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说话呀?你不说话我挂了。”
“别,别挂。”
“刑多多?”对方不确定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我……”我实在说不出来,昨天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就落魄到要求人的地步,这是不是很荒谬?
“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需要我帮助么?”
“是……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借给我一些钱?我……”
“你在哪里?”比其他的果断,我的确太婆婆妈妈了。
我吞吞吐吐得讲出了大概的位置。
“好,你等着,不要走开,我马上就来。”
“好,马上就来。”这句话是杰常常说的,他总是去找我,无论在哪儿,无论多晚,只要我们不在一起,他永远都会说:“好,马上就来。”可是这一次说的不是他,我知道这辈子等不到他了。想到这里我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果然,没一会,一辆黑色的别克招招摇摇得停在了我面前,他走过来依然笑着对我说:“小姐?你这蹲的也太隐蔽了,我转了三圈愣没看见你。等急了吧?”他问完了之后,我哭的更凶了,因为我又想到了杰。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暑假,我和杰决定实施我们计划了好久的方案去了四川,杰说那是他的老家,是父母出生,相爱的地方,但是他还从来都没有去那里看看,所以我们决定去四川。就在那天我们在去峨眉山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约好的,游人极多,他死死的攥着我的手恐怕被人流冲散,我也害怕与他走散了,所以紧紧的跟着他,不敢调皮捣蛋,可是游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了,我疯了似的找杰,电话却意外地一直打不通,也许是山上信号太差,一下子我就急哭了,当时就想,如果真的就那样和他走散了,我该怎么办了,我一直找他,直到筋疲力尽蹲在一棵我叫不出名字的树下哭得很凶,这时一个人拍拍我的头:“等急了吧?”我猛地抬头,看见杰满头大汗微笑的看着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刘海随风肆意的摆动是那么得好看。他笑着对我说:“傻丫头,怎么哭了?”我抱着他哭得更凶:“我怕我就这么样和你走散了。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轻轻的把我拥在怀里,在头上轻轻一吻:“怎么会呢?傻瓜,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一刹那我破涕为笑。我指着那棵树:“我要叫它灵犀树,如果有一天你再把我弄丢了,一定要到这里找我,我会在这里等你。”之后我们在树上留下了彼此的名字,还写了一句特别恶俗的誓言“吴杰和邢多多,一生一世不分开。”
一生一世,不分开。
“喂,你哭够了没啊?我有那么面目可憎么,你见我不是吹胡子瞪眼睛就是哭哭啼啼的。”洛宾的大呼小叫把我从一段痛苦的往事里拽了回来。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的确有点面目可憎。他没办法的笑了笑,依然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上车,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家。要不至于给你打电话么。”
“那怎么着,你打算以身相许?”
“得了你?那你干脆给我扔那个夜总会让我自生自灭吧。”
“你以为夜总会是女的就能进啊?那也得有点姿色阿。”
“你有没有同情心阿?我都这样了你还数落我。”
“我报不了一箭之仇心理发赌。你可没少欺负我,我这都记着呢。”
“心胸狭窄。”我再一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像昨天下午是你欺负我。”
“崩啰嗦上车再说。”说完他抢下我手上的行李就往车后面塞。
上了车以后,他对我说:“上我家得了,像我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要不是看和你有几面之缘,我才懒得管。”
“量你也敢把我怎么着,我告诉你,我从小就学跆拳道,我们家一家人都警察,包里面有卫星定位,我要有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哪儿冒出了这么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放心吧,拐也不拐卖你这样的,那么凶!”依然是那双不算大的眼睛,却让我觉得极其深邃,脸上永远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其实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我白了他一眼,可是却笑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第一次笑。心踏实了不少。也许有些人就是生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似曾相识的熟悉,遇上了才知道,那是前世就认得的人。
我折腾了半宿,早困了,不愧是名牌车,座起来舒服极了,他车开得稳当,我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直到他把身上的外套盖在我身上才,我才醒过来。我摸了摸口水:“我睡多久了?”
