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大冬天的,谁爱舔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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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开始码字以后,上下班同步的工作导致我开始疯狂的掉头发。

    从床上,到地面,再到水池,大把大把的毛发掉落,让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换毛”。回忆过往26年间,我一直是内心充斥着满满小剧场的人,这个年纪依然充斥着的,那个时候我并未发觉,这样丰富的脑洞会让我遭受少年谢顶的危机。

    路过街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家养生店,大红的招牌清清楚楚的写着:孵发,养发,长头发。

    我犹豫了一下。

    我自问最近新陈代谢的确实快了很多,头发掉的也惊人,到底还没有真的到斑秃的程度。但是上面说随着人年龄的增大,掉发的情况也会越发严重。人最明显变老的体现,就是回忆过往。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这段时间我确实喜欢跟人唠些过去做过的糊涂事儿。以此推断,我决定孵个头发试试。

    门口的导购看到我进去以后,展现了无与伦比的热情,一路指引着我观看各个年龄层的脱发情况,成功勾起了我要孵发的决心。

    我那个时候真的是连钱都准备好了,最终还是转了出来。

    原因是,刷卡机旁边坐着的那个光头对我说,他是这家店的老板。

    那个光头,真的是亮的光彩照人啊。

    及至走出大门,我还能听到导购怒气冲冲的抱怨:您怎么又没戴假发就出来了?刚才差点就做成一桩了。

    光头:这不是屋里热嘛。你去给我找个薄的戴上,板寸就行。

    也是怪不容易的。

    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总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刚刚入行的困惑,逐步了解之后的谨小慎微,再到打了鸡血一般想要做出些成绩的傻劲。

    我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词是用在年轻人身上的,虽然我还是个青少年,【青少年?!】但是我的虎劲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少。

    在做完前任编辑交接的项目之后,我开始了漫长的寻找新作者的征程。

    其过程之艰辛,完成度之纠结,非几天几夜难以言诉,总之最终的结果是,我这头初生牛犊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

    过年的时候,我看着周遭的同事数着比我高出三倍的年终奖,说实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们不会去羡慕李嘉诚的富有,马云的成功,可是我们会因为身边的人做出自己没有的成就而自残行愧。

    我默默告诉自己,明年你要更加努力了,不然滚球都要跟着饿死了。

    公司将假期定在了小年的前一天至正月初八,老板说这是寓意新的一年一路大发的意思。

    诚然这话说的一点也不文艺,但是做生意的都认这个死理。就像证券公司的人从来不养盆栽,五十块钱宁可换成五张十块的,天天穿的跟婚庆公司似的是一个道理,都是讨个喜气。

    诚然喜庆这件事儿,在过年的时候尤为突出。但是伴随着这种突出,如何成功抢到火车票又成为了每年放假前都要头疼的问题。

    我在放假前半个月开始了抢票。

    讲真,不到春运的时候,你真的看不出来中国有这么多人。而且抢票这件事儿绝对是技术活,刷新以后不光要拼网速,还要拼手速。我曾眼睁睁的看着一秒钟的时候,一百多张卧铺被一抢而空。

    那种瞬间被抽空了血的疼痛,真的是只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明白的酸涩。那真的意味着你很可能大年三十都回不了家。

    成功订下一张下铺以后,我开始着手收拾胖起的一应用具。

    我不能带着它回家,一是我们家亲戚多,人杂,门时常不关,担心它跑丢了。

    二是,我怕火车托运过程中会出现什么问题。北上的车,本来就是越开越冷的,猫生来就怕冷,我生怕自己下车以后接回来的是一只僵硬的冻猫。

    我为滚球找了一处家庭寄养,不必像那些商业寄养的宠物成天关在笼子里。

    寄养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叫文雯,自己也养猫,算上滚球,家里一共只有五六只猫。寄养的房子就是自己家,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面我去看过,很干净整洁。

