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与各自青铜树交配前,也有过抗争。古滇部族统一,神兽合一之后,战争就止于影子神灵巨大算式中的一个环节。现在,这个环节似乎过完了。
为了保存古滇脉络的自然道路;为了封存住脉络中原始的巫术之源。影子神灵在算式的另一个阶段,发动了这些战争似乎是迫不得已。
“射虎”通过青铜镜的照射般召唤,又复原成与橙色青铜树交配之前,各身体的组成部分。这些匆匆赶来的小神兽,怒目瞪眼、张牙舞爪,像要立马撕碎吞噬我的第七个梦。
中曲山“駮”,拖着像马一样的白色身子、黑色尾巴,长着像老虎一样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头顶上的尖角甩动着。它在试图敲击,被它吞食过的虎豹残骸。这些被码在我第七个梦境中的零星色调,反射出腐烂变质的气味。
杻阳山“鹿蜀”,歌唱般动听的鸣叫,落在虎斑纹马体上。白色的脑袋,不时回头瞥见红色的尾巴。它的皮毛被青铜树橙色的躯干,撑得鼓胀胀的,捕杀者的戾气,在青铜镜中一路尾随着它。
蔓渠山“马腹”,人面虎身,盘踞在自己的尾巴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它穿过青铜镜面,被我的第七个梦捕获,成为新的战争结果预测之一。
浮玉山“彘”,虎身牛尾发出狗叫声,身后晃动着古滇大泽水泛滥的影子。这是它力量的源泉。隐约的水汽,加重了第三面青铜镜的负荷。但我第七个梦的重量,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增加。
蔓联山“足訾”,像一个被惩罚的史前古滇部族人类,身体回到了猿猴,却身披鬣毛。牛的尾巴,驱赶着嗡嗡作响的青铜蚊蝇;马的蹄子,踏在一块破碎的青铜矿石上。前腿上的花纹,后来成为古滇太阳纹的原始构成部分。这和我第七个梦的边沿形状颇为相似。
林氏国“驺吾”,拖着比自己身体还长的尾巴,奔驰在我第七个梦中。斑斓的色调,因为速度与耐力,呈现透明的亮度。它不践踏正在生长的青草,也不捕食活着的野兽,只吞食自然死亡,甚至是腐烂的动物尸体。但这并不妨碍它作为猛虎的桀骜强悍。因为仁慈,让神兽“射虎”成为战争中,不得不发生的、忧心忡忡的一部分。
……
少年“把”听到夕阳落山的声音,是在他梦见神兽“蛊豹”影子时。整座象山山脉起伏延绵,夕阳的光线,切割着这些来自地底生命的喘息。光线发出锋利的清吟。少年“把”的梦境,激荡着神兽不轻易发出来的回音。它渴望也能像自己的影子一样,被清吟之音一道道划破。
这些光线并非来自天空,而是青铜镜对于天庭反光的例证。我的第七个梦捕获了它。这次无处藏身的防御,成就了少年“把”梦境的精细。它像“蛊豹”的一根根神经,又像黄色青铜树,窜起了泛浮着一具具血肉温度的金属。
翼望山“讙”,脸面正中间长有独纵目,看得见两块青铜镜里的第三块青铜镜。狸状的身体后高翘三条尾巴,它拂扫过百余种动物的叫声。这些声音,来自它体内同一个位置。我的第七个梦里,也有类似的区域。
石者山“孟极”,一身白色皮毛,让它的叫声,如同召唤自己的魂魄。额头上的斑纹,随着它隐藏方位的变化而变化,甚至因为置身镜中,而有了青铜的色泽。这些色泽和形状,装饰在我第七个梦的边缘。
幽都山“玄豹”,金黄色的毛发和青铜色相得益彰,铜钱大小的黑色斑点,让它的跳跃捕食,带起一些线条。我的第七个梦被它捕获到,它叼在口中,一路狂奔而去。
章莪山“狰”,叫声像石头一样,敲击着第三面青铜镜。五条尾巴桀骜地蜷曲着。一只角,顶向时间差造就的一个距离。
单张山“诸犍”,豹子的身子上长有人脑袋,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牛一般的耳朵,在辨听嘴巴发出的大吼大叫。它忽然被什么惊扰到了,只有行走安静时嘴里才衔着自己长长的尾巴,尾巴里面藏着它的意图。尾巴盘蜷时,这个意图,很容易就被我的第七个梦捕获,在另一个梦即将休息之时。
鹿吴山“蛊雕”,雕一样嘴喙,发出婴儿般啼哭的叫声。巨大的豹身,长有独角,宛如冶炼术再造的坚硬之角,顶着我梦中第三面青铜镜的幻象,巨大的豹尾捆缚住了这个幻象。它却只能看清,自己作为神兽“蛊豹”的一小部分,就好像我也同样只作为第七个梦的细微存在一样,被青铜镜不断搬动。
……
“麒龙”穿越在古滇大地东方位,正好与“把”出生时闪现的金质光影一致。
“把”的耳朵里,贮存着每次朝阳上升的靡靡之音。古滇大地,种满了一缕缕来自东方位的光。它们在“把”的特异听力下,缓慢生长。那是肉眼所不能观测到的世界,也是自然法则之外的法则。“麒龙”身上布满了这样的法则,青铜镜也曾被这法则封存过。“把”的耳朵,因为听见过此秘密而长满铜绿。
几千年后的地底,考古者在石寨山,看见了“把”的耳朵,和这耳朵听到过的、声音中的极小一部分。但是没有人能够,把视觉和听觉之间的物象进行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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