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脸上尚未痊愈的疤痕一样，冰冰的心里仿佛也破了个口子，一直漏风，吹得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早在选择做律师的时候，冰冰就有了挨骂的觉悟。不管官司打赢打输，总有一方要在心里把某方律师骂个遍，有些人忍不住当场发作，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都一笑置之。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对方骂得越狠，说明自己辩护得越成功。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就好比是雪上加霜，关键时刻掉链子一样，在冰冰也感到自己的感情问题迫在眉睫的时候，这一盆冷水泼得够狠够准够彻骨！
好在她也不是随意就被击败的，在陈然的“就像治愈情伤的最好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一样，完胜一场官司绝对能够摆脱旧官司的阴影”理论指导下，她接了一个遗产纠纷案，完胜，委托人当场对着她是又拜又谢，那种“无往而不胜”的豪气又充溢在了冰冰的胸腔之间，补上了那个漏风的空洞。
等到公司年会的前两天，冰冰脸上的疤痕也彻底无影无踪了，这不得不感谢父母给她的好肤质。
只可惜，皮肤还在水灵年轻的时候，心却在对比之下有些显老了。
“冰冰小姐，今晚可以做我的女伴吗？”正当冰冰暗自感叹的时候，陈然推门而入，极其绅士地对冰冰微微欠身，做出邀请的姿势。
“当然。”冰冰浅浅一笑，有模有样地把手放到陈然宽厚的手掌中。
对于年会这种活动，他们一直都有默契，即使并非一对恋人，也要在那种出双入对的场合彼此做伴。从读大学到工作，一直都是。
在单身的实际状况下，能维持表面上的不孤单，也实属不易了。
年会，一年一次。冰冰进事务所也不过三年，除去实习的一年，只参加过两次年会。第一次是事务所自己的小型聚会，而之后的一次却因为合作关系参与了萧氏资本北京总部的年会。
和上次一样，萧氏资本的年会依旧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举办，男男女女无不是西装晚礼服出席盛宴。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前来参加的人数似乎更多了，会场的布置也更加奢华气派。
这个号称五星级服务场所的地方，冰冰来过一次以后，倒也觉得不足为奇了。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还真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冰冰不禁觉得好笑。
而这一幕恰巧落在了刚刚赶到场的萧暮影眼中，不由觉得这自顾自的巧笑嫣然的模样有几分熟悉感。
“老板，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一会儿请您第一个发表讲话。”萧暮影还来不及仔细回想，助理就凑到了身边，压低声音道，“任毅总经理看您才刚下飞机，手上也没备着讲稿，有些担心，所以就……”
“这么说，他倒是有心了。”看着助理递给自己的讲稿，萧暮影似讥讽一般地笑道。
王君豪做萧暮影的助理也将近五年了，自然是了解自己老板的脾气，想来那个任毅也是多此一举，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让他留着明年自己用吧。”上台前，萧暮影草草地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然后不屑地将那张皱巴巴的纸交给王君豪。
“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很荣幸我们萧氏资本的中国北京总部能够邀请到各位！今晚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并且今晚，我们萧氏资本的董事长兼总裁萧暮影先生也从美国千里迢迢赶到了现场！下面就请他为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这个一边激情澎湃地说着，一边率先热烈鼓掌的人，正是萧氏资本北京总部的总经理任毅。
冰冰坐在角落，听着跟去年几乎一样的开场白，真是有些佩服这个年纪已过四十的男人仍能保持语气激昂。
微微眯起眼，冰冰开始打量那个在众人的掌声中登场的萧暮影。
他确实还很年轻，又不缺乏成熟男人所应具备的魅力。一身整齐笔挺的西装衬托出他修长挺拔的完美身材，白色衬衫随意地在领口处敞开着，五官坚毅而深邃，唇边的笑意看起来恰到好处。若说唯一有什么不足，那便是他眼底那意味不明的笑意让冰冰感到不怎么舒服。
眼前这个人，便是那个开创萧氏资本巅峰的传奇人物，十八岁取得哈佛管理学博士学位，二十岁接受父辈产业，力挽狂澜挽救家族企业并带入一个新的高度，不到三十便已经拥有千万资产的商界奇才吗？
“大家好，在讲话之前，首先我想真心说一句，如果有一天萧氏资本倒了，恐怕任经理也不用愁生计，很适合做一个主持人！”萧暮影一上台就毫不客气地拿自己手下开涮。
场下立时爆发出笑声，仅仅一句话就扭转了之前任毅讲话时那客套僵硬的气氛。
就连对年会一向冷冷淡淡、兴致缺缺的冰冰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假设还真是够损，真不知任毅怎么得罪他了。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这当然只是一个玩笑，一来我不会轻易让萧氏资本倒闭，二来我相信任经理也不会甘于只做一个主持人，大家说是吧？”在得到肯定的应和后，萧暮影开始切入正题，不紧不慢地说着，“在这里参加年会的，大部分是萧氏的员工，我很抱歉，作为总裁，之前却一直没有参加过年会，与各位同乐……”