    家里的猫也统一都打过疫苗,做过驱虫,每只猫的证明我都看过,因此不必担心会传染上什么疾病。

    我拎着航空箱把滚球打包过去的时候,它就是一脸的不爽的臭德行。

    不爽到一张脸望过去,最先抢镜的就是它那双瞪的像两把刀子的眼睛。整只猫都被一种寒光阵阵笼罩着。任是我一路的如何解释安抚:我只是先把你送过去住几天,过完年后就接你回来,它还是那副你给老纸滚犊纸的死样。

    进门的时候,寄养人家里的几只猫都跑过来围观了滚球。

    只是集体冲过来以后,又都站在了很远的位置就停下来了。

    滚球出声‘哈’了它们。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它发出那种声音,很凶的警告声,吓得跑来看热闹的猫都不敢动了。

    其实依照我的想法,如滚球这种嚣张的,如果我是原住猫,猫群又这么多哥们,非揍它丫的不可。但是这些猫多半都是家养猫,没在外面混过,被滚球这么一吓唬,还真给唬住了。

    滚球就像个刚出牢房的大佬似的,霸气侧漏的从航空箱里走出来,拿眼扫射了一圈之后,往沙发上一躺,开始慢条斯理的舔爪子。

    我一看它那霸道样就知道,丫在这里面肯定是不会吃亏的,就收拾好它的东西准备出门。

    谁知道脚刚迈出去就被它伸着爪子抱住了。

    那个眼神,怎么说呢,委屈,气恼,不满,我倒是很少见到它露出这副样子,怪可怜见的,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正准备蹲下身子摸摸它的毛,就看见它瞥了一眼屋里的小母猫,猛地松开我跑了。

    寄养的小姑娘跟我说:滚球放在这里你就放心吧,这里猫多,它也有个伴,我一般都是把新来的先分开两个屋子养几天,等到熟悉了再混到一起。

    我握着她的手说:如何有猫能欺负滚球,别控制,务必拍发视频直播给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它被揍的样子了。

    南北方的差异真是挺大的,坐在北归的火车上,眼见着车窗外的草木随着车速飞速移动,眼见着还带着残绿的枝丫逐渐变得光裸。眼见着,还在长草的水田逐渐被黑土地上白雪皑皑所取代。

    我才意识到自己,要回家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先后经历了失恋,失意,开始新的工作,北上南漂等等变故,都是只字都没同家里人说过的。

    闭上眼见,耳边是火车行进的轰隆声,身边有人影交错的嘈杂。

    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可能梦里,我们都不会有这么曲折的过往。

    归家的心情无疑是喜悦的,然而越靠近家门,我越觉得胆怯。

    家里的老爸老妈还不知道我分手的消息,还不知道他们的女儿用一年时间将自己从26岁待嫁的年纪,变成了27岁的黄金剩女。

    我有点不太敢想象那个画面。

    下了火车以后我打车回了家,毫无意外的在单元门口看见了早早等在门口的老妈。

    赵女士今年染了一头亮丽的金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意气风发。因为是小年前一天到的,家里的红灯笼早早就挂了起来,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弄弄的酸菜炖牛肉的香味。

    我知道我爸一定在罩厨。

    因为还不知道我的一系列变故,赵女士还单纯的认为我是那个在西安吃香喝辣的小老板娘。

    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后,张口说的第一句就是:“咋瘦成这样了?白清明没给你饭吃?”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抹着眼泪狠拍了我一下:“没良心的混账东西,你又不是上班,早几天回来不行吗?还怕那个姓白的不给你‘假’?”

    我被念叨的心虚,连忙搂着我妈拎包上楼,岔着话说:我这都快饿的翻白眼了,您还只顾唠叨我呢?我爸肯定做了老三样,酸菜炖牛肉,黄花菜冻豆腐和三黄鸡炖榛蘑。冰虾肯定都是现成的,我刚在超市买的海参,一会儿整点儿添个菜?

    家对每一个孩子的含义都是温暖的。

    即便我们不再是孩子的年纪,在父母面前,我们依然想要依靠在他们怀里撒娇。

    工作以后,朋友聚会和人际应酬总少不了在外面吃上几顿,那些菜色也精致,也美味,却都不及家里老父亲那口熟悉到落泪的饭香。

    爸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再说我们也做不了几年了。等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我每次都嘴硬说:外面的不比你做的好吃?

