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林颖早就没有心思吃饭了，关海的死已经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小刘洋，手续办好没有？办好了拿过来，上边说了，这个林颖能拘了，然后整理文件到检察院提告。”
噌。
听到了这个话音，林颖迅速把脑袋扭向了外边，这辈子都没和警察打过交道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拘、会被告。
嘎吱。
缺油的房门传来了响动声，端着饭盒的李慕用肩膀撞开房门走进了审讯室，他手里，还拿着一盒吃了一半的饺子：“呦……”李慕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还没吃呢，韭菜馅的，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跟你说，这要是进去了，里边可没这东西吃。咱们海市啊，就一个拘留所，里边女的单独关一间屋，和男的一样，天天苞米面大饼子就咸菜疙瘩，所谓的汤不过就是一锅热水加两滴油外带一棵白菜，连点盐味都没有……唉，你哭什么啊。”
能不哭么，林颖听的心都‘突突’了：“警官～凭什么抓我啊～我也没犯法啊……”
“你没犯法？你没犯法，关海在你车里被人弄走了？还告诉你，现在要是想起什么对破案有用的关键线索，没准还能把自己救了来个将功赎罪，要不，看见没有？”李慕用手里的筷子一指外面的天色：“天儿一亮，唉，你就得进去。”
林颖是让李慕给吓唬懵了，她本身也不是和警察打交道多年的老油条，怎么明白这里边的事。趁着李慕说话的档口，林颖低下了头，苦思冥想的想要在记忆里找出哪怕一星半点有用的东西，可，最后只能放弃的喊了出来：“你们，你们就是想随便抓个人结案，你们……你们……我要告你们，我要找律师，我要……”
“嘿嘿。”
李慕笑了，伸手放下了手里饺子盒，把筷子架在上边说道：“你啊，想怎么着都成，就算是要找人玩命，也等回了家好好睡一觉在说。”
他掏出钥匙，把手铐打开了，转过身说道：“走吧。”
“去哪啊？”林颖还问呢。
“爱去哪去哪，要是愿意留这儿也行。”
林颖好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把我放了？”
“放了。”李慕点头道。
突然间，林颖像是彻底来了精神似得伸出手指着李慕：“你等着，咱俩没完！”
说完，近乎逃一样走了出去。
李慕重新拿起饺子，塞了一个进嘴里，自言自语道：“还能咋没完？不就是你投诉，然后纠察找到老爷子，我最后挨顿骂呗，这和能诈出点线索来比，咱老李扛得住。”
有时候，李慕挺损，为了点线索，他敢连蒙带唬的吓唬嫌疑人，明明没多大事判几年就能出来，在这位爷嘴里，张嘴就是‘十几二十年’的刑期；还有的时候，他愿意去拘留所里泡着，记住，是拘留所，绝不是劳改单位。拘留所里的人都是没判的，那时候这些人吃着大饼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离开，扎出来的针是又准又狠，什么兄弟情义、什么江湖道义，全是狗屁，只要能放出来，没准亲爹都能卖喽。
端着饭盒，李慕从审讯室走了回来，到了屋里，赵一白和陆远他们正在吃，这位副队长进屋就说：“林颖放了啊。”
小刘洋端着饺子问了一句：“队副，刚才您喊我来着？我怎么恍惚的好像听见一句啊？赵哥还不让我答应……”
“谁喊你了？别扯犊子，老实儿吃饭。”李慕直接把话题给划过去了，吃着饭看向陆远问了一句：“陆教授，常州市那边回话说，要找着线索还得些日子，咱们怎么弄？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吧？要不，顺着其他尸体在查查，那不还有个发光的没查呢么。”
陆远想了半天：“我估计没什么大用，要是常州那边也给不出任何回信，其他尸体身上也很难有线索。不过，查查也行，好歹也是条道。”咽下去嘴里那口饺子，他突然问了个问题：“你说，这凶手为什么非得海市？”
“这有什么吸引他？”
一个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要是按照之前说的，凶手是为了挑战警方，那由并不怎么出名的小城市开始，最合适，起码能试试这个国家的警察实力如何。问题是，这个答案已经被推翻了，那还有什么呢？海市不是旅游城市，也不是直辖市，这地方除了有海有山，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凶手来这干嘛？为什么还把所有尸体都弄了过来？
