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美的风景里流放-一个风情万种的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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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系舟

    蒋瞰,自由职业者,大部分时间写字,同时打理着一家24小时书房。比起漫游,更喜欢有目的、有记录的行走,听当地人的故事比看风景有意思。如果说这就是梦想,那么,我活在自己的梦里。

    很多人说,自杜拉斯和陈英雄后,越南又在人们心中流行起来,是因为安妮宝贝,她描绘了一个风情万种的越南。

    曾有一个越南同学,嗓门很大,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又不好意思责怪他,因为他总是很无辜地表示自己已经压低音量了。直到我来到越南,才明白大嗓门是有天然背景的。

    早上8点,成群成片的摩托车从我面前闪过,蜜蜂、蝗虫一般,轰隆隆巨响一声接着一声。作为一个刚从一年见不了几个人的大洋洲国家出来的人,站在路口纯真地期望等车全部过去再安安全全、老老实实地过马路。就这样在太阳底下不知所措地晒了十多分钟,可能是把小卖部的男孩感动了,走上来边比画,边用简单的英语单词夹杂着听不懂的越南语,如吼一般告诉我:向前走,只管走,你不会死的!我定定神,埋头大步走,不敢看两边的车,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旅行啊。神奇的是,我安全地过了马路。

    第二天,和一位在法国留过学、去年刚回到越南的朋友聊天,我想象着他向我娓娓道来:他说刚从巴黎回来,在那里读书,住在沙梨,正好在河岸上,有一幢大宅,还有蓝瓷栏杆的平台。结果,他劈头盖脸抱怨刚回来时对于疯狂摩托车的不知所措,反倒是当地一个美国朋友拉他过的马路,还一路声嘶力竭地安抚他“直接冲、冲、冲”!搞得他觉得很丢脸“明明我才是当地人啊”。不过,在越南,开摩托车的人个个身经百战、自有定数,要不然一个8000万人口的国家,怎么会有600多万辆摩托驰骋在城镇乡间?路人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速走即可,若在马路中间突然停下且左顾右盼,反而会让开车的人乱了方寸。

    除了整日整日的摩托车发动机巨响,驾车之人习惯性地按喇叭也成了噪音的来源,明明前面没人,摩托车主一边加速一边大肆揿喇叭按钮;少数的几部私家车更是嚣张,喇叭声贯穿空荡荡的马路。

    早上出门,公共高音喇叭固定在蜘蛛网般的密集电线里,乍一听有点像国内2元店的宣传口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之类,后来听着不像,便问当地人,说是早间新闻和共产主义宣传。谁知在商业繁忙的三十六行街上,每一条街都安装了这样一个喇叭。

    真是一个没有片刻安宁的城市,怪不得连当地人都要用crazy来形容。也因此,没有练就一个大嗓门无疑是不适合在此地生活的。

    越南也有自己的乡土味,那种在深山里的幽静平和小镇。当一个人想选择隐居的时候,顺化是最好的选择。然后,人们把安宁的终极定义落在和一个喜欢的人隐姓埋名,生很多孩子,如果这个地方适合,那么就是幸福的。

    茉莉花,水牛,闷热的沼泽地,稻田,雨水的气味,天空,植被,平原,河流,永远是最为接近的生活。在去顺化福禄县陵姑湾的深山度假村的路上,经历了一场阵雨,像是在提示,你不再被打扰。

    陶土瓦斜屋顶,木头椽子天花板,深深庭院,是顺化传统的花园洋房。光看回纹装饰、木制镶板的窗户,当地老人无不自豪地说,“这是顺化曾为皇城时的窗户造型”。河道两边挂着各色灯笼,而灯笼正是越南境内几个古城的特色——像在会安,农历每月十四五号月圆之夜都是它的“怀旧日”,这一天全城将会统一停电,家家户户穿古装、挂灯笼。晚上出来散步,亭台楼阁,青苔老瓦,大的小的、圆的尖的、橄榄形状的灯笼光影斑斑,像是回到了那个没有电灯、没有汽车,日落而息的农耕年代。