    实际上饭桌的菜多半都落进了自己的肚子。

    我总不擅长表露对他们的爱,和想念。

    我怕我说,我想你们了。

    自己还没哭,就看见他们先落泪了。

    饭桌上就是聊家常的地方,一家三口人的饭,没有外人,话题自然少不了身体,生意,男朋友,挨个都得被拎出来问一遍好不好。

    过去面对这些的时候,我还能不厌其烦的挨个回复,都好,都好着呢。

    今年我却只能顾着闷声不响的扒饭。

    我知道有句老话叫躲的过初一,过不去十五。

    也知道不怕开水烫的只有死猪。

    我妈看我不说话,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我碗里说:“也不知道这个白清明是怎么想的,去年的时候不是说要结婚来着,后来怎么没音了?怎么,我姑娘都跟他处了五六年了,结婚的事儿还要我们这边催着不成?”

    “过个年连个电话都不打来一个,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你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我心里知道,这事儿是纸上包不住火了,早晚都得说。嚼蜡似的把饭咽下去,喝了口水清嗓子,说。

    “那个,跟您二位坦白件事儿。我跟白清明分手了,我这半年也没在西安,一直在南昌来着。上次不是跟您说我有本小说出版了嘛,去的就是那家公司。工资待遇也挺好的,住的地方也行,我,那个,你们怎么都不吃了?”

    桌上的菜,没有人再动一筷子。

    我妈盯着我停顿了良久良久,才张开口问我:“你刚才说,你跟白清明分手了?”

    “是,是分了。”

    “什么时候分的?”

    “去年。”

    “去年?!谁提出来的?”

    我重重咽了口口水,说:“是他。但是我觉得这个结果挺好的,您之前不是也不喜欢他嘛。说他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长得也不好看,我要是跟他生出个闺女,长相随了他您都得死不瞑目吗?现在咱们都不担心这个了,您说是不?”

    我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那个眼神,正经是挺吓人。

    我一点一点倒退着,挪了挪屁股说。

    “妈,您要是想骂我……”

    就骂吧。

    我是真的以为我妈会骂我,哪怕骂我蠢的不像她亲生的都好。

    但是我妈没有,在听到我说完那句话后她就哭了。她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跟妈说?这一年多你到底是怎么过的?你是不是个傻子啊,再大的事儿只要跟你有关的,妈都能撑得下!”

    曾几何时,妈妈劝过我那么多次,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我总是不耐烦听取这份唠叨。在爱情如胶似漆的时候,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反派’的意见。

    我甚至因为白清明的事情跟我妈冷战过。

    但是现在,在我这个不孝女被人扫地出门以后,妈妈痛心疾首斥责的,只是担心我在外面过的不好。

    只那一瞬间,所有故作的坚强都在那一汪眼泪中瞬间崩塌了。

    那些在感情上遭遇的变故,工作中所受的委屈,都一股脑的被释放了出来。

    妈妈说:傻孩子,不要在犯了错之后不敢回家,因为你所有的失意和痛苦,都会在父母的包容和理解之下得到宽恕。

    《查理和巧克力工厂》里,威利·温卡曾经问过查理一句话,在你觉得失意的时候,怎么排解这份坏心情。

    查理的回答是:MY Family。

    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的,家这个字对于我们的真正意义。

    母女之间的话,总是开了腔以后就聊不完的。

    我们彼此安慰着对方,恋爱这种事儿本就世事无常,再异口同声的怒骂白清明是条畜生白眼狼。完全忽略到了,桌上还坐着的,闷声不响的我爸。

    据我妈说,我爸年轻的时候还当过校霸,脾气混起来没几个人能治住他。

    后来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这才改了不少。

    近两年来,老父亲专职养花种草,颇有点走陶渊明田园而居的意思,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这个年轻的时候在小学门口收过保护费的硬汉,逐渐冷硬的脸。

    及至我们娘俩说完体己话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爸已经收拾好了包裹,正一面用手机订着火车票一面磨刀呢。

    我跟我妈都被这种看似离家出走的行为吓了一跳,追问之下才听见他咬牙切齿的说。

    “敢欺负我闺女,老子去西安剁了他!”

