亲生病的事悄然压在心里。
当听到总部、总队和地方首长对试点任务高度肯定时,我心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愧疚。在母亲因胃穿孔及肺结核躺在医院,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她的身边。但我却又是欣慰的,因为这次任务也凝聚着我的一份心血和付出。
2012年3月,正在新训队准备进行新兵野营拉练时,家里又来电话说,母亲旧病复发再次被送往医院。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忍不住泪水,恨不得立刻回家,但再三权衡,考虑到自己是一排之长,我此时请假了,新兵拉练时几十名新战士怎么办?想到这里,我把回家的念头压在心底,把对母亲的愧疚化作对工作的动力。4月1日,新兵下连后,我才向中队主官请15天事假,匆匆忙忙赶回家。当我在医院看到母亲两个鼻孔插着氧气管,两只手到处是因为挂点滴留下的针眼时,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当兵12年,我和父母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100天,每次回家探亲,都发现父母又苍老了许多,皱纹越来越深,白头发越来越多。为人子者,当思孝敬,对父母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只有安下心来把工作做好,争取更高的荣誉、不断成才进步、多为部队作贡献,才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
当好官兵的“快乐总导演”
“快乐总导演”是战友们给我起的绰号。我想,能做一个传递快乐的人,自己也是幸福和快乐的。
战士王剑民,从新兵下连分到我们中队后就很少说话,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原来,他从小父母离异,因为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成长经历,所以性格内向,自卑心理很强。为了打开他的心扉,必须“对症下药”才行。剑民喜欢独来独往,我首先想着的是怎样靠近他,让他融入集体中来。每逢休息日,我就拉着剑民和其他战士一起打扑克、打台球、篮球,让他参加集体活动。刚开始剑民说什么也不愿意,后来经过我的多次“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下来。在一次晚会上,我创作了一个“三句半”,邀请王剑民一起参加表演。节目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听到战友的表扬时,平时不爱言笑的小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之后,小王多次主动参加中队的文化活动,性格越来越开朗,工作也越干越出色。
这次经历,让我深深感受到“文化带兵”的独特魅力。我还成立了业余文艺骨干小组,组织开展“快乐训练”,拍摄制作警营DV,结合生活、学习、训练等点滴,选取实例进行改编为小品、相声、情景剧、舞蹈等,受到了战士的热烈欢迎。针对现实生活中一些战士缺少雷厉风行的作风,缺乏军人的阳刚之气;少数战士追求高消费,随便伸手向父母要钱;在执行任务中,怕苦怕累等现象,我先后编排了小品《底气》、《父母养育不能忘》和情景剧《抗洪赞歌》等节目,在部队引起了较好的反响,分别获得了总队文艺汇演一、二等奖和最佳创作奖。
“我们中队的警营文化气息不够浓郁”,这是我在洗碗时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晚上,我躺在床铺上反复琢磨这句话。的确,中队绿化环境虽然搞得不错,但确实少了些文化气息,能不能在中队设置或建造一些可以让官兵休闲又可以学习的地方呢?第二天一大早,我把营区逛了又逛,发现在中队菜地后面有两条走道,平时战士都不愿意走这里,一到下雨天,更是坑坑洼洼的。我想,能不能把这两条走道铺成石子路,路两旁挂置一些名言警句等,既可以美化中队环境,又让战士受到文化的熏陶?中午,我顾不上休息,赶忙写下设计方案,找中队领导报告,中队的主官非常赞同我的想法。为了节省经费,我带领战士们利用休息时间整整干了半个多月。原来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变成整洁漂亮的石子路,两旁都是历史上的文人、武将的名言警句。支队邓政委到中队检查时,充分表扬了中队的做法,并亲自题词“文化长廊”。现在,文化长廊已经成为中队的一道亮丽风景线,战士们休闲时间都爱到长廊里散散步。
无怨无悔献身警营
曾经有人问我说:你在同一个地方一待就是12年,每天干的都是重复的事情,你不累吗?你就不会去找领导调动调动,到机关过几天舒服日子?也有同学、朋友,包括自己带的兵劝我赶紧退伍,到他们自己开的公司上班,开出的条件比我现在的工资还高两倍。我笑着对他们说:每当我看到战士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看到中队连续4年先进、被总队树为全省标兵中队时,你们永远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与自豪,因为这里面也有我的付出。
我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岗位普通,工作平凡,但我懂得,使命在岗位、责任在肩头、奉献在本职的道理。我做的事情很普通,没有可歌可泣、惊天动地的事迹,但我觉得,一个人要想有所作为、有所建树,就要热爱本职岗位,敬业尽责,这是人生的境界。正如雷锋说的那样,“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坚持在你工作的岗位上?”
