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一动不动地瞪着，大声说：“喜鹊在叫，有好事了。”
他的随从走上一步说：“不，那是灰喜鹊在叫。”
他说：“怎么了？”
随从说：“灰喜鹊叫不好。”
他说：“你怎么知道？”
随从说：“我听得懂灰喜鹊叫的含义。”
他就把眼睛从树上转移下来，望着随从，阳光仍在树丫和喜鹊间飘洒，并且慢慢游移到随从身上，于是随从也有了一身光怪陆离的光斑。
他看着随从，他说：“灰喜鹊怎么说的？”
随从说：“灰喜鹊说你将有灾难降临。”
他说：“灰喜鹊真是这么说的？”
随从说：“真这么说的。”
他说：“灰喜鹊说我有什么灾难？”
随从说：“没具体说。”
他觉得索然无味了，但一双眼睛仍盯在随从身上，阳光又游移开来，把一片光怪陆离的光斑从随从身上移走了。
他伸手推了推随从。
随从被重新推进一片光怪陆离的光斑中。
灰喜鹊又叫了一声。
他说：“灰喜鹊又在说什么？”
随从说：“还是说你有灾难。”
他说：“你也觉得我有灾难吗？”
随从说：“不晓得。”
灰喜鹊再叫了一声。
他说：“讨厌，干吗老说我有灾难。”
随从说：“灰喜鹊对你好，在提醒你。”
他把手挥一挥。
灰喜鹊大叫一声飞走了。
灰喜鹊飞走了天就黑了。
晚上他便觉得身上挺难受，有痛有痒酸酸麻麻样样感觉都有，但痛的部位却感觉不到在哪儿，似乎在头上在手上在脚上在肚子里在骨子里在心肝脾胃在血液里。
他心情骤然坏起来。
他说：“我真的有灾难了？”
随从说：“你感觉到了？”
他说：“感觉到了。”
第二天早上灰喜鹊又发出喳喳的叫声把他吵醒了。
他叫随从去把灰喜鹊赶走。
随从不动。
他便自己去赶。
他一只手伸出来，挥一挥。
灰喜鹊动一动，没走。
他又挥手。
灰喜鹊再动一动，没走。
他说：“灰喜鹊怎么不走呢？”
随从说：“看样子你真有灾难了。”
他忽然一笑，他说：“你也觉得我有灾难吗？我还觉得灰喜鹊和你有灾难呢！”
说完他走了。
随从脸有些白。
等他进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一支枪，灰喜鹊仍在那儿叫，一动不动。他把枪举起来，瞄许久，轻轻一扣扳机。
枪响了，灰喜鹊从树丫间直落落跌下来。
他说：“去把灰喜鹊捡来。”
随从说：“捡灰喜鹊？”
他说：“快点。”
随从便犹犹豫豫走了过去。
忽然砰的一声又响了一枪。
随从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阳光从树丫间漏下来；一片光怪陆离的光斑覆盖在随从身上。
随从手上还拎着那只灰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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