之后的讲话中没有像开场白那么直白的调侃，却总是隔三差五能够博众人一笑。
冰冰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倒比之前投入了不少。
“看来这位萧总裁确实不是一般人。”陈然陪着冰冰坐在角落，观察她的神情似乎不同往年，听得好似津津有味。
冰冰赞同地点头，“这个自然。能成就过人成绩之人，必然有过人之处。现在看来，至少个人魅力没的说。”
“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陈然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冰冰连眼皮都懒得抬，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灰姑娘太不现实了。”
“你看，我都给忘了，你在某些方面还真是个要多现实有多现实的人。”陈然的语调变得有点奇怪。
冰冰这才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讥讽自己的意思，也不知他突然发哪门子脾气。
不过，“现实”在冰冰看来并不算什么贬义词，甚至她觉得这是聪明的表现。社会是现实的，人情也是现实的，不活得现实一点，恐怕很难生存。她虽不算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但也知道做梦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先生没有舞伴吗？能否有幸请您跳第一支舞？”
冰冰正在出神，却被温婉的女声拉回了现实。不知何时，萧暮影已经结束了他的讲话，舞曲悠扬响起，一对对男女已然步入舞池。
大胆上前邀请陈然跳舞的，是林筱乔。她是萧氏资本北京总部的前台，冰冰与陈然由于工作需要时常进出公司，就总是能够和她打照面，或者在等待之中聊上几句，冰冰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
“这是我的荣幸，林小姐。”陈然素知冰冰的习惯，故而一派自然地牵起林筱乔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舞池。
冰冰自是不恼的，因为她不会跳舞，也不想跳舞。
会邀请对方跳第一支舞的，必然是对对方有好感的。林筱乔对陈然有意，她早就观察到了。林筱乔样貌不错，品性也不差，只是冰冰担心陈然这个“多情浪子”会耽误了人家。
看了一会儿舞池中人的舞姿，冰冰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好在她对这种无聊的空当也有准备，便靠着背后的沙发，轻阖上眼睛假寐起来。
萧暮影从上台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冰冰。
看她从任毅讲话时的不屑，到自己登台后的打量，然后因他的一句玩笑话莞尔一笑。而刚才，她和她的男伴似乎起了冲突，男伴接受了其他女人的邀请跳舞，而她竟然又重新露出怡然自得的神情观察了舞池好一会儿，最终撇了撇嘴，开始闭目养神。
如此丰富的情绪变化和面部表情，恐怕连她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而正是这一点，提醒了萧暮影，究竟这个让他略有熟悉感的女人，是何许人也。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冷小姐共舞一曲？”萧暮影风度翩翩地来到冰冰面前，唇边含笑，微微欠身，将手递到她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冰冰冷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些。可心里却直打鼓，猜不透这个大老板放着那么多对他直抛媚眼的女人不管，跑到自己这个不解风情的人面前做什么。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姓氏的？
“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萧暮影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很快将了她一军，“我相信你作为一个律师，头脑肯定比一般人聪明。”
连她的职业都知道？冰冰挑眉，并不答话。
说话间，第一支舞曲结束了，中间有一点空当，而冰冰却和萧暮影僵持住了。
渐渐地，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两人的身上。
“你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你的大老板吗？”萧暮影笑容不减，只是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了句。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她冷冰冰在他人眼中再是佼佼者，在他这里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该给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然不敢了。那就麻烦了！”冰冰一边将手交到他的手中，一边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
萧暮影就像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气愤，对着冰冰温柔一笑，领着她进了舞池。
