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妖艳在公交站附近选择了停车，夜幕下，在公交站等车的普通百姓很多，这些上班族每天想的不是升职加薪就是要不要贷款换一部手机，绝不会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犯罪分子眼中的肥羊。
“看那。”妖艳在普桑车上指了一下公交站，郑义顺势扭头望了过去，妖艳此刻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话还没说完，郑义又把头转了回来，妖艳不怒自威的说道：“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现在的郑义真成了牵线木偶，两句话间再次转回头，那时，他看见有个人贼头贼脑的站在公交站附近大量其他人。
身为警察的他太知道这种家伙是谁了，在公交站的普通人要么在看站牌、要么在玩手机、要么翘首以盼的等着公交车，凡是这种总盯着别人口袋和包的，绝非好人，反扒大队就专盯着这种人，成功捕获小偷的概率高达80％以上。
妖艳顺着刚才的话音说道：“鬼手吓着你了，导致你不敢相信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帮忙。要我来评判你现在的境况的话，我会说，活该。不过你不是我的敌人，在我这儿你这个可怜人也的确有可恨之处，郑义，听好了，我就给你一次合作的机会，我当着你的面找到鬼手，证明我的能力以后，你必须全力配合我，否则，你连死都会死的耻辱。”
郑义听的后脖子直冒冷汗，鬼手也好、妖艳也好，这都不是他熟知世界里的人，这小子玩足迹那点本事完全无法奈何他们，能在言听计从下寻求生存缝隙已经是最大期望，偏偏，最终结果为，选哪条道儿——都是死！
公交站的小偷动手了，当公交车慢慢驶向车站，路边的栏杆口处挤满了人，所有等待着回家的人都要从这个口上车，此时，小偷在拥挤中把手伸向了一个老大爷的羽绒服口袋。
这个小偷还是有经验的，他没有选择女人，怕的是人家突然感觉到什么以后高喊一声‘抓流氓’；选择老人、男人是正确的，老人反应慢、男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被谁碰了一下也不会太在意，这要这两点凑齐，今儿晚上的花销就算是齐活儿了。
此刻，妖艳说道：“跟着他。这几天憋坏了吧？去发泄一下。”
郑义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妖艳，他发现，对方在笑。
嘘。
还伸出手食指竖着放在嘴边，那意思是，让郑义别打岔，她还有话说。
乘客上了公交，小偷则在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有些破旧的钱包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趁着夜色，拐进了一条胡同。
呲。
此时，普桑停在了胡同口，郑义凝着眉从车上走下，迈步奔着那个正在垃圾桶前检查战果的小偷走了过去。
“艹，才一百多块钱，连吃点好的都不够。”
小偷掏出了一堆零钱和一张五十的以后，随手把钱包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就烦你们这群王八蛋。”
郑义看到这心里压制的那股火‘腾’一下就上来了，他走过去伸手把口袋里的证件逃了出来‘啪’一声就摔在了对方脸上。这么多天的压抑总算在这时彻底爆发，那一秒的郑义谁也拦不住，瞬间就扑了过去。
“你大爷的！”小偷张嘴就骂街，这种人只要没在犯罪现场抓着他手，他绝不会承认，还挺理直气壮。
郑义也没废话，过去甩开手抡圆了就抽出一个大嘴巴……
啪！
这个大嘴巴抽的，小偷差点没被打出一个跟头，脚下拌蒜歪着肩膀撞在了墙壁上，半边腮帮子都肿起来了。
郑义上去抓着对方脑袋就是几拳，每一拳都带着闷响的‘空空’之声。紧接着，郑义没让他说话的接茬说道：“把地下的证件捡起来！”
小偷有点被打怕了，哼哼唧唧的捡起了证件，借着月光一看，刑警队的证件可算是吓着他了，以往他这级别最多接触的也就是反扒大队，刑警？那不是跟人命案和重伤害死磕的主儿么？
“大哥……”
“哥你妹。”
啪。
郑义搂头盖顶又是一巴掌，小偷差点没让这一下拍的咬舌自尽喽。
“你说你在谁的地盘上偷不好，非得来我这，怎么着，海市就我的管区宽敞，好下手啊？你不是六省贼王吗？怎么露馅了呢？”
六省贼王？
小偷当场就懵了，忍着疼解释：“大哥，抓错人了……”
“闭嘴，偷东西没有？”
“偷了。”
“那还费什么话！”
郑义掏出手铐子就往小偷手上戴，等收回证件把人拉出胡同，街面上阴影退去，路灯下灯光明亮时，小偷赶紧趁机开口：“大哥，真认错了，我是土生土长的海市人，不信你看我身份证。”
郑义扬起手回头刚要抽，小偷吓的举手缩脖就要挡，那时：“唉……你不是六省贼王阮兴国？”
小偷微微闪烁了一下目光，立即说道：“真不是。”
“那你乱认什么？”郑义这手上就没停过，上手‘噼里啪啦’一通乱抽，车站处刚走了一波坐车的，这会儿还没什么人，所以也没人看热闹。
“谁认了，是您，唉，哥，别打了，是您非的说我是的……”
郑义故意长舒了一口气：“有没有阮兴国的消息？最近可都传遍了，说他到了海市。”
“没有，那消息也走不到我这，您要问旁边的小区13栋B1302是谁偷的，我兴许知道……”
“也是你啊？”
“大哥，不带这么说话的。”
小偷都快让郑义给挤兑哭了。
郑义气呼呼的给自己点了根烟：“你小子，是想跟我去刑警队，还是给我找消息去？”
这还用问么？小偷连连许诺，肯定在24小时内把消息给带回来后，郑义掏出钥匙，给他摘下了手铐。还没等对方走远：“回来，刚偷的钱呢？”
小偷暗叫了一声倒霉，毕恭毕敬把钱交了出来，这才离开。
等郑义再回到普桑车里，妖艳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回为什么配合的这么痛快？”