    很是幸运,从福禄县出来,我得空入云深处,拜访了仙风道骨的Amano’i,那个在梵文里意为“安宁之地”的地方。

    在胡志明市东北部——宁顺省土生土长生活了50年的工作人员说“第一次来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家乡”。再后来,他就待了下来,哪怕原本并不知道这里要建的是全球第26家安缦——念了好几次才记下这个名字,并且知道是个度假村。

    上山寻仙路上,越南最crazy的摩托车声和哀怨的情歌渐行渐远,代之以远山、农田、庄稼、椰树。牛羊下山,车子停下,让长着招风耳的羊群先过。女人戴着斗笠坐在屋前的小凳上,孩子们光着脚在地上嬉戏。驶过一个叫Cam Lap的小镇,车子堵在正在维修的工地上,我问,只此一条路前往Amano’i吗?随行的小姑娘说,还有一条是高速公路,但这条路会给你意想不到的美景,过了便知。

    那我又何必焦躁?

    没过多久,工程车掉头,我们的车驶向盘山公路,沿路看到的都是重峦叠嶂和无尽的山石。豁然见海,白帆点点。我拿起相机,一直默默开车的司机把车停下。

    “看到那个亭子了吗?就是Amano’i的餐厅。”姑娘指着海对岸山顶最高处。

    有种玉皇天风的错觉。

    山顶环绕式观景台的建筑灵感来源于越南公共大厅,层高顶尖,兼顾所有用餐功能。竹、麻、木,到过法云安缦的人会觉得这种布置似曾相识,只不过一个野趣,一个壮阔。中间用玻璃围起来、有空调的区域显得更为正式。但我偏爱周围开放空间,蔓延的东海海岸线,无边的白沙滩,远处的Vinh Hy海湾,形形色色的热带植物,海风混合着干燥的沙漠之风。傍晚5点,只消远望天边的变化,从第一道晚霞直到火烧云,一时恍恍惚惚的,天空里又像那个又像这个,其实什么也不像,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是低头揉揉眼睛、喝口咖啡的当儿,天空就等不及了,再抬头,火烧云下去了。

    靠陆地国家公园的一边被用作酒吧,墙上那些阮朝时代的越女,妖娆的西贡小姐,伴随着栖息繁衍的多达1500种植物、160种鸟类和60多种动物,在昏黄的灯光下活了起来。

    海边总是风特别大,大到将重重的麻布窗帘吹得乱颤,也吹来了一股清香。寻香而去,找不到源头,直到在床头捣鼓胶囊咖啡机时意识到香味或许来自旁边的植物——晚香玉。夏季是晚香玉盛开的时节,而越南湿热的气候正好成为它舒适的土壤。黄绿色的线条形叶子丛生,花茎较长,向外伸展出小花丛。洗手台、沙发边、露台上、枕头边,不经意间,Amano’i的角落细微处都有这样一小株,怪不得香味像是自四处而来。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低调而芬芳。

    愿每场旅行都可以修复灵魂

    纯真的印度尼西亚

    叶舒婧

    爱读书爱远方,短期梦想是在30岁前走过30个国家,吃掉100颗米其林星星,为这些地方和美食写下属于自己的文字。

    短短五天的印尼之行,仿佛就是去领略这个国家的奇葩之处的。一来我不爱巴厘岛之类的海岛,二是婆罗浮屠等佛教遗迹也看多了,纯粹是因为从新加坡去印度尼西亚的机票便宜,给护照上多添个签证也不错嘛。

    到雅加达入境的时候,遇到一位灰色皮肤的靓仔边检,发现我的行程只有雅加达、日惹加上可疑的三宝垄,拼命问我“为什么不去巴厘岛?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以不去”。为了这个问题我绞尽脑汁地自圆其说,保证下一次来印尼一定去巴厘岛,这才放我过了关。

