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很快就能醒。”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声音好像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我口干舌燥，哪里都痛——头、手臂和双腿。
我的腿。出车祸了。那辆卡车。我们的车撞在了树上。
爸爸。
爸爸。
我的呼吸都停止了。我在雪地里握着他的手。他没有回答我，但他一定没事。也许他在外面跟医生说话呢。我睁开眼，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过了几秒钟我才能看清东西。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高乐士杀毒剂的味道，好像有人打翻了整整一瓶子却忘了开窗通风一样。有几个人站在周围：妈妈、叔叔尤里，还有穿着手术服和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但就是没看见爸爸。
“她醒了，”叔叔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说道，“娜塔莉娅。”他听起来很悲伤。太悲伤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跟爸爸的眼睛太像了。有那么一刻，我感觉是爸爸在看着我。
我想坐起来，但疼得龇牙咧嘴。尤里咂咂嘴，我想他是要安慰我吧。他转向靠着墙的妈妈，妈妈没有看我——没有看任何东西。她蹲下身，几近崩溃，金黄的长发掩着她的脸，但掩盖不了她痛苦的颤抖。
“妈妈。”我叫她，可是她把脸埋进了膝盖。
“是我们害死了他。”她低声说，我不明所以地盯着她，也不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爸爸吗？”我问，随即闭上了眼。
这是噩梦，我想赶快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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