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发生在1970年春季的一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电的晚上。
高成山最后说：“现在，你娘俩明白我为什么让你报考精神科了吧！唉，这件事整整压了我40年呢！每一次回老家，我也只能给他点儿钱，可这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听罢高成山的故事，老伴和儿子都沉默了。
看着情绪还在激动着的高成山，儿子高明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有些哽咽地说：“爸，你应该对我早说啊！也许那时候，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听你话报考精神科的。”
老伴在一旁说：“是啊，该早说，我也会同意的，就不和你拧着办了。”
高成山叹口气，幽幽地说：“其实，爸爸犯下的错误，不应该让孩子承担，让孩子替我还债。可是，你爸爸心里有愧呀！要不是我让人家去买烟，能把人家好好的一个人给毁了吗？”
高成山一时陷在深深的自责中不能自拔，像对老伴和儿子，也像是对自己说：“我当年能咋办，就那么个社会环境，我能咋办？”说着，气息就渐渐不匀了。
老伴怕高成山心律不齐的毛病犯了，忙去拿药，并劝解道：“你也别自责了，你也不是有意陷害你同学的。当年不都是那样吗？怨不得个人。”
儿子说：“爸，事情已经出了，怎么也挽不回来了，好在这种事情现在的社会不会再出现了！”
老伴的药和儿子的话让高成山激动的情绪缓解了许多，他颇有些宽慰地点点头，说：“是啊，现在的社会进步了，再也不会出这些荒唐事了。”
儿子接着他的话茬说：“对，现在的法治健全，什么都讲究以人为本，肯定不会再出这种事了。爸，需要我做什么，您说话！”
听儿子这么说，高成山非常欣慰。他说：“不需要你做什么了，人都死了。唉，一些话还是说出来的好，你看，我把这件事说出来，现在好受多了！”真的，高成山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一下子轻松了，本以为很难启齿的事儿，其实说出来并不难。
也许是高成山的故事震动了儿子，也许是他的这番话提醒了儿子。只见高明顿了一下，非常严肃地说：“其实，爸爸对这件事并不用承担多大的责任，只不过自己没有说出来，不敢面对，才几十年不得安宁。那么，我就把我的问题也说出来，免得像爸爸那样。因为一个人犯了过错必须自己承担。”
于是，高明就把动物园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向父母和盘托出。
老伴听了儿子的叙述显得非常紧张，说：“儿子，你咋糊涂了你，老虎的事可牵扯着法律，你咋敢签那个字呢？”
高成山思索了一下，说：“小明，你准备咋办？是继续隐瞒不说，就这样一走了之，还是大胆地向调查组坦白？说出事情的真相，或许你还有继续获得兽医工作的机会。儿子，人什么时候最难熬，就像爸爸这样才难熬！”
高明说：“爸，我说了，一个人犯了过错必须自己承担。我准备把一切都向调查组说清楚，至于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看上面处理吧！再说，我不这样做，就是那只老虎饶了我，我自己也不会安宁的。”
高成山赞赏地点点头，说：“好孩子，就这样做。爸爸支持你！”
高明接着说：“我明天就去上班，找调查组，顺便把辞职报告要回来。”
老伴一听又高兴又担心地说：“你都交了辞职报告了，人家还会同意你回去吗？”
儿子调皮地眨眨眼睛，说：“我爸就是我的榜样，虽然他老人家把自己的错误晚坦白了几十年。我明天就去找领导，先承认错误，态度一定诚恳。实在不行我就去当饲养员去，总之，能继续在动物园工作就行！”
高成山这下放心了，高兴地说：“好儿子，就像你说的，社会进步了，文明就是在进步中产生的。你们单位出现虐待动物的事，毕竟是宗个案，毕竟是极少数领导的作为，不能以点带面，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坏处想，把所有的领导都否定，进而影响你对人生的看法，你说对吧？”
儿子在一旁打趣道：“哟，爸爸什么时候成政治家了，讲的很有高度，也很有深度嘛！”
高成山也笑着说：“这小子，再贫嘴小心老子打你！”
作者简介范龙彪，笔名天彪、莫恩，1964年生于辽北铁岭，当过农民工；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中国青年作家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硕士（MBA）学位。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说《鬼楼风波》、《潜流》，散文集《岁月随想》、诗集《情感的浪花》、民间文学《民间谜语四千条》、《关东民间传说》；科幻作品《魔幻列车·流金岁月》；儿童文学《泡泡糖》、《卡通·漫画千家诗》和电视电影《渔村里的孩子们》、《诱惑》等作品。
责任编辑：黄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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