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你到底干嘛了？”

    赵一白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瞧这位刑警队队副的眼神有点不大对，主要是他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情况，日尔科夫竟然不吃饭了。

    “我能干嘛？”

    “费什么话？好好的饭菜就跟面前摆着，都饿了一天的那洋鬼子能不吃不喝？”赵一白从办公室外边走了进来：“赶紧的，说，你干嘛了。”

    李慕瞧着半夜没人的办公室，贼兮兮的笑了一声。

    “说话啊。”赵一白急不可耐的问着，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老让人抻着，能受得了吗？

    “我啊，让食堂做了份蛋炒饭……没放盐。”

    赵一白当时就傻了！

    “多放油……”

    真损，损到家了！

    不放盐、多放油的蛋炒饭能吃吗？这不和直接用油扮米饭炒鸡蛋一样？

    “唉，我跟你说啊，这你要让食堂多放盐，那肯定不行，齁着了，他投诉你一投诉一个准，少放盐什么事都没有，监控器地下饭菜油光锃亮香喷喷的冒着热气，不吃你怪谁？总不能说公安干警虐待你吧？多点油效果更好，这一口下去，保准连昨儿晚上吃的都吐出来。”

    赵一白听到这不解的看着李慕：“你哪来这么多损招？”

    “你呀，就是资历太短，要是跟我一起从八十年代就在派出所待着，招多了去了。”李慕说完，回头问了一声：“明儿差不多日尔科夫就得放了吧？”

    “是啊，除非技术科那把小区里的监控视频找出来，再加上科曼教授的证词，这才能起诉他，但，还起诉不了与几起杀人案相关的事……”

    “这都多长时间了，市局那帮人都干什么吃的？找一份监控录像找了一天竟然……”

    嘀、嘀、嘀。

    电话响了，李慕接起电话整张脸都变了模样。

    赵一白眼看着他木呆呆望着墙上，直到电话挂了才问道：“怎么回事？”

    “坏了！”

    李慕立即由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冲到办公桌后的电脑前，打开邮箱把技术科发过来的视频调出来快进着看，等屏幕里的时间一整个上午都过去了，警察都赶到了别墅，屏幕里，竟然没有任何人闯入陆远家的痕迹！

    赵一白抢过鼠标，根本不管李慕是否同意的把进度条拉了回去，重新看了一遍后，结果完全一模一样！

    技术科不是办事效率越来越慢了，是这个视频资料，他们不敢轻易的送回来，万一，是看错了？谁不知道眼下这件案子的严重性？到时候李慕这位副局长的徒弟还不得闹到他们办公室去？就这样，技术科的人都不敢快进着看了，一秒一秒的按照正常速度硬是换着人看了四遍才敢把结果告诉李慕，结果就是，今天早上根本没人闯入过陆远家，科曼教授所说的一切，全是假的！

    “喂，陆远？你在哪呢？”

    “睡个屁，赶紧过来，我这出大事了。”

    李慕一通电话打了过去，刚在等待技术科和鉴证科报告时补了一觉的陆远硬是被吵醒了，电话里，李队副不在称呼陆教授，而是直呼其名，由此可见事情已经紧急到了什么程度。

    等陆远从宿舍赶过来，李慕和赵一白把事情一说，这位于是从来都不惊慌的犯罪心理学家和赵一白的反应一样，直接坐在电脑前又把那段视频由头至尾的看了一遍，事实证明，从昨天晚上十二点一直到今天早上九点多警察赶到，别墅的门，没有被拉开过，别墅的窗户，没被人撬开过，也就是说，科曼教授所说的一切，全是不真实的。

    “不可能啊，他有什么理由骗我？”

    赵一白也有点茫然，他没想到自己猜对了，赶紧掏出手机来回应了一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骗你，可我知道，这老头心里肯定有事。”说着话，小刘洋的电话号码被拨通……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