在12年的军旅生涯中,我5次被评为“优秀士兵”,荣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集体三等功3次,先后被总部评为“士官优秀人才三等奖”,被总队评为“优秀士官”、“优秀共产党员”、“优秀教练员”和“优秀团干部”。今年1月份,我又被评为全军和武警部队“百名好班长新闻人物”,晋京参加表彰大会,受到总政治部主任张阳等军委首长的亲切接见。3月份,被武警总部评为“学雷锋先进个人”。5月份,被中共福建省团委评为“第十届福建省五四青年奖章标兵”,并出席福建省纪念“五四运动”94周年暨先进青年典型座谈会,并代表福建省广大青年官兵在大会上发言,在全省高校做巡回演讲。面对这么多的荣誉,我深深感到,与组织给予的荣誉相比,自己取得的成绩微不足道。特别是参加表彰大会期间,我接触了更多先进人物,感受了更多时代先锋的魅力,使我更加看到了自身的差距和不足。我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各级组织的关心培养,离不开战友的支持帮助。所有的荣誉不仅是我自己的,更是我们全支队每一名官兵的。
好男儿志在当兵,当兵就要当个好兵。不管我的军旅生涯还能走多长走多远,我都将永远记得我身穿的这些橄榄绿。当兵,是我无怨无悔的选择。
一篇发言稿
各位首长,青年朋友们:
你们好!我叫陈瑞权,是一名武警战士。当兵是我从小的梦想,1998年洪灾,我从电视上看到人民子弟兵舍生忘死的抗洪场面,更坚定了我当兵报国的信念。
18岁那年,我如愿以偿地穿上了绿军装。11年前,我不会讲普通话,就从最基础的拼音字母开始,听广播、读报纸,跨过和战友沟通的语言障碍。11年前,我是初中文凭,我利用课余时间坚持读了9年自考,现在我是本科在读。11年来,我先后担任哨兵和领班员5000多次,从未出现过任何一次差错。军营的捶打和磨炼,让我不断成长。
2008年秋,涵江区南山森林着火,我奉命前往扑灭山火,着火点山势陡峭,如果不把火源隔离开,山火就会进一步地蔓延,危急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于是,我带着“尖刀班”冒着生命危险攀岩而上,几度被火烧着了头发,点燃了眉毛,烧花了裤子,经过三四个小时的奋战,成功将火扑灭。我们撤离火场时,除了牙齿是白的,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大家笑着说,山上下来了一群野山猪。
2011年9月,超强台风袭击莆田,我又奉命前往营救被困在7层高楼的12名群众,冲锋舟开到现场,洪水已经淹到3楼,外墙体也开始断裂。情况危急,我带着15名突击队员冲上楼奋力营救,等我抱着一名小孩最后冲出大楼,不到2分钟,整栋楼就轰然倒塌,瞬间淹没在洪水中。事后,一位大叔问我:“小伙子,你们不怕吗?”我说:“比起洪水,我们更怕不能把你们安全救出,愧对这身军装。”
经历了水和火的考验,让我真正懂得了“为谁站岗,为谁扛枪”的道理。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11年的军旅生涯告诉我,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生命高于一切,人民利益重于一切。我们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也将坚定地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做党和人民的忠诚卫士。
谢谢大家!
(此文为2013年5月3日福建省“五四”青年奖章标兵颁奖仪式上陈瑞权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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