第二曲的音乐也适时地响起，重新组合过的男女和新的舞伴开始了新的舞步，很快就忘记了方才的一小段插曲。
“放松一些，我又不会吃了你。”萧暮影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僵硬的冰冰。
“我是因为不会跳，不是因为你。”冰冰皱眉。真该死，才跳了几步而已，她就已经踩他的脚不下五次了，她顿时觉得什么“律师比一般人聪明”都是鬼话！
萧暮影一手力度得当地挽着冰冰的腰身，另一只手与她十指交握，伴随着舞曲的节奏走着步。
“放心，你很轻，踩着不是很痛。”萧暮影仿佛看穿了冰冰的想法，于是轻声指导，“华尔兹其实真的很简单，进退几步而已。不用太过刻意，只是你自己的身体觉得协调就好，跳舞本来就是用来放松的。”
大概是女人都在乎体重，冰冰听到“很轻”两个字的时候感到很受用，便也消去了一半的火气，不再故意和萧暮影作对，在他的引领下越跳越轻巧。
今晚的冰冰将长发高盘在脑后，只有几缕发丝垂在耳畔。一袭黑色烫金边的晚礼服，锁骨若隐若现，庄重中又带着妩媚，成熟中又带着俏皮。倒不是冰冰有意要卖弄她那点不起眼的姿色，只是来参加年会的人大都盛装出席，如她这般几乎素颜的已经很扎人眼球了，不能再在着装上与众不同了。
“你看，只要稍微用心，你就学会了，而且还跳得不错。”在冰冰逐渐找到感觉之后，萧暮影才再度开口，“这样你以后在同样的场合就不会太无聊了。”
冰冰惊讶地抬眼看他，难道他就是为了教会自己跳舞？
“冰冰小姐今晚很美。”
与此同时，舞曲缓缓落下了最后的音符，萧暮影语气真诚的夸赞还在耳边，可随着他的推送，冰冰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陈然的怀里。
“看来这位萧总裁确实不是一般人。”还是刚才那句话，陈然的语气却有了明显的变化。
冰冰低着头，无心地配合陈然的舞步，冷声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一语双关。”冰冰觉得自己今晚的情绪很奇怪，从以学妹的身份认识陈然以来，她似乎是第一次这么不给他面子。
陈然听了这话，脸色又是一沉，抿唇不再接话。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冷着一张脸，跳完了一曲貌合神离的舞。
换曲子的时候，冰冰随便找了个补妆的理由下了舞池。实际上她根本没化妆，有什么可补的，无非是不想继续待在那种诡异的氛围。
重新坐回角落，萧暮影出众的身影一下就跃入眼帘，又换了一个女伴的他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而陈然的舞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回了林筱乔，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看来进展不错，估计是有看顺眼的人了，所以看着她才格外不顺眼了吧。
莫名的，在暖气充足的室内，冰冰突然感到有些冷。如果连唯一能够彼此调侃的陈然学长都要渐渐疏离了，那以后的日子她还真不敢去想象。
舞会这个环节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冷冰冰不知道看着别人跳了多少支舞以后，陈然重新坐回到了她的身边，这让她大感意外。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那种有异性就没人性的人，更何况我对她没有特殊的好感。”陈然一脸的笑意又回来了，话里的刺也没了。
“那你还和人家说说笑笑，不怕人家误会啊！”冰冰瞪了他一眼。
陈然心想冰冰到底还是有点在乎自己的，也会观察自己的举动，于是摸摸鼻子，一脸无辜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天生就讨人喜欢，刚才我也只是和她说了点普通笑话而已。”
冰冰看似不以为然地转开头，做出懒得和他理论的样子，心中却隐隐窃喜，总算陈然是没那么容易弃自己而去的。
这些年，她很收敛自己的所有情绪，唯一只对陈然的戒备会少一些，敢在他面前露出点真性情来。有时候冰冰也会反观自己，怀疑自己是一个只追求暧昧感觉的女人，但若真的那样，那么周围人中也不乏可以玩暧昧的对象，为什么自己又都毫无兴趣呢？
连自己都看不清，凭什么来谈感情？冰冰自嘲地想。
“下面是今晚年会的压轴环节，也是今年特别添加的一个环节。我们已经在会议中心的工作人员帮助下，将到场的所有女士的姓名写在了纸上，马上就要由我们的总裁来抽取今晚最幸运和美丽的女士，得到总裁的神秘礼物一份！”任毅又登场了，继续他那充满激情的主持，“没有被总裁抽中的女士们也可以到一旁准备好的抽奖箱中抽取奖品，公司同样准备了丰厚的礼品！”
听到“压轴”两个字的时候，冰冰已经挽起了放在一旁的挎包准备走人了，因为通常这种抽奖活动的大奖与她这种“万年不中”体质者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下面有请萧总裁为大家抽取最神秘的奖项！”任毅说着又率先鼓掌，将目光投向了正缓缓上台的萧暮影。
萧暮影对着众人从容一笑，环视四下，目光只在一个小角落稍稍停留了片刻，随即唇边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一些，将手伸进抽奖箱，很快从中抓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任毅。
在萧暮影的目光示意下，任毅打开了纸条，以异常激动的声调公布了今晚的幸运儿：“今晚最幸运的美丽女士是--冷冰冰小姐！大家恭喜！”
冰冰的半个身子已经离开沙发准备挪向出口的位置了，却猛然听到任毅点了自己的名，下意识地弹立了起来，随后掌声雷动，这才让她反应过来，她居然中奖了？！