    没人听？

    不对，小刘洋就算是多不靠谱今天一整天也应该跟在科曼教授的屁股后面，要是这个老头没出过门，这会儿，他应该在别墅外看着，怎么可能会不接电话呢？电话提示音可不是‘对方已关机’，这就说明手机有电，瞧这意思，刘洋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或者遭遇到了什么导致无法接听任何电话。

    “陆远，给科曼打电话。”

    赵一白也改变了对他的称呼，主要是事态紧急，谁也没心情再去纠结这些问题。

    陆远都没问任何问题，赵一白脸上的焦急已经说明了一切。

    手机拿出来，科曼教授的号码打过去，对面回应的英语翻译过来，和‘您拨打的电话以关机’完全一样。

    科曼，关机了！

    关机！！！

    先是向警方撒谎，然后关机……

    嘀、嘀、嘀。

    陆远电话又响了，这次来电话的人是包木森。

    “哥，扳手、刀都是我亲自进行的检查，扳手上有三名被害人的DNA，其中关海的DNA含量最多，边角处不易清理地区还查出了血迹，该血迹与关海吻痕；另外，那把刀上也有肖日升和刘本的血迹，经过验尸报告的伤口鉴定来看，这两样东西就是杀死肖日升、关海和刘本等四名被害人的人凶器。”

    科曼……是杀人凶手？

    要不然，凶器该怎么解释？

    不，科曼没有作案时间，以刘本的死亡时间来看，那个时候科曼应该在市区，根本就没去过渔村，既然刘本不可能是他杀的，其他人又怎么会是他杀的？刘本死的时候，科曼正在为自己的心理问题想办法，还进行了非常有价值的谈话。

    “木木，回信了，科曼教授交出来的扳手和刀，就是本次案件中的，凶器……”陆远转述一下包木森的话，此刻，电话里包木森的声音又出现了：“哥，我打算再细致的将这些证物进行全方位的化验，你们那，不着急用这些东西吧？”

    “你先用着。”

    陆远又一次挂掉了电话，扭头看着赵一白说道：“科曼不可能是凶手，按照案发时间，关海被杀的时候还是夏天，而科曼在入境处显示出来到海市的时间是秋天，也是我主动打电话请求他来的，航班是从洛杉矶直飞京城在由京城转机到海市的，怎么可能会和案件有关系？”

    赵一白完全不拾茬：“我让你给科曼打电话的原因不是因为案情进展，是刘洋没了！”

    李慕听糊涂了：“今儿早上我还看见他了呢……”

    “你肯定看见了，从陆远家出来我还让小刘洋去盯着科曼，可到了这会儿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已经处于无人接听的状况下了。”

    无人接听？

    警察是不允许关机或者不接电话的，因为身份敏感问题，一旦警察失去联系，很可能会造成整个警察系统的过度惊慌，国家机器决不允许任何犯罪分子以任何手段报复公安人员，一经发现，绝不姑息。这要是小刘洋失踪了，恐怕整个海市警察系统的人全都得忙乎起来，最后真要出什么事，身为专案组副组长的赵一白将背负无法推卸的责任！

    起码你赵一白在这件事情上指挥不当，为什么从上午一直监视科曼的小刘洋在工作了整整十八个小时还没人去换班？哪怕这就是警察的工作常态，这件事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后，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他。但，这并不是赵一白现在所想的，他担心的，只是怕小刘洋出事，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在脑子里。

    “是这么回事……”

    赵一白把监视科曼的事说出来之后，李慕和陆远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会想的如此之远，更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对案件的敏感性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赵儿啊，不是我说你，你们家那老刑警怎么不比小刘洋强？这小子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万一科曼要真是凶手，你觉着他能看住凶手么？这就是自杀！”

    头一回，赵一白头一回在李慕的训斥下没有回嘴。

    李慕拿出电话，陆远一下就摁住了他：“你要干嘛？”

    “干嘛？给老爷子打电话，向市局申请手机定位。”

    陆远回头看了一眼赵一白，说道：“这电话打出去，赵一白往后的前程可就全完了。”

    李慕直接推开了陆远的手：“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要是不找着小刘洋，没准一条人命就完了。”

