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早年电梯尚未普及,人们住楼房都盯着低层,尤其是五层以下,二层以上,美其名曰“金三银四”。有个亲戚不幸分到了七层(也是顶层),嘴撅得能挂酱油瓶子。原因是他体重太大,走平路都像背了半只羊,气喘吁吁的,何况还要爬那么高的楼层,一天几个来回下来,累都累趴下了。
不知不觉间,城里就生长出一片楼房,像是水泥森林一样,鳞次栉比,遮天蔽日。特别是那些商住楼,把一个个房子托举到高空,到了夜晚,就像天上的街市,群星闪烁,熠熠生辉。
这个时候,电梯就成了方便快捷的直通车,而那些楼层,则像是一个个站台。上上下下、人进人出,仿佛上足了发条的钟表,周而复始,忠实履行着自己的义务。
所不同的是,人们开始选择高楼层了,从环境气候学的角度讲,楼层越高,阳光越充足、空气越新鲜,最后对人的健康就越有利。于是想起大跃进时期“凑上太阳吸袋烟,撕片云彩擦擦汗”的民谣,就觉得前人的确有先见之明,短短几十年工夫,预言就变成了现实。
平心而论,作为一种运载工具,电梯的使用效率实在是太高了。不管是住宅小区、商贸重地,还是机关办公大楼,凡属人员密集性场所,电梯口始终有人在等候。遇到高峰时,电梯一打开,人们便蜂拥而入,就像沙丁鱼罐头,挤成一团。看到的都是人的后脑勺,只闻其“声”,却不见其“面”,仿佛置身于闷罐车,透不过气来。
实际上电梯就是一个小社会,开开合合之中,体味许多生活的原汁原味。那年第一次陪母亲乘电梯,电梯刚一启动,母亲突然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我一惊,急忙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母亲双眼紧闭,一声不吭,头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就马上想起母亲晕车的毛病,后来再问症状,果真是头晕得厉害,想不到晕车的母亲,也晕电梯,真是有福却不能享受。
有些人生活当中大大咧咧,体现在坐电梯上,也是不分上下,开门便进。经常发现电梯都快到顶层了,却有人才一下恍然大悟,说是下楼的人怎么又“咣当、咣当”上楼了。如果是一对夫妻,出错的肯定都是丈夫,众人面前遭白眼不说,回家也少不了一顿奚落。
一般电梯承载13人,换作单位重量就是1000千克。有时候急急忙忙赶上一趟电梯,电梯却“吱吱”叫着,合不上门。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般情况下,块头大的自然脸一红,一边自嘲说“我的重量太大了,电梯的马力太小了,不下没有办法了!”一边退出电梯,改乘下一趟。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明明一个顶俩,身子就像一堵墙一样,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后来者居上,硬是挤进电梯,懒得一动。最后只有先来者做出让步,不然大家都僵在电梯里,划不来。
既然是一个公共场所,大声喧哗在所难免。一种是不停打电话的,就像全世界只有自己有手机,边打电话边上电梯,而且旁若无人,口无遮拦。声音小一些也罢了,偏偏嗓门高得惊人,小小一个空间,密封又特别严实,就像一个高分贝音响,声音在四壁回荡,把人的耳膜都快震破了。
还有一种就是自吹自擂的,或许他(或她)正巧到某个楼层办事,而且又和某个人关系密切,就自鸣得意告知同行者,说这年头有些地方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即便彼此之间被人群隔开,也丝毫不放过显摆的机会,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滔滔不绝的同时,伴着唾沫星子乱飞,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随便得很。
最不堪忍受的,当数那些把烟当饭吃的“烟鬼”了。要是在露天,也算情有可原,可偏巧是在电梯里,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的,不但有失雅观,也给他人造成心理负担。想想看:如果正好碰上一位哮喘患者,或是有个妇女怀抱着婴儿,那辛辣的烟味能受得了么?再说了,电梯不仅载人,同时也载物,原本就属禁止吸烟场所,万一不慎引起火灾,后悔都来不及。
然而电梯毕竟属于现代文明的产物,须臾之间就完成了人们出门和进门的过程。不仅大大节约了时间,也省去了爬上爬下的劳顿,特别是对那些“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楼宇人”来说,电梯就是不可或缺的交流场所。哪怕相视微微一笑,抑或简单打声招呼,都表明一种邻里关系的存在,或许就此由陌生到熟悉,进而成为礼尚往来的挚友。
当然了,所有这些都必须取决于不停电这个前提,否则一切就无从谈起。特别是电梯运行到半空突然停电,黑咕隆咚,让人提心吊胆,仿佛一下从天堂到了地狱,无论谁赶上了,想必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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