    蹭着机场Wi-Fi等大巴,没想到上了大巴继续有神奇巴士Wi-Fi,心想这个奇妙的国度马上就要超过越南除菜场外全覆盖无线的水平了。巴士停在独立广场东南角的Gamir站,于是我背着包开始了烈日炎炎下徒步穿越大广场的壮举,说它是壮举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它实在太大了。广场是外边一个大正方形,里边再套菱形的构造,最中央是高耸的纪念碑,唯一的一层屋檐下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远看过去让人想到那种茎上覆满蚜虫的蒲公英,不由得鸡皮疙瘩一地。

    这类似徒步穿越大峡谷的壮举好不容易完成,又走过比地图上感觉远很多的几条街,终于快到雅加达唯一的一家hostel。此刻我已饿得两眼昏花,看到路边的家乐福就赶紧冲进去,发现超市居然可以直接买了东西在购物区里吃,选了几个蔬菜和一份饭,不料上来一尝,蔬菜全像是水里直接一捞,淡而无味,唯一的调料就是浇在饭上不甜不咸的花生酱,即使在这么饿的情况下都无法下咽,只好随便扒了几口白饭了事。

    降临印尼的感觉就是这么饥热交迫又精疲力竭,满街的炸鸡味让我边走边反胃,连日本料理的乌冬面都甜得让人心慌。雅加达这样的大城市,本来只是当它个中转点,所以在这里所有的活动就是找个凉快的大商场,找个自己心中有数的全球连锁店,比如星巴克、必胜客。于是抱着不敢太冒险的心态,接下来在印尼的节奏就是肯德基、麦当劳、面包新语,加上本土一家还不错的JCO.COFFEE,有很甜却味道不错的牛油果拿铁,还附送甜甜圈和无线网络。

    雅加达有一种叫“Trans Jakarta”的快速公交系统,类似于国内的BRT,其他城市也都有,只要3500盾(不到2元人民币),就可以在市内各条线路内无限换乘。当我刚想称赞下这不错的交通系统时,崩溃的一幕发生了。我在换乘大站转蓝线去机场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看着红线的空车一辆辆飞驰而过,蓝线的车却少得惊人。等车的人几乎把狭窄的站台挤满了,我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还生怕被挤下站台来个客死异乡。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还是纹丝不动,这情景不亚于广州火车东站春运回乡潮的情景。

    对人来说,距离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长时间和周围的人处于无缝连接的话,就会感到焦虑不安。果然,人群开始躁动了,各种嘘声、不满声此起彼伏,虽然现在印尼一副表面平和的样子,毕竟这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我只好大气也不敢出心有戚戚地杵在人堆里,呼吸着浑浊而味道诡异的空气,等待转机。

    幸好,雅加达的机场明亮舒服,机场是个找人借火聊天乱侃的好地方,再次遇到了第一天灰色皮肤靓仔边检,他依旧穿着一身帅气的制服,很绅士地来回巡查着,让半夜的候机大厅都显得生机勃勃了很多。我找了两个沙发一拼,蜷在里面睡了个好觉,等候凌晨的航班,迷迷糊糊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在日惹落地了。

    日惹是此行唯一目的明确的去处,城郊就是东南亚三大佛教遗迹之一婆罗浮屠,另外两个分别是柬埔寨的吴哥窟和缅甸的蒲甘。这个婆罗浮屠也有趣,外国人和本国人必须分开买票,外国人门票要20美元,本国人大概只要3美元。本来想找个会英文的印尼小伙子帮忙试试混过去,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有人把我领到外国人售票处,一个劲地问我:“学生卡!学生卡!”突然想起带了大学的过期饭卡,拿出来一秀,对方居然正儿8经地拿去复印,然后收了我10美元的半价票。

