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铁一般的事实是,女儿眼下都已经五岁了,我在那“围城”里却不仅没能当上将军,地位还相反在每况愈下,过的简直是比奴隶还要奴隶的日子!
真的,别的不提,就以跟老婆亲近这档子事来说吧,谈恋爱那阵子,我倒还或多或少有着那么点主动权,她也至多是半真半假地说声“你好讨厌哟”,随即便半推半就地配合我了;可现在——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只有在她老人家来了兴致并招呼我“来呀”的时候,我才可以……
唉,男人做到了这个份上,大概是再也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了吧?!
可我老婆却说这一点儿也不叫悲惨,而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还拿女儿准备进一所重点幼儿园这件事施压于我,说:“你不是常嫌我不听你的么?这样吧,如果你能把女儿的事情办成,从今往后,我在家里就一切都悉听尊便!”
您听听,老婆她这种态度,简直就是当年的苏联对待咱中国的态度嘛!不过,平心而论,这对我来说倒既是一种莫大的挑战,又是一个难得的机遇——老婆她老人家可历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也就是说,只要我真能把女儿进重点幼儿园的事办成,她是真的会让我将那“从奴隶到将军”的愿望变为现实的呢。
所以,在接下去的近一个月时间里,我就把我那想当“将军”的念头,一股脑儿地融进了去为女儿的事四处奔波、八方努力之中——我差不多去找了所有我能找的人,说了所有我能说的话。可结果却是不是这个人干干脆脆地回答我“不行”,就是那个人好像真的很难办似的告诉我“难呀”……没错,看来我已是走投无路了。不过,也就在这时,终于有位熟人好心好意地指点我道:“嗨,上学的事,可算得上是当今社会上最难办的事之一呢,所以呀,光靠你上窜下跳显然是不够的,非得张经理亲自出马不可。”
对啦,熟人所说的“张经理”,也就是我那老婆她老人家。而且,诚如那位熟人所言,此后的一天晚上,我老婆她老人家只打了三个电话,便把我一个月都没法弄成的事给弄成了!
“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容易就将问题解决了么?那是因为在我有求于别人的同时,我也可以使别人从我这儿得益呢!”搁下电话后,老婆她老人家不无得意地这样告诉我说。接着,她又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尖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做‘将军’,不过你得先争取做上经理,而且最好是不比我这个经理小的经理!”
然后,老婆她老人家甚至还教授似的给我上起了课来:“你不是上过大学,不是读过政治经济学么?你应该懂得政治经济学中的那个著名论断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呀!”
这么说完,大概是心情特别舒畅的缘故,老婆她老人家竟一下从经理的角色转换到了女人的角色上来,只见她先是很妩媚地朝我莞尔一笑,接着便极为难得地用很柔很柔的声音招呼我道:“来呀……”
但我没“来”——此时此刻,我哪里还有“来”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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