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行走的鱼-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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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茶打架也不迟。村长吩咐人搬了架长木梯搭在河上,目送胡家伯伯摇摇晃晃过河去了。回头对跟在他后头的粟癞子说,你个鬼崽子,现在称心了。赶快去你姑妈家。一来躲躲风,二来看你姑妈有什么主意。她是个蛮厉害角色。我呢,再去上街找找苇英家里人,看看能不能平息这场事。反正她又不是红花姑娘。以后你给我少惹事。

    遵命,粟癞子拜了拜。过几天我去找姑妈。

    什么过几天,快去。

    过些天就是处暑,人家田里早就是秧苗遮水了,粟家姑妈的田里还是早稻茬茬。日上两杆,粟家姑妈就肩着犁,赶着牛朝八斗丘走。粟家姑妈家的一切工夫是她自己一肩挑起的。姑父身体不好,常年在家休息。早些年姑父的身体同许多壮年男人一样,肌肉突起,日得条把牛死。粟家姑妈满足不了姑父,姑父就打野食,和别的姑娘钻了竹林子。粟家姑妈晓得了这件事,没有去抓奸,也没有找人家姑娘闹场伙。她说不怪人家姑娘。她了解自己男人,只怪自己男人馋嘴,去勾引人家红花妹子。有两个月她一直不挑穿这事,装作自己一点不晓得的样子。姑父那晚没有约到别的女人,闲不住了,就把粟家姑妈抱上床。自己先脱光了衣裤,赤条条去扒粟家姑妈的衣服。这时候,粟家姑妈从枕头底下摸出把剪刀。姑父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剪刀就冲着他下身去了。咔嚓一声,剪刀锋上下合龙,姑父那截腊肠就掉落在床单上,成了壁虎的断尾巴,血珠迸得到处都是。姑父捏住喷血口,从床上滚落地下。喉咙冲出的叫喊把屋上的瓦震落好几片。粟家姑妈把那截剪下的东西顺手扔给窗外的狗。用一条麻袋背起姑父,送到了县医院。后来,粟家姑妈笑着去新生劳改农场养了三年的鱼。当年晚报以《丈夫有外遇,妻子一剪梅》为题报道了这件事,让粟家姑妈很出了一回名。从劳改农场回来后,粟家姑妈就唱着山歌,包揽了家中一切家务和田地劳作。八月里来月光光,妹在窗前望情郎……

    姑妈唱得蛮好听呢。粟癞子从姑妈肩上接下犁。

    粟家姑妈的脸上飞上红晕。鬼崽子怎么鬼鬼祟祟。

    你只顾得抒情,哪管旁边有人呢。

    派出所找你了?

    那个鬼妹子陷害我。粟癞子愤愤然。

    你个不成材的,跟你姑父一路货色。怕莫是遗传。

    姑妈你说错了,要遗传也是遗传你的,怎么遗传姑父的呢?

    粟家姑妈一拍大腿,被你气糊涂了。

    粟癞子把牛套上牛枷,犁尖插进泥土,扬鞭催牛走起来。

    姑妈跟在旁边走。姑妈说,癞子,姑妈真是对不起你。你爸爸妈妈死得早,应该把你接到我家来的,没想到姑妈出了那件事。姑妈把你抛下了,让你从小没人带没人管,跟着坏人学坏了,以至今天去做坏事。姑妈擦眼泪。

    谁说我学坏了?

    你去弄人家妹子,未必光彩?

    姑妈我问你,从小到大,见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么?

    先前没做能保证后来不做?

    你是不是我姑妈?粟癞子把眼睛逼近姑妈的脸。怎么觉得像苇英的姑妈。

    话说回来,有什么必要呢!就是动了她也不要搞那么吓人。如今年轻人不都看得淡,只要高兴就爬上去了。她要觉得吃亏,可以谈条件。大不了把你嫁给她。

    粟癞子扔下牛鞭说,姑妈,有绳子没有?

    要绳子干么?

    上吊。我不吊死会被你气死。

    真没做那事?