郑义回应道：“如果鬼手是个小偷，你也许说的是对的。”
妖艳和郑义说什么？
就一句话：“鬼手有几双眼睛，能知道你在什么时间回到何世凯的别墅？”
鬼手只有一个人，当时的他刚杀完人，为什么没有逃窜反而把自己的枪送回来了？他有那么大的胆子一直蹲守在何世凯家门口么？
没有。
郑义觉得鬼手不会如此不小心。
那，又是谁帮的他呢？
妖艳给出了答案，妖艳说，鬼手是六省贼王，无论到了哪个城市，都是小偷的祖师爷，这些小偷就是他的眼睛，因为成帮结伙的小偷组织里，总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他的徒子徒孙。
要是……妖艳分析的都对，或许这些小偷曾经在何世凯家附近一直盯着一辆黑色普桑，等自己接到了陆远的电话，恰好鬼手也接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这才有了在何世凯家门口发生的那一幕。
而妖艳让自己干的事，恰好能把整个案件的线索联系到鬼手身上。
郑义是刑警，当然知道当地小偷都是成群结队的，有时候一个案子可能有三四个人分工，一个偷的、一个脱手的、一个把钱和钱包分离的、还有一个扔钱包的，这是个需要多人协作才能天衣无缝的工作，但是，他们只要找到某个组织中的独行侠，那这事就算是成了，总不至于打草惊蛇。
“接下来呢？不把这小子带回队里，真指望他能给我消息？”
“你还回得去吗？”
郑义说走嘴了，他还哪能获得去刑警队啊，那时的落寞就像是被人无意间触痛了伤口，你骂他吧，他不是故意的，你不发火吧，是真疼。
他呆在了那，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继续跟着。”
听到妖艳的话，郑义反问道：“还跟着？”
“不然呢？”
嗡。
普桑车的油门被郑义踩下，他故意兜出去一个街区，在绕回来的时候，那个小偷不过刚走出去一条街，边走边揉嘴。
这种货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刚挨完打，这小子转身就在一家队伍排的挤长的糕点铺位外排了起来。
郑义恨的牙根直痒痒：“这小子没救了，你说才挨的打，你就别偷了，这又开始了。”
妖艳则总结性的说道：“他没钱。”
那时，郑义突然明白了下车前妖艳特别嘱咐的一句话‘记得，把他偷的钱拿回来’是什么意思，这根本就是在逼他去偷，该死的小偷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人会一直盯着他。
小偷动手了，在前边那个女人兜里顺出不怎么值钱的苹果5手机后，转身就走。
他都不想好好吃一顿了，就想着把手机便宜卖了，够今天晚上伙食费就行。
哪知道……
啪！
无声无息间，小偷只感觉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这力量大的差点没拍自己一个狗吃屎。
这小偷猛的往前抢了几步，腰都弯下了，要不是伸手伸的快，早就趴那了。
“六省贼王，我他妈还抓不着你！”
小偷顺着话音一看，首先看到的是地上那台苹果5手机，他伸手扶地面的时候带出来的，再抬头，艹！这不是刚才抓自己那个刑警吗？
“我的手机。”
正在排队的女人穿着羽绒服回身喊了一声，赶紧上前几步捡起了手机，郑义这随口说道：“明天去刑警队录个口供啊。”说完，冲着小偷发狠道：“小子儿（发‘贼’的音），就你这两下子还六省贼王？”
小偷郁闷坏了伸手指着自己这张脸，殷切的说道：“哥，我，我啊。”
“抓的就是你。”
嗵。
郑义一拳搥到了小偷面门上，鼻血当时就窜了出来，顺着小偷用手去捂指缝向外直流。
“大家伙别误会啊，我是海市市局刑警队的，这是我的证件，这小子，是流窜到咱海市的小偷，海市这一行的祖师爷，有六省贼王的头衔。今儿让我逮着了……”
“什么眼神啊！”
小偷不干了，扔着疼喊了一声：“刚才你不打我一顿了吗，怎么还来！”
郑义装傻：“刚才为什么打你？”
“偷人钱包啊，你忘了！”
旁边丢手机那女的说话：“打死你都不多！”
轰！
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小偷傻了，老百姓哪有替贼说话的，自己这是作茧自缚。
笑声中，郑义慢慢凑了过去，站在小偷旁边，距离他很近的低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是你，还告诉你，我是警察，你是贼，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只要你一天不收手，我他妈就24小时盯着你。”
小偷疯了似得看着他：“我得罪你了？”
“没有啊。”郑义坏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抓你，抓的是六省贼王阮兴国。”
“那你抓去啊！”小偷已经要气哭了，小嘴都撅了起来，委屈的啊……
“我没线索。”
郑义耍混蛋的时候总算带出了那么一点点可爱，身上的混不吝多多少少带出了一些。
“我……”小偷被憋的没话了，眼睛瞪着，腮帮子肿着，粗气一口一口喘动的时候前胸后背都跟着起伏。
“怎么着？你咬我？只要你是贼，我想抓你就抓你，想放你就放你，明儿睡醒了要是想起你来，调出监控一样抓你，就算你改好了，往后的一个月都不偷，等哪天我喝酒喝不顺了，还他妈能一样用今天的路面监控抓你，信吗？”
小偷真给逼急了：“你是我爹，行吗？啊！”
“你说，怎么着才能放了我啊？”
“六省贼王阮兴国，在哪！”
郑义当换了一个角度，不再是那个无奈到极限，憋着一口气活着的人，成为了去逼迫别人的家伙时，他一点都没感觉到快乐，眼前的小偷，仿佛是在妖艳和鬼手面前屈服的自己，那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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