    “喂？宋副局长么？”

    这俩人还在争执的时候，赵一白的电话已经接通了：“我是赵一白。”

    谁也没想到赵一白竟然在这一刻，主动给老宋打了电话，更是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实话实说，不管老宋怎么宠他，可这么长时间也不给他个一官半职也说明了老宋的慧眼识人，这赵一白就不是个当领导的料，你让他冲锋陷阵，没问题，你让他侦查奇案，也没问题，可你让他指挥，这将是最大的问题。为什么让小刘洋去盯着科曼而不是让老刑警去？在赵一白那，理由只有一个，老刑警他用着顺手，小刘洋在办案过程中可有可无，可他始终没想过万一科曼真的是凶手，小刘洋的安全问题，这个富家子弟根本不具备在狮子嘴里活下来的能力。

    “你就给我惹事吧，专案组成立的会议上再三叮嘱的一定要降低案件影响都成了耳旁风是吧？赵一白，我告诉你，小刘洋真出了事，省厅领导要是找人做汇报，你他妈一个人做客运大巴自己给我去！”

    老宋急了。

    能不急么！

    眼看着刑警队一份份汇报就像是小说似得都要将凶手给揪出来了，这时候捅什么篓子？

    “看我干什么？”

    李慕和陆远都从没开扬声器的手机里听到了老宋的骂人声，由此可见，平日里把这些孩子当宝贝宠的副局长多么生气，可赵一白呢？

    “该干嘛干嘛，等省厅那边的定位出来这段时间，先研究一下科曼的事。”

    嘡、嘡、嘡。

    赵一白用中指指节敲击了一下桌面，张嘴说道：“嘛呢！案子不办了！”

    你很难想象这一幕，这是个犯了错没有任何负担的警察，就像是……当初在姜春阳案件上敢当着众多局领导怼陆天齐没有任何负担一样，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在赵一白身上永远看不到颓废、焦急、不知所措等等情绪，他不是没有，只是没把有可能下达的处分当回事，人家的目标就是当警察、破案，一生清清白白的活着，至于其他的，事业啊、前途啊，在那双专注的眼睛里，一点都不重要。

    错，谁都犯。

    “在科曼身上，有两个关键问题，第一，他怎么有凶器；第二，为什么要撒谎。”

    李慕从讶异中惊醒，回到案情里解决第一个问题道：“科曼肯定是和凶手接触过，否则凶器不会在他手上，也就是说，科曼是这次案件的关键性人物，即便他不是凶手，这个凶手也一定和他有关；至于，他为什么撒谎……”李慕伸手摸着从嘴角冒出的胡茬：“现阶段的证据还不足以分析出理由。”

    “陆教授！”

    赵一白喊了以陆远一声：“你觉得呢？”

    陆远这才从赵一白所带出的震撼中脱离出来，他没见过这种警察，赵一白要是坐在沙发上不断用手搓脸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他能接受，这也是个正常人的反应，可人家没有，还可以一本正经的办案。

    “我……”这句话问出来，赵一白肯定是想从心理层面上了解一下整件事的过程：“科曼教授既然撒谎，能说的问题一直有一个，他是站在和凶手完全相同的立场上，也就是我们的对立面，那么，我们只要按照凶手的思路去找，马上就能发现他的目的。凶手眼下不敢去精神病院了，妖艳说的没错，他能做的就是逼妖艳出来，而小妖艳会成为筹码，也是凶手一直想要得到的，所以，科曼的目的是——小妖艳。”

    他忽然想起来了，科曼似乎说了一句：“得让那个小女孩小心点。”

    而自己非常有自信的回答为：“不会有人伤害到她。”

    如果以科曼的分析能力，自己的自信将会成为重要的目标，加上这个孩子没在警方手里，从陆远的人际关系来说，只有她在包木森这位连莫阎王都不愿意教授的壮汉手中才是最安全的，那……

    “坏了，木木现在还在市局的实验室呢！”

    也就是说，小妖艳身边出现了真空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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