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或一个春天的童话-一座城市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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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儿子从网上传来一张照片,一个头戴“吐马克”的维吾尔族长者,牵着几头骆驼从眼前缓缓走过。照片分明年代久远,边角已有些残缺和泛黄,但是透过照片模糊的背景,我依旧分辨出几个亲切的标志性符号:河滩、红山和西大桥。

    儿子说,照片是他从一本历史资料上翻拍的,作者是一个外国人,拍摄时间是40年代初期。“原来以前乌鲁木齐是这个样子啊!”儿子有些吃惊地说。

    可不是吗,河滩上除了一些老榆树,都是随风满地乱滚的鹅卵石。红山上孤零零一座古塔,和身后的那座马车走过去“咯吱咯吱”作响的西大桥(当时是木桥),遥相呼应,形成了新中国成立前这个城市的一个缩影。

    即使到了新中国成立之后,乌鲁木齐城市的发展也远远落后于内地省区,尤其是在“文革”时期,几乎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当时的中心区和繁华地段,也就在历史上所说的东西南北四大“门”周围,再向外延伸就是城郊了。

    我上中学的时候,上一趟城要费一番周折才行。主要原因还是道路破损,交通不畅。那时向米东方向只有两路公交车,13路开往米泉,19路通至石化,而我们那一带就要靠自己想办法了。所以我们这些偏远农村的孩子,非常羡慕近郊农民的生活,地头紧挨着城边,随便种一些萝卜、菠菜拿去卖了,买个文具盒下个馆子都够了。

    所以我们在进城之前先要进行一番策划,不然进一趟城没干什么事情,天就黑了。一般情况下,有这样三个规定模式:买东西,下馆子,看电影。

    那是典型的计划经济时代,商品匮乏。不像现在,到处都是商厦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当时可去的地方屈指可数,二道桥百货大楼,红山商场,天山百货大厦。即便如今成为边城商贸大鳄的友好集团前身,当时也只是一排简陋的平房,而且百货副食和土产连为一体。

    吃的方面其实更没有什么炫耀的,一是餐馆少,二是品种单一。比较有名的是饮食服务公司属下的几个餐厅,不过当时餐厅都不叫餐厅,而是一律冠之以“食堂”这个名称。早些时候甚至要使用粮票,地方的、全国的都有。而饭菜花样以不变应万变,一年四季就那么几样。要想吃上海鲜和反季节蔬菜非常困难,即使本地名吃烤全羊和熏马肠,也只能是望梅止渴,想想而已。然而虽说如此,像我们这些整天啃着干馕,很少有机会下馆子的乡下孩子,能够饱餐一顿过油肉拌面,抑或炒个葱包肉和木须肉,再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蒸米饭,就如同过上了神仙的日子,一直让嘴油亮亮的,舍不得擦去。

    吃饱了肚子之后,才有可能进行精神享受。而这个精神享受在当时似乎除了看电影,很少有其他选择。因此,人民电影院就成了一个热闹所在,从早到晚人流不断。那时电影院在放电影的时候,通常都有“假演”和“真演”之分。所谓假演,就是新闻简报之类的纪录片,而真演则是故事影片。我们这些孩子不喜欢“假演”,都迷恋“真演”,特别是像《上甘岭》和《地下游击队》这样的战斗片,看了一遍都不觉得过瘾。

    如果说到住宿条件,更是不能和现在同日而语。除了单位招待所,大抵是一些简易的旅社。稍微有些名气的,就是“人民饭店”和“群众饭店”。不过从其名称上,依然可以看出规模和档次。记得我1977年参加高考,就是住在当时的“红卫旅社”,睡的大通铺,价格很便宜。因为是第一次掏钱住宿,一帮同学兴高采烈,彻夜难眠,纷纷提醒彼此“苟富贵,勿相忘”,令人记忆深刻。

    我始终感到一个城市的发展和繁荣,总是和道路交通连在一起。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印证的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以前我们进城,乘的是大卡车,走的是搓板路,夏天尘土飞扬,冬季寒风刺骨,而且还要忍受一路颠簸之苦。后来笔直宽敞的柏油路通到了村上,先是直达班车,一天两趟。紧接着农民自己开上了中巴车,从早跑到晚,随叫随停,人称“招手停”。就是以前只能在外国影片中看到的“taxi”(的士),如今出没于农家院落也早已不足为奇了。