    记忆里的爸爸,一直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如今他依旧不善言辞,一句简单粗暴的‘剁了他’,又饱含了一个父亲心里多少的心疼。磨刀的那副脊背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弯曲,曾经一掌就可以托起我的大手如今也爬满了皱纹。

    我蹲在爸爸身边说:“好,我陪着您一块儿砍。但是砍他之前,咱们先热热闹闹的过个年吧,我看冰箱里那根牛尾不错,您剁了明天咱们熬汤喝可好?春运的火车票可不好抢呢。”

    在每一个孩子的成长中,父子之间的分歧,母女之间的争执总是屡见不鲜的。

    我们无数次的为了叛逆的青春跟家庭抗衡着,无数次的为了坚持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想要摆脱那个家。

    直到彻彻底底的长大。

    对于孝顺,我想我是最没有资格提及这句话的人,因为我从小就不是一个让父母省心的孩子。

    跟许多家里都有一个唱红脸和唱白脸的父母一样,在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每家都有一个要先动手,另一个来做和事老的。

    不走寻常路的我们家,则是属于少数父母都唱红脸的。但凡考试成绩一出,我经历的从来都是从男子单打,女子单打,再到男女混合双打的全部过程。

    那个时候我也确实不争气,学习成绩总是倒数,经常会在放学之前被班主任要求先出去叫我爸进来。

    同样都是站在家长止步线前的家长,年轻时候就是个硬汉的我爸自然觉得面上无光。

    之后我出去的次数多了,搞得我爸只要看见我鲜艳的红领巾一角,都是一阵心惊肉跳。甚至发生过,看见我出来,亲爹迅速调转车头离开现场的情况。

    我只能跟老师说:“我爸跑了。”

    老师都会语重心长的摸着我的头发说:“叫你妈来。”

    我小的时候就是个心事挺重的孩子,长期的四五十分,和长年累月的差生头衔也让我在同班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再加上每天一顿的胖揍,久而久之就让我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那个时候我感觉他们都是不爱我的,同学和老师也是瞧不起我的,我妈甚至因为期末考试成绩不好,连新书包都没给我买。

    我当时已经确信尘世间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事情了。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引发这起事件的终极导火索是我那张只考了7分的数学卷子。

    在此之前,我真的没有出现过个位数的成绩,最差也能拿到15.7分。

    在收到卷子的那一瞬,我已经强烈感受到了来自家庭内部的恶意。

    因为之前算命的说过,我是天上扫地的仙童。因此,我在考虑到死后也算死得其所之后,我毅然决定离开这个没有鲜花和爱的世界。

    当然,临走之前我要烧掉那张七分的数学卷子。

    我绝对不能在死后让人拿着这件事情议论我。

    因为确定去死,当天晚上我连作业也没做,愣是硬气的在他们两个下班之前看完了小鹿姐姐的动画城和大风车。

    我妈进门的时候,我迅速钻回了房间,反锁了房门。

    果不其然,她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电视的后屁股,发现它们还是温热的时候,隔着窗户大声说:“陈隽你电视刚关?是不是又看动画片了?让你好好学习总不听,赶紧给我好好写作业听见没有啊?你看你张叔家的闺女,每次都是班上前几名,你呢?哪次都是倒数。”

    我嘴上应着:“写写写。”

    心里恨不得把作业本撕个稀烂。

    那个时候还知道别人家爸妈,别人家孩子,和别人家宠物会在微博上红极一时。

    不然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我妈,大多数人都认为别人家的比自己家的好。

    外面的天黑透了的时候,我点开了我的节能小台灯准备自杀。

    我是看过聊斋志异的人,知道上吊的,割腕的死后都长得挺难看。我自然是不能让自己再回天上的时候看上去不美观,所以,我选择药死自己。

    不记得在哪看过的了,说是药吃多了药物中毒就能死了。

    我那个时候的年纪也注定买不到鹤顶红和砒霜这种高质量的东西,就算有卖的我也没有钱买。只能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堆药就往肚子里灌。