我就这一个毛病,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不磨牙,睡相也挺好看的,就是喜欢流口水,吴杰老说:“挺好看的一个小丫头,怎么有这嗜好,回头跟你结婚了还得给你买一围嘴儿。”
他递了我一张面巾纸:“半个小时。”
我一面擦嘴一面说:“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太投入,没敢惊动您。”
我白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家住在一个公寓里,公寓设施齐全,深更半夜的都还灯火通明的,电梯上到31层,他拿着我的行李像里面走。那是一间很大很漂亮的房子,楼中楼,装修的很入时,色调都很简单,黑白两种颜色。看起来不繁琐也不零乱。很大的客厅,楼下有三间房,楼上两间。客厅摆了一个特大的电影墙。
坦白说,这里干净而整洁,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家。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么?”
“嗯,我爸妈都在法国,我妹妹在去美国念MBA的时候和我住了几个月。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啧啧,真有钱。”
“我发现每次你臭我的时候才会笑,喂,我说你妈怎么给你取这么可爱的名字,跟你的人一点不搭调。”
“管的着么你。”
“你饿不饿?”
“饿了。”我是真饿了,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那你给我煮面去,咱俩一起吃。”他倒不跟我客气,一进门就让我干活,什么叫寄人篱下我懂了。
“我不会啊。”我是真不会,从来没下过厨房,和杰在一起三年把他的厨艺锻炼的如火纯青。可我就愣是一点没练出来,做什么糊什么。
“是不是女人啊?面都不会。”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我怎么就横看竖看他就一小孩儿呢。“那怎么办?”他特无辜的看着我。要不叫外卖?
“你傻呀?几点了?”
“你才傻呢,要不是你折腾半宿我早睡了。”
是啊,折腾了半宿,刚才还倒霉一塌糊涂,现在竟然深处豪宅,梦似的,回头又是我小说里一桥段。我不说话,他倒觉得意外。继续说:“喂,我没怪你的意思,算了,我看也别煮面了,我冰箱里有点面包和牛奶,随便吃点算了,马上天亮了。”
我摇摇头:“算了,不吃了,减肥。”
“没听说麻秆减肥的阿。”他又找茬,刚要跟他说谢谢。
“讨不讨厌啊你。行了,不闹了,我今天挺倒霉的,被男朋友甩,无家可归,电话欠费,钱被偷了,又好像被那个不长眼的差点撞了。我走投无路才找你的,不过幸好遇见你,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加起来对我来说到底有多沉重。
他一面从冰箱里拿出面包,香肠还有牛奶,一面说:“原来你这么惨,怪不得我一下子发挥深埋在骨子里很久很久的骑士精神,我以前没这么八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一小姑娘带回家毁我清白。”说着就把一盒牛奶插上了吸管递到了我面前。然后自己也拿出了一盒滋溜滋溜的喝了起来。
“我说你是洛宾么?怎么这会儿和昨天我看见的判若两人呢?”我没好气地接过了牛奶。“我不会打扰你太久,明天我就走。”
这次轮到他沉默了,只是依然一脸坏笑,说不出的得意:“这地你就住着吧,反正我平时就一个人,没事儿帮我打扫一下就成了。”这家伙真把我当老妈子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谁,为什么会这么落魄,为什么不能回家,为什么身无分文,为什么要和你这个没什么交情的陌生人求助?”
他想了想说:“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再说我想我八成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这几种么,要不就是钱丢了,要不就是无家可归,要不就是失恋,至于为什么找我,也许因为最近我在你的视线里出镜率很高,所以习惯性的找到了我。”
我默不作声,只是惊讶得看着他。
“喂,怎么不说话?”他一面向嘴里塞了一口面包,一面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你说的都对,我的确是钱丢了,无家可归并且失恋。至于为什么找你,是因为我的口袋里只剩下了你的名片。”
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很轻,也没有过分的渲染,情绪也十分镇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非常心疼得看着我,可是这一瞬间又转瞬即逝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了,都是错觉吧。
“你为什么要买那个杯子?”他岔开话题,突然问我。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那上头有一只流星的图案。”我隐瞒了事实的真相,不过我并没有骗他。
“你很喜欢流星?”
“嗯,很喜欢,喜欢流星划过的瞬间。”
“可是不觉得它太短暂了么?”
“短是短了点儿,可是起码有过一霎那的美丽啊,曾经有过就是幸福的。”
他打了个“哈切”,修长的身体伸了个懒腰,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他脱下身上的西服,一件灰色休闲体恤,显得运动时尚,“我困了。你也睡吧。噢,对了,我想告诉你,那个差点撞到你的不长眼的司机,就是我。”说完把瞠目结舌的我独自留在了客厅。
在我认识这个男人的24个小时里,他总是让我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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