“陆教授，你能确定，这个凶手是专门为了那些已经摆脱过警方的罪犯来的吗？”赵一白用一个问题来回答另一个问题，可，这问题里也许就藏着答案。
“要说证据，我没有。”陆远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可按照凶手的行为方式和已经死亡的那些人的惯性来说，这是个非常可能的行为模式。”
赵一白点点头，接着道：“那你觉不觉得，海市很可能有一条大鱼正在等着凶手？”
小刘洋马上不吃了，很兴奋的说道：“赵哥，你的意思是，海市还有一个能让凶手提得起精神的变态，这个人制造这么多案子还把尸体放在还是姜春阳活动过的地方，为的，就是要引她出来？”
“不可能。”老刑警拒绝的说道：“叶欢之后，咱们海市已经很久没有大案发生了，叶欢之前，海市也没出现过什么极端的案件，不就一个姜春阳吗？现在，姜春阳都执行死刑了，叶欢也死了，上哪去找个能和这家伙当对手的人？”
赵一白撩起筷子，用筷子夹饺子的一头指向陆远道：“问咱们陆大教授。”他还是那副死德性，总把自己弄到招人烦了才算拉倒。
“陆教授能知道什么？他要知道，案子不早破了么。”老刑警还帮陆远解释呢。
可陆远，突然死盯着赵一白不放，目光犀利极了。
老刑警一看陆远的表情，赶紧劝：“陆教授，咱们这是讨论案情呢，你不能小气啊，赵儿这德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以为，这俩人又要呛呛起来，结果赵一白突然张嘴道：“闭嘴。”
老刑警愣着看向对方，刚要怪这小子怎么不识好歹，疯狗似得逮谁咬谁，陆远却张嘴了：“我还真知道。”
李慕也明白了，马上补充道：“可不，你还住着人家房子呢！”
妖艳！！
要说海市有什么人适合成为这个凶手的对手，能让他在这么多城市里挑中这，唯一一个够资格的，就是被判了无期如今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治疗之后才会转入监狱的妖艳。这是个和叶欢同等级的人物，无论是对犯罪还是对警方的行为方式理解都无比透彻的女人，也只有这个女人具有和眼前的凶手抗衡的能力，假如，仅仅是假如，假如这个家伙来到海市是为了某个目标，这个目标只能是她，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选。
“刘本死了多长时间了？”
陆远放下筷子问了一句。
赵一白‘啪’的一声就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桌子上，拎起衣服就喊：“跟我走，马上去精神病院！”
谁也没算计凶手杀人的间隔，当没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也根本无法想到凶手很可能在刘本死后布置下如此多的疑阵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布局。
如此说来，他很可能是需要这段时间来当作缓冲，没准警方在这顺着对方的规矩查下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始了最后的一场硬仗。
赵一白能不着急吗？
万一妖艳要是死在了凶手手里，对方剩下的只有逃跑了，要是让这个混蛋跑出了海市，刑警队就等于让人正反手打了左右脸一边一个大嘴巴，以后，别人说什么都不能还嘴。
穿好了衣服，赵一白拿出电话直接拨打114询问了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后，将电话拨了过去：“精神病院吗？我是刑警队赵一白，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在我们赶到之前，无论如何不能让叶欢案当中的那个女人出事，听好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出事，最好，派人在病房外蹲守。”
“赵一白。”陆远喝止道：“别让他们动，谁也不许靠近那个病房。”
赵一白回过头，看了陆远足足五秒钟，这才懊恼的撇过了头去，骂了一句：“傻哔。”这句话，他是在骂自己。
对于这么一个把自己隐匿的非常好的凶手，摆在他面前最难的问题就是妖艳到底在精神病院的哪间病房里，自己的一通电话就会造成值班医生的紧张，而那间如监狱一样锁上了门的病房门口要是在有人守着，傻子都知道肯定有重要人物在里边，这就等于给凶手点亮了引路的明灯。
因为，你不知道凶手是否就守在医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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