    粟癞子说,我要强奸了苇英,把我的命根子也拿去喂狗。

    鬼崽子胡说八道,欠抽。粟家姑妈举起牛鞭,放下来在粟癞子身上做了个抽的样子。你没做坏事我心里就踏实了。

    问题是,人家不是我姑妈。你同我到派出所去说清楚,侄儿没有强奸。

    蠢崽,我去说不仅不能说清楚,反而越说越引起怀疑。

    那就认倒霉?

    解铃还需系铃人。

    叫苇英自己出来澄清?粟癞子叫起来,那不可能。

    没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她爸跟我说过,要1万块钱。

    给了?

    没给。

    没给还可以谈,给了就不必谈了。粟家姑妈摘下包头巾,拍打自己身上,后来就直接去了上街村。

    茶山路上,粟家姑妈听人说,苇英父母去了老家,她自己拿了行李到火车站去了。粟家姑妈一拍大腿,拐场,她要出去打工呢。转身就朝县里跑。头顶太阳把大路上的土烤碎了,脚步带起的尘土淹没了脚背。

    县城横竖三四条街大。火车站只有上十排椅子。粟家姑妈从脸上刮把汗甩在地上,就用目光在候车室那些椅子上扫。候车的约有上十人,只有两个妇女。一个妇女三十来岁,带两个孩子。另外那个年轻的姑娘,长得有些模样,耳朵上挂着耳机,好像在听歌。粟家姑妈就朝那个年轻姑娘走去。

    你是苇英姑娘吧。

    苇英摘下耳机,漾起笑窝。您是?

    姑娘好礼貌。我是粟癞子的姑妈,我们到外面去说件事。

    听说是粟癞子的姑妈,苇英把笑容收了。什么事在这里说。

    粟家姑妈抬头四顾,说,那就去那个角落的椅子上吧。粟家姑妈帮着拿行李,来到候车室角落的椅子上,这里离人群远一些。粟家姑妈手上拿着两包酱汁豆干,车站门口买的,递给苇英一包,苇英不接。粟家姑妈咬着豆干。我是走来的,没吃中饭。我们家粟癞子不是个东西。

    他是个人。

    肯定什么地方得罪姑娘了,我今天是来向姑娘赔礼的。他从小就死了爹妈,无人管教。按理应该我这个姑妈管。哎,那年我又出了事,坐牢去了。一坐几年,坐得我坐骨神经都出了毛病。只好由他。他就成了个套不住笼头的牛崽子。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还不是想打动姑娘。出来把这事解决了。

    打我不动。他先前把我打伤了。

    粟家姑妈倾过上身。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去教训他。你凭良心告诉我,他到底欺负你没有?

    我要上车了。苇英拿起行李。

    你不能走!粟家姑妈正色。手拍胸膛想一想,这关系这孩子一辈子的事。

    怎么就没人替我想。

    想什么?

    一辈子。

    求求你,莫害他。粟家姑妈几乎要跪下来。

    他自己怎么不来?苇英继续朝进站口走去。

    粟家姑妈抢上一步抓住了苇英的行李。站住!

    苇英不站住,同粟家姑妈两个人在那里拉拉扯扯。候车的人都看过来。苇英扯不脱,就瞪着粟家姑妈。你再不放,我报警了。告你拐卖少女。

    我不拦你。粟家姑妈嘴唇发乌,有点哆嗦。我是在劳改农场养过鱼的人,最后给你个忠告,年轻人,做人要正。

    少来。

    你报了案,公安是要检查你身子的。检查如果你早就破了身,说明你可能真就坐过台,最起码你也不是一个完全没近过男人身子的人。没有其他证据,癞子强奸就是一宗悬案。检查如果你没破身,你告粟癞子强奸就肯定是诬告,要坐牢。你要跑了,就是报假案。一样要负法律责任。何去何从你三思。粟家姑妈扔下苇英去发呆,自己走了。

    粟癞子在冲里等到天黑好久,才见姑妈一瘸一拐地回来。粟癞子迎上去,黑暗中,两粒眼珠子发光。说了?

    说了。

    都说了?

    都说了。

    怎么样?

    惊是惊了她一回,应该有效果。

    应该?

    肯定有效果。现在她可能回了家,你快去。

    姑妈千万莫哄我。玻璃榔头打铁,就这一锤子买卖。

    该你出面了。

    只怕会把我打出来。

    打死也得去。

    她要不肯呢?