“请冷冰冰小姐到台上来领取奖品吧！奖品就是……呃……让我们请总裁来亲自揭开谜底吧！”任毅正说到一半，却被萧暮影再次用眼神制止了。
于是冰冰就在众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上了台，思忖着如果让自己致感谢词之类的要如何措辞。
“冰冰小姐，这是我特别准备的小奖品，不成敬意。祝你新年愉快。”萧暮影笑着将一本书递到了冰冰的手中，通过话筒传达出了他礼貌的祝福。
冰冰有些诧异，怎么会是一本书？难道大老板的深意是她的专业水平还需提高？
于是她定睛一看，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七个大字“爱情使用说明书”，她嘴角抽搐了下，这是什么奇怪的书啊？从小到大只见过各种家电的说明书，还真没听说过“爱情”在使用前还得看说明书的！
“冰冰小姐现在还是单身吧？这本书应该会对你有帮助的。”巧妙地避开了话筒，萧暮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坏笑道。
冰冰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异常讨扁，这个男人在这么短短几小时内，竟然表现了这么多不同的性格面！
“不好意思，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不是单身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冰冰忍不住回敬他。
萧暮影听了这话不由得仔细考量了下真假，他依稀记得三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身边跟着的似乎就是她今晚的男伴，而从今晚她和她的男伴的表现看，又实在不像是一对，难道是另有他人？
“哦，是吗？”萧暮影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然而这样的问话却让冰冰感到不适，她把他的态度当做了一种讽刺。
“是不是好像和您没有太大关系吧？”冰冰反感地皱眉，后半句则是对着话筒说的，“多谢萧总裁的礼物和祝福。今晚的年会真是让我终身难忘！”
这最后四个字听在萧暮影耳中明显是一语双关，而任毅却借着这个话头结束了这场在他看来十分圆满的年会。
“好！好！感谢大家今晚的光临，萧氏资本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事业节节高，财源滚滚来啊！”
众人就此散场，冰冰也顺势下了台，一脸嫌恶地将那本书丢进挎包里。如果不是因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要考虑后果，她真想把这书直接丢进垃圾桶！
“肯定是他故意捣鬼！堂堂一个总裁怎么这么无聊，做这种事情，难道是因为我一开始拒绝和他跳舞吗？未免太小心眼……”冰冰想起方才任毅宣布奖品时的突兀停止，再加上萧暮影那意味不明的笑意，由此断定就是萧暮影在背后耍花样，调换了奖品。
不知道真正的大奖是什么，按照往年公司的大手笔……心疼啊！
猜不透萧暮影的用意，冰冰摇了摇头，抬眼发现陈然已经穿过人流迎了上来。
“什么奖品这么神秘？”陈然探了探脑袋，却不料冰冰一把拉上了挎包拉链。
“没什么，反正不是值钱货！”冰冰狠狠地说了句，随即义气地拍了拍陈然的肩膀，“老陈你放心，如果是好东西，我肯定要和你分享的。”
陈然不以为意地笑笑，将她的大衣递上，转开了话题，“穿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冰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也出了会场。陈然就是这点好，从不深究，更不会抓住不放。
“老板上车吧。”王君豪替萧暮影拉开了车门，却见萧暮影似乎望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出了神，他又叫了声，“老板？”
萧暮影其实是远远看到冰冰一脸气愤地盯着自己的包，直到陈然的小别克出现，这才作罢俯身钻进车去。
脚面上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纵使冰冰再轻，高跟鞋的威力也不容小觑。萧暮影自己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竟然会好心到教一个舞盲跳舞，只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么一点没来由的兴趣与好感？
“回饭店吧。”自嘲地想着，萧暮影见别克没入了夜色中，于是坐进了自己的宾利，对驾驶座上的王君豪说。
“是。”简短地应了一声，王君豪发动了车子。
而与此同时，萧暮影不得不拨出一个令他头疼的电话。他速战速决道：“妈，我到国内了，一切都好。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等等！有事！怎么没事？！放假期间记得多去相亲，或者去女人多的地方多走走，知道吗？”电话那头传来他母亲徐莉轻快的语调。
萧暮影眉头抽搐了一下，什么叫“女人多的地方”？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这个妈会说这么不正经的话。
“我知道了。就这样了，你早点休息。”暗自忍下这荒唐的叮嘱，萧暮影算是默许了。
徐莉听自己这个儿子第一次没有反驳她，也颇为高兴地挂了电话，喃喃自语：“这孩子肯定是看了那本书开窍了，呵呵。”
而这边的冰冰，却感到包中莫名其妙吹出了嗖嗖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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