    前面提到的骆驼客经过的河滩,现已成为通畅无阻的水泥快速公路。上下各四条车道,绵延23千米。不仅如此,车道两边皆是奇花异卉和各种树木,一到春夏时节,就如同一道绿色长廊,一些结婚的青年男女,甚至在此拍照留念,共同见证边城的成长。

    而红山和西大桥,早已不是先前的寒酸模样。一个绿树环抱,郁郁葱葱,曲径通幽之中掩映亭台楼阁,潺潺流水;一个几度改造,焕然一新,钢身铁骨里镶嵌民族传统,现代智慧。有一则民谣:“红山嘴子妖魔山,两个塔对得端;西大桥修得宽,维吾尔洋岗子扭得欢。”同样从一个侧面证实了乌鲁木齐的发展。如今不要说红山成了休闲观光的好去处,即使妖魔山这座富有传奇色彩的荒山秃岭,也已披上一片绿色盛装,成了市民心中的花果山。

    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听人讲起八楼,如果从老家吐鲁番来了亲戚,不去一趟八楼就不算到过乌鲁木齐。后来当红歌手刀郎,写了一首叫作《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歌,其中有一句“停靠在八楼的2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可见过去八楼的确是一座标志性建筑。如果现在在乌鲁木齐转一圈,我估计即便是老几辈子的老乌鲁木齐人,转着转着就找不到北了。

    实在是变化太大了。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一座座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不知不觉中拔地而起。从早先的人民会堂,到今天的罗马假日,风格迥异,档次豪华。原先那些低矮破旧的楼房,逐渐被一些新颖别致的建筑所代替。随着旅游热的升温,诸如“银都”、“海德”等五星级酒店相继开门揖客。而国际大巴扎和新疆民街的建成,标志着乌鲁木齐的旅游开放揭开了新的篇章。

    新疆国际大巴扎,号称是世界上最大的巴扎。大巴扎具有浓郁的伊斯兰建筑风格,游客置身其中不仅感受到古代丝绸之路的繁华,而且可以领略西域民族特色和地域文化。而新疆民街,是目前新疆规模最大、民族风格最鲜明的一条民族风情街。民街设有新疆15个地州市的微缩景观和展现新疆13个世居民族民俗的博物馆。在这里,不仅可以一日尽览新疆“三山夹两盆”的独特地理风貌,而且足不出户就能品尝美味可口的民族小吃。

    乌鲁木齐长高了,森林一样的楼房,覆盖了广袤的土地。一座座高架桥,就像彩虹似的,连接着一个个正在新建中的城区。乌鲁木齐也“长宽”和“长胖”了,先是相继建成了经济技术开发区和高新产业开发区,继而又将四个近郊乡划入城区,新近又因乌昌联合,原东山区和米泉市合并,成立新的米东区。而人口也由原来的百十来万,猛增到目前的接近三百万了。如今再到乌鲁木齐,一条外环公路,就像一束缀满了珍珠的项链,镶嵌在边城的身上,一下缩短了与周边地区的距离,使其变成名副其实的货物集散地和商贸中心。

    给人一个突出的印象是,乌鲁木齐比以前越来越丰满了,越来越富有魅力了。以前居民大都住着简陋的平房,没有厕所,没有浴室。入冬之前,大家不忘收拾一下菜窖,准备储存一冬的土豆、萝卜和白菜。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家乔迁了新居,这个小区那个花园的,名字起得一比一个好听,而且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再经一番精心装修,漂亮得如同宫殿一样。

    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乌鲁木齐的发展变化,可以用日新月异、突飞猛进来概括。仍以小小的菜窖为例,现在好多年轻人没有这个概念,只要兜里有钱,不要说随时可以吃到时令鲜菜,即使从前听都不曾听说过的“肯德基”和“比萨饼”,不也是想吃就吃,易如反掌么。对城里人来说,往菜窖里储存“老三样”蔬菜,都成了老皇历,早已时过境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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