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胸脯一拍啪啪响,说话牛气冲天,像个侠客。这没错,我就是个侠客,甚至是带着那么一丝匪气的侠客,我只有在教书育人的时候,才像个教授。别写成叫兽哈!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用电脑打字,不大会写字了。还有那个说相声的郭德纲,骂得也犀利,称我们是“教兽”。
教授怎么啦?教授也是人嘛!
我还不老?还不老呢,都聪明绝顶了。难道非得老得眼屎吧嗒了,抖抖嗦嗦地拄着个拐棍儿,才是老教授吗?我现在在电梯里,最怕遇见小孩,我要是对人家多瞅两眼,小孩他妈就赶紧对他说:快叫爷爷,快叫爷爷!
你问我为啥是这么种性格,天生的,也可以说基因吧,我也不瞒你,我姥爷兄弟十一个,有九个是土匪,解放前,在我们老家那一带占山为王,杀富济贫,闹得轰轰烈烈不可一世,一跺脚方圆百里都晃动,胡同里的狗都吓得夹着尾巴吱吱惨叫着跑回家去!这在我们当地的《县志》上,可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呢。
我不以此为耻,因为我要是生在那个时代,十有八九也要走那条路的。齐鲁,自古就是个出英雄豪杰和土匪的地方,生在那里,住着那山,喝着那水,听着梁山泊一百单八将的传说,受的是英雄和土匪理论并存的教育和士可杀不可辱的熏陶,自然是一身豪气,一身血性。尽管也有人长成了孬种,但在此地长成英雄豪杰的机会还是比别的地方多。我的人生哲学就是:活,就活他个惊天动地痛快淋漓!所以,每当我喝了点儿小酒,就把我这些祖宗们的名字和事迹一个个拎出来显摆一番,不管你怎么看我,偷笑也罢,惊吓也罢,佩服也罢。
我以此为荣的仍然为荣,以此为耻的仍然为耻,我有我的价值观和判断标准,谁也甭想左右我。
我从何时起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记得俺娘说过,俺是横着生的,生来就不怕事。从俺蹒跚学步起,就像螃蟹那样一横一横地走路了。别看咱小,一样有霸气。霸气不在年高嘛!俺娘常说:俺三岁半的时候,她下地干活将俺带到坡上,让俺坐在簸箕里玩儿,一条蛇从树上掉下来,掉进俺脖子里,俺不喊不叫,用小手一把抓过来,捏住蛇脖子往地上摔,活活把一条蛇摔断了气。有个赶集的老者从旁边走,看见了,说这孩子将来有大处,长虫这东西大人见了都头皮发炸,骨头瘆凉,这孩子愣是不放在眼里,少见。老者还传授了我打蛇的招儿,那就是不要用蛮劲,只要拎着它的尾巴抡圈儿就行了,用不了几圈儿蛇的骨头就散架。
打蛇打七寸,这也是老者教我的,够准够狠,现在,我还常用这个绝招儿,专打那些不怀好意的毒蛇、坏蛇、歪蛇。谁若得罪了我,我有招儿治你,保准让你天天做噩梦!我这种人,八百年前关汉卿就为我画像了,我是个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我被蒸煮捶炒了八九百年了,还这个样,谁还能把我怎么着?
我粗暴?一点儿不粗。有句谚语:清白的良心是最好的枕头。你睡不着,做噩梦,说明你做了缺德事儿了,我不过是在替老天惩罚你——惩罚这个词儿有点儿过啊,我没那个权力惩罚别人,那就用折磨吧——我不过是在替老天折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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