    现在叫她撤也难,会追究她法律责任。跟她讲清楚,现在撤,我们不找麻烦。如果将来弄清事实真相,那她就没好日子过,说不定会去养鱼。

    姑妈你养鱼养上了瘾。

    你个臭嘴巴。

    现在去我怕吓着她。

    她呀,见过世面的。你不要太老实。如果她硬不讲道理,给她点颜色。我们不能吃暗亏。

    上街村分布在一个叫鸿雁嘴的山嘴上,山嘴临湖。那些房子没有规划,由着自家的喜好和实力,一幢幢地盖在坡上的野栗子树中。苇英准备去打工的那天,她父母就去了山里老家走亲戚。苇英返回来,现在就她一人在家。粟癞子打探清楚她家的具体方位,那天晚上就去了。

    粟癞子推开虚掩的门,看见苇英穿着三角裤,戴着乳罩在看电视。乳罩的一边,带子滑落在手臂上。随着扇子摇动,半个奶子隐现。一头黑发是湿的。

    苇英。

    苇英跳起来。你来干什么?

    粟癞子的眼睛望着别处。没办法,只好来找你。

    不要脸。苇英看了看自己身子,抓起毛巾被披在身上。你出去!

    你叫我来的。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流氓。

    不要凶,说两句就走。

    苇英不做声,坐到床上。

    为什么说我强奸你。粟癞子尽量显得平和。

    想说。

    光彩是吧?我觉得像光屁股在街上跑。

    那叫裸奔。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这个滋味。叫你到处造我的谣。

    就算我造谣,也不过一阵风而已。你伸出一根手指头,会叫我去劳改农场养好几年的鱼。

    不愿养鱼你养鸡么。

    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愿养。

    你说不养就不养?我还要叫你养牛养猪。

    你就做个好事,放我一马。

    那么容易。

    要怎样?

    苇英沉默了一阵,说,放你一马可以,打自己一百个耳光。打完,我跟你去派出所说清楚。

    说话算数?粟癞子不等苇英答声,就伸手曲肘拉开架势,我开始打了。

    响点。

    一、二、三、四……啪啪的耳光声,应和着电视音响,粟癞子嘴巴上有血流出来。电视里正在放一部情感片,男女主人公没有穿衣服,像蛇缠在一起哼哼。苇英眼睛不眨地看着。

    巴掌声停了。苇英看了看粟癞子。完了?

    完了。

    没完,还差两个。

    粟癞子没犹豫,抬手又给了自己两下。

    好,你走,我要睡觉了。苇英关了电视。

    你耍我?猪日的你耍我!

    你走不走,我要喊人了。救命啦!苇英的叫声穿透屋瓦划破夜空,让人听了身上起鸡皮籽籽。

    粟癞子没多想,就扑上去。手捂苇英的嘴,把她按在铺上。苇英手脚乱踢蹬,毛巾被散开,两个奶子跳出来示威。又扭动两下,短裤就滑落一半。藏宝处失去遮掩,毫无保留呈现在粟癞子的眼前。他看见了,看见了从来没见过的地方,他的眼睛直了。两腿之间就被某种东西支撑起一顶小小帐篷。

    苇英没有了力气,苇英不再挣扎,平摊双手躺在那里。粟癞子这时把捂着苇英嘴巴的手拿开。粟癞子把手拿开以后,看见苇英的眼睛闭着,就反转手掌用手背在苇英的鼻孔前面探过一回,以为她断了气。这时候,苇英不知怎么就笑了一下。在苇英的笑来不及收起的时候,粟癞子扯下自己的短裤,男人的武器带着一阵风从裤子里面弹出来。粟癞子没有停顿,就向苇英压上去,在她的身上着力运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粟癞子从苇英的身上爬起来。

    苇英说,流氓。苇英的声音很低,她爬起来穿上衣服。

    粟癞子没有穿衣服,床单上一片血渍把他的眼睛晃得疼。粟癞子目光像一皮鸡毛,没有力气。扫了苇英一眼,他说,你是红花姑娘?

    满意了,这下你满意了。

    这回我成了真正的强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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