    在日惹住的青旅也真是豪华,一走进去还以为是某大户人家的私人别墅,旋转楼梯、水晶吊灯、落地窗大露台,客厅中央还摆着一架大钢琴,让我对这里的房间充满期待。床位倒是马马虎虎,空调也够劲儿,然而到了晚上,我靠在床上准备睡觉时,一个灰色小东西从房间里嗖的一下蹿过,没错,就是老鼠。

    虽然在外边睡过各种诡异的床位,也跟无数小虫共眠过,但跟老鼠君共度良宵还是第一次。我把门开了条缝,垃圾桶放在门外边,果然老鼠就跑出去了。于是赶紧关上门,没想到又一个灰色小东西横穿而过,还跳到了对面的床上,鉴于老鼠都长得那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只又钻回来了还是新成员。没办法,只好抱着毯子去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睡。

    小睡了一阵又被热醒,也不记得是半夜几点,梦游似的起身抱着毯子上楼进房,完全忘记了老鼠的事,躺下秒速睡去。第二天来了位瑞典姑娘同住,当我告诉她房里有老鼠的时候,她倒是挺不屑一顾地说:“我只怕蟑螂,老鼠可见多了,但是有一次住旅舍实在太累,有蟑螂在我脸上爬来爬去,赶着赶着困到没力气也就睡着了。”我们俩象征性地赶了赶老鼠之后,就熄灯睡觉了,这样一个室友让我觉得再担心就会显得很娇气,忍忍睡吧。幸好白天累了,只要半夜里老鼠没有在我肚子上走来走去跳肚皮舞就好。

    终于要去三宝垄,以为奇葩的印尼体验快要到头了。可惜长途巴士又打破了我这个幻想,先是被卖猪仔换了两三次车,再被大叔和大妈挤在中间,硬是僵着背坐成一尊雕塑人,然后边开车边有吉他歌手从前门跳上来,唱完一曲要了钱从后门跳下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顺畅,一路上无缝衔接,粗略估计起码有二十名歌手跳上车,有的还自带鼓手和铃铛手,才一会儿工夫我的硬币和小纸币全部散尽。还有一位身穿白裙、学生模样的姑娘跳上来,发给每人一个小纸信封,又说又唱之后过来回收,不懂印尼语的我只能莫名其妙地看着,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耳朵被摧残了将近6个小时,在我心中,印尼这辆巴士要比老挝的神曲沙包巴士还略胜一筹。

    三宝垄欢迎我的特别方式是整个城市被水浸街,巴士像艘船一样驶在浑泥水中,然而经历几天的奇葩事之后,我的内心已经强大到能经受任何挑战了。可无论印尼多么地奇葩,有多少地方让我吐槽不尽,就算它什么都不好,唯一让人记住的就是人很好。印尼有雅加达青旅很热情、和善的穆斯林姑娘,有每一个巴士上对我很耐心指导路线的售票员,有日惹旅舍跟我畅谈扩建改造计划的老板,拼命地解释:“我要学中文,因为有人说我长得像中国人!”也有最后载我去机场面对大钞找不开直接不收钱的出租车司机,还有害羞又忐忑跟我介绍日惹的女大学生,当然也有婆罗浮屠出口一拥而上的小贩们,对我说着一口流利的日文推销商品。

    倒也不是我对国内大多数旅游景点有偏见,随着旅游业的商业化,“想要赚钱”,这是人心很自然而然的想法,更何况大多数人都抱着“游客尤其外国人一定很有钱,不坑白不坑的心态”,所以才让那种行为变本加厉地夸张。

    印尼除了婆罗浮屠,我所到之处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旅游城市,人们相对朴实也是很正常的,就算是在中国的新疆,游客较少的喀什也叫人待得舒心很多,乌鲁木齐的吃食也很实在。随着商业全球化的推进,有些纯真必然会丧失,但是我们对纯真的怀念却不会丧失。

    所以有时候,愿意翻山越岭去寻找一片失落的乌托邦,或情愿待在没有任何景点却有物美价廉生活条件的大都市,都是因为那一点对纯真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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