    抽屉里装的都是些日常用药,我学习不好认识的字也不多,只认识一个瓶子上面写着个‘高’字,一瓶子写着胃字。

    为了这种认知,我还挺伤心的难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死了也是个白丁,字也不认识几个,活该早点死的。这么想着,手上的速度更麻利了,攥着药一把一把的往嘴里送,生怕死不了,还混合了另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药片一起吞。

    那个足有三百毫升大的瓶子里的药,被我吃了至少三分之二下去。

    吃完以后我也没有迅速产生什么反应,就赶紧趁着那个时间把那7分的数学卷子拿出来烧了。

    烧的时候还怕着火,在地上洒了水才用打火机点着的。

    那边的火刚燃起来我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了,我知道肯定是药劲儿上来了,连忙整理好仪容平躺在床上,还盖了我最喜欢的唐老鸭被子。身边一字排开我最喜欢的漫画书,都是偷偷攒钱买的,平时不敢让我妈发现。

    正赶上那天要死,也就不惧怕什么了。连带着我最喜欢的文具盒,美少女战士小贴纸,都摆在旁边。记得最清楚的是,我还特意粘了一张夜礼服假面在脑门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闻到了屋里烧焦的卷纸味,心里还有些不放心,潜意识里还琢磨着,这要是把我妈新买的床单烧出个窟窿,非得被她打成窟窿不可。

    奈何一阵迷糊劲儿上来,直接就那么昏睡过去了。

    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看见我妈站在我旁边瞪我呢。两手叉腰,怒目而视,是一贯准备动手的架势。

    她对着我的耳边吼:“你长本事了?让你写作业你睡觉?你是欠打了是吗?”

    我当时浑然就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心说我才不欠打呢,你还能打得着死人?电视上都演了,打死人手是会从身体里面穿过去的。

    我那时候深信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并不在意我妈。老神在在的躺在床上说,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跟我唠会儿吧,我一会儿就飘走了。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爆栗。

    我一下子就蒙住了,万万没有想到我妈的手竟然这么厉害,能把死人扇疼。愣了半天又挨了一记才捂着脑袋说。

    “我不是死了吗?”

    说完以后胃里一阵难受,张口就吐了,吐出来的东西还带着血丝。

    我擦着嘴角对我妈说:“我这次是真要死了,我吃了毒药的,那么一大瓶呢。”

    我妈这才发现我不对劲,几步走到桌前一晃荡药瓶,抱起我就往医院冲。

    我爸那个时候刚下班,看见我妈冲出去以后连自行车都不管了,随便往门口一扔也赶紧跟了过来。

    躺在抢救室里的时候,我其实是想告诉他们别救我了。我这活了肯定比死了遭罪,出去以后也会被我那对爸妈打的半死不活,还不如我回天上给玉皇大帝做苦力去呢。

    奈何医生往我嘴里插了跟管子,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长达一个小时的抢救,再被推出来的时候,我已然是满脸的生无可恋。等候在外的父母却都哭成了泪人。那是我从懂事开始第一次看见他们那样哭,我妈几乎整个人都哭抽过去了,扑在我身边眷眷,眷眷的喊。

    我抬起手想要摸摸她,还没说话眼泪就跟着流下来了。

    我说:“妈,其实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妈使劲攥着我的手说:“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不爱你!”

    我眨巴着眼睛又看向一旁的我爸问。

    “爸也爱我对不对?”

    我爸摸着我的头红着眼圈说:“傻孩子,爸爸当然爱你。”

    我点了点头,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拉着她们两个人的手,一边咧着嘴大哭一边大声说。

    “这次数学我只考了七分,我下次一定努力好不好?”